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看书打字有点累了独自乘车到野外漫步。天有点冷,我裹紧外衣,只带一只耳机,双手插在裤袋里,开始有点怀念。河里的水冒着白气漫不经心的流淌着,岸上是一圈白色的竹篱笆。时间静静地被挂在对岸的高树上以充满着睡意的眼睛看着空气中的寒气饥渴地四处寻找活蹦乱跳的生命。我深吸一口气然后静静地沿着河岸一路走下去,却不敢弄出一丝声响——即使周围的寒气不能把我怎么样——积年累月冬季里的寒意和无法摆脱的孤寂随时可能注意到我。水中倒映着两岸萧条衰败的世界,像是一面魔镜摇摇晃晃地映射出一些似曾相识的影像,在周围散发出随时而变的气味。你略显疲惫而慵懒地看着河面上的一群鸭子在戏水,水中变幻的倒影却能令你的情绪瞬息万变,太多太多的思绪一闪而过。你看着它们怔怔出神被诸多一闪而过的印象深深吸引,你因无法像村上那样把玩孤独所以已经渐渐习惯了麻木。在社会这个黑色的海洋里你身不由己地漂浮不定,也许你曾奋力挣扎过,但终于放弃了,听天由命。失去挣扎你慢慢地沉入暗无天日的海底苟且度日。许多年前的那个你却坐在洒满阳光的书桌前默默看着窗外。生命是一场幻觉,安妮说。你想起了曾托付了半生的他,突然悲伤得难以自禁。
我抬起头打断一发不可收拾的幻象,继续沿着这条漫无尽头的小路走,耳机里的爱尔兰音乐也一曲曲换下去。有时停下来追忆,有时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看前方的路。我似乎还没想到该怎么做,只是默默地走着感觉有时自己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明明周围的一切都虎视眈眈,自己偏偏要宣泄似的装作熟视无睹地麻木,以前自己会刻意地去做一些改变环境的事,但有些事情似乎是无孔不入地潜入到自己身边任何行为都阻挡不了。昨晚双手枕头躺在黑暗中耳里塞着oppo耳机。身旁横七竖八地倒着空酒瓶,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一直到黎明的曙光从窗外进来在我身边躺下来。我清清楚楚地记起了许多年前的事和可怜的自己。我并不反抗地开始浑身发抖,我以为自己早已没有直觉了,但还是像树上凋落下来漂来漂去叶子无法逃避地被宿命的手一把抓住捏在手心里玩弄着。我落寞地看着岸上原本雪白无瑕现在却落魄不堪的鹅。它似乎正在经历着生命的冬季,不堪忍受造化的摆弄,正如我亲眼见过一个英俊帅气的青年患上白血病最后混乱不堪地死去,看着他逐渐被白布盖上的脸不顾周围撕心裂肺的哭丧声,想着人的一生总会有那么一劫我们最终逃不过去,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像海滩上的沙堡被海水冲散烟销云散,人的得意与失意就像早已经被安排在生命之路上,我们相信爱情最后以最能体现孤独的形式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载的世界。像安妮笔下的爱情悲剧和令人绝望的宿命。
那只鹅正木讷地站在岸上,有时摆摆尾巴,有时看看河中的鸭群,有时又混在鸭群中孤独地鸣叫。我在想是什么导致它只身一人、是什么让它无赖地与鸭群生活在一起、是什么让它高傲的形象崩塌。想着想着我就悲伤地难以自禁,以前的我又何尝不像这样呢?以前的自己曾经高傲地不把一切放在眼里,每天不会想很多事情,整天天真无忧地畅游在自己的世界中,鄙视大人们的生活。我曾在许多个美丽的下午抓蝴蝶抓得累了,舒服地躺在开满油菜花的山坡上,口里叼根狗尾巴草眼睛出神地望着蓝得一塌糊涂的天空;也曾在爸妈温暖的怀抱里幻象着许多稀奇古怪的梦。后来长大了就把那些美好都丢了,习惯了每天经过没有生气的大街小巷去上学;习惯了看着社会上的不公事件而麻木着;习惯了一个人孤独地享受寂寞;习惯一整天被生活上的琐事烦恼;习惯每天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衰败颓废的世界。一路上的成长过程中我们丢失了太多美好的东西,到最后只剩手中紧握着叫做怀旧的稻草。我每天挎着单肩背包默默走过黄昏中的小巷都有一条老态龙钟的狗趴在那若有所思看着我走过来又走过去,小区的大妈照例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楼上喋喋不休,回到家时夕阳依旧照在防盗门一半的位置,愣了愣推开门依旧面对着的依旧是满屋子的冰冷。每天如此,每天如此。。。。。
或许是感到了刺骨窒息的孤寂,那只鹅突然引吭长鸣了一声,但似乎是英雄末路的仰天长叹。并不能改变什么,太阳依旧高高升起,夜幕也依旧无孔不入地降临在大地上。孤独也会从生命的各个角落潜入进来,冒着寒气不断地侵扰着为情所恼、为生所忧的人们。人们不堪疲惫地虚伪着、痛苦着。亲人、事业、爱情总有一天会远远地离我们而去,被积雪尘封在远远近近的路上。我们脚下的路不断变幻着,我们回过头去想刚刚走过的路的感觉,回过头去怀念或远或近的往昔,倾尽其力不过触到时光流逝的冰冷触角。或许偶尔的怀念是好的——它能让我们找到现在自己真正的处境和位置是一剂清醒药。自己不至于一直堕落而浑然不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寒气渐盛。我看着面前的自己出神,一瞬间仿佛又把自己看透了一遍,或许你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大片荒芜里的寒潮时,过去的自己就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许久才发现眼泪早已止不住地流下。碎了一床头的月光变得异常锋利,过去过不去的时光皆被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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