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之前,雨就不期而至。老人都说是为了端阳节的水才下的。很不巧,一下就是五六天,人们惊喜它的如约而至,继而又讨厌它泼妇般的无休无止。这个时候,它更像一位得道的高僧,大概手中的经卷不诵完是不会收起木鱼的。雨就是雨,天生只有一只白亮亮的大眼睛,因为没有耳朵,所以它一点不在意人们对它的恶言厉语,依旧那样不慌不忙随心所欲地在天地间飘来荡去,丝毫没有停止或休息的意思。
对于雨,我并不厌倦,倒是还夹带着一种隐晦的欢喜。相对于我这样喜欢蜇居的人来说,实在找不出比雨更好的依赖了。我不知道别处的天空里盛装着什么,我只知道我居住的这座小城浸泡在雨中。雨雾笼住了整个山川、树木、房屋,树叶儿是越发的绿了,但那些曾些姣妍无比的花朵却整日以泪洗面,满身大红大绿的衣衫变得愈发灰暗零落。屋子里湿气不住地往上冒,找不出一件干燥的东西。这样的时候,总会有路过的人们进来避雨。他们把袜子从鞋里扯出来拧出哗哗的水声,把起皱的白趾头翻来覆去在裤腿上擦干,然后又一头扎进茫茫的雨雾中。我静静地坐在屋里,听着他们从窗外踢踢沓沓地走过,自己仿然成了撑着油纸伞的江南女子,满心欢喜满心期待。
入夜,芭蕉如一面疲惫的战鼓,鼓声在夜色中一个节拍一个节拍渐渐慢下去,慢下去,最后归于梦中的寂静。无尽的缠绵漫过来,夜便也沉沉地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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