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凌晨,王文才和李玫要乘坐五点钟的火车返程,母亲早早起来为他们准备了早饭。临别王文才从衣袋里掏出六十元钱递给母亲:
“妈,这是那一百五十元钱买东西后剩的,你留下吧,要不欠债太多,家里承担不起呀!”
母亲一愣:
“怎么,没花了呀,本来钱就不多,你拿着给李玫买件象样的衣服……”
李玫忙说:
“妈,不、不!家里这么困难,这就更难为妈了,我怎么还能再花钱?以后有钱了再买,我们还年轻呢,机会有得是。”
王文才把钱塞到妈妈手里:
“妈,来不及了,免得赶不上车,我们走了,春节再回来看您!”
老人含着累看着两个孩子,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点着头,深情地目送儿子与儿媳离去。
王文才李玫在弟弟妹妹的陪伴中来到车站。
列车一声长鸣,王文才和李玫向送行的弟弟妹妹挥着手,依依不舍地告别,车开动了……
弟弟妹妹看着远去的列车,久久不肯离去……
创业队自从赵库去了以后有了生气。赵库只是给年轻人把关,许多事情尊重大家的意见。原来被后山泥土推挎的房子的后山墙,赵库在年轻人下地以后自己搬砖和泥都一一地修缮好了,并且在附近的山上山下找了一些石头,一块一块地搬来为房子后山坡砌上了护坡;所有的炕老人都给掏了灰……青年们很感激,让伙房的青年给为大家累瘦了的老人烫壶酒,炒个菜犒劳一下他,赵库是坚决不吃不喝。他说:
“不能搞特殊,大家都在干活,也不是我一个人干大家闲着!”
青年们都说“指导员真好!”赵库听不惯指导员这称呼,就一再地更正:
“叫赵大伯!什么指导员不指导员的,你们都是文化人,我来就是帮助大家管好这个家。”
老人到沟里后显然是瘦了不少,他整天忙忙火火的闲不着。大家劝他“多动嘴,少动手。”他总是笑着说:
“当甩手的啊,那咱庄稼人可不习惯,动动腿动动手身板才硬朗啊!”
赵库他们刚吃罢午饭,年轻人都进屋休息去了。老人家又默默地去砌房后的护坡。
郭大海过来劝赵库歇歇:“赵大伯,午休午休,大家都休息,你也不能连续作战呀!不干了,喘口气,下午再说。”
“这点活,我也不急,抻着干。你去歇着吧,下午你还得领大家去干活。”赵大伯边垒石头边说。
郭大海看赵大伯不肯休息,就跟着去搬石头。赵大伯看大海动手有点不忍心,就直起腰,拍拍手上的土说:
“走,不干了,歇歇去。”
“歇什么,老头子是活机器,一天转24小时也没事!”
赵库和郭大海抬头一看,是刘主任来了。
赵库说:
“你又来做什么,大队小队一大堆活还不够你干的呀?我看你是才是活机器,我不是说你不用来,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就找你。”
刘主任说:
“这么些天你没找我一回,你天大的难处也能自己顶着。”
“那可不能,这些小青年省心啊,没什么难事!”
郭大海说:
“难事,大伯自己干。这些天,他把山土推倒的墙砌上了,又自己从周围捡些石头砌护坡。都是我们出工的时候自己干,既是大工还是小工!这不刚吃完午饭又默默地过来干上了,我正劝他回去休息呢。”
刘主任说:
“那可不行,你来就是给青年出出点子,撑个腰,这么大岁数可不是让你来干活啊!”
“我干什么了?眼瞅着天要冷了,大家都挤在那简易房里也不是个事,赶快修好,别让孩子们挨冻啊!”
刘主任说:“王书记对这事有打算,你要急,明天我就从四队派几个人来,你支嘴让他们干,一两天就干完了!”
赵库说:“我知道现在队里也忙,别了,我干吧,也快。”
“听我的,你可是指导员做政治思想工作的,别带头不服从领导。”刘主任笑着说。
赵库也笑了:“队里我最服的就是你,从不玩虚的,哪个队能比上咱们四队?好,你说了算。对了,你还没吃午饭吧?”
