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学校里一派严肃的气氛,老师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无声。
王文才昨晚的胃病又犯了,但是他也不得不来,他心里明白今天是非同寻常的一天。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脸色煞白,无奈地等待着未知的前景。左青没有坐炉子边上,更没有烤他的鞋垫,因为他知道今天到场的许多人位置都比他高,他只好收敛了以往的放肆。赵主任陪着公社农业站林副站长在其他几位革委会成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左青立刻站了起来拍起手以示欢迎,老师们当然也得随同站立着鼓着掌。左青躬着腰,伸出右手手掌向上从左向右轻轻一划,满脸堆笑客气地请赵主任一行落座。赵主任双手下压着,客气地让大家坐下。按照左青的部署,几个年轻的老师急忙上前给领导们倒上水。
这时候,大家意想不到地走进一位老人。他和老师们打着招呼,好象没有看见赵主任和林站长几位领导。领导们都站了起来,赵主任忙说:
“舅,你怎么来了,有事啊?”
霍老大在赵主任原来的座位上坐下,左青急忙又给赵主任搬了个椅子。赵主任说:
“舅,你有事,你先说。”
“你们该干啥干啥,我没事,回来听听你们会。我不也和学校的事沾点边嘛。”霍老大说着那出卷烟纸。
赵主任忙把烟卷递过去,霍老大连看也没看,继续卷自己的烟,赵只好尴尬地把手缩回去。
赵主任说:
“今天整团进行到了尾声,就是到了给领导吹氧阶段。迟老师没在家,王文才是代理负责就先给他吹吹。当然不只他一个人,同志们可以相互吹,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对,各级领导对学校工作很关心,节后省里一位领导还在我们孤岭对学校的工作作了重要指示。今天公社的领导、驻县教育组贫宣队代表都来参加这次会议,说明对学校工作的重视,让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在掌声中,林站长站了起来和大家点头示意。
霍老大没有站起来,坐着说:
“我不是上面派来的,和林站长不一样,我是回家办点私事,听说学校开会随便来看看,顺便了解点情况。大家可别我当什么人物,我就是原来的霍老大,现在仍旧是霍老大。”
下面老师主动地给鼓起掌来。
赵主任感觉不太对劲,因为林站长站起来示意后鸦雀无声,一个拍巴掌的也没有,但是这也不好表示出来,他看了看大家,拉长脸对左青说:
“开会吧,按你们原来的计划进行。”
左青看了一眼赵主任,突然有点糊涂,忙说:
“就按我和你研究的进行呗?”
赵主任一听左青笨得泄露了“天机”,气不打一处来,生气地说:
“怎么进行,你不知道?我是来听会的,我还得帮你主持!”赵主任把左青的话给呛了回去。
左青感到很无趣.忙说:
“现在开会。我这个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吹氧就得先给王文才吹。因为他是学校的实际领导者,我呢当然也要以普通一兵的身份来参加这项活动。下面看谁开头炮?”
办公室里一片肃静,连喘气声都听得十分清晰。
“怎么都不发言?这可是个态度问题!还得让我点将?让我出题?”左青急躁地说。
下面依然没谁出来发言。左青有点急不可耐,终于说:
“那我就点题吧,关于撵贫宣队的问题,一直有人持不同看法。吴老师你当时在场,是个见证人,你先说吧。”左青端出了要害。
吴老师沉闷片刻,说:
“既然贫宣队点到我了,那我就说我的看法。那天办公室就我、贫宣队、王老师三个人。我记得王老师和左队长请示每天学生放学后给老师半个小时时间备课。左队长不同意,话赶话说到了这个问题。是左队长先提到的:‘你是撵我走是不?’王老师当时就否认了左队长的想法。可是左队长又将了一句,这时候王老师才说‘你不按毛泽东思想办事你就走。’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认为王老师本意不是撵左队长,是左队长误会了。”
左青听了一脸横肉绷了起来:
“吴老师,你应该说真话,这可是阶级立场问题,不能这样随便乱说!”
