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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移”一族

时间:2013/10/11 作者: 韩悲天 热度: 73768
  北漂一族,南移一族,各有各自的趣味,各有各自的愁苦。
  
  那年,我踏上了南移的步伐,前往中国著名的城市深圳寻找工作。
  
  我记得,那年是2000年,我仅仅十六岁,初中刚毕业。
  
  初至深圳,人生地不熟,晚上睡在街头,白天找活做。
  
  如此漂泊了数个夜晚之后,终于有一家钉子厂将我招走了,我在那家钉子厂工作了三个多月,挣了些积蓄,就辞职了。主要是钉子厂的工作太累,且危险,工资又低。人向高处走,水向低处流。
  
  从钉子厂出来,我租了间房子,有了落脚的地方。我便又忙着四处找工作。
  
  2000年的深圳,正值服务性场所兴起的时代,我看到了有招男服务生的广告,前去面试,一面通过,暂时去了一家酒店当服务生。
  
  工作很轻松,包吃住,而且工资也提高了很多,伙食也更好了。
  
  记得那家酒店叫“红星大酒店”
  
  ,规模不小,的确对的住招牌中的“大”字。
  
  我在那家酒店中上了有半年左右的班,认识了不少朋友,在中国,就要相信“朋友多了好办事,朋友多了路好走”。
  
  在酒店中上班,没有在钉子厂工作时,下班后的孤独。在酒店里工作下班后,朋友们有时一起出去玩,去游戏厅,网吧,溜冰场等场所玩。当然,有时,我们也会一起出去吃饭,喝酒。
  
  时光一晃过去了大半年,到了年关,酒店的生意达到了旺季,当然我们服务生们的工资也提高了不少,那年过年,我向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今年过年不回家了。
  
  深圳市的年味很浓,处处红灯绿酒,处处灯火辉煌,烟花升空,爆竹齐鸣。
  
  身在外地过年,享受着他乡胜景的时候,我也在思念着我的家乡,思念家乡的一草一木,思念家乡的春联红通通,思念家乡的亲人们。
  
  年过得很快,我们下班后,没回家的几个朋友,去外面聚餐,吃了顿“思乡饭”,喝了些“思乡酒”。
  
  年缓缓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我增长了一岁,来到了我的十七岁殿堂。
  
  我继续在酒店内打工,生活在循环中前进。
  
  我们酒店里有不少女服务生,人长得都还不错,听朋友说单身的还不少,朋友开玩笑似地对我说:“王颜,要下手就赶快下手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对,我就叫王颜,王颜就是我。我嘿嘿一笑,开玩笑地说:“能下手,咱还用你催呀?”
  
  酒店内有一个叫柳叶的小妮,人长得不错,听说依旧单身,我有追她的打算,在慢慢等待时机。
  
  现在的我与刚到深圳时的我,已经大不相同了,不但腰包更鼓了,而且还学会了“耍嘴皮”,和人聊天开玩笑之类的,都不在话下。
  
  一次,领导召开会议,我有幸和柳叶坐在一起,相互婉而一笑,倍感温馨。会后,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吃饭,开启了“交往”的大门。
  
  以后,每逢空闲时间,我就去找柳叶玩,我们常在一起开玩笑,有时也在一起吃个便饭,关系在突飞猛进地发展。那年我十八岁,柳叶也十八岁。
  
  和柳叶谈恋爱之后,我逐渐淡化了思乡的感觉,原来的思乡情,变为了不自觉的“思柳叶情”,因为思念,所以,我得空便去找柳叶,有时顺便给柳叶买点东西。
  
  时光匆匆,送走了南雁,迎来了北风,转眼间,来到了秋季。天气渐寒,人欲增衣。身上有几分余钱的我,便想着给自己增添几件好衣服,顺便再给柳叶买几件好秋装。
  
  于是,一个休息日,我约柳叶陪我出去买衣服。行走在大街上的我们,虽然没穿情侣装,但怎么看怎么像一对情侣。
  
  我以给自己买衣服的名义,给自己买了几件衣服,也给柳叶挑了几件好看的衣服。
  
  就这样,随着光阴的流逝,我悄悄地与柳叶结下情缘,陷入了爱河,甜蜜而温馨。
  
  我继续在南方漂泊,我与柳叶各自居住在各自的宿舍。关系也明显了,就是男女朋友关系,相互之间很恩爱,我感到很幸福,她应该也感到很幸福。
  
  我相信当爱人之间深爱时,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发自内心的,只不过是后来的种种原因,逐渐淡化了当时的情感,消磨了曾经的感情。
  
