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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念

时间:2013/2/5 作者: 阿滚 热度: 65111

    你若念我,我即在咫尺。

    只这样的夜晚,繁华的灯已落下,落在尘世,落在每个人的眼中,却照不明内心的孤独与寂寞。或许,某一个人伏在案前,若有所思地敲打着键盘;或许,某一个人停在窗前,苦苦酝酿着内心的苦楚;或许,某一个人藏在沙发里,静静听着一个人的声音,直到泪流成泉。

   我知道我是怎样耗尽这种孤独与寂寞,思念。思念,一条流淌在记忆里的小河,河底的卵石,河中的游鱼,河岸的青草,河水养育的一方人家。思念,一棵仍在成长的小树,树的叶片,数的枝桠,树的茁壮成长,树下看风景的少年。思念,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她的眼,她的睫毛,她的瞳孔,她摇曳的裙摆。思念,像疯长的藤蔓,侵略我枯萎的记忆家园,长成一片海,一片思念的海。童年,少年,成年。那思念成长的声音,我有恍惚看见一切生长的事物欢欢喜喜走向衰败——这些却是我曾经承诺要去恪守的执着。思念,滋生着我要逃离这座城市的念头,只想不顾一切地断掉与这思念相瓜葛河水,树木,人物——他们是一群怪物,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毫无表情地撕裂我的最后的防线。或许,我应该嗔怪,思念若是这样,又何必去思念。可这就是生活,明明知道干了痂,却仍不顾一切扑向它,撕开它。我自己也就充当了思念的角色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灰头土脸的我,现在很灰头土脸,找不回遗失的美好,又寻不来远处的美好。一如既往地,秋铺在我的发梢,我的额头,我掌纹。如这般的秋凉,那个曾经追风的少年,追着苍白色的风筝,越过长长的堤岸,错过白裙的主人,错过看风的年少。年少时,只知道呼啦地向前飞,不去计较哭泣也不去计疼痛。因此,岁月最易催人老下白了母亲的青丝,弯了父亲伟岸的背。每个夜晚,母亲的缝纫机,在昏暗灯光下,摇曳着一个佝偻的背影,投在斑驳的墙壁,剥落着层层的岁月,覆盖住墙角,护着她这一生的念想——父亲节奏地鼾声,还有我均匀的呼吸声。每个日出,在屋的院前,是青石铺就的老街,老得如父亲的硕大的烟斗,老得如父亲吱呀的唱机,用一壶清水替代陈年的普洱,和着清晰的老式唱机纹路,飘啊飘啊,用一生的眼光默默注视远方——我远去的地方。每个黄昏,踏碎城市的脉搏,寻找那么一个缺口,逃脱混凝土与钢筋的牢笼,逃脱封闭窒息的密室,逃脱充满血腥的空气,带上了故乡的一抔黄土,培养着幼小的植物。直到脱离那个缺口,耳语:我们回家吧。我不是宗萨波仁切,我是世人七情六欲的典范,一是一生,是一切。

      我总在念想,念想不在身边的什物和脸庞。回家,总是那么远,总是那么急切。急切一花一木,急切一菜一汤。母亲青丝两鬓,父亲双眼浑浊。牵起那双岁月摧残的手,犹如枯萎的枝桠,触目得让人心疼。握住那双手,触摸斑驳的墙,握住那双手,走过青石的老街。忆起年少时的我多么调皮,多么淘气。和旧时的玩伴,溜开父母的眼光。去寻找遗失的美好。那旧时的玩伴,也成了旧的什物,旧过往,只在斑驳的墙,青石的老街,来回摩挲。

       念,也就一念,却成了三千。念的时候,虽在咫尺,却也远在天涯,不念时,虽远在天涯,却在心中。

       你若不念,泪流成泉。      

       有一曲安魂。有时候,明明喜欢却仍然静默,对一棵树诉说,喜欢——直达渐渐淡忘;有时候,明明靠近,却似乎远离,藏着一首小诗,喜欢——直到一无所有。在地铁站,在火车站,在客运站,人创造了太多的站,每天又重复着一个站,以致于人自己都忘了站的意义。也就突然一天,发现一团红的,或者紫的或者别的颜色闯入你的眼界。你就突然明白了,站——是来滋生思念。

       人人都会犯的流感——思念。睁开眼,拉开窗帘,然后一脚踢开门或者推开门。终于离开了这密闭的牢笼。兴冲冲地奔向地铁站或者公交站,一张张脸,一个表情。这可不是北影或者央戏毕业的表演系学生,只是在一个瞬间某一个和某另一个人打破宁静,滋生思念。于是,这方面或者那方面在悄悄酝酿着下一个被称之为‘邂逅’的东西。在不断的交换信息,比如逛街,比如喝酒,比如打架等等。便将彼此嵌入一个合适的位置,用来思念,让思念在干涸的记忆池水里疯长,和过往里某一个相似的什物或者脸庞对比思念,思念也就随着几何级增长。去写一个城市的日记,虽然你不喜欢它,去看一场憋屈的电影,虽然你恶心它。然而,为了思念,你忍受着一切。其实,你是在忍受思念。

       思念也在流浪。人是会疲劳的动物,对某一件事很难保持新鲜感。于是,发明了旅游,去寻找新鲜感。有人会愿意在湘西古城佩戴一对手链,有人会在平遥古城拍下落日的余晖,有人会在米拉雪山口撒下漫天的佛经。只因思念,祭奠或者纪念思念。为他们曾经一起喝过的咖啡,一起乘过的巴士,一起看过的电影,祭奠或者纪念。伴随流浪的思念,在路途上的卵石,野花,蓝天,白云,记录着思念,将告诉下一个流浪的思念,以此累积着思念。或许,你在某一个客栈见过的小二就是你思念的对象,或许你脚下的青石就是思念的载体。于是,就构成了旅游。用思念丈量的路途,蜿蜒得越来越远,思念也就是一度一度地加深,迫使去寻回丢失的美好,那份最初的思念。

       人,终究是念旧的动物。历史记录的也是思念,不过那离现代的我们太远。历史的思念是给后代们总结教训,也是给我们赋诗弄情。于是,我们也就寻得了最初的思念。然而,它却已不再念我们。回到原地的我们,最后泪流成泉。

       安好,勿念。喜欢看风景的你,成了别人的风景,成了别人思念的风景。闭眼与睁眼间,很难再去厘清念还是不念。因为生活那么远,又那么近。

       最初,念。最后,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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