吴老师说:
“我可不是随便说的,是说真话。”
赵主任一看这请况,会议很难进行,就说:
“王文才你当时什么动机心知肚明,我看你应该实事求是地说,错了也不怕,要认识,早认识总比晚认识强,账,是赖不过去的!”
王文才这时候把话接过去:
“我没赖账,也不想给自己栽赃。当时情况是同志们下午整团,晚上参加队里整党,没有备课时间。我听了几节课,感觉讲得不深不透,在与老师交流中,老师普遍谈到能给一点备课时间,哪怕是半小时。本着对贫下中农子女负责的精神,我和左队长请示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左队长一口就咬定我撵他。我还作了解释,他依然将我,我当时感觉太憋气,怎么连提个建设性的建议都不行?于是我说了那句话:‘你不按毛泽东思想办事你就走’。现在我认为:这话也没什么毛病。谁不按主席思想办事都不能允许!我究竟错在哪儿?”
左青此时哑口无言,赵主任又把话接过去:
“王文才,你不是贫下中农!你父亲是历史反革命,你文化大革命中有前窠。你的话我们要用阶级分析的方法来分析!你撵贫宣队你敢公开撵吗?给你八个胆你也不敢!在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面前,你只能用这样的招法来达到撵走的目的,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来撵贫宣队,只能说你阴险、狡猾。什么叫打着红旗反红旗?”
“你要是这样硬把一顶反贫宣队的帽子给我戴上,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叫冤。”王文才不服地反驳道。
“不是强给你戴上,是应该给你戴上。你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问题!”赵主任厉声喊道。
“你们应该听人家的理由,不能这样不讲理!不能大屁股压人!只因为他父亲有问题,只因为他文大站错了队,什么事情都要按你们臆想地去分析、去结论,这不是我们党的一贯作风。”李玫忍无可忍,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不是没有问题!现在是给负责人吹氧,没轮到你呢。你应该很好地提高认识,不要以为自己参加过学习毛主席著作讲用会就是永远革命了!刘少奇咋样?彭德怀咋样?你的资格难道比他们还老?你还跳出来了,让你表演,你演吧!”赵主任几乎是喊着说。
“谁表演谁知道!”李玫把赵的话顶了回去。
“好,你随便说,后果自负就行。下面看看谁发言?”赵无意中把主持权夺了过去。
霍老大听了这些,几次要站起来说话的样子,可是他又抽起烟稳住了自己。
这时候二队王队长站起来发言了:
“王文才,你纯粹是个大狐狸,险些要了我儿子的命。你是右派分子联手坑害我们,你怎么解释?”
王文才此时脸上气得没了血色:
“这件事早就有了结论。是不是害你儿子,要讲科学。我不想与你争辩。”
“讲科学?我们讲的是阶级斗争!”赵主任气势逼人。
“讲科学并不排斥阶级斗争,这是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前提下要用科学的态度来分析事情的真伪。”王文才讲着自己的道理。
“这是你,也是一些与无产阶级专政为敌的人惯用的伎俩!撵贫宣队,你前面不也有个前提吗?打着红旗反红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赵主任把王文才与阶级敌人划到了一条线上。
霍老大憋得脸通红,依然在想我不能轻易说话,我是来了解情况的,他又卷起了一棵烟。
“我想和赵主任申明,我不是阶级敌人,是知识青年,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王文才含着委屈的泪说。
“你是什么,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是要用阶级斗争分析的方法分析鉴定!”赵瞪着眼睛说。
“我希望领导同志能运用好这个方法,不要委屈别人!”王文才回敬了赵主任。
左青从来没看见王文才如此大胆,急忙站起来说:
“王文才,别不知道好歹!我们是在拉你,你不要在逆行的路上继续走下去!你的问题还少吗?是一般的问题吗?”