  我来自河南,柳叶来自安徽,彼此家境相仿,志趣相投,所以,我们恋爱,定了终身。
  
  到了2003年的腊月份,距过年仅有一个月,酒店领导阶层体会到外地打工仔或打工妹思乡的愁苦,给外地人员放了半个月的假期,我与柳叶都在放假人员的行列,相约一起回家探亲,柳叶先领着我去安徽见了她的双亲,后来又以送我回乡的名义,跟着我回了河南老家,见了我的父母。
  
  有柳叶在,我私下里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为了柳叶,我愿意抛弃一切,为了柳叶,我愿意去做任何事。
  
  探亲假在年味越来越重的时候,悄然结束,我与柳叶都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继续坚守在服务领域第一线。
  
  不知是酒店同行之间搞竞争,有人投毒陷害,还是真的是我们红星大酒店食品出了问题。大年夜那天,有一家老小五口人在我们酒店吃年夜饭,结果五口人全部死亡,警局针对此事展开调查,因事态严重,酒店被封闭停业。正值大年初一的愉悦氛围,我与柳叶却成了失业游民,经多方探寻,我与柳叶寻找到一间二十三平米的出租房,以可以节省一定量租金的名义,我们同居了。
  
  时间已经来到了2002年,有女朋友的我深感肩头责任重大,坐吃山空。我要出去寻找工作,挣钱养家糊口。当然我想让柳叶在住处歇几天,但柳叶也不肯闲着,也要到外面寻找工作。
  
  我与柳叶刚开始还想寻找服务性工作,不过,酒店等服务性场所,招收女服务员的不少,招男服务员的还不多。柳叶很快在一家酒吧里寻找到一份工作,而我还在外面“晃悠”,找工作未果。
  
  于是,我怀着一颗多多赚钱的心,暂时做起了兼职工作,并边做兼职边寻找工作。在那段时间里,我发过传单,当过宣传人员,做过礼仪工,做过清洁工,做过钟点工,更不同凡响的是,我做过几天的“雇佣和尚”。
  
  那天,我正在四处发传单,于一个相对比较荒凉的地方,我遇到了一个和尚,那个和尚有四十来岁,属于中年人了。他见到我后,面带笑颜,和我聊天,让我倍感吃惊,我心里想:“怎么现在的和尚都这样呀!和电视剧里的得道高僧差别太大了!”
  
  他向我打招呼:“喂,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地,怎么做起了这个工作呀,既辛苦劳累,又挣不了多少钱,我帮你推荐个工作吧,保你满意,既赚钱,又轻松。”
  
  “嗯?什么工作?你说什么工作可以既赚钱又轻松?”我听后很好奇。
  
  “做和尚。”那位中年和尚回答道。“我可还没结婚呢,我有女朋友,你开什么玩笑?不行不行不行!”我连连摇头拒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说的是一种雇佣和尚,只是跟着其他和尚去做一些法事。做完法事,就发你工钱,让你回去,每场法事结束后,你至少能收获这个数!”和尚边说边用手摆出一个“八”的姿势,然后补充了一句:“八十元钱,不少吧,你看你发传单,一个月才挣多少钱?”2003年的八十元钱很值钱!绝对算一笔钱。“而且一场法事也仅一个半小时吧,很快,很轻松,也很挣钱。“我是看我跟你有缘,才告诉你的,挣钱之后,请我吃顿饭就行了!”
  
