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伫青影
一身红红的嫁衣的映衬,他却发现她那华贵的脸上的江南贵脂上滑过一道泪痕,这时的喜帕刚刚挑开,红烛的灯火组成的光晕中,他发现了这些,他放下了喜帕。
之后,新郎不见了。
新娘凝着刚才那被掀起的喜帕,她正幻想着在他的粗暴下她该做出的反抗。此时她正把手中的匕首扣得紧紧的,然而,她静静地看着喜帕挑起了又放下。那惊恐的心恢复了平静,却意外地荡起了一阵涟漪,他为了什么?她看到了那只受伤的手,那道深深的伤疤。而他,在得到伤疤的同时得到了她。
之后,新娘也不见了。
红烛的晕圈无声地晃动着。
一 乡野村夫
一座长满蒿草的旧坟,一个身材鄙陋面容低俗的农夫在扫坟地,那佝偻的身躯在蒿草的缨穗间摇晃着,一块干净的地方被清扫出来。
一碗干净的菜馍,一小瓶陈年的老酒,一副碗筷,一外佝偻的农夫,一块未经修葺的木牌。上面没有名字,没有惹眼的镌刻,没有豪华的装饰,更没有什么风水土神的庇护,上面只有三个字:-爹之墓-。农夫屈膝猛地拙在地上,继而趴在父亲的坟上,"爹,您的愿望我快达到了。"蒿草摇晃的缨穗经风一吹,上下闪动着。
佝偻的农夫在自家的菜地里抡着锄头,深深地抡进那罪恶的土地,他手中的锄头无意地锄中一快石头, "梆"的一声回响,却似敲中了农夫心中那顶早已锈迹斑斑的钟,震遂心肺,一丝阴影掠过心头,他听到了身后女儿的惨叫。他猛的转过头,他看到了……"该来的终究来了"他血眼刹红,疾奔院子。一扇染血的门板,几点血花在门侧的水缸中绽放,女儿倒在血泊中,一张惊诧的小脸上充满了对世人的的控诉,她是在莫名其妙的惊诧中哭着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现在却又在惊诧中走上了不归路。农夫怔住了,自己不想要这个结果,不想,可命运是不能遵循人的意愿的,此时他忘了,他正面对着一群魔鬼,一群杀人的魔鬼,甚至可以控制他命运的魔鬼,他手中的锄头此刻早已变了形。
他微闭双眼,忍着对女儿那张小脸的悲痛,用沙哑的噪声说道:"你们去吧。"几个魔鬼却哄笑成一团,那笑声像一撮催化剂点燃了农夫心中的火焰,快要烧透他的心肺,可他仍像一棵不老的苍松,虽然佝偻着,但佝偻中却难以掩饰他的豪气。"凭你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臭家伙,凭什么枉费玉灵四魔整整二十年的心机去找,说!你把郡主藏到那去了?"一个人,不,是一条鬼,一条湿淋淋的鬼,这使他记起了门前的一条河,更使他记起了一个危险的人物,一条吸血的魔鬼,这种鬼如果一直没人血可吸,便会躲到水里以减小散热,而现在,他竟走了出来,不!他看到了墙角的一团肉泥,正是他的农家妻子,她不是回娘家了吗?他忽然意识到玉灵四魔从不打无准备之战。战斗势在必行。
农夫还是农夫,只是少了农夫该有的惊惶失措,抱头乱窜,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不然他不会隐匿二十年,可他却忘不了自己的身份,国仇家恨他无法逾越,也更无法置之不理。二十年来,他并不是在贪生怕死地逃避。他在复仇。为了复仇,他成了农夫;为了复仇,他娶了一个农家妻子,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们本应成为他复仇的工具,但是没有。他们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他不适合当复仇者,但他当了,因为他是宗泽的儿子。
二 复仇行
残烛的摇曳下宗泽义愤填膺一脸悲愤的躺在床上,壮志未酬的不甘,奸臣外患,无能止之。膝下一子跪,他就是宗少颖,一个注定当复仇者的青年。他感受到父亲心中受的重创,外病致残、心病致命,他聆听父亲血泪的哭诉,郑重地接受父亲的任务。
岳飞的军队总是在要命闰关头奇迹保全,这并不是老天有好生之德。这是宗少颖的杰作。自从岳飞被害风波亭,他的心更冷了。借着农夫的掩护,他去了无数次兀术大营,宰了无数个金将。成了金王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二十年前,他刺金王没成,却掠走了金郡主,但那一道泪痕使他想起了爹生前的哭诉,她是无辜的。然后他走了,之后的事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跟金将没有一点斗嘴的必要。既然箭崩在了弦上,那就来吧!