“不用拿大帽子压人,我希望有什么问题说什么问题。我相信自己能做到、也一定会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免’。”王文才把左青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候公社农业站林副站长慢条斯里地说:
“王文才:我看你还是要端正态度,不解决态度问题你也听不进去大家的忠言。我可以不客气地说:你到孤岭后,在再接受在教育上不是那么积极的,所以效果也不好。前几天我在桦树屯听说一个笑话:说你到公社粮站买粮,一个牲口拱你的粮袋子,你竟然喊:‘去,去,走开,走开!’我们经常说对牛弹琴,什么意思?就是说牛听不懂。你说你这不是对牛弹琴吗?这件事很简单,反映出的问题不简单。说明你没有很很好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这时候李玫把话接过去:
“这事是有。我当时也去买粮,那是我们刚到公社两个多月。农村生产生活是本大教材,不能说一个月两个月什么都学会了。拿这本教材,去考青年有没来得及学的或还没学会的东西,就是接受再教育不好?这种说法不太客观!你农业站长把你送工厂去呆一两个月,你敢保证什么都能学会了?没学会就说你不认真学,你委屈不?”
“不要这样和领导说话,太放肆!”赵主任喊着。
“我是和领导说这个理。”李玫说。
“王文才的问题不是一般性质的问题。早就有人向我汇报过,他写反动标语的事……”赵主任语气重重地说。
满屋老师为之一惊,王文才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这话何从说起。
“大家看,为了今天我让把证据留到现在。你们看炉筒上的字:‘炉火熊熊’、再看那面:‘寒秋’。什么意思?啊,‘炉火熊熊’,就是说我们政治建队;‘寒秋’,就是寒冷的意思。我们轰轰烈烈的政治建队,对于他这个反革命子女来说感到寒冷,这不是反动标语是什么?”
王文才听了,心放了下来,只是觉得赵太无知,太霸道,他说:
“赵主任,对于你的误解我可以理解。只是你不清楚这两个词语的含意。我只是想告诉你‘寒秋’是毛主席诗词里一个词,是‘深秋’的意思,不是‘寒冷’的意思。况且,这两个词语又不是写在一起,说是反动标语就更离谱了!”
李玫接过话去:
“反动标语不是谁找几个词拼凑出来的,是成行成句的。如果这样说,《新华词典》就是一部写了无数条反动标语大毒草。不客气地讲,你赵主任的文字材料和报告材料,我也可给你拼凑出许多条反动标语!”
李玫坚定有力的回驳使老师们一下子怔住了,都暗自叫好!
“放肆,放肆!直接反对革命委员会领导!”左青站了起来。
“如果我们申明理由.阐述自己的不同意见就是放肆,就是反对革命委员会领导,那么我们只好听之任之,不能说话。即使我们被一千顶帽子压死,我们也要按你的意思来尊重领导。那么,我们就再什么也不说了!”李玫针对左青的恶狠狠的压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面对李玫有理有据的辩驳,赵主任把态度缓和下来:
“李玫,我希望你冷静一点,你这个态度没什么好处。不要越陷越深,我必须说明你与王文才不一样。虽然你们是一家,但是用阶级分析的观点来看问题,你暂时还不能与他划在一条线上。”
李玫依然丝毫不让:
“他是哪条线?我是哪条线?我希望赵主任不要混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我现在还不用你来给我上政治课,你没有这个权力!”赵主任恼羞成怒。
“学习政治,宣传毛泽东思想,我想谁也不敢剥夺我这个神圣的光荣的权力!只是对方想学不想学,愿不愿意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自己的问题!”李玫把赵的话顶了回去。
“李玫你别说了,领导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王文才捂着胃劝说李玫。
这时候赵主任又开始说话了:
“你不讲了?不干扰了?我们还是要坚持运动的大方向,针对王文才的问题,大家不要叫歪风邪气吓住,有红色政权给大家撑腰。下面谁发言,别‘徐庶进曹营’啊。陈文,你说说。”
陈文被赵主任一点,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说:
“王老师,应该提高认识,认真检查自己的错误。不要在领导面前替自己辩驳。那样,不利于自己的思想改造。错了改了就是好同志,我说的不一定对,我觉得王老师的问题还是认识上的问题,不是立场上的问题。”
左青急忙把话接过去:
“批判、批评都可以,就是别打保票!”
