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婚的那年春节,我们回了趟老家探望亲人。
他们家里以前是开小店卖百货的,家公有单位,小店是家婆在经营,难为一个不识字的村妇也把小店做得有声有色,以至于我现在遇到些认识家婆的老人家都跟我讲,家婆可是做生意的好手,以前那小店开得挺红火的,在广州读书都是他妈妈供他的,但近几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小店也就关闭了。
但凡开店的都会有底货的,他妈妈的也不例外,小店一关,家里屯了好多日常用品,也就只好自家消化掉了,所以平时大哥二哥有什么需要的都会到那小店去找,这次回去家公也让我们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小店在一条小巷中,做的都是邻里乡亲的生意,一米半宽的店面旁边有个小木门,上了一把笨重的铜锁,推开小木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阴暗而潮湿,已经是许久没住人了,感觉有点阴森森的。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跨了进去。他终于找到了灯的开关,小时候他经常在这帮他妈妈,很是熟悉这里的一切的。那盏小泡灯发出的昏黄光线,照在了前面那个满是灰尘的货架上,货架上还零星地躺着些针线,碗筷,勺子,菜碟之类,还有白色的搪瓷口杯上面画着一朵红牡丹,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年代的杰作了,我不敢去碰触它,生怕一碰就倒下来。货架后面摆了张小矮木床,墙上有扇小窗户,但也是关死了,窗户的空隙透进一丝微弱的亮,这时我感到从来没象此刻这么渴望光的照射,无奈它只是躲在窗户的背后嘲笑这满屋的黑,前门的光线又被货架挡住,空气跟光线都进不来,越发阴冷,那盏昏暗的灯象是老人睁不开的老花眼,模糊了里面的每件物品,陈旧的霉气味和阴暗的灯光埋藏着他以往太多的记忆,他在寻找着儿时的痕迹,而我却听不进他那些遥远的故事,只顾着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每个角落,漆黑的角落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就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毛孔发冷的我绑紧了每根神经动都不敢动,催他赶紧走。他仍不死心的弯下腰朝床底下嗅了嗅,感觉他是靠嗅的,终于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来,他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压力锅递给我看,就在接过他的压力锅时,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出现了一个跟这情景一模一样的画面,同样昏暗潮湿的小屋,同样的矮小木床,同样的我手里拿着一个同样的压力锅,我吓得啊的惊呼了一声,但这一声也把脑海里的那个画面给吓跑了,我再也忆不起其他的情节了,也想不起到底有没有身边的这个男人。老公也被我吓了一跳,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他我曾梦到过刚才的情形,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得记不起的时间,但那画面肯定是我梦到过的,这种巧合让我毛骨耸然,我拉着老公拿着那个压力锅急急地逃离了那个可怕的小屋。
也许是冥冥中真的会有神灵,在我还不知今生之所归就已经告诉了我,早就注定了的这一幕,是否也是预示了我们的夫妻之份就是天之定数,我无从得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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