此刻,四魔正以一种诡秘的眼光看着他,他们不着,二十年都过来了,不在乎这一刻,他们眼中,宗少颖已成了垂死挣扎的猎物。对待猎物,他们是不会着急的。
但是,他们错了!
受伤的狮子依旧是狮子,而现在把狮子看成翁中鳖是四魔的致命弱点,他们被猎物落网的欣喜冲昏了头,他们忘了二十年的苦寻,他们忘了曾经被手刃过的几十个与少颖相仿的青年,是的,他们忘了,所以他们该死。
这时,农夫手中掌中握的不再是锄头,而是一眼旋风、一股罡气、一种痕厉的血拼。四魔的诡异的笑容没来得及收敛,锄头同没剔净的土,就像是进了染坊,农夫抱起了血泊中的女儿,用粗茧的手抹掉女儿脸上的鲜血,帮他合上那惊诧的双眼--这冷酷的世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有感情的他为妻儿做了二十年的暗斗,现在,他像一落魄的独者,更像一负伤后搏起的苍鹰,再无牵挂,孤独的认识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只有仇恨的复仇者。
身后,茅屋中燃起冲天火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着火焰发呆,火光使她想起了红烛,想起了喜帕,然而又都变成了火光,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凄厉:
问世间情为何物?难道是洞房花烛、夫妻双飞,难道是这弥天大火?
这女人忽然大笑着跑进了火里。
轰隆隆--一道惊天动地的霹雳。
三 青刃
三个月后,金国
金国有惹眼的闹市,更惹眼的是那一匹匹油光发亮的战马,人强马壮,难怪金国的嚣张核和无理贪婪。两座石狮守卫着朱红的大门,门旁的侍卫更是狰狞威武,好像天生两位门神。
街上传过一阵冷风,是的,他来了,复仇者来了,带着女儿的骨灰,带着爹的遗愿。
门旁的侍卫仍那样狰狞,他们也感到了一阵冷风,令他们不寒而栗,他们的内外功夫已俱佳,竟然还会发愣,接着他们看到了一道青晕。能使剑气散发的人已不多见,能使冷刃焕发晕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这少之又少的人终归是出现了,两门神一愣,"来者何人?"复仇的人决不会啰嗦,少颖那冷漠的脸转过一丝轻蔑,霎那间已凌空飞起,一招飞鸟跌穴,青刃指向一门神的面门。这位恍见青光晃眼,忙抄家伙抵抗,岂料青刃在他的宝椫上一碰,少颖一个鹞子入云,翻上了墙头,别让无名小辈玷污了青刃。刚上墙头,忽闻耳畔异声连连,似有一蜂墙罩来,少颖青刃挥动,刹那间起了一道青屏,只听嗤嗤怪响,一根根银针一粘在青刃上正在熔化。"化骨神针青衣兽,快快现身!"他双眼盯在一片并不起眼的凸瓦上,果然瓦片崩裂,一瘦鬼显现出来,"刺客、刺客,快快投降,快快投降,给你块糖。"话没说完,只见一刺球已飞到眼前,蓄势转机,话慢行快,少颖当下重心下坠,上身轻倒铁板桥避了开去,却没逞想这刺球上扣一锁链,刺球回转,飞速兜回,刺其下盘,少颖急中生智,一招怪蟒翻身,躲过危险一击,刺球上吊,又急转直下,直砸其后心,情急之下,少颖一青蚌入泥压碎瓦片,落入院内。好险。却问身后青衣兽哈哈怪笑,岂知刚脱狼窝又入虎穴。