陈文一时吓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停了一会儿又说:
“我先说这么些,一会儿想好了继续说。”
下面又归于一片寂静。
这时候谁咳了两声,大家一看是霍老大。
“我说两句,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权力?”
赵主任忙说你说:
“舅,你说。大家欢迎县教育组贫宣队讲话。”
老师们热情地鼓起掌来。
霍老大看了一下赵主任:
“别叫我舅,你不是习惯叫我霍老大吗?我还是那个霍老大!我是跟县里请一天假回来干点私事的,赶上队里这么大的事。我不代表县教育组,是个人想来听听。我说两句就是:王老师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你们过去看见没?他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你们教育没?把问题积攒一起整人啊?你左青来学校干什么了?队里给你拿着工分让你白吃干饭呀?赵主任是大干部,你过去找王老师谈过没?你谈都没谈,现在就亮家伙收拾他是不?我听了半天,许多问题他妈根本不是问题,是把兔崽子说得比牛还大!我是没文化的老农民,比不上赵主任,林站长,左队长,你们都是大官,林站长还是公社派来的钦差大臣,你们不要见笑,就说那反动标语,你们这几个大官这一辈子说的话捡一捡凑一凑,反动标语多了,早该枪毙你们了,还留到今天?林站长,我认识你,你们三个都是造反立了功上来的。我想问问:是金书记派你来的?这回不是造反吧?”
林站长知道霍老大是烈属,更知道与金书记的关系,现在又是一个特殊身份,不敢冒犯,就急忙说:
“我也不是公社派来的,是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你不是没调到教育组吗?农业站,领导又没指派,你来管好农业就够了,你来这儿是不跳错槽子了?金书记知道你来不?”霍老大训斥着林站长。
“我是随便来看看,呵。”林站长尴尬得无地自容。
赵和左气得鼓鼓的,不敢言语。
“你可不是随便,你发言我听见了。就是喊牲口‘走’,有什么错?也是阶级斗争问题?你还正了八经地提出来。别一下车,就随便乱说一通!”
老师们都以感激的目光看着霍老大。
赵主任这时候看着发窘的林站长,忙站出来解围:
“舅:林站长是我请来的客人。”
“我和你说没,别在这场合舅舅的,再说我也担当不起,既然是你的客人按你的习惯∶去大队吃喝去呀!你的客人哪个少吃少喝了?来这干什么?累着了不是麻烦吗?”霍老大话语激昂,气势逼人。
“这是省里领导安排的工作。”赵主任拿出令箭。
“什么省里不省里的,不是老柳头三儿子吗?他了解情况没有?你去告我的状,就说霍老大说的,以后办什么事,了解清楚再说话!他和你一样,造反上来的。才上来几天,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霍老大又向老师们说:
“老师们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不发言,免得把领导急坏了。大不了,赵主任再去省里一趟找那个大官告你们的状,咱们就都下来修理地球!我走了,我不是公家派来的,是和林站长一样自己来的。不过我和教育还挂点边,我中午的车还得回县里.”
说着,霍老大站起身往外走。赵主任和林站长,左青等人也急忙起身不情愿地把这倔老头送到门外。
霍老大走了,赵主任转回身说:
“我们继续,别让这没文化的人干扰我们运动的大方向!”
晚上。
魏乐媳妇和二儿子端着饺子来到学校王文才的住处。
一进门就看见李玫在劝王文才:
“趁热乎吃点,想开点,他们能把咱们咋的?大不了下队去干活,能干多少算多少,反正咱们挣国家工资。姓赵的没权力拿掉咱们工资钱,我看更自在。”
王文才卧在炕上压着胃,一句话也不说。
看见魏乐媳妇进来,李玫再也控制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
魏乐媳妇放下饺子,说:
“哭什么,什么了不起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何况还到不了那地步,姓赵的没那个权力。要是让咱到队里干活,那等于修养一样。李玫说得对,能干多少干多少,累了就歇着,反正挣国家钱,他们管不了。李玫:听婶的,不哭,注意身子。才子:起来,婶今天特意给你包的白菜馅的饺子,起来吃几个。”
老二说:
“大哥,让咱到队里是好事啊!成天咱们在一起你也不用多干,我帮你干点就行了。大家一天乐呵呵的,可有意思了,比学校好!”
