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宝玉”,到底哪里去了
——读《红楼梦》大结局有感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怪癖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后人批宝玉
忍着性子苦读,终于第一次真正的读完了一本古典——《红楼梦》。
在看到第一百二十回《甄士隐详说太虚情贾雨村归结红楼梦》时,心里早有一个期待:倒要看看这高先生如何了结此桩公案?
大观园里的一大群美人,各有其所。贾宝玉的红颜知己——林黛玉,吐血而死;史湘云、李纨青春守寡;迎春误嫁中山狼,被搓磨致死;探春远嫁;惜春悲观绝望出家;金钏儿投井;含冤致死秦可卿;鸳鸯女上吊殉主;撞壁而死的是司棋;斥逐羞忿致死的是晴雯;王熙凤机关算尽,到头来害了自家性命;就是出世离群,一心向佛的妙玉,也逃脱不了被玷污的命运。真正是“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
我们知道贾宝玉的不羁性格是同当时的社会,同他所属的阶层,完全是格格不入的。他只能在大观园的女儿国里安置他那颗高贵的心!
但温柔富贵乡,总有湮灭的一天。当一个个美女死的死,走的走,曲终人散之后,这个贾宝玉该怎么处理呢?相信红楼梦的爱好者,对这个“绝世宝贝”的归宿,定是都伤过一番脑筋的!
悲剧的结局是肯定的,但贾宝玉究竟该怎么个去处?
无疑,他是贾母的心肝宝贝儿,是贾府的少主子之一。用今天的话说:贾宝玉既是富二代,又是官二代!就算是他疯也好,颠也罢,他都是主子的命!他不可能有上面那些美人的遭遇!
贾宝玉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成天扎在一堆女孩子堆里的“孽根祸胎,混世魔王”。顶多也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论起学识见地来,他是有才华的!只要仔细看他写的诗词歌赋,特别是他为晴雯写的《芙蓉女儿诔》。只是他厌恶官场,蔑视仕途经济。但既然生活在这样一个现实的世界里,贾宝玉能彻底按自己的意愿我行我素吗?显然不能!于是写他表面屈服,不得已去应考。写他“中第七名举人”。这绝不是一不小心!是真才实学!
在当时的社会,中了举人,是可以做官的。但他能放着官不做吗?这也是同样不可能的!因为那无异于是藐视当今圣上,是欺君之罪!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既应了考,中了举,又能不违背自己的初衷呢?答案只有一个:先玩失踪,再当和尚出家。这是大家都能勉强接受的一个办法!
写一个世家子弟,中第七名举人,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当了和尚。这件事当然不能实实在在地交代清楚!高鹗先生很聪明,他采用了虚写!因为“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堂堂一个贾宝玉中了举人,却从考场外不远走失了,而且杳无音信。这话说给谁能信啊!人那里去了?就这么平白无故地玩失踪啊!你想读者能罢休吗?
《红楼梦》是不能这么蒙人的!
于是写袭人梦见宝玉了,还写贾政扶贾母灵柩从南边回来,归途中实打实地看见了“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的儿子贾宝玉。说别人看见不相信,那他自己的亲爹贾政老爷子的话总是可以相信的。于是读者都相信了贾宝玉是真正出家了!就连皇上也承认了,还亲赐贾宝玉一个“文妙真人”的道号。
既然当了和尚,总该有个落脚的地方吧!这个“文妙真人”又在哪里?这事得继续“太虚”下去才行!说什么“……作歌曰:‘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遊兮,鸿蒙太空。谁与我遊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模糊回答!为了更敷衍荒唐,制造虚虚实实!还假借甄士隐的话详说“太虚情”:又说什么“……前经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带下凡,如今尘缘已满,仍是此二人携归本处,这便是宝玉的下落。”
说了半天,目的就是要使一千个读者明白相信:什么贾宝玉,他原本就是一“假宝玉”“借胎”“下凡历劫”的。既是下凡,当然是哪里来哪里去啊!
唉,还是算了吧!莫要一味地寻根究底“考红”了!且学学陶渊明的“不求甚解”读书法最好。
只是书末四句揭句让人有些凄然动容。“说到辛酸处,荒唐愈可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
补记:读了《红楼梦》方悟道:“祖宗经典,不可不读。何时读?借高鹗先生言:‘酒馀饭饱后;雨夕灯窗下;消遣寂寞时。
2013年3月31日写于麻柳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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