少颖还未落地,只见一团黑影已飞纵而至,不,是一群,一群青衣使者。已围攻上来,他青刃侧翻,用几道兵刃斜碰,青光乍起,竟把几道兵刃都荡了开去,正眼一看,六个青衣人错落有致的站着,六使兵刃被荡开,竟没有一丝惊色,仿佛是早就预知的,霎那间有围拢过来,六柄长剑齐齐断向少颖的下盘,他曾想青刃出鞘,轻车熟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可这并没有那么简单。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个白鹭冲天,轻提真气,飞过六人。
刚惊呼好险,忽听青衣兽怪笑连连,暗叫不好,两粒刺球一上一下已飞至身前,半空中无法借力,青刃挥不出半分劲道,刺球仍在飞进,身体的下坠更使他急速靠近刺球,就在这将要击中的时刻,少颖忽然生出一力道,手中的青刃陡的飞了出去,快得惊人,青光乍现,青衣兽万万料不到少颖半空劫难不自保反而伤人,速度太快了,青衣兽一脸不甘心的回老家了。系铃人解铃人死球死,刺球颓落,方才解围。少颖落地,啊?!就见六使宝剑冲天,正待插透少颖的身体,青刃失手,凭一双肉掌,怎么抵抗六柄长剑。
少颖肉掌反动,推出一股掌风,打歪一柄长剑,另外五剑立即迎上并出去,快得狠厉,只见少颖足尖轻点那柄轻歪的剑身,一招飞蛾扑火扑到圈外,又一鲤鱼打挺,挺起身体,冷眼注视着这青衣六使。
这时六使已急红了,原来青衣兽是他们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作为弟子,焉有不急。六使飞扑,如三天没肉吃的饿狼,没有武器的复仇者就如没有翅膀的鹰隼,所以只有找回武器才能与这六匹狼周旋,少颖用出了狡兔入窟的穿行功夫,穿过六人,一招狗急跳墙越墙头,这招虽姿态狼狈,却能以最快的速度上升,而作战要的就是时机,就是速度,他看到了他的青刃,他沾了血腥,发出了青幽的光芒,他拔出青刃,屹立墙头威凛凛。
六使望见少颖,自己相差何止十倍,自惭形秽,陡然放出一信炮,算是报了信,之后六使告自一句话不说,竟做出了令人费解的举动,面对少颖、青刃,竟从容不迫地跃上了墙头,不知怎么少颖竟没有阻止,因为他看到了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事实,六使各自拔出剑竟自刎在师傅身旁。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片锣声,少颖看看墙头的六使,不禁一呆,无辜的女儿被害,自己还要滥杀无辜吗?
金人都聚来了,却不见了这位神秘的刺客。
四 刺
金城的白天中少了一个农夫,金城的黑夜中多了一个刺客。
冷目、黑衣,佝偻的农夫不再佝偻,幽幽的青光已被青纱罩住。
高抬足轻慢步,眉宇间的杀气已罩向那座华丽的金殿。
轻车熟路,一下子就摸到了院墙边,施展壁虎上墙游上墙头。没弄出半点声响,一招夜猫入宅,滑进走廊,忽进忽退,避过盘查的侍卫。
青纱被风吹起,闪出一道青刃的晕光,黑夜中尤为闪亮,已被一队侍卫发觉,"谁?"只问了一句,又忽然不问了,叹了口气走了。少颖有些迷惑,继续走他的行刺之路,越走他越迷惑,只见走廊边上竟有许多青晕在晃,扣他的青刃发出的光相同,摸底察形,细看之下,竟是二十年前复仇的地方,就在那个时刻他带走了正待洞房的郡主,那现在为什么还摆这些青刃的标志。他摸到金王住的銮殿,竟听见幽幽的低泣,那么凄悲。
