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秋天的收获

 

   “秋天到，秋天到，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个一字，一会儿排个人字、、、、、、”

    虽然，我的年龄还少，情感世界还很单薄，但是，从记事开始，我对秋天就有着很复杂的感受。首先，我很热爱秋天，我爱它的“天高云淡”、“百舸争游”、“寥廓江天万里霜”；我喜欢它的爽儿，它会轻而一举地把纠缠人们一夏天的闷热和浑浊空气连同人们烦闷的心情一荡无存，使人们长嘘一口气，这口气是乎可以与蓝天相接。特别是替人们清除了那些吸血的蚊子。如果说天热烦人，那些可恶的蚊子、苍蝇就得加“更”字。我们家和那些住在山下或水边的人家一样，到了夏天简直是一劫，因为过去的住房条件差，房小，通风差，所以，晚上，就得在院子乘凉，这时，你借灯光看看，滋生在青草里和潮湿地方的蚊子就一球一球地在你的周围乱飞、乱叫、乱咬，实在受不了的，就得不怕热，到蚊帐里呆着。那时的工艺差，蚊帐布都厚厚的，热的不透风。没办法，躺在蚊帐里，把窗户打开一些，才能好受点。我和爷爷、奶奶在东炕睡觉，经常，睡着睡着被蚊子咬醒，这时，就听奶奶一边挠着，一边骂着爷爷，奇怪的是爷爷不怕咬，蚊子咬过他也不痒，白天看是一个一个小红点。而我和奶奶就受不了，特别是我，白天经常和青草打交道，因此，挠碎的地方经常被清草熏感染了，有时，发生溃烂，很长时间都好不了。所以，奶奶就骂爷爷是“驴皮”，因爷爷在蚊帐边上睡，也赖是爷爷放的蚊子，其实差不多就是爷爷放的，因为，每次起来抓蚊子，爷爷的身体都有一半在蚊帐外，也许爷爷也是受不了热的。

我非常喜欢秋天的原因，它不仅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而且，也伴随着我的心路成长。

在海岛，夏天的尾巴总是拖得很长，因为海水经过一个夏天的吸热，凉爽的秋风刮来刮去，也很难把海面的热量清除干净，必须是冷空气的多次侵袭，才能把大海释放的热量打扫得差不多。这时，全面收获的季节到了。

“大海市”了。相对“春汛”，“大海市”就是过大年的前奏。

九月初，远至浙江舟山的、辽宁的；本省的有日照的、文登的、永成的；更近的有龙口的、蓬莱的大小帆船都聚集在长岛的各个岛屿，这时，你看每个港口都是帆樯林立，白天可以看见船的甲板上有人蹲着吃饭。他们选择的岛屿和港口，其实都是老地方了。因此，在还没开汛的时候，他们也四处走动，操着南腔北调寻访老朋友，买粮买柴，备足油盐酱醋，蓄势待发。具体地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而能否过去冬、过个好年，关键在于秋天的“大海市”。

岛上的孩子虽然封闭得很,但是他们也学会了感觉,大海市前仿佛是一场大的战役要来临.街上的人来去匆匆,而晚上,不定时的有狗叫声打破宁谧的夜晚,接着就有咚咚的沉重的脚步声.有经验的爷爷奶奶觉比较少,这时他俩就不约而同说起话来:又是哪条船满载了,听脚步声抬着的够分量的鱼虾来了。凡是这种夜晚,第二天一早,只要你一开门,准有邻居用小盆或者篓子给我们家送鲐鲅鱼,黄花鱼,还有大虾和大螃蟹.那时的大螃蟹多得没法形容.它那种鲜美只能意会无法言传,母的蟹子一揭盖黄澄澄的籽儿,那个香劲更是余香无穷。内行人对那对硕大的大角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那对长在下面的一对大摆,巧妙地一拽,那大摆肉会堵满你的嘴,那种鲜嫩能使你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即便是这样的美味,那时早晨你到码头会发现一堆堆的大螃蟹没人要.因为它是高蛋白,时间长一点就会坏了,吃了很容易得肠胃炎.做时必须选鲜的,做熟,吃时蘸醋,再吃点大蒜就更安全了.

我们家因为爸爸在外面工作,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出远洋.所以,远近邻居和村民都愿意送给我们一些鱼虾.村里也分一些鱼给外援户。那时就是这个淳朴的村风和民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是村民做人的基本准则，吃独食是会被大家唾弃的。即使这样,我们和有渔民的人家比还是差远了。所以，我早就盼着有大虾和大螃蟹吃的大海市.至于鲜鱼我们兄妹都不太喜欢,喜欢得是咸鱼和鱼干.那时,爷爷在村里的老头队钓鱼,是朝出晚归的近海垂钓,大多是钓黄黑鱼.大海市时有鲅鱼,赶上好潮汛或风前浪尾,爷爷他们用小舢板可以甩几十条鲅鱼。那秋鲅鱼比春天渔汛时的鲐鲅鱼又大又鲜又香,因为它成熟了.这个季节也几乎是家家户户天天吃鱼饺子,我们还是都吃腻了.除了冬夏两季,爷爷他们是天天钓鱼.傍晚,我们放学了,就提着小篓去接钓鱼的爷爷,我们在心里盼他们小钓一点鱼.那时大黑鱼一斤一毛多,中档的一般八分,小海血五分或三分.天天晚上吃鲜鱼,真是腻透了。我和大妹见了鲜鱼几乎要呕吐了。所以奶奶和妈妈就把一些小一点或质量差的杂鱼盐制成咸鱼或用盐花卤一下,晒成鱼干，小黄花和小海血儿卤一下,用韭菜花.面酱.花生油等一蒸,那是吃一口想两口,吃一条想下一条的,老人说臭鱼烂虾吃饭冤家,真是越吃越香。

