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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刘助理来到了孤岭大队,把赵主任和刘主任召集到一起,传达了公社金书记指示:
“今天来,是金书记派我来的,他有事暂时来不了,让我来传达他的意见:
1是你们把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与四类分子一样对待,搞什么监改,混淆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要立即更正。这件事县里领导也知道了,给金书记来了电话。金书记要求你们必须认真对待,并在脑海里好好过过电影,严肃地检查自己,要在心灵深处闹革命,在斗私批修中教育自己,改正错误。这一错误决定要在干部会上更正!学校要在全体师生中更正!
2是传达县革命委员会李主任的意见:县里正在搞迎接二十年大庆的宣传工作,早就通知孙彪去参加这项活动,你们说是被监改对象不让出队,这是极其错误的!李主任说孙彪明天必须到县里报到。这两件事你们马上落实,过几天金书记还会找你们具体谈这些问题。”
赵主任低着头,脸不是个颜色,等刘助理说完,他不平静地说:
“抓阶级斗争看来是抓错了,没功倒弄了一身过。”
刘助理说:
“赵主任你冷静一点,仔细琢磨一下看看是哪儿做得欠妥当,阶级斗争是孤立一小撮,不是打击一大片。好了,你们落实吧,我得回去公社还有事研究。”
赵主任站起来:开干部会更正,我没法开,除非我不当这副主任了,要不今后工作没法干。”
刘助理接过话去:错了就得纠正,这样吧,要不刘主任你召集干部会和亲自到学校更正一下,金书记的意见必须马上落实;孙彪的事别忘了!”刘助理说着走出大队,骑上自行车回公社去了。
晚上,张玉森和英子躺在炕上,悄声问:
“我问你,这两天怎么总不让给你啯了?不棒了?”
英子带搭不理地“嗯”了声。
“我还问你,你去供销社买饼干去了?”
英子依然是“嗯”了声。
“哪儿来的钱?”张玉森穷追不舍。
英子小声说:“你爹给的。”
张玉森听了立刻警觉起来,穿着裤叉光着膀子来到门口,对坐在门口石头上的老爹问道:“你给我说明白,这两天白天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老头子故作镇静地说:“好事没干,也没干坏事。”
张玉森一把手薅住他爹的破背心只听哗的一声,把他爹的背心从剪窟窿那儿扯开了:“你说,痛快说,英子都交代了!”
张玉森他爹怔了一下,又沉稳下来,装糊涂地问:
“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你不明白说什么了吗,两个破钱买点吃的就能堵住嘴了是不?”
老头子一看说出了真章,就吞吞吐吐地说:
“我为啥呀,我为啥呀?好心当了驴肝肺!你不在家,孩子吃不了那么多奶,她棒得疼,又不敢挤,两个奶头肿肿的,我看可怜,就帮他吸两口……”
张玉森一听气得两眼冒火,“呱”的一巴掌把他爹扇个大跟头。
“还有?还有?说!”张玉森声声紧逼。
“还有,还有……”张玉森他爹捂着嘴巴,躺在地上吱唔着。
英子听到外面的打架的动静光着身子跑出来,喊着:“别打、别打了......”
张玉森一看赤身裸体英子,火冒三丈:
“你给我回去,回去!这他妈的也不分谁了,让他看啊?”说着照英子后脊梁就一巴掌,英子喊着哭着:“疼死了,疼死了……”跑回屋去。
张玉森凑到他爹跟前又踢了他爹一顿喊着:
“你老实说,不然我打死你,拖后山喂狼!”
老头号着:
“你打老子,恩将仇报……”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脱下破鞋向张玉森扑去,又被张玉森一巴掌扇倒在地上,这回他没敢爬起来,在地上呜呜号个不停。
“老实说,我说话就算数,坦白了就饶你一回,说一句假的,我就弄死你!”张玉森两眼瞪得溜圆喊着。
老头看来是真的怕了,嗫嚅着:“就,就两回……”
“两回什么?说清楚!”张玉森又狠狠地给他爹两脚。
老头拼命喊叫:
“唉哟,腰啊,腰啊,踢折了……”
“我叫你装!”张玉森又要上脚。
老家伙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躲到一边:“我说,我说……”
“说明白!”张玉森吼着。
老家伙吓得浑身哆嗦急忙说:“和英子睡了,呜呜呜,我再不敢了……”
张玉森气得又狠狠打了他爹一顿,喊着:“今后不准你进屋里睡觉!”说着气哼哼地进了屋。
星期天,霍老大趁机关休息回孤岭一趟。他虽然听说不少人替他管理那块苗圃,依然是放心不下。迎风坡上那片蒿子长得密密麻麻,虽然他回来割了两回,今年雨水大仍是疯长,草籽成了,随风一吹,落到苗圃,来年那草就不好收拾了。他拿着镰刀上了山,看到苗圃迎风坡上那片蒿子早有人替他割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准是赵库,赵库,他心细!”
