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中午吃过饭后,左青来到王文才和李玫住处。
王文才急忙放下手中厚厚的书恭敬地说了声:
“大哥来了。”这是在桦树屯三宣队时的习惯称呼,偶尔王文才依然更改不过来。左青自从那天大队赵主任给开完会后,对王文才阶级斗争的脸色总是不放晴,他嚕嘟着脸说:
“王文才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和迟老师研究点事。”
王文才笑着应允道:“好。”说着就往外走。
“你把迟老师给我找来!”左青依然是绷着脸说。
王文才答应着跨出了门槛。
左青顺手抓起刚才王文才看过的书,一看是一本破旧的《三国演义》,皱着眉头自语道:
“黄书!狗离不开吃屎,这样的人不改造不监改能行吗?”把书摔在炕上。
迟老师走了进来:“研究什么事,神神密密的?”
左青说:
“这叫阶级斗争啊,不能让谁都知道!”
迟老师笑着说:
“别弄得血胡拉的吓人,什么事呀还值得这样?”
左青说:
“那天我开会回来到你家说的那个事,就是陈文,王文才的监改人,落实没有?各队都交上去了,赵主任今天看见我还问呢?”
迟老师一听就发起火来:
“什么监改啊,我们这儿也没有四类分子?”
左青忙说:
“你别和上面顶着干好不好?赵主任代表大队革命委员会布置的啊!”
迟老师马上把左青的话给顶了回去:
“是赵主任布置的,不是大队革命委员会!”
“那你说赵主任代表谁?”左青有点不耐烦了:
“对我还忘了,不光他俩,还有叶老师,三个人都要安排监改人。”
“我安排不了,谁愿安排谁按排去!”迟老师转身走出了房间。
左青瞪着眼睛,半天牢骚道:“一点阶级斗争观念都没有,哼,和革委会对着干?”
孙彪鸟悄地推开大队部的门,看只有会计一个人在。
会计说:
“孙彪你有事啊?屁大工夫,来好几次了,想干啥呀?”
孙彪把一张信纸递给会计:
“这不,县里宣传组来通知让我去改稿,我找赵主任问去不?”
会计认真看着,说:
“孙彪,好事呀,不过这事真得问头头,谁也不敢定啊。”
这时候门开了,赵主任绷着脸走了进来。会计忙把那张信纸递给孙彪,用头示意孙彪请示赵主任,孙彪接过来双手把信纸向赵主任递去,畏惧地说:
“赵主任,县里有个通知,让我……”
没等孙彪说完,赵主任就竖起眼睛,大声喊道:
“县里,县里,你是孤岭的,不是县里的!什么事你别直接来大队,让你的监改人报请队长,队长来核计。”
“什么监改人? ”孙彪莫名其妙。
“问你的队长去!”赵不耐烦地大声喊着。
孙彪畏畏缩缩地退出门去。
迟老师敲着办公室外房檐下悬挂着一段钢轨。
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室。
陈文拿着半盒色粉笔走进四年级的教室。薛功升喊一声“起立”,同学们站起来齐声喊“老师好!”,
陈文刚回应道:“同学们好!”
下面就有人喊:“老师好什么?是监改对象!”
大家一下子愣了。薛功生瞅着那个喊话的男生生气地说:
“瞎喊什么,你知道个屁!”
“当然我知道,我爸说的!”这是三队王队长的儿子王德。
薛功生急了骂了起来:
“你爸就是个队长呗,有XX了不起的!”
陈文看下面吵个不停,连声说:“别吵了,别吵了,现在我们上课。”
那个男生依然不服气,听薛功升骂他,声音更大了:
“你有XX了不起的,你也不是好饼!”
薛功生听陈文喊别吵了,就对那男生说:
“你还成龙了,等下课我再收拾你!”
那孩子火气更大,凑到薛功生跟前:“我让你收拾,我让你收拾!”
两个人撕巴起来,陈文和同学拉也拉不开。
吵闹声震动了隔壁办公室的王文才,王文才急忙跑过去,看见王德和薛功生扭在一起就喊:
“松开手,松开手!王德,你怎么还不松手!”
两人松开了手,王德歪着脑袋冲王文才喊:
“你偏什么向,干嘛只喊我?”
