奶奶这一走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里，我们听到无数关于奶奶的任何消息，可至今却没找到她。

  我知道她现在一定过得很苦，所以我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见她走在雨中孤独的样子，梦到她睡在马路旁，每次我都会在梦中惊醒，然后眼角开始润湿。

   她走一定有她的理由。

   爷爷自己一个人在家更显得孤独了，常常一个人卷着旱烟在那默不作声，黑夜里，爷爷时常一个人咳醒，醒来之后却是无边的黑夜。他那老的发旧的眼瞳开始闪光，然后又卷起旱烟，抽起来，烟雾一圈一圈开始四散开来。

   他开始了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学着做饭，炒菜炒到油烟呛到眼睛流出眼泪。开始一个人洗衣服，洗到衣服被扯出一丝丝皱裂。爷爷的鞋破了，我看见有几个脚趾头露出来，但他还是依旧穿着那双鞋。

  

    我家的时光却像是停在了那个年代。

 

   那个属于贫苦的日子。

  

   不知道时光翻转了多久，我再次看到她已经不成样子，她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抱紧我，粗糙的手摸着我的头，我没哭，她却哭了：孙女，奶奶想你。

   她抽泣着，声音有些沧桑了。我从她的怀里挣扎开。

   ：奶奶，回家吧。

   她抹了抹眼睛，眼睛被帽子挤得好小，我头一次发现原来奶奶是那么矮那么沧桑。

    我一时不敢相信。

    ‘我不会回去的’

     ‘奶奶，求你了，大家都很想你，就跟我走吧。’

      ‘你要是让我回去，我就去死。’她开始抽泣了，眼睛开始慢慢变红。

    我开始不说话，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一代一代的恩怨。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声音一直持续很久。

    直到姑姑走过来。

    我还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大喊，会像往常一样一边笑着一边打着奶奶的胸口：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走过来，拖着伤口，已经结成了痂。

    ‘走，回家。’

    她什么都没说，就径直扔下这几个字。

    我还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我还以为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单纯地以为。

 

    ‘让我走’。

    ‘走那么多天，还想去哪？’

    ‘你不让我走，我就去死。’

 

     姑姑使劲拉着奶奶的衣裳，直到被一点点拉出变形，胳膊上开出一条条红印。

   

     ‘妈，爸每天都在等你，你就省省心吧。’

     ‘我回去还能活么，你爸会打死我的，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打我，在他眼里就只知道钱，钱！！’

     ‘都这么多年了，现在不好了么，他再打你，你找我。’

     她开始大喊，但在我心里，奶奶是最疼姑姑的，从没有生过气。‘你就知道向着你爸，你知道你妈有多不容易么。’

    奶奶再一次抽泣，眼睛变得通红，凌乱的头发开始披散着。

    姑姑不动了。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那我就去死，看见你妈死就好么？’

    ‘那你走，快走，谁也别拦她。’

 

     奶奶还是走了，去了那个不属于我们的地方姑姑也再没找过她，真的是那样了。

     ‘不让我走，我就去死。’

 

    姑姑腿上的疤实在找奶奶的时候被摩托车排气管烫伤的，，到现在也没好，休了几个月的假，每次找不到奶奶她都会摸着疤难过好几次。

 

   最爱奶奶的是姑姑。所以我知道姑姑还是流泪了。

   说完那句‘谁也别拦她’的时候。

   一切又开始安静了。

   就这样结束了。

 

   安静的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是每天都会有这样的声音：

   奶奶回家

   妈，原谅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