回到村里,他到大队往创业队打个电话:
“喂,创业队吗?我问赵库在吗?哈,你就是呀,我还没听出来。我是谁?哈,你也没听出来,我是霍老大。你晚上有时间回来一趟,我想你了!什么?你说有酒谁都不想?一会儿我就去供销社去打酒,看看是不谁都不想了?你不想我,你想酒吧?想酒就回来!,好我等着你!”
会计在一边听着:“这俩老头是真投脾气,几天不见就往一起凑。”
霍老大放下电话高兴地说:
“你可说对了,两个老倔巴头子话能唠一起去!”说着推开门走出去,直奔供销社。
张玉森找到刘主任哀求道:
“刘主任,你真的帮帮忙,让我家老头子搬到队部去好了。”
刘主任看着张玉森,不耐烦地说:
“你怎么回事?说多少遍了!够照顾你了,很多人对这么照顾你都有看法,你还得寸进尺,让我们怎么做工作?”
张玉森:“我知道队里没少照顾我,可是不让他搬出去不行啊。”说着张玉森抹起了眼泪。
“怎么不行?挺大个老爷们儿挤什么尿水子!”刘主任开始感到这话里有蹊跷。
“他,他在家不老实,睡,睡,.....我说不出口啊。”张玉森号啕大哭起来。
“别他妈有的说、没的也说。这是你说的话吗?”刘主任大声训斥着,但心里也放心不下就说:
“到队部去不可能,我给找个地方吧。你听信儿,但是你爹队里可不能当五保户对待,到时候穿的、用的、口粮你都得负责。”
张玉森脸上多云转晴了,连声说:“那一定,一定。谢谢队长!”
“先别谢,这事还说不上成不成,得和人家商量。”刘主任说着又反复强调:“你爹搬出来可以,别对外面瞎说六道的!”
张玉森,点着头。
王文才在自己的蜗居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拧着眉头在沉思。李玫从外屋进来,用毛巾擦着手:
“碗刷完了,走,出去走走!整天愁眉苦脸的折磨自己,什么了不得的事呀?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顶不住压死咱俩,愁什么?”
“我是想啊,我爹那事怎么就弄假正真了?真的就永远弄不清楚了?现在当事人还都活着,怎么就不敢说句真话?”王文才叹着气说。
“唉,你很聪明的人,怎么说上傻话了?现在真假不讲实事求是,是人定的,人家说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人家要说假的,真的也是假的!总之,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乌云遮不住太阳,只要我们都有信心,都有耐心,总会盼到水落石出那一天!走,出去散散心,你的胃病就和你这情绪有关。”李玫说着去拉王文才的手,两人走出了学校的大门,沿着202国道朝东走去。
朦胧的暮色里谁在喊:“你们俩到哪儿去,黑灯瞎火的,做什么?”
那人走近了,两人才看清是左青。
王文才笑着说:“左队长啊,我们俩吃完饭随便走走。”
“呵,还是城里人作派,散步啊。别忘了入乡随俗啊!”左青话里带刺。,急匆匆走远了
王文才长叹一口气:“爹的历史问题不弄清楚,我们就总得受他们的气。”
“谁呀,他们,他们的,就赵和左两条狗咬人呗!”李玫气愤地说。
王文才被这话吓得心直跳,急忙去捂李玫的嘴:“小声,小声……”
李玫哈哈笑了起来:“看你吓的!”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一个声音真把王文才两个吓住了,迎面走来了刘主任和赵库,刘主任和气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说笑话呢。”李玫马上把话接了过来:“刘主任和赵大伯还没吃饭呀?”
“才从创业队回来。”刘队长回答。
“这俩孩子可真是好孩子,知情达理,又有文化。”赵库由衷地赞许道。
“是啊,可不是咋的!”刘主任回应着。
“刘主任这是上哪儿了?”左青不知道为什么又转了回来。
“你没去队里评工分呀,头晌我不是跟你说岳队长去县里办点个人事回不来,让你领着评吗。”刘队长看着左青问道。
“这不快到队部了,一摸兜本没带,现回家取啊。”左青辩解说。
“得了,你心没在正事上。我也回来了,我去!你该干啥干啥吧。”刘队长对左青一贯耍嘴巴头子不干实际事有些不耐烦。
左青急忙说:“我马上去,马上去!”