王文才说:“人家薛功生松手了,你还拽人家头发,我才喊你呀。”
王德瞪着眼睛对王文才不满地喊:
“你也不是好饼,也是被监改的!”
这时候迟老师和没课的老师都赶了过来,迟老师听了吼道:
“王德,你喊什么?你们俩跟我来,其他同学上课,谁再胡闹我处分谁!”
教室恢复了平静,陈文兴致不高地开始了他的美术课。
赵主任把三队王队长叫到大队部,严肃地说:
“我说王队长啊,那胜二美你得看住呀!南山可是大队的封山,他拐了拐了地提个破镰刀,准是去割秋板子柴禾去了。派人到南山查查,看是不是,如果查清楚了,我饶不了他,简直给他惯成了孙猴子,要大闹天宫啊!”
王队长晃着头:
“不能吧,五保户的柴禾队里给呀,也用不着他自己上山去弄啊,他们每年三百捆用不了的用啊。”
“你脑袋是木头的啊?他什么不卖,小开荒不都是用来换钱吗,你赶快派人给我弄清楚!”
王队长答应着走出了大队部。
王队长刚走出去,王安走了进来。
赵看了王安一眼连理也没理他,王安也懒得与赵主任搭话,但又不得不说:
“赵主任,县里要孙彪去改稿,是迎接二十年大庆的,你看去还是不去?”
“拉大旗做虎皮,整天县里县里的,不去!这样的人在队里还得有人监督呢,放出去出事你能负责?”赵吼着
王安实在不爱看赵的神态,就说“那好”,转身走了出去。
小学放学了,回家的路上,薛功生瞪着王德大声训斥着:
“你小子,今天大闹课堂,往外赶老师。你知道不,这是破坏教育革命?”
王德歪着脑袋:
“怎么,你还生气呢,我为啥呀,我不是害怕陈文他们放毒吗?”
“放你妈个屁!老师来上课,放什么毒?”薛功生大喊道。
“不能放毒,监改他们干什么?”王德不服地说。
“你现在在班里想称王是不?有我在还轮不到你!你再有一次我收拾不死你!”
“收拾谁呀,你还讲阶级斗争不?你对他们不狠,对我发什么狠?”王德斜眼看着薛功升蔑视地口吻说道。
“对你不狠,学校就得让你搅黄!”薛功生说着上去就给王德狠狠的一拳。
“你打谁,你站在谁一边?”王德喊着与薛功生扭在一起,滚在可地上……
同学们拉也拉不开。
“住手!都给我站起来?”俩家伙听出了是大队刘主任的声音,吓得急忙松手站了起来
“不象话,在大道上撕打,哪个班的?”刘主任厉声喊道。
两个人气哼哼地歪着脑袋不出声。
“问你们呢,听见没?”
薛功生说:“四年的!”
王德说:“王文才班的。”
刘主任看着王德严肃地说:“连老师都不叫,直呼其名,连礼貌都没有!”
“这就不错了,我没监改他就不错!”王德歪着脑袋理直气壮地说。
“监督谁?”薛功生听了上去又是一拳,王德正要回手,刘主任吼道:
“住手,一点王法也没了!王德你说什么?这话不是你能说的!”
“我,我红后代不能说谁能说?”王德高声喊道。
刘主任感觉一时与孩子说不清什么,晃着头。
这时候,魏乐一帮人刚从东面回来。
刘主任说:“怎么回来这么早?”
“东大地豆子割完了,没活了,去南面割高梁。”魏乐说。
“你看你那两步道拐拐的,还能下地?”刘主任笑着说。
“磨米房停一天,反正活不多,你不说全民总动员吗?”魏乐乐呵呵地回答。
“得,你先别去了,把这俩东西给我送学校去,在这儿摆擂台比武呢,看俩人滚的象泥猴似的!”刘主任笑着吩咐着。
“好,走吧。薛功生你怎么了,不应该呀!”
魏乐拍着薛功生的肩膀说,转身带他俩往东面学校走去。
薛功生说:“我脾气够好了,要是你呀气得能打死他!”
王德反驳道:“打死你吧!”
“行了,别喊了,到学校有人给你们断官司”’魏乐不耐烦地喊着,两人才
消停下来。
走进办公室,魏乐朝着迟老师说:
“两个在大道上比武打擂的,刘主任让我给你们送来了!”
