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记得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悠悠塞着耳机,沉浸在音乐中。偶尔哼上两句,手上拿着大包的话梅,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游荡。风把她说不上长的头发吹的很零散,像一株在风中张扬小草。
悠悠其实不叫悠悠,她自己喜欢这个词,我便也这样叫她,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悠悠长着一张娃娃脸,细碎的眉眼,笑起来轻轻朗朗,一脸阳光,那么好看。高挑的个头,纤细的身材,带着一身不谙世事的味道。悠悠的成绩一般般,后来决定去学美术;悠悠的画画得真好看,一笔一笔,一划一划,就勾勒出复杂的线条;悠悠的字写的很好看,轻扬飞舞,就像她自己一样;悠悠唱歌很好听,带着有些沙哑的调子,唱王菲的《红豆》;悠悠有很好的文笔,时常写一些故事,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可她作文却得不到高分。。。我想,关于悠悠的记忆我可以说出很多很多,就像对她漫患心头的思念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晰。
高三的那个暑假开始,悠悠便在外校学美术。每天都很辛苦的课程,时常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跟我聊天,大多数的结尾都是“我去洗澡了啊” 或者“你刚回宿舍吧,赶快去洗澡睡觉”。后来就高三了,我不再带手机去学校,悠悠依然在校外学习,都忙于高考,我们的联系渐渐的少了。但,偶尔的,悠悠会回学校来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坐在教室旁边的楼梯上,像许久不见的恋人一样说笑,有时就咯咯地笑出了声,对方便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吵到其他同学了。”便相视一笑。我说“你看你的衣袖,多脏啊,大女丫,不怕丑”。她惊讶的说“这还脏啊,我昨天换的呢”。她很好看的手指的纹路里都是细细的黑色的铅末,她说这是画素描弄的,我就沉默了。。。
年少的自己,总是会把来之不易的姐妹情捧得高高的。虽然那时还不了解失去的含义,就只是无端的从心底冒出来的珍惜。高三的寒假,悠悠放假很晚,开学很早。她忙于艺考开学后的一个月才回来学文化课,我们依旧很好,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过三点一线的生活,朝着大学奋斗。我们张扬的在校园里啃火腿肠,将大包的话梅糖,大包的零食放在对方的衣帽里。有认识的同学见到便说“那么大女吖,不要形象啊”。有什么关系,对啊,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别人又不认识我们。好吧,我承认,在皮厚这一点上,我们确实是臭味相投。
高中茶靡的年华里,我也轰轰烈烈的谈过一场恋爱,是个很阳光又有些羞涩的男生,瘦瘦的,高高的,少年老成的模样。在我还没和他熟悉之前,悠悠指着他跟我说,她以前的那个少年跟他很像,无论是性格还是体形,甚至是长相都有几分相似。我诡异的问她是不是暗恋他?她很认真的说没有,目光很坚决,隔着闷热的空气,我看到了惆怅,还有不舍的执念。
生命中原本就是一个回环往复的遇到和错过。离十八岁还有一个月的晚上,我接受阳光少年的告白,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早恋。他喜欢打篮球,我拉着悠悠陪我坐在篮球场旁边的石头上,石头很高,我们的脚够不着地,一边摇晃着,一边看少年打球的身影。以前,我在一篇文章里写过这样一句话“某年的某天,我对某个人说,我喜欢穿白色球鞋的男生,某人就笑了,然后我也笑了” 。其实“某人”就是悠悠。现在脑海中常会忆起这样的画面,我才发现,最珍贵的不是那个打球的少年,而是陪我看打球少年的傻叉。
有很多很多事我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发现的。比如悠悠的文字透露着她的心事。“我喜欢给一个傻叉当电灯泡,虽然也会有落寞”,“我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她给我讲数学题,讲了不到三题,我就开始打瞌睡,其实前两题我都在开小差,黑黑。。。”。。。看到这些模糊的话语,我终于明白,原来在我浩荡的恋爱中,有个叫悠悠的傻叉一样紧紧地跟在我后面,忍着自己的悲伤陪着我;而同时,我也终于弄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我头天玩上讲的题,第二天只是改了数据再考,她却交白卷上去。。。
快要毕业的时候,我们都变得放肆而轻狂,不再顾忌变态的校规。我们去后山那个叫情人坡的地方。盛夏时节,草正绿,仿佛我们灿烂的青春。仿佛我跟悠悠的情谊,浓密的茂盛。我们摆各种姿势,拍很多很多的照片。空气中弥漫中青草的香气,迅速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所到之处,皆是幸福。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词语可以形容时间的残忍。真的是把杀猪刀啊。高考后的我们便各自天涯。我去往没有冬天的南方,悠悠则因几分之差留下复读。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我又遇见了很多人,相识而又分离,自己也改变了很多。我说,我好孤独,悠悠说她要报很多南方的学校,来陪我。我说,不好,离家太远。悠悠说,一个地方,有个理由不孤独就是家···
南方城市的木棉花开的真的很漂亮啊。我时常穿梭在树下,树很高,我抬头看模糊的木棉,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出奇的想念以前的人,想念悠悠。我去学校学素描,老师说手的作用很大,可以干什么干什么,还可以用来摩擦画的过重的地方,我使劲的用手指擦啊擦啊,手指上黑黑的,我就突然明白为什么悠悠的手上有黑黑得痕迹与粗糙的裂痕,然后,我就莫名的哭了,,可是,悠悠知道的,我知道的,悠悠还是悠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少年相会。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那些有风的夜晚,有明媚阳光的下午,那些无数个发呆的夜晚。想起那些简单的快乐,烂漫的小幸福,那是生命里最美妙的感动。
有没有一种时光,让我们不曾回首,不曾回念,一直大踏步的往前。在某个悠闲地的日子里,我会轻轻将脸旁的发丝拨往耳后,郑重的说:感谢在我最美好的时光里遇到你,因为你,我的青春多一份光彩。
悠悠,傻叉,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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