一天下午自习课了,老师叫我到办公室.我是数学课代表又是学习委员,班主任对我印象也不错,所以,办公室我是经常去的.但今天到了办公室,我着实楞了一下,我班的帅男大海也在,二班的鲁宁,田静,三班的良子和一个女同学在场,除了学习尖子就是综合实力强的“明星”。我不好意思向各位点头示歉.

“今天让我们各位同学来,是我们学校经过半年的积累和酝酿,一新事物要诞生了,这就是我们学校的板报组成立了!”说到这我们班主任高兴地停顿一下.

实事求是地说,我真不知道板报组是干什么的.显然我们班主任是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她操着浓重的莱州话,你透过近视片都可以看到老师熠熠发光的眼神.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激情无限。

“板报组在过去是校报编辑部,是一个学校政治教学及校园生活的喉舌.我们担任这方面工作的同学可以说是学校的精英.”

精英我也不懂,但是,我看出这是学校精心挑选的人,是要认真做好的工作.我的心里可是很矛盾.我是一个百姓家的孩子，受画地为牢的生活环境的禁锢和小富则满思想的影响是很严重的,无形中让我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原因也很简单,现在除了上好课外,课外书成了我的最爱.我正在向百本小说的目标看齐。

“一班辛萍负责,二班鲁宁负责,三班良子负责,从一班开始,两周一换.质量第一噢.”

班主任讲完后,她让我们讨论办报的思想和方向,她自己出去了.我这个人在别人看来头脑很清晰,其实不然,由于自己生活面和知识面狭窄,又常常在公众场合游弋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所以很多事见事迟.应该承认这三个班,最亮的还是二班,鲁宁是最优秀的男生代表,田静虽然学习不是尖子,但是言谈举止也是校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种看了鲁宁不用再看男的了,看了田静,其他漂亮女人都会产生即生静何生我的感觉,话是这么说,但是担子还是压在了我们的身上。我心里很乱。.

“辛萍,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第一期?”鲁宁用标准的普通话问我.我们虽然前后座一段时间，也交往过，但因为分班，是乎又生分了起来。一个当时学校的极品主动和自己搭话,很突然,我一下子脸红了.

“不知道,我还没想。”我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相互交流促进的机会.自己总觉的离他们很远.

在吵吵嚷嚷中,会议就散了.

虽说我对这事不是很感兴趣,但我在家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在学校是一个听话的学生,在全校都关注的情况下,我也告诉自己应把板报办好。还好，大海是我的搭档。

放学时，大海和我一起回家。

“辛萍，这次咱一定打响这一炮。”大海又斗志满满地对我说。

“大海，我觉得将来你应该当兵去。”我眼睛投向远方说。

“为什么要当兵？”大海问。

“因为你喜欢和别人斗，一听说战斗，你的眼睛都亮了，你自己没有感觉吗？”

“是吗？我自己倒是没感觉出来。”

“如果当兵运气好了，还可能赶上个抗美援朝之类的战争，那时候，你就大有用武之地了。”我一直认为他像小说中的战斗英雄，既有勇又有谋，可惜生不逢时。

“其实，你对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海若有所思地说。

“其二是什么？”我很好奇。

“以前我的成绩在班里也是前几名，不像现在。”他说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现在为什么不努力？其实你的文章也是不错的。”我觉得我们交谈时，他总是很认真的。

“我爸爸得重病不能干活了，哥哥、姐姐大了都结婚出去过了，家里就剩我和妈妈照顾爸爸，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我也许不能上学了。”大海说得很凄凉。

“你千万不能放弃读书的机会，晚上多干些活让你妈休息。”我不知怎么，好像很怕大海不上学了。

“我争取读完高中吧。”大海心情沉重地说。“那打算在校报上写什么？”大海的责任感重又回到他的身上。

“我还没想好？如果可能我想写海市蜃楼，就是暑假时见到的。你准备写什么？”我被大海的责任感折服了。

“以你的文章为主，我写点小文章做点缀就行了。”大海象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以你的文章为主吧？”我突然觉得他很需要振奋振奋了。

“还是你的水平高，好花还得绿叶扶吗。别推让了，你决定主题后就告我，咱要按时出第一期，我会做个好绿叶的。”他肯定地说。

我没有理由再说什么，只是同意的点点头。

夜深了，我回忆起大海的话，首先为他的身世难过，也为他的认真负责所感动。第一期校报的主题和轮廓有了，主题是“夏的记忆”，我的文章题目是《海市蜃楼》。我的文章写得好歹得大家评说，我有一点值得自己骄傲的是，文思还是比较敏捷的，书写流利。我迅速展开本子，把所见的海上奇观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