  “都什么什么时候有法事呀?”我好奇地问道。“最近的一周内会有连续数场法事要做,而且僧院中正缺人手,要招一些僧人前去做法事。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联系好了我通知你。好吗?”和尚说。
  
  “嗯,好吧,我先试试吧。”我回答道。又说了一些闲话之后,我们各自散去。
  
  回到住处后,我没敢将发生的事情告诉柳叶,我怕她多想。我只是开玩笑地说:“留长发太不方便了,过几天,我干脆留光头算了!”
  
  “随你便吧,想留啥发型就留啥发型吧!”柳叶也很随意地答道。
  
  过了几天,我便推成了光头,和那位中年和尚一起,参加了几场法事,挣了有将近四百元钱吧,的确和那位中年雇佣和尚说的很相似,就是既挣钱,又轻松,不过也有些见不得人。
  
  做了五场法事之后,我是坚决不再去了。再挣钱但见不得人的人工作,也不能长久去做。
  
  我买了一顶帽子戴着,以遮住我的光头,既为了好看,也为了以后找工作更容易一些。
  
  我还在深圳漂泊,一晃到了农历二月份,出了正月之后,一年的时光过得就快了。
  
  这天,我起床有些早,漫步在清晨的街道上,阵阵凉风扑面而来,最能促使人思考人生的意义了,人在忙碌中活着,忙于奔波,奔东奔西,跑南奔北,不曾停下来思考,以至于几乎忘记了生活的目的与意义,不要只为了赶路而忘了欣赏沿途的风景。
  
  早市上有卖鱼的商贩正在收拾,摆摊、放水、放鱼,看到我在旁边转悠,便问道:“小伙子,新鲜的肥鱼,挺便宜的,你要不要来点儿?”“噢,不了,不了,我是来找工作的,工作没找到,哪有钱买鱼吃呀!”我开玩笑似的回答说。
  
  那位卖鱼的大叔收拾好后,暂时还不太忙,就与我聊了起来,“小伙子,出来多长时间了?对打鱼这项工作感兴趣吗?”
  
  “我出来好久了,打鱼?我喜欢游泳,戏水。打鱼这项工作,应该还比较感兴趣吧,只不过,以前没干过打鱼这样的活。”
  
  “那现在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打鱼这项工作,很有趣的。”那位大叔询问道。
  
  “嗯,可以呀,何乐而不为?”我回答道。“
  
  那你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吗?帮我卖会儿鱼怎么样?过一会儿,我这也会很忙的。”
  
  “没什么事,那好呀!怎么就叔叔你一个人在这里卖鱼呀?”我随意找话题聊着天。
  
  “你婶子昨天打鱼有些累,今天我就没让她来卖鱼,正打算以后不再让你阿姨出海了呢,所以我才打算顾个帮手呢,真巧,遇到你了。”
  
  “噢,那叔叔以后也要注意身体呀,注意多休息,别累着了。”我与那位大叔边聊天边收拾卖鱼摊,我向远处望望,发现早市上卖鱼的还真不少……
  
  从此,我又踏上了打鱼卖鱼的行程。一天三顿饭,都和老板一家人一起吃,饭菜很不错。叔叔阿姨待我像自家人一样,让我很受感动。因此,我与叔叔一起出海打鱼的时候,都是下力气干活,从不偷懒。
  
  我将我做渔夫这件事告诉柳叶后,柳叶笑着说:“你做渔夫了,那我还不成鱼婆了?”一句话说的我心里好受感动。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一生一世对柳叶好,我要用我的一切,去换取柳叶的幸福!
  
  那位卖鱼的大叔姓林,他让我喊他“林叔”,喊他媳妇为“林婶”,关系变得亲近了许多。
  
  自此,我跟着林叔打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直到农历五月份的一天,一次事故发生了,柳叶听说后,无论如何也不容许我再去做渔夫了。
  
  农历五月份的天气在南方已经很热了,街上行走的人群中,穿裙子的已经不少了。
  
  那天早上,我与林叔驾船前往南海深海处捕捞黄花鱼与七孔鱼。我们驾着船,一直行驶到距港口达一百海里的地方,洒开网之后,等待鱼的聚集。
  
  固然间,海面涛声响起,似有大风大浪正从不远处的海域向这里袭来,久有经验的林叔忙道:“不好,有旋风在海面生成,快收网,快逃!”我与林叔急忙收网,此时的网中已聚集了不少鱼,挺沉重,一时拉不上网来。林叔看到情景不对,立即拿起一把刀将绳索砍断,将渔网抛入了海中。
  