他贴近窗前,捅破窗纸,仍是金碧辉煌的装饰,仍是陈列着大宋的宝器,这样的豪华奢侈地怎么坐有哭声,仔细之下,有一白发老人呆作案前,对着宝座上的雄狮,从背影上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仿佛很悲伤,那生生低泣正是他所出,从服饰上看,少颖大惊,这不是金王是谁?昔日吒咤风云的猛将,昔日雄心勃勃的金王,却也有万年对烛告月、孤影独怜的凄凉。晚年无刁,空有一身的珠光宝气何用?只要快乐,人生何必太多财富。是的,你有了江山、有了绩业,也有人对你敬若天神,可这又能带来什么?少颖不禁觉得,这金王比自己更为可怜,坐在帝王的牢狱之中比鬼门关更为可怕。这就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金王,这就是昔日不可一世的国主,不敢想象,真的不敢想象。郡主呢?他正迷惑不解,直听殿内传来低低的声音:"壮士,进来坐下一谈如何?"无疑是在叫自己,少颖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眼前的金王一扫刚才的悲凉,恢复了王者的本色,"请壮士揭去面纱坐下一谈。"忽见金王的眼神猛烈的眨了一下,少颖一低头,青刃在发着幽幽青光,身份是瞒不住了,少颖揭下了面纱。
"是你,果然是你,快快把你的金牌交出来。"金王脸上画满豹子得狠厉。少颖不禁心颤不已,刚才自己所想的一切全错了。这危急的时刻。他所想的不是女儿,而是权势皇族的金令,刚才在他脑中那孤独的老人不见了,成了一个贪食的豹子。为了皇族的争端,为了自己的皇位,竟连女儿的性命都不顾。在这里有不要介绍金国的情形。二十年前,金王本来将此国宝--金牌令作为陪嫁品送给了自己的乘龙快婿,可不料生了少颖这一变故,金牌被女儿带走,姑爷、岳父反目成仇。姑爷年轻气盛,把金王的兵权挪走了一半,金王在半边龙椅上坐卧不宁,整天想着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道幽幽的青光,便使人在金殿设置上青刃,每日都钻研蒙面人的武功,希望夺回金牌夺回皇位。人永远是贪婪的。
现在机会来了,现在他面前站得仿佛是一道闪闪发光的金牌,少颖看到它眼中炽热喜悦的光,更加恼怒,青气浮于脸面,现在国王眼里的少颖似乎是一个透明体,仿佛已被研究透了。
"金王,还我河山。"少颖一招起手"白鹤展翅"扑向金王的座椅,忽然国王龙杖轻翻,翻手直点少颖腕部,杖长剑短,剑未达先遇刺,少颖心惊,青气晃动,一招急鲤冲朗,翻点金王咽喉,金王龙杖急点,龙尾扫剑,龙头点面,严丝合缝,步步为营,少颖更是心惊,三招"龙行天际"、"虎啸深山"、"鹰击长空"连贯使出,青刃化作一团飞舞的光芒,异声连连,金王杖身横扫,杖头杖尾弯、拨、点、转、缠,却似黑龙如潭如无人之境,少颖愈战愈心惊。青置翻滚,似翻江倒海,金王却似手持定海神杖,屹立不倒。
正在着交战的关键时刻,只听见门外响声连连,一人哈哈大笑:"老丈人,贤婿看你来了。"笑声可怖。正在这时,少颖撇目一看,一个衣着华丽的人宽步走了进来,却突然看到了对峙的两人,这全国的姑爷着实吃了一惊,他也看到了那道青晕,他摆了摆手,几十个劲装大汉闪了进来,他本来是来夺老丈人手中微存的兵权的。可见到了这种情形,却又转变了计划。是的,他也有恨,他也恨少颖,恨他夺走了自己已得的国土,恨他夺走了一在自己手中的美貌妻子,更恨他的高超武艺;恨他,就杀了他,谁奈我何,谁就该之,这是枭雄的意志。
