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我回报以歌。
——泰戈尔
昨天爷爷七十大寿,伯伯跟他同一天生日,和往年一样,两父子一同庆生。生日的场面十分热闹,大部分宾客都是亲戚,往来人群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喧闹嘈杂的人群中显得不真实。许多久未谋面的亲戚都过来向我们询问近况,状似十分关切,我却分明看到她们严重的躲闪和虚幻,深深的叹息之后,迅速沉着着冷静地对她们的问题一一作答,并且始终保持着微笑。
云安,21岁,自小生长在南方的某个小镇。
她是个极其慢热的人,每到一个新环境都会有一段很长的适应期。喜欢把自己隐藏在无人的角落。所有人给她的定义是:孤僻、冷漠。
晚林是音乐系三年级的学生,主修钢琴,却弹得一手好吉他。喜欢穿纯白的衬衫,浅灰色的阔脚休闲裤,脚上总是一双赶紧的红色篮球鞋。
他有一双温润纯净的眼睛,五官长得很秀气,皮肤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雪白,笑的时候会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是云安喜欢却不会列入伴侣行业的人。
理由很简单,这样的人用来欣赏是极好的,却不适合一起生活。因为他就像风一样,始终无法为莫个人停留。
和晚林的相识颇具戏剧性,只记得那天下午的天空特别蓝,是一种清新透明的浅蓝,仿佛女子拂面的纱巾,隐约中韵着非凡的吸引力。
云安从图书馆出来,浅浅的阳光射在身上,全身的血液都活跃起来,想沾染更多光亮,于是在操场上散起步来。
不知道走了多少圈,脚有些发酸,便走到铁架台上寻了个位置坐下。过了约五分钟,一个低沉温泽的男音响起:“同学,可以听我唱一首歌麽?”游走的思绪被拉回,云安茫然地看着坐在铁架台最高处的男孩,仿佛看了很久,才缓慢地带着歉意地说道:“抱歉,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见。”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下头:“哦,是这样的,我下个月有演出,最近一直在练一首曲子,但总找不准感觉。所以想请你帮忙听一下,有想法也可以指点一二。”吐字清晰、表达流畅、干净阳光,这是云安对他的第一印象。
“可以啊,能先其他观众且零距离倾听,荣幸之至。”云安慵懒地笑着,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偶遇。
约莫静默了一分钟,旋律优美、感伤的吉他声缓慢传入耳中,与这个发达城市的急速快节奏截然相反,让我想起年幼时奶奶哄她睡觉时哼唱的民谣。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得到放松,外界的嘈杂全然不见,耳中唯剩下安静、舒缓的民谣。似乎云安还跟着音乐节拍轻轻哼唱着。
一曲终了,他礼貌而轻柔地问她是否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其实他一弹云安就听出来了,是张悬的《当时的月亮》,她十分喜欢且听过无数次,在她告诉他答案后,他微微笑了:“现在很少人听这样的歌了。”声音轻柔,却隐隐夹带着叹息与抑郁。“嗯,的确。他们都以流行乐里的劲歌金曲为标榜。”云安的语气十分平静,仿若只是立于中间的人,不属于任何一方。
“看来我眼光不错,你很特别。”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只是会偶尔感到孤单吧。”他抬头看着云安的瞳仁,问得小心翼翼。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云安心里有什么东西砰然裂开,却在毁灭般的爆破声中听到隐约的一层欢呼。他会是个很好的知己。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句:“知音难觅”。
闻言晚林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做声。
继续弹他的吉他,而她仍旧静静地聆听。
此后不再有任何话语。
离别时,他犹豫着说道:“以后可以联系麽?有空听我弹吉他。”内心有个巨大的声音在欢呼,云安极力压抑着雀跃的心情,面上却只作平静。“成啊,似乎是个不错的注意。”
远方Chapter2
四月的天气反复无常,如孩童的脸。
前两天还阴雨绵绵,今天就变得闷热无比。
晚自习四十人的教室吊扇呼啦呼啦在转着,却仍然无法带来过多的凉气。
垫在背后的背包忽然传来震动的声音,徐缓而坚韧,似乎在考验主人的耐性。
是他。晚林。
他真的打电话过来了。
“嗯,是我,晚林。”
“知道。”
“有时间吗?一起出来看星星。我在操场的铁架台上。”
“厄……。成啊,马上。”
电话挂断,嘟嘟的忙音传来。
云安去的时候,他正仰头望着星空,神情专注,仿若天真无邪的孩童。
由于太过专注,他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知道她缓慢地开口:“今晚的月色很美。”
他转过头来,脸上的天真和迷惘一目了然,目光触及云安的眼睛时,好看的唇角绽出一抹弧线优美的笑容。
“嗯,这边很难看到如此……迷人的夜空,像最深处的大海,蕴着无限惊喜与华丽,却需要你耐心地观察和用心体味。
“最黑暗的地方往往积压着最深蕴的华光,因为太过绝望,润泽的光环被波涛汹涌的海面隐没了。”
晚林没再说什么,云安亦不再开口。
两人就静默地仰望星空。
一个神态天真,眼神迷惘。
一个沉静自若,表情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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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名:刘燕兮
小说名:《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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