说着大家分别走开了。
赵库急急忙忙来到霍老大家。
霍老大正在灶前忙火,屋里热气腾腾。
“真香啊,弄什么好的招待我啊?”赵库高兴地问。
“你就进屋等着吧,亏不了你!”霍老大高兴地说。
赵库一进屋,看见炕桌上搪瓷缸里汤着酒壶、煎鸡蛋、溜粉条、炒青椒好几个盘子。随口说道:“这回还不错,真还把我当客待!”
“不当客行吗?”霍老大端着一盘炖鸡肉进来:
“这是我从县里招待所特意买回来的,来,开始!”两个人上了炕盘腿大坐,喝了起来。
“说实在的,你这一走,我还真想你!多亏给我弄到创业队去了,和那些小孩子在一起挺开心。要不然,我还不把你从县里闹登回来呀!”赵库喝着开心地说。
“刚开始去,我可不真闹着要回来。时间长了,习惯了,也就安心了。”霍老大说。
“你看,你看,就和我不一样!我作梦咱俩还在一起喝呀,唠呀,那开心劲就甭提了。”赵库推心置腹地说。
“咋个不一样?回来前我在县招待所买的炖鸡肉,回来就给你电话,可不能密着良心说话呀!”霍老大认真地说。
“呵,可也是,我说错了,来,喝!”赵库感觉霍老大的话在理。
“我走了,还惦记我那苗圃。就知道你不能给我撂荒了,有你我也就放心不少!”霍老大带有几分感激地说。
“那苗圃,我和大海真去两次,关心你苗圃的人不只是我呀!你真得感谢一个人,那就是胜二美。听说他前些日子给你苗圃迎风坡上割那片蒿子,还让我家那兔崽子和他们队队长好一顿盘问。说人家上山割秋板子柴禾卖钱,冤透顶了!总是拿人家小开荒那点事看人家,这还有好?”赵库说着气得直喘。
“看你,说说又来气了。事不已经过去了吗?弄明白了就好!明天我得去当面谢谢胜二美,比咱岁数都大,享受五保了,还张罗为集体干点事,好样的啊!”霍老大认真地说。
“好,应该!”赵库表示赞成。
霍老大给赵库满上,也给自己满上,高兴地说:“干,咱哥俩有些日子没在一起喝了,今天咱喝好,喝倒,一醉方休!”
两个人举起杯兴奋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霍老大兴致勃勃地说,不用这玩艺儿,耳朵眼大不感口,说着把两个酒盅拿起来,转身从柜盖上换了两个玻璃杯放到桌上,拿起新烫的一壶酒咕嘟嘟两人一人一半。接着又烫上一壶说:“这样才象喝酒的样儿!”
赵库说:“象是象,咱俩别喝得没人样!”
“我不知道你的酒量?还是你不知道我的酒量?今天我打了两棒子呢,喝吧!”霍老大高兴地说。
“好!今天高兴,喝!”赵库说着举起杯。
“高兴,喝!”霍老大也举起杯两人碰了一下,喝个净光。
在村东头的202国道上李玫挽着王文才的胳膊,悠闲自在地走着,老半天也没有一句话。还是王文才先开了口:
“李玫,不知道怎么的,出了村子我这心就好象轻松了不少,感觉痛快多了。”王文才长出一口气,说。
“你呀,就是精神压力太大,用不着!咱们自己知道是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李玫安慰王文才。
“自己知道顶什么,人家不承认!”王文才不平地说。
李玫说:“你看有件事,我还没和你说,因为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撂下了。”
“什么事,神秘兮兮的。”王文才问。
“今天听叶老师悄悄告诉我,公社派人来了,让大队纠正监改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决定。在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中不准搞什么监改对象,说那种做法是错误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李玫高兴地说。
“啊,有这事?看来上面还是很讲政策的,我想是真的!也许是迟老师反应到公社的吧,大家都说迟老师与赵顶了牛!”王文才说话的语气显然充满了兴奋。
“可能!”李玫高兴地说。
“把我们和四类分子一样对待,这叫什么政策?只有赵和左能干得出来,打击一大片!”王文才不满地说。
“咱这个村王书记不在家把舵,公社领导又不能总在这儿坐阵,许多事情鞭长莫及呀!”李玫感慨地说。
“那是。山高皇帝远,没辙!”王文才深有感触地说道。
“哎呀,你看咱俩走到哪儿了,桦树屯那片灯火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往回转吧?”李玫扯着王文才的手说。
王文才笑笑:“可不是咋的,往回走!”
李玫紧紧扯着王文才的手,使劲捏了几下:“怎么没反应呀?”
