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同 桌    邻 桌

我非常希望能和一个学习好的同学同桌，这样两人可以相互学习，相互促进。但是，一直没有实现。

我曾经和东村一个女同学赵玉珍同桌，她长的挺好看，个儿不高。她性格比较慢，挺好相处的。但她说自己不愿意学习，可学习也不是很差。同桌不久，就听同学们说，她的父母没有孩子，是从别人家要来的，但她的生活让许多人羡慕，她经常吃母亲烙得黄澄澄的大酥干粮，这种干粮都是放了鸡蛋和白糖的，像我家都吃不起，她还带着不同品种的干货到学校吃。她穿的衣服在当时也是比较入时的。大家都叫她福孩，甚至产生也做别人养女的梦。她很大方，带来的干货也分给周围的同学吃，当然，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享受的最多，长长的八鮹腿，一包籽的海兔子笔管鰠，大虾干和鹰虾米更是上乘。我印象最深的是大笔管鳋，那个大肚子里，多半是像大米一样的籽儿，吃在嘴里一粒一粒的，味正、口感好、据说营养更好，肚子有大米的是母的，快到产卵期，每一粒籽就是一个小生命，所以，它一次会生很多很多的后代。我们两同位时，很像一对小福娃。

不久，我就被调到另一个位子，她还是我刚来时的那个，她叫棉花，人心地很好。只是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连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她年龄比我们大几岁，细高个，小脸盘，小眼睛，脸上无血色，头发呈暗黄色，给人的感觉有点营养不良，和她的名字倒是挺搭的

原来，她家的生活比较困难，她的父亲在她很少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是母亲含辛茹苦拉扯他们兄妹长大，幸亏一个到岛里打工的大陆单身男人加入到他们家庭，才使家庭生活有了起色。她有个年越百岁的奶奶，在她的年龄接近百岁时她裸露的牙床开始长出新牙，花白的发迹也有黑发长出。老人家很有意思，到了99岁后，她的年龄就停滞了，不管是谁问她的年龄，她都说自己99岁，一直到死。

不知她为什么不愿说100岁？在海岛儿子死在老子的前面是件很难堪的事，可能是背负着这个包袱，也可能是她像古人一样，中意9这个数。总之，是不得而知。

同桌是比较简单的，她永远就是弄她的那双手。但是邻桌就比较复杂。我现在的前桌也是女的，她们都是东村的琴琴，像个假小子，说话大嗓门，干什么都是干巴溜脆的，但她们前面的邻桌可不是安生的主，那是南村的两个男生。一个会拉二胡，一个就是纯粹的皮小子。南村人，在岛上自古以来，就是很“各路”的。比如，夏天，渔民歇伏了，南村的渔民们，有相当一部分就会戴着墨镜和礼帽，穿着呱嗒板，摇着扇子在南村通往北村商店的路上，走来晃去，活像《小兵张嘎》电影中的那个胖汉奸的形象。大姑娘则打扮的很出梢，擦腮红，有的人就给起外号，叫“浪蛋”什么的。所以，他们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全中国都那么封闭的时候，就成了九十年代的“新新人类”了，他们普遍脾气比较大。因此，和这三个村人们的生活节拍相去较远，在村子之间的联姻上，他们多数是自产自销。当时，我们学校也是男女袖手不亲，女生不和男生说话，男生也不和女士说话，遇见公务时，一方也不喊名字，只是冲着对方喊：哎,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之类的，有时，男生更叫劲，如果，女生先进了教室，他们就不进了，预备铃响了还在外面呆着，直到老师来上课，他们才就坡下驴，跟着老师进来。男生开了头，女生也不含糊，一般都是男生占教室。有一次，我们三个来到校园，远远就看见女生们都站住门外，真烦人，我们都这样嘟囔着。

“咱、咱今天就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朝里、里走。”翠翠说。翠翠就是这么个人，平常什么也不闻不问，到了关键时刻她是不含糊的。

我和和平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三个可能是开性晚，也可能是不在乎男女之事，其实，我们和大海他们并不怎么摆清，对那些大男大女的事也没有特殊的神秘感。我们旁若无人地从一堆女生身边走过，只听身后留下“照、照、照、、、”的声音。

   “完了、完了、完了、、、”教室里传出了男生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我们三个进了教室，放下书包，做上课的准备工作时，男生们才缓过气来。女生们也慢慢地跟了进来。那时，人们的情感世界太荒漠了，表面是男女分得太清，其实是青春躁动期的渴望。这一招无效了，但男女同学的关注并没有因此减少，只是方式改变了。小时在桌位上划杠杠，现在，同性一桌没杠杠可划了，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就会有另外一些男生惹女生，女生反抗，男生享受的小情节发生。

一天下午自学课，老师不在教室里。我正埋头做作业，就觉得前面的课桌向我们挤来，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我们的教室是老房子，间头少，学生们又都是青年了，所以，只要有同学起来或出去，前后的桌子就要互相挤，经常要引起程度不同的小骚动。以前，我和玉珍同位时，前面是鲁宁他们，他俩就经常在做完作业后，后仰在我们的桌子旁休息，我们也很烦，但他们有时回过头笑一下，“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们也只有相对一笑，不了了之。而这次他们却不同了，在我们刚刚感觉到桌子的积压后，就听到前面的桌盖被掀起，接着又很响地摔了下来，抬头一看，是琴琴站了起来，她卷起一只袖子，和前面的男生打了起来，这两个男生是南村的，一般的都怕南村人的暴脾气，琴琴却不怕这个。原来是南村的两个同学先挑起事端，他们见同学们都在做作业，自己玩没意思，于是就想出挤桌子玩的主意，一开始，琴琴她们没在意，谁知这俩个人却得寸进尺，用更大的力气挤桌子，以及秧及到我们。这可把琴琴惹火了，她腾得站起来，给两个男生每人一拳，一个男生回她一拳，她一点不示弱，继续还击。她的拳头一定很硬，在她的拳头下，那两个人终于停下来。这时我们的班长也站起来维持秩序，过了好久，大家才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书本上，不过，也有人小声说厉害的。

后来，那两个男生再也不敢随意影响别人学习了，而琴琴的拳头也因此出了名。她让女生知道自己也是好样的，男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同时也让男生明白女生也不是好惹的。男女平等不只是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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