  我们两个随机发动渔船,开足马力,狂奔而逃。但身后依然有狂风在响,有狂风在吼叫,不多时,狂风赶超我们,将小船掀翻,我们进入海水中,随翻滚的波浪前进,已在大海中摸爬滚打达将近三个月的我,此时我的水性已非我初来乍到时的水性,我已深通水性。
  
  林叔的渔船上备了两个救生圈,就在船快要打翻的时候,我俩挎起了救生圈,暂时在翻滚的波浪中没有生命危险,就怕在大海中迷了路,那就糟了,我们岂不是要葬身大海。
  
  我们在等待时间,等待旋风的结束,等待救援人员或其他渔船的到来,初始时,我与林叔还可以相互望见,后来便谁也看不到谁了。
  
  就这样,我在大海中漂泊了一天一夜,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碰到吃人的鲨鱼或者其他生物。
  
  第二天的早上,我仍然在漂泊,不过,水流的速度慢了很多,我已基本上可以自行前往不同的方向,但那时,我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也不好贸然前进。
  
  我只好继续等,碰运气。运气好了,碰到了其他的渔船,那就好了。我等了好长时间,快到晚上的时候,终于碰到了一条渔船,该渔民已打好渔,正要回家。我边游边呼喊,呼喊“救星”前来救我。我获救了。
  
  回到岸边以后,我对那位救命的渔夫千恩万谢,渔夫淡淡地回答道:“大家都是在海中打鱼的,谁不会碰到个天灾人祸的,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辞别了救命恩人,我前去寻找柳叶,我想柳叶现在一定非常着急,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她还不急坏呀!
  
  回到住处,发现住处门锁着,柳叶会去哪里呢?柳叶去上班了吗?我去她工作的酒店里看了看,问了一下,有关人员说她请假了,今天没来上班。
  
  我有些着急了,她不在酒店上班,那会去什么地方呢?忽然间,我灵机一动,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地方:林叔家。对,确实该去林叔家了,应该去看看林叔现在情况怎样了?是否已脱离险境?
  
  我一路狂奔出了酒店,此时我身无分文,又一路狂奔而至林叔家中,大汗淋漓。
  
  到林叔家后,看到林婶红肿的眼包,我心里“咯瞪”一下,暗思事情可能不好。
  
  于是,我前去询问林婶林叔的情况如何?林婶说仍未返回。但林婶看到我返回后,有一种惊讶与欣慰感表现在她的脸上。这让我从心中感到了一种类似于母爱的东西。我又向林婶询问有无看到柳叶,林婶说柳叶正在四处找我呢,已经急得快要疯掉了。我又在心中发誓要给予柳叶我所能给予的一切!
  
  经多方联系,我终于和柳叶联系上,此次分别,如隔数年!我俩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好久好久才开口说话,相互问候,相互关心……嘘寒问暖……
  
  经过此次风波,柳叶说她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我做“渔夫”这项工作了,并说她在酒店里已为我谋得一个职务:服务生。让我择日前去做工。
  
  第二天我就又去看望林婶了,看林叔回来没?结果很伤心,林叔在海洋中失踪,大家都很伤心,痛哭了一场……
  
  此后我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在住处与上班处之间晃悠,慢慢循环。
  
  一晃,我与柳叶在那家酒店又工作了两年。我与柳叶均达到了21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两方的父母们在等着抱下一代呢,我与柳叶一商量,便计划决定今年的腊月份回家拜堂成亲,过一份平常人所过得生活,轻轻静静中度过此生。
  
  平凡的我与她,都是因为“南移”,而走到了一起,从此终老余生。写下一份爱情缘。
  
  普通人自有普通人的快乐,平凡人自有平凡人的趣味,非凡人也有非凡人的苦衷,望广天袤地,我愿独守一份平凡,做一朵茫茫人海中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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