王文才没明白李玫什么意思“啊”了一声说:“有感觉。”
“木头啊,怪不得听人说‘媳妇娶进家,感情有落差’,真是呀!”李玫埋怨道。
王文才晃了一下李玫的手:“又怎么了,不满情绪好大呀。”
“你说怎么了?同样走的这条路,过去你可不这样冷淡?”李玫不满地说。
“啊,原来这样啊,来。”王文才一把把李玫搂在怀里……
霍老大和赵库喝了一瓶子老白干.两人都有点醉哄哄的了。难怪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霍老大转身又拿过一瓶子来。
“别喝了,差不多了,我还得回大肚沟呢?”赵库说。
“回去什么,天这么晚了。喝完咱俩就炕上一倒,明天早晨你起早回去还不行?”霍老大说着又给赵库倒上半茶杯。
“明早行倒行,别睡过了,明天我领小青年上山割苫房草呢。”赵库说。
“真喝多了?说胡话,还是骗我?大肚沟那些房子都是红砖白瓦,苫哪儿呀?”霍老大奇怪地问。
“嘿,不是苫房子。创业队养了二十几帘人参,打人参帘子呀。”赵库说。
“别说,你还真有发展眼光,领那些小家伙养参了呀?”霍老大佩服地说。
“喝多少了,你们这俩老头还真能喝呀?”伴着说话声,刘主任推门走了进来。
两个老人立刻穿鞋下地.推着刘主任上炕。刘主任推托着说:
“我还有事,我来跟霍大伯商量个事,马上就得走。”
霍老大笑着说:“还和我商量事,我成领导了?我是领导,你把这杯酒喝了再说!”霍老大说着把半杯酒递过去,赵库夹块鸡肉在刘主任嘴边等着,刘主任只好喝了那些酒吃了那块肉,笑着说:
“这回我该说事了,霍大伯你别碍面子,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行我再想别的辙。”
“你看你,转多大个弯,什么事你说话还有不行的?说!”霍老大没听说什么事先应允了下来。
刘主任说:
“张玉森他爹和张玉森两口子挤一铺炕上不太方便。再说张玉森白天上班,就一个老头子和傻儿媳妇在家也不是那么回事。张玉森和他爹打了好几架了,说些不着调儿的话也听不出个真假,我寻思你不在家借你西下屋先让老头子住着,等忙完秋收,张罗几个人帮他在西烟地边下压个棚子住,不知道大伯同意不?”
“你来说,我没个不同意!要是他爷俩来说我一百个不行。老、少两个没一个正经人儿。我看,别在西下屋了,那儿潮。赵库原来在我这儿住了,现在他搬创业队去了,我又不在家,就让他住这屋吧。”
刘主任说:“别,这是你住的屋,西下屋收拾一下,烧烧炕就不潮了。”
霍老大说:“既然我同意了就住正房,别让乡里乡亲的看咱不近人情,就这么办!我一两个月回来不了一次,我回来一天半天的就住西下屋,这么定了。”
刘主任看霍老大侃快劲儿心里特别高兴,感激地说:“别人的事求到你没有不行的,你呀,好人啊!”
“说好人,就再来一杯!”霍老大又倒上一杯酒。
不行了,我还有事!”刘主任说着就往外跑。
霍老大冲着刘主任喊:“明天我走之前,把钥匙给你送过去!”
外面回了句“好!”刘主任已经急匆匆地走远了。
学校的操场上间操后,学生整齐的列队站着。老师按惯例也在学生后面站成一横排。只有迟老师,刘主任和左青站在前面不高的土堆的领操台上。
本来应该赵主任负责的领地,由于自制政令的失误和尴尬,刘主任来按公社的旨意更正前一段时间的错误安排。
迟老师面带微笑向师生们讲话:“老师们,同学们: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由大队革命委员会刘主任向大家公布,大家欢迎!”
刘主任,摆着手示意不要鼓掌了,他向前走了几步,高声说: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我代表大队革委会在这里宣布撤消前一段时间大队所作的对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监督改造的错误决定!”
下面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刘主任摆摆手:“当然,对学校几位教师的监督改造更是极其错误的,这几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还有家属都是革委会信得过的优秀人才,否则怎么会选派来培养我们下一代呢?在这里我代表大队向几位老师赔礼道歉。”说着刘主任恭敬地敬了个礼。
下面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件事情,上面十分重视,从县里领导到公社领导都做了重要指示。我们应该感谢上面领导对我们的关怀,我们大队革命委员会更是十分感谢两级领导给我们把握斗争的大方向,这是毛泽东思想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胜利……”
下面呼喊起革命口号:
“毛主席万岁!”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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