迟老师说:
“正好,刚才我到班级找他们,说他们俩放学走了,今天不只是在大道上打,是从校内打到校外……”
“你给他们评评吧,谁英雄谁好汉?咱有活呢。”说着往外走。
迟老师站起来送了出去。
王文才看着他俩说:
“你们怎么还没完了?”
王德瞪了王文才一眼说:
“说谁呢,你有什么权利说我?”
王文才被咽住了,屋里的老师都七嘴八舌地说:
“太不象话!”;
“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学校这工作还怎么干?”;
薛功生上去就给王德一拳:
“老师说你不行是不?就我这拳头行!”
老师们急忙给拦住了。
迟老师走进来:“还有完没?”
王安晚上来到孙彪的住处,孙彪伏在炕席上正在写诗歌。
“还写呢?你这比抽大烟扎吗啡隐还大!”
王安说着从兜里掏出几个咸鸭蛋放到炕边上:“咱家鸭子下的,淹咸了,妈说给你送两个。”
“谢谢大娘和你,总惦记着我。”孙彪放下笔爬起来感激地说。
“今天我去找赵主任了,他不让去,极左!说是‘监改对象特殊时期不能乱走’!可以教育好子女与四类一样看待,敌我不分,没办法!”
“唉——”孙彪听了长叹一声:
“不让去就不去吧,没办法,王书记在家就好了!”
“那,你就电话告诉县里一声,免得人家还等着你。”王安说。
“得,电话就大队有,传到赵主任耳里又是事。我赶快写封信,明早到公社邮局邮出去.当天就到县里了。”
“可也对,但是你不能随便到公社去呀,你是监改对象。”王安提醒道。
“啊,那怎么办?”孙彪为难了。
“没事,你写。明天我就说给我妈买药,去给你邮了。”王安说。
“那,我可谢谢你了!”
“谢谢什么?这事我不帮你,小敏有在天之灵也不能答应我。你写吧,明天早晨我来取。”王安说完走出了门。
“啪——”赵主任拍着大队的桌子:
“你这党员还想当不,与大队革委会对着干!”
“你用不着拍桌子吓蚝子!”迟老师激动地说。
“你连蚝子不如!”赵语气逼人。
“少说用不着的!”迟老师的话也不让份。
“一点阶级斗争观念都没有,能搞好学校?”赵主任开始上纲上线了。
“你有阶级斗争观念,敌我不分,学校让你搞乱了!”迟老师针锋相对。
“放肆,放肆!你这样的人不佩做党员,更不佩领导学校!”赵怒吼起来。
“你佩,你能把所有人都打成反革命,就你一个革命派!”迟老师声音也不低于赵主任。
“你回去必须把监改和被监改人的名单报上来,不然你就写辞职报告!”赵主任把桌子拍得咚咚山响。
“我再说一遍,学校没有被监改的老师!我辞职不辞职你到公社教育组去建议,可惜你没有任免权!”迟老师高声喊着。
“反了,反了!阶级斗争反应到党员内部来了。”赵气喘嘘嘘地喊。
“少来那套吓唬人,谁也不是三岁两岁小孩子!”迟老师针锋相对。
“这是怎么了,你们看大道上不少社员在看你们呢。”刘主任破门而进。
“学校换人,学校必须换人!简直反了他了!”赵主任气得脸色煞白。
“少说废话,换不换我再告诉你你暂时还没那个权利!”迟老师回敬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冷静冷静再说。”刘主任说着把迟老师推出了门。
刘主任回过头来,对气哼哼的赵主任说:
“你也消消气,都冷静了再交换看法。”
“交换,是交换的问题吗?必须给我把他撤下来,一点阶级斗争的观念都没有!”赵主任依然火气冲天。
“算了,什么时候了,家里可能都等你吃饭呢,走吧。”刘主任拽着赵主任走出大队部,外面夜暮已笼罩了这大山里喧闹了一天的村落。
张玉森边吃饭边看着他爹穿在身上那个前后剪了窟窿的破背心,拧着眉头问:
“你那背心怎么剪两个窟窿?”
老头一下怔住了,吱唔半天说:
“什么衣服也不能总穿不坏,还能穿一辈子啊?”
张玉森莫名其妙,厉声道:
“你那是穿坏的?那不是剪子铰的嘛!”