“吃了,吃完趁午休我过来看看,总不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关键是你老人家在,我放心!”刘主任说。
“也好,放心就少来吧。你的担子重啊!今天你来,我正好还有个想法,我和你汇报一下,我和大海也没说,看你和大海有什么想法,咱进屋唠。”赵库乐呵呵地说。
“有想法,好啊!”刘主任答应着和赵库、郭大海一起走进屋去。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学校老师提前到校备课。王文才和李玫按时回到了学校。细心的池校长根据老师们的意见,每人交了几个钱给王文才和李玫买了一面镜子,上面用红漆写上了“恭贺新婚”的贺词,还把老师的名字都一一地写在上面。在掌声中,迟校长把这个礼物送给了这一对新人。王文才两人恭恭敬敬地给全体老师敬个礼,连声说:“谢谢!谢谢!”又把准备好的喜糖送给大家,办公室里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池校长说:
“大家边吃糖边听我说,根据同志们的建议,学校把办公室旁边的小屋倒了出来,虽然只有六七平,但总比没有要好。小屋北面还有个厨房,还不错,学校决定就暂时借给王老师,李老师住。”
这真意想不到的惊喜,王文才,李玫忙站起来激动地说:
“谢谢领导!谢谢大家!”
李玫又说:“我们给学校添这么大的麻烦,真不好意思。”
迟校长忙说:
“不要客气,这是大家的意见。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一个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嘛,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两声清嗓的咳嗽声。学校院子里迈着方步走来一个人,大家一看是左青。池校长急忙说:
“这件事到此为止,开始备课吧。”他说着迎了出去。
“老师们都到齐没有?”左青一脸严肃地问道。
迟校长忙说:“都到齐了,备课呢。”
“不要只专不红嘛,先要进行一下政治思想教育,磨刀不误砍柴功!”
迟校长对左青的官腔简直发呕。迟校长是民办教师,原来是二队的队长,资格要比左青老得多,一进学校就立刻与臭老九为伍了,好象低了他一头,不过迟校长毕竟还是大队革命委员会委员。左青就是有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只从他从三宣队回来,自己感觉就好象大熔炉里冶炼出的一块钢,有点忘乎所以,飘飘然了。迟校长不愿意与他顶撞,只好顺着他:
“你说得对,我们回去马上就学习《老三篇》”
左青说:
“这里除了你以外都是臭老九,世界观基本上都是资产阶级的,不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很危险。组织上所以安排你在这儿,一是要改造他们,二是要监督他们,不然我们的孩子在他们手里不都得变成小资产阶级呀?”
迟校长听着他高高在上的口气和满嘴的胡言乱语反感极了,依然还是强忍着没说什么,两个人说着走进办公室。
学校老师都哈着头在备课,左青进来没谁理睬他。他也多少有些尴尬,自己找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迟校长说:
“大家把备课先停下来,刚才左队长提醒我,我们在备课之前应该先武装一下头脑。这提醒很及时,现在我们把红宝书拿出来,我们一起学习《老三篇》。王文才老师你先读《为人民服务》。”
大家拿出了红宝书,王文才正准备读,左青说话了:
“先等一等再读,我先说两句!”
他一说话大家都讨厌得厉害,谁也不抬头看他一眼,左青满脸严肃地说:
“就要开学了,开学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清心洗脑!在坐的都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世界观都是资产阶级的,如果不先学习毛主席的著作好好武装一下自己,我担心你们把我们贫下中农的孩子领到邪路上去!所以我今天急忙赶了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我们的红色江山千秋万代不变色!我们学校的老师成分情况很复杂:叶老师的爱人,现在是正在改造还没解放的黑五类!你们夫妻现在整天在一起难免受到坏影响;王文才的父亲是依然在监督改造的历史反革命,假期回家少不了接触,也会被灌输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思想和言论。所以学习毛主席的书也是一次消毒的过程,意义十分重大呀!因为时间关系我就不多讲了。今天学习,我和大家一起学,王文才你先别读,你最重要的是认真学习改造思想。我来读、然后由迟校长读。怎么都只拿红宝书,连笔记本都不拿?以后领导讲话我看大家要认真记一记,学红宝书也要认真记,认真写心得体会!记不记可不只是懒不懒的问题,是立场问题,方向问题!”
大家虽然气不顺,还都是纷纷打开抽屉拿出本和笔。
“好,我现在来读。”左青从背着的红色的红宝书口袋里拿出毛主席的著作读了起来:
为人民服务,毛泽东……
孙彪自从给姜小敏烧被后,受到大队通报批评,心情一直不好,也很长时间没有写稿或投稿了。天渐渐凉了,他住的青年点那间破房,窗户纸开了花,大窟窿小眼子的。实在的,他一没钱二没有那个心事。王书记早晨从牛样子沟看苗圃回来顺便转到了这儿,还没进门就看见从门里往外咕嘟咕嘟地冒烟,再一看满屋子是黑烟,什么也看不见,这是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急忙走进去。好险让蹲在灶炕门那烧火的孙彪绊个跟头。孙彪“哎呀”一声。俩人都吓了一跳,看到这一切王书记明白了这是灶炕不好烧:
“这还能做饭吗?几捆柴禾能做好你那点猫食?”
