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小美准时走进那间神秘的美容房,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与橡胶手套,开始了她一天的紧张工作……..
她与师傅恭敬地站在逝者面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由师傅配合着开始化装。
这是一位车祸受害老人,面部创伤严重。小美拿起镊子,夹起化装棉醮上酒精,轻轻地给逝者清洗着面部,用橡皮泥对残缺的脸部塑捏造型,然后再用刷子在脸上铺上粉黛,描上腮红,慢慢铺开来,接着眉笔轻滑过逝者的眉宇间,把口红均匀地涂在双唇上……..整个过程,她做的娴熟,轻柔,又是那么自然。
化过装的逝者老人像熟睡一样,安详地躺在灵床上。逝者的儿子是一位中年人,见到父亲静默、祥和的面容,说啥也要见一见美容师。当他看到美容师竟是一个20多岁的姑娘时,他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确认真的是这位姑娘给父亲化的装时,他“扑通”一下给姑娘跪下了……..
是的,她是一名入殓师,是个刚大学毕业一年的新手。四年前,小美从贵州贫困山村考上大学,因为分数不高,她选报了一个冷门专业。老师鼓励她说,报冷门专业对头,毕业后好就业。她没有怎么多想,就选报了社会管理职业学院。到学校才知道,她以后的工作是干啥子的,吓了一大跳,一度想退学回家。可是一想到父母含辛茹苦供她上大学,她不想再让父母为难了,就认可了这个专业。毕业时,中原省城某殡仪馆来学院招聘,她就了这里的一名大学生入殓师。
一曲哀乐响起,一阵哭泣撼心,小美置身每一场追悼会中,她都会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水,为逝者、为生者。逝者为尊,小美把为逝者的美容看成一项神圣的工作,是那么细心,那么轻柔,生怕惊醒了那一个个沉睡者。小美每天都要做三到五个美容,见多了死亡,她更懂得人生的珍贵,不再为工作而纠结了。
记得,在大学上实习课时,班主任带着他们到殡仪馆实习,看到一具具尸体,小美与女同学一样,吓得捂上眼睛,后背冷溲溲地直冒汗。老师笑着鼓励大家说,同学们不要怕,我们每个人都会面对死亡的。物理学家说:人从生到死是自然规律,是一种物质向另一种物质的转化。文学家说:让已经冰冷的人重新焕发青春,给他永恒的美丽,因而,入殓师所有的举动都是美丽的!想想看,当我们为逝者美容后,让他们愉快地走上天国,我们的工作得到生者认可,得到逝者欢迎,难道不是说我们的工作是伟大而神圣吗?干这一行的人们不是美丽的吗?
美丽!美丽!小美内心不再害怕,她鼓起勇气与同学们一起喊起来。从此,她下决心要干好这份工作。
老师讲得多好啊,她与众多女同学一样,在以后工作的日子里,接触的逝者多了,再也没有恐惧感,取而代之是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当她站死者家属面前,受人一拜的那一刻,她更加体会到工作的神圣与自豪。
当然,自豪感是小美自己的体验。在生人面前,小美还是不愿说自己在殡仪馆工作。职业的要求,她上班不能穿红色衣服,只能穿黑与白的服饰。她从不与人握手,不说“再见”,不说“你好”、“欢迎光临”,这些都职业忌讳语。女孩子到了情窦初开时,想到是如何找到一位可心的白马王子。可是,这种职业会得到男孩的认可吗?师傅给介绍一个男孩,在某区民政局工作,小美与他谈了三个月,始终不敢暴露自己的职业,她怕吓着男友。男友对她的美丽、温柔、细腻非常满意,可是问她做什么工作,她只是说在美容院工作。男友以为他是美容院的美容师,高兴得直拍手,说好啊,等哪能天你给我也美美容啊!小美吓得一跳,上前捂住了男友的嘴巴。不许乱说,你已经够帅了,不用美容,我永远爱你!
时间长了,男友才知道小美是在殡仪馆工作,是一个那样的美容师。男友虽然爱她,但迫于家庭父母的压力,还是无奈离开了她。那一阵子,小美好伤心,好难过,人也瘦了许多。伤心过后,小美她又想开了,心想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没到吧?等缘分到了,自然有白马王子降临,她期待着快快到来的那一天。
三个月过去了,她不再想男友的事儿,又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美容工作中。突然有一天,她正在给一位逝者化装,师傅告诉她,大门外有人找她,当她给逝者化好化装,来到大门外时,离去的男友却怀抱一束红玫瑰站在她面前。
那一刻,小美她的眼泪像闸门一样打开,静静地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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