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抽油烟机用了有好几年了，外面和里面都是油腻腻的，我请来个家政帮我清理油腻。这个家政四十来岁，他一边清理油烟机，一边和我聊着天。他给我讲了一件他经历过的，让我听后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我以前的同事老张，爱好搞收藏。据说，他手里有几本很有价值的古书。我有个朋友也喜欢收藏，去年冬天，他听说老张有值钱的宝贝后，想到老张家去见识见识这古书，开开眼。可是老张这人性格内向，为人清高，交往很不容易。所以他就找到了我，让我陪他同去。
　　
　　其实，我和老张的交情也并不深，以前在单位时，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几年前我们一块儿下岗了，我迫于生计，干起了家政服务。就这样给人家擦玻璃，清理抽油烟机什么的。而老张这几年还是衣着整洁，出门腋下总夹个皮包，看上去依然是上班的模样。
　　
　　两个月前，老张突然有求于我，这让我颇感意外。他让我给他收集废油，就是从油烟机上清理下来的那油。这很容易做的，只要我在清理抽油烟机的时候，把机上面那个储存废油的容器取下来，把里面的油给他收集到一个塑料袋里就行了。等积攒的多了，给他就是了。
　　
　　他已经来我家取过四五次油了，可他要这油的用途我至今还是个迷。他用这废油干啥呢？莫非抽油烟机上的油发现了新的用途和价值？由于我在电视上看过寻宝、鉴宝节目，所以我对收藏这个行当也略微有所了解。我想到了新品做旧……莫非他要这油是用来做旧的？
　　
　　也许是老张有求于我吧，他尽管不是很爽快，最后也还是答应了我和朋友去他家里拜访。老张现在住的还是平房。他没孩子，妻子在他下岗不久就和他离了婚。
　　
　　见面后老张的话语到还热情，可他的屋子里冷得出奇，就象进了冰窖。屋里地中央有个铁火炉，从火炉盖的缝隙可以看见炉子里面，有黄色的火焰在跳动，可这屋里怎么就这么冷呢？也许是今年煤炭的价格贵，老张舍不得烧吧。
　　
　　老张取出了他的宝贝，几本纸页发黄的线装书。我朋友和老张在专注地翻看和探讨着。我对古书没兴趣，再说，我感觉冷的难熬。我走到火炉旁，两手试探性地抱住了炉筒，想暖暖手。谁知道就似触了电一般，马上就松开了。
　　
　　这炉筒不是烫的，而是凉的。我再看炉盖的缝隙里，里面确实有黄色的火焰在燃烧，我纳闷了。‘有火这炉筒为什么不热呢？’
　　
　　我打开了炉盖儿，炉子里的情景惊得我目瞪口呆。炉子里面没有炭火。原来炉盘上放着一个碗，碗里面是我熟悉的油烟机上的油。碗边立着一根灯芯在燃烧着……
　　
　　我象做了贼似的，赶快合上了炉盖。还好，老张没有发觉我的举动。他的体面保住了。怪不得炉子里有火，炉筒却不热，原来炉子里面是点了一盏灯啊！”
　　
　　……
　　
　　我忽然想起了鲁迅先生在他的小说《伤逝》中，描写图书馆里的寒冷时，这样写到：
　　
　　“纵使不过是烧着不死不活的火炉，但单是看见装有它，精神上也就总觉得有些温暖……”
　　
　　我猜想，老张是在搞精神取暖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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