“才子,你起来坐会儿,唠唠喀。精神转移一点就能好些。”李玫抹着眼泪说。
才子挺着坐了起来。对魏乐媳妇说:
“婶,你说这姓赵的,我们也没得罪着他,他怎么向咱下毒手呢?”
魏乐媳妇说:
“全村谁不知道他,文大前游手好闲,什么庄稼活也拿不起来,是个‘二八月’庄稼人,队里只好让他上山放牛。挺大个人,挣不了一个整工分。他就是靠‘打砸抢’起家的。他呀,我看这个官‘兔子尾巴长不了’,叫他折腾吧!咱们受委屈也受不了几天,一挺就过来了。想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吃饺子。”
魏乐媳妇饺子递了过去:
“李玫你和才子一起吃,这么些连明天早晨的份都够。”
李玫端起小盆给王文才往碗里拨了几个下面热乎的递过去:
“来,吃吧。我婶啊什么时候总是惦记着咱们。”
王文才接过碗眼泪唰唰地流出来,双唇颤抖地说:
“谢谢婶。”
春子端起碗没吃两口,就跑出门外大声地嘔起来。
秋子急忙跑出去给姐姐轻轻捶着背,不住地问:
“姐,好点没?”
春子嘔得满眼是泪,点着头,说:
“好了,好了。”
亓正把筷子一摔,撂下了饭碗,生气地说:
“这,这个村我是呆不了啦,没脸活!”
“别说那丧气话,我们结婚不到六个月就生下了春子,当时你那脸呢?我也没听你说没法活。”春子妈话说得挺硬,实际上是开导着老头。
“我们,我们门当户对!你爹是工人,我爹也是工人,谁也不是右派,谁也没被专政!”亓正把话给老伴顶了回去。
“事情都这样了,得想法子光发火有什么用!”春子妈说。
“想法子,除非回城流产!想结婚我坚决不同意!她要是认准那条路,我一分钱也没有!”亓正故意把声调提得老高,正好被回屋的春子听见。
春子哭了起来:
“你放心,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我可以和你划清界限,免得你受连累!”说着、哭着跑出屋去。
“混账!不懂好赖的东西!”亓正声嘶力竭地喊着。
春子妈和秋子跟着跑了出去,春子向南沟跑去。春子妈和秋子在雪地里一哧一滑地撵着……
左青来到赵主任家。一进门就被赵痛骂一顿:
“废物,你纯粹是个废物!连主持个会都主持不了,开这样的会事先连开个小会动员动员都不懂,不安排几个领头发言的能行不能行?你看今天这会闷的,点几个人发言,还都他妈帮倒忙!”
“想不到,想不到出现这个局面。这些臭老九,不好好整整他们就翻天了!”左青怯生生地说。
“整人家?今天好险叫人家给咱整死。你这个废物!”赵主任还是不住口地骂。
赵主任的媳妇从外屋进来,厉声说:
“不,你还有完没?人家进来你就骂,你不是废物,听说叫霍老大骂得象狗似的!”
赵主任没敢出声,。他媳妇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回外屋干活去了。
左青看着赵主任,半天没敢说话。静了一会儿,给赵主任递过一棵烟,点上。把手中那盒大生产香烟有意地在赵主任身边,小声说:
“赵主任,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一点一点向你虚心学吗,你工作的经验哪是一天半天就学会的呀?你看明天……”
“明天不揭了,没时间陪他们扯!明天我宣布处理决定!”赵主任生气地说。
“那,那还宣布,学校领导宣布不?”左青担心地问。
“你回去吧,回去!”赵主任大声说。
左青退了出去。到外屋又跟赵主任媳妇耳语:
“嫂子和大哥说说,学校领导的事别给别人啊!”说着把准备好的50元钱塞了过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