孙彪一听,是王书记的声音,把柴禾往灶里踹了一脚,就说:
“王书记,咱出去吧,你可受不了!”
王书记和孙彪走出门,在院子里躲开黑烟的地方站下来。
“这灶坑这样,怎么也不收拾收拾,到冬天怎么办?王书记问。
孙彪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
“傻笑什么,我问你话你没听见啊?”王书记又重复一句:
“找人收拾收拾,天冷了,你看那窗户象碉堡枪眼似的,你还想过冬不?”
“收拾是得收拾,只是……”孙彪挠着头:“只是……”
“得管人顿饭是不,没钱?”王书记逼问道。
孙彪依然是傻笑。
王书记明白了,把话叉开:
“我是来问问你这么些日子怎么看你一直没发稿,怎么了,不会写了?”
孙彪还是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挨了批评不是压力,是动力。大家帮你指明了道路,目的是更好的前进,你懂吗?不要一蹶不振,那是孬种、不是好样的!继续给我写。”王书记的话既温柔又带几分命令。
孙彪想到自己给王书记添了不少麻烦,为此有人上告,至今还不知道王书记国庆观礼的事是成是败,他依然还这样关心自己,抽哒地哭了起来说:
“王书记你别管我,我对不起你!”
“什么话,在我们队我就得管!别哭了,去看看火,该写还写,听见没?”王书记说着走出院子。
孙彪看着王书记背影,默默地给王书记敬个礼:“谢谢王书记!”
星期天,王文才收拾好了新房,学校的老师和魏乐家的兄弟都来帮助搬家。魏乐媳妇帮着往爷爷车上装东西,还淌眼抹泪地舍不得……其实王文才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个柳条包和一套旧行李,还有刚从襄平回来带回来的一套新被褥。李玫在岳队长家的东西老师们也正在往学校搬。村子东街、中街别看这小挪小搬的,倒弄得好热闹。不少妇女、老人都在道边看热闹:有奶孩子的、有拄棍儿的。薛功升听说了也一瘸一拐的来帮忙。
六平的小屋里,除了一面炕.还剩下一米宽二米长的地面。帮忙的人把东西放到炕上就得急忙撤出来,许多人还在走廊里等着往里面送东西。炕上站着一个老师正忙着张贴毛主席检阅红卫兵时的画像。这时候听到外面老远就传来清嗓的声音,左青端着膀子拿着架子走进来了。老师和帮忙的人没有谁与他打招呼,只是让开一条道。他晃着进了小屋,拧着眉头疑问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破东烂西的都搬学校来了?”
张贴主席像的老师转过身来笑着说:
“学校暂时让王文才他们住在这儿,要不他们结婚了没地方住。”
“没地方住,这么大的村子装不下他们啊?”左青的话说得很难听。
那老师笑着没有出声。
“看,看!主席像还贴在这小屋里,合适吗?让主席看他们睡觉这合适吗?合适吗!请下来,把主席像请下来!”左青喊着,几乎是嚎。
那老师不敢违抗他的指示,只好把刚贴上的主席像有轻轻地启了下来。
“在这儿住,是谁决定的?”
那老师说:“听说是迟校长请示王书记了。”
左青情绪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没敢发作,因为这事是王书记定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火就朝下面发了起来:
“隔锅台上炕,这是你们学校一贯的坏毛病,王书记那么忙,事事找他,要我来这儿干什么,我是吃干饭的呀?”
这时候王文才搬着东西走了进来,见到左青打着招呼:
“左队长来了,你那么忙还来看看,谢谢你呀!”
“别谢谢我,得谢谢你们迟校长,你看想得多周到啊!但是我得告诉你,这儿是学校,长期住在这儿不合适!暂时住几天可以,要抓紧在村子里找住处。”
王文才心一怔,立刻冷静下来,无可奈何地答应着。
这时候迟校长也提着一包袱走了进来。
左青见了态度略有缓和地说:
“你也帮忙啊?”