“吃你的饭吧,少管闲事!”老头想用硬气刹住儿子的讯问。
没想到张玉森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你这老败家的东西,我一天累死累活的下地干活,挣钱容易啊,你怎么老糊涂了?祸害东西!”
张玉森他爹一点也没服软:
“你这一辈子正经干几天活,就这么几个月你象个人似的,一天还挣不上整劳力的工分,舔脸说呢!”
张玉森瞪大眼睛吼着:
“挣多少,不也是我养活你吗,有能耐你去挣啊!”
张玉森他爹看压不下去,就喊:
“别吓了孩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说着走出屋,又坐在门口那块石头上。
迟老师病了,多年没犯的头疼病又犯了。媳妇给擀了碗面条卧上两个鸡蛋端了过来:
“别生气了,吃口饭吧,昨晚和今早就没吃,饿死呀?吃了我到公社卫生院去给你买正天丸,那年就是吃这药吃好的。”
迟老师坐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呀?谁都成了敌人,要是敌人你就别往学校派,派去了还大张旗鼓宣扬监改人家,弄得学生都大闹课堂。别说老师的情绪怎么样了!我说点自己的意见,让我辞职,嘴巴子多大呀?”
“唉,吃饭,生那气干啥?辞职就辞职,在哪儿都是挣工分,那也不比队上挣得多!”媳妇生气地说,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的男人。
“吃口饭,我自己到公社卫生院去开药,也让人大夫看看这病到底怎么回事。顺便到公社去一趟,把这情况汇报一下。如果公社也和赵一样态度,咱就辞职不受这窝囊气了。”迟老师说。
“我看呢,反映情况倒行,先别说干不干的,等王书记回来再说下一步打算。”媳妇说着个人的看法。
“也行,但是情况必须汇报,避免恶人先告状,说个乱七八糟的。”迟老师让了一步自己原来的打算。
掌灯的时候四队队部里挤满了人。炕头上依然是那些早来的年轻人,他们磨着生子磨着: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生子卷着烟说:
“没了,没了,哪来那么些呀,等有了再讲。”
一个年轻人把手突然伸进生子的衣兜掏走了火柴,生子卷好烟央求着:
“给我,给我,还讲理不?”
“你答应再讲一个就给你!”
“好,讲,讲,给我!”
“不行,不讲怎么办?”
“不讲,烟和火都交给你!”
那年轻人把火递过去,生子点着烟,说:
“那我就讲一个:这是北沟的事,北沟何歪嘴子的儿子何全,上农校学了两天兽医。什么也没学会,就学会一手劁猪。这一天他到河西崔寡妇家,劁完猪把猪卵子包好准备回家,向崔寡妇要钱。崔寡妇看自家的猪卵子他要拿走说:‘你把卵子给我,我才能给你钱。’何全一听,皱起眉头说‘你家这卵子不能给你,要要我的给你可以’。崔寡妇以为是何全给别人家劁猪劁下来的,就说:‘行,谁家的都行!’
何全说:‘看来你这寡妇是等急了,是我的,不过这卵子比你家的大,还连着一条筋。’你猜何寡妇咋说的?她自己还占便宜了,就说:‘行,行,那更好!’
‘那就进屋,我给你!’何全推着崔寡妇急忙走进屋。崔寡妇女刚要去拿碗,你们说这何全说啥?忙说:‘不用!不用!用你胯下那个肉碗就行!’说着掏出了家伙,
崔寡妇一下子怔住了。镇定后,核计自己空多少年,满足自己一下自己干柴烈火的心情吧,再说何全还年轻,上哪儿找这解渴的!结果呢,两人你欢我乐地云雨了一场!”
烂眼珍忙问:“什么叫云雨呀?”
生子说:“去你妈的,什么也不懂!”