大殿内的形势正危急得很,几十个人围向金王,金王决不是只蓄茶叶的茶壶,他的确有两下子,几十个人围拢之下,金杖舞动的风雨不透,任几十个人也奈何他不得,因为他有一种无形的气,一种被出卖的怒气!一种被背叛的怒气!是的,这些人都曾是他的部下,都曾是他最信任的后人,他们的父亲都是跟随他驰骋战场的弟兄,越亲越爱生的怨恨越深,沉沉的龙杖下旋出浓厚的杀气!几十个劲装大汉却斗争得毫不激烈,是的,他们都曾是金王的部下,,他们的父辈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们,也不曾想做叛徒,可是他们的命掌握在姑爷手里,他们决不会为了活命去杀自己敬爱的人,但是他们不想自己的妻儿被践踏,他们作战,宁可让自己最爱的人杀死。他们不管主子的权力之争,他们只知道主子掌握他们的命运。
龙杖旋点,几个人倒了下去,面带微笑,死得坦然,金王正惊诧,自己虽怒,但并未下重手,他看了看那面带微笑的面孔,忽然心里伤痛:自己的权势之争到底对不对?但这扪心自问只是瞬间的事,接着又想:孤王一世,终要成就大业,倾刻间龙杖威力又增加了三分。伴随着一次次心痛,几十个劲装大汉都已倒在了地上,几十张坦然的脸,金王不禁又一次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金王这时忽听哈哈怪笑,姑爷走了出来,笑得可怕,"老丈人,没想到你的手下这么护主,我的失心醉完全没起作用啊!让他们到阴间和他们的妻儿相聚去吧!哈……"金王的龙杖直抖,"你……你……"金王此时彻底清醒了:权势是一个可以让人丧失理智,丧失自我的毒辣的黑洞。金王的怒火一直冲向脑际,龙杖挥动,冲向姑爷。姑爷也不是一只喝凉水的山羊,金王龙杖的套路他早已摸了个清清楚楚。刚走了几招, 金王已陷入了险境。
落地的青龙毕竟是龙,这时的少颖已,早已在受伤后的迷惘中清醒过来,可浑身无力怎能进行生死搏斗,他几乎心灰意冷,清冷的宫殿,忽然一股凶狠的杀气又把他从心灰意冷中拽了出来,忽然,他记起授业恩师在他下山时送出的几句话:
……
这时的金王何以不知姑爷的来意,那份夺权的欲望就像秃头顶上的虱子,那么明朗,但他同样明白他对眼前这个刺客的仇恨,何不……
金王向姑爷看了一眼,却发现姑爷正像他示意,瞬间姑爷已加入战团,少颖的情形片刻间危险了十分,自己的招招式式都被金王那沉重的龙杖封住,姑爷的剑更是毒辣狠厉,招招不离死穴,虎落平阳被犬欺,少颖的黑衣上已有几条带血的口子,血染红了黑衣上翻裂出来的白内衣,青刃所成的剑屏已有些淡了,只见金王的脸上露了喜色,自己快要得手了。姑爷的脸上也露了喜色,宰了你这小崽子,就轮到那个老崽子了少颖一招江龙出海被金王封住,这时少颖的身体已平平飞起,就像空中一条被绞的青龙,姑爷抓住空隙,一招狠毒的横刺,一柄毒箭已刺入了少颖的腿骨,狠毒的剑,一条青龙坠了地。
姑爷乘胜追击,一剑急点少颖咽喉,通彻骨髓的少颖还是挺起了青刃,把 成功灌注于剑身,能否自保谁也不能确定。
意料之外的事由出现了。只见金王龙头转向,急点姑爷后脑,金王的算盘打得真快,少颖看到了金王眼中的权欲,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心",姑爷焉有不知后面有偷袭,刚想待近身,回手撒手剑,击退金王。这下被少颖叫破,不得不急转,阴阳错换,岳婿两个打将起来,这是一场权势之争,谁也不甘相让,那几十个劲装大汉刚才在三人斗时不断动手,他们本来就是来夺权的,刚才把一些重要文献都搬了出去,看见岳婿二人交上了手,姑爷吩咐的时机到了,大家都围拢上来……
五 月色朦胧
月色朦胧,他望着这扇朱红的大门发呆,她想起了儿时在这两扇门间嬉闹的时刻,她想起了与心上人在门槛上相偎相依的情形。可这一切都很遥远了,一场大火使她超脱了自己,一场大雨又浇醒了他的神志,在她浑身就被烧得洞洞挨洞的时刻,怀中那块金牌的光晕照醒了她,二十年了,他怎么样了?