“帮一把是一把,我也不能干什么,都是魏乐孩子和老师们干的,反正东西不多。”
“怎么搬到这儿来住”左青依然想探听个究竟。
“是王书记主动找我问起这件事的,王书记出了这个主意,我和老师勾通一下,这不就搬来了。”迟老师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
听说王书记主动提出来的,左青瘪了茄子,没话了。
隔了一会儿左青略带情绪地说:
“我想别什么事都去找王书记,这不是给书记添负担吗?我在这儿,就是指导学校工作的,有事先向我汇报,不然让我来干什么?隔着锅台上炕不好,容易扭了腰、摔了腿!”
迟老师听他的话实在别扭,也略带情绪地说:
“这不是我找王书记的,刚才是我没说明白吧?是王书记找的我,听清楚了吧!找的我!你要有什么想法,别和我说,我做不了更改王书记指示的主,你直接与他交换意见。”
左青多少也听出迟老师话的味道,就说:
“我不是对你,你别往心里去,我是就事论事!”
“论事和我论没用,想改变这个决定,解铃还得系铃人,你只好去找王书记去论去!”迟老师说完转身走了。
左青闹个好不自在,极其不满地说:
“这个地方,难道还要成水泼不透,针插不进的独立王国?没那么容易!”也转身气乎乎地走了。
屋里的王文才和其他几个人相互瞧了瞧,不禁地笑了。
魏乐家老二用一个代车子推了几十捆柴禾,在学校房后卸了车转过来。正好碰到李玫和叶老师他们从岳队长家搬点东西过来。
老二从李玫手装接过东西说:
“姐,还有什么,我正好推车过来了,我过去搬。”
“没了,没了,我就一个行李和一个箱子都搬过来了。你推车来干什么?”李玫忙说。
“我妈说让我给你送车柴禾,说你们没烧的,堆在房后了。”
叶老师说:
“这家人家真好,那魏大嫂真是菩萨一样的好心肠啊!”
李玫说:
“那还用说,我们搬出来,还掉泪了呢。虽说才子一个人住在那儿,她可是为咱俩操心啊,我几乎整天在那儿吃!”
魏二说:
“那呀,你是和我妈妈合脾气,别人呀不见得行呢!”
李玫说:
“我婶那人,没有合不来的,特好!”
“姐,刚才我来时看见那姓左的气哼哼地走了,谁惹他了,哭丧个狗脸!”魏二问。
“不知道啊,谁敢惹他呀?走,进屋问问。”李玫说着和叶老师,魏二进了屋。
迟老师晚上来到王书记家。
王书记急忙撂下饭碗,打着招呼:
“你来一定是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迟老师急忙说:
“王书记,你吃你的,我来不能夺你饭碗呢!”
“我也吃完了。”王书记说着下了炕,说:
“走咱们到那屋唠去。”
说着两个人去了西屋,分别在炕檐上坐下。
“什么事,说!”王书记是个侃快人,办事说话从来都干干脆脆。
“没什么事,说点个人的事。”迟老师难为情地说。
“个人的事不也是事吗,别吞吞吐吐的,说!”王书记逼问道。
“我想回队里劳动去,学校那地方我有点不适应……”迟老师终于说出来了。
“怎么,干好几年了,没听你说过这话。今天这是怎么了,知识分子不好领导?”王书记吃惊地说。
“老师们都通情达理,怎么不好领导?”迟老师说。
“那差什么?”
“什么也不差,就是不想在那儿干了。”
“什么也不差,就要离开,鬼话!你说谁能相信,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憋着不怕肚子疼啊?”王书记急了。
迟老师沉默半天,最后说:
“王书记,不好干呀!”
“好干,派你去干什么,享清闲去呀?如果说不出正当理由,想不干只是你想想罢了,就别打算了!是不左青在那儿你工作不好开展?”王书记料想到了。
“难为他的姓他的名,真名副其实,整天摆个架子,老师们对他都敬而远之。他说话随便说,对老师比老师批评小学生还严厉。说对了也行,整天大屁股压人,当大家面说训谁就训谁,这两天又对我来上了。你说把房子借给王老师和李老师住,嫌我没向他汇报。我说是王书记定的,他又说我隔锅台上炕。还什么当大伙面说我隔锅台上炕别扭了腰摔了腿。王书记你说这工作怎么做?”迟校长继续说:“过去在生产队,都是一般大小的中年人,一到学校,迈方步,打官腔,张嘴就用话遛哒大家,我真的看不上……”
“这人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在三宣队、在创业队都有反应,就是在刘主任眼皮底下还能象个人。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等我找他聊聊。你想离开学校暂时不