“谁听不懂,下雨就下呗,那猪卵子给人家没?”烂眼珍还刨根问底儿。
大家哈哈哈地轰笑起来。
“行了,生子你又瞎编乱造了?”刘主任喊着:
“快,评大寨工分,评完好回去歇着,这些天够累的了。对了,我还得评工分前先说个事,各家各户猪啊、鹅啊、鸭子、鸡呀,我说多少次了现在不能散放!大地里庄稼没收完,谁放就处理谁!有人说他家的看着不去地里,就在房前屋后,那也不行!前几天一队一只鸭崽让车碾死了,跟人家要五拾块钱,回头人家告到县里,你说咱还政治建队,这觉悟哪儿去了?别散放了,这国道从村里穿过,车飞似的,了不得啊!对了,张玉森你可要告诉你媳妇别往村里来!前几天我看她抱着孩子,从供销社出来边走边吃饼干,桦树屯拉白泥的拖拉机好险撞着她。”
张玉森忙说:
“不是她吧,他也没钱还买饼干?”
“得,你别犟了,你媳妇我还不认识得了?”刘队长瞅了张玉森一眼。
张没敢再叫真。
“好,现在开评吧。”刘主任说着一眼瞟到了坐在炕梢的王文才和李玫,又说:
“对了,以后评工分我看学校老师就别来了。如果有什么重要会议再通知你们参加。一个评工分谁多谁少与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也不是政治教育。”
李玫说:
“左队长说必须得参加。”刘主任瞅一眼在会计旁边坐着的左青问:
“是吗?”
左青说:“让他们来受受教育。”
刘主任笑着说:
“净他妈扯蛋,你评十分他评八分能教育个什么?不用,都回去吧!”
老师们谁也没敢动,都看着左青的眼神,左青十分尴尬,也不得不说:
“听刘主任的,那大家就走吧。”
站住,看谁敢走,刘主任没有左队长官大,谁走收拾谁!生子滑稽地喊着,惹出满屋笑声,左青咽了口吐沫没说出话来,满脸红得象红萝卜。
老师们才离开了队部。
刘主任看一眼会计,示意着:“开评吧。”
公社金书记办公室。
文教刘助理正与金书记汇报孤岭学校迟校长反映的问题。他说:
“孤岭大队的赵主任专门开会,要求对四类和教育好的子女落实监改对象,其中学校的三名教师也在被监改之列,闹得学生不服从教师领导,大闹课堂。昨天孤岭迟老师找我反映了这一情况,他没指定对三位老师落实监改人,赵主任逼他辞职。”
金书记皱着眉头:
“有这事?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也和四类一样对待?到学校去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是经过公社革命委员会研究通过的,这老赵简直分不清楚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胡来上了……”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金书记拿起电话:
“哎,我就是。啊,李主任呀,你有事?什么,怎么告到你那儿去了?啊,啊,是写信说明不能参加的理由。孙彪正在监改,不能离开大队?简直胡来,知识青年,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监改什么!好,我马上通知他们让孙彪过去。我知道,这是配合当前中心工作。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照办!”
金书记气得脸色铁青,放下电话,喊道:
“这老赵有病啊,上面指示也敢对抗!你马上去一趟找老赵谈,告诉他把教育好子女监改的事给我收回,让孙彪马上到县里去报到!你让他认真检查一下,要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回头我再找他!”
孤岭创业队生产的粮食预算一下可以半自给;生活补助款也不再向上面伸手了。坡上苗圃里的树苗长势良好,县里和市里负责园林的部门提前预约订货,青年们个个脸上都挂着笑。赵库和郭大海说:
“今年年成不错,也是大家伙干出来的,明年的口粮你们给国家节省了一半,这一年咱们没白忙呵,我和刘主任说了,沟门口那块水田重的粘稻子和北岔沟种的粘谷子等磨出来我找几个妇女来给你们烙点粘火勺,一人分个十斤八斤的,过年回家带回去,让你们的老人也尝尝新鲜!”
郭大海高兴地说:
“谢谢大叔,您想得真周到!”
赵库笑着说:
“主要是让你们的老人放心!”
郭大海听了,心里热乎乎的,乐呵呵地说:
“大叔,这段时间你跟我们小青年一起没少挨累,等我回家非给你琢磨两瓶好酒不可!”
赵库忙摆着手说:“不用,不用!我们供销社的酒是山城镇的小烧,那酒我喝顺口,我买了不少呢,够喝了!”
郭大海看着赵库数叨着:
“你呀,你呀,总是想着别人,就不准别人想着点你!大叔啊,你真是个大好人呀!”
赵库乐着说:
“看你夸的,没人说我坏就行啊。”
郭大海忙说:
“说大叔坏的人,那人才坏呢!”
两人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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