他现在就站在家门前,两位门神看见了,呵问:"你是什么人?"他没动,直晃了晃手中的金牌,两个门神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是他们娇滴滴的郡主,但是他们相信那块金灿灿的令牌。
疼痛中获得的新生是尤其可贵的,少颖自觉得仿佛从地狱得到新生,从黑暗中寻得光明,灵台一片空明。一些稀奇的招数润入脑迹。
姑爷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那毒辣、阴狠、工于心计、对权利的欲望。还有金王杀那些劲装大汉时的迟疑,那些劲装大汉的坦然而死,他都看见了,他对姑爷无名地生出一股怒火,这时的金王已被迫退到殿角,只有招架之功,姑爷几十朵剑花已罩向金王。那架式恨不得给金王几十个窟窿。 就在这关头,只见那卧倒的青龙"嗖"地纵了出去,一招蓝鲸戏水,反撩姑爷的腕部,姑爷徒然心惊,撤回宝剑,金王险局顿解,他感激地望了少颖一眼正见少颖柔和的目光,姑爷霎时转换招式,转剑横切少颖那只没残之腿,少颖一招螳臂当车,用脚尖斜挑姑爷的剑身,姑爷一乐,凭你的脚尖岂能挡住宝剑之利。徒然加重了功力,却不料,少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回脚尖,一招泼猴推磨,身子斜转,青刃疾点姑爷的咽喉。姑爷没等剑触地青刃已至,姑爷一惊,硬收功力侧翻出去,只觉得气血翻腾。对少颖再也不敢小哧,凝神对付,这时金王一看少颖这几招如火纯青,娴熟的招式大为欣赏他马上加入战团。
战势的不利逐渐趋向故爷,青刃焕发出一道圣洁的光辉,仿佛任何东西都融化在这气氛中,金王彻底觉醒了,但姑爷例外他如一头失心的狮子在青龙间乱吼青刃化做一条飞舞的青龙缠住姑爷。但姑爷阵脚仍未乱,依旧封封杀杀。只见青龙越旋越快,只听"嘭"的一声人影乍分,一边是胸口起伏的姑爷,一边是金鸡独立的少颖。中间是两抹赤对的剑锋。他们已用内力相拼。金王的龙杖还在手中,现在他可以杀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可他没有。
他的余光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光晕,是金牌,不!是女儿!是女儿回来了!他看到了,流泪的女儿正站在殿门口,相触的剑锋已冒出丝丝热气。泪流满面的女儿身后有一群金王的部下。因为他们看到了金牌,他们没忘金牌下的宣誓,牌在人和,所以他们跟来了。
六 末之末
殿中有一把剑飞了出去,穿透殿顶消失在黯然的夜色中。
郡主不像一个郡主,更像一个女王,能威慑百官的精英。二十年的江湖行使她变得睿智,精明。但此时却是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哪个人不眷恋家的温馨?
但是,她看到的不是温馨,是厮杀!是生命相搏!
她的泪水凝固在挂满泪珠的脸颊上,心也已凝固!她的心上人和父王在生命相拼!旁边更是站着她早想晚想却又不愿想的人。他微笑着,虽然手中青刃已失,虽然一腿已残废!
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金令,冤家呀!你害死了多少人,金光划过,大臣门咦了一声。他们的命运仿佛也飞了起来,他们为了金牌而聚了起来,但现在它飞了起来……
一双双眼睛聚了起来,但却有一个人没有,他就是少颖。他捡起了一把剑,金牌在空中仍闪着光辉。
人影中有一个人飞起来,一把宝剑也飞了出去。
而宝剑更快了几倍。
权欲的魔力可以葬送一个人的性命,金牌得手了,生命却飞了!
值不值得!
大殿内一片寂静。
大殿内又热闹起来了,大臣们涌进大殿向金王祝贺。可竟没人见到金王的半丝笑容。金王手中的金牌摇了摇,大殿内又静了下来,大家看着金王更注意他身边那个残腿的刺客,二十年前掳走郡主的那个刺客,现在主在金王身边。
金王举着金牌说了一段话:"是的,它是金牌,是权力的象征,任何人都想得到它,尔虞我诈,包括半日前的我,同室操戈,相斗相煎。但使金牌失去了它的使命,它不在象征团结了,今后它只能是一块亮晶晶的牌子而已。"
大殿内一片热泪,一片掌声!
只见金王回转过头,望着少颖,两股柔和的目光相碰,沉默是最好的语言。金王忽然把金牌递给了少颖。
众人惊诧!
只见少颖笑了笑,并没有拒绝,意外的,青刃划过!
众人惊诧!
只见金王笑了笑,青刃稳稳当当地落在金王的手中。
众人惊诧!
众人一片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晓月挂残枝,清冷的空气裹着一个孤独的身影。手中,一快发亮的金牌。肩头,依偎着女儿的骨灰。
女儿,我们平安了,安静了,咱们要过太平的日子了。爹知道,你也非常爱漂亮,爹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嫁妆,就拿这快金牌给你作只钗子吧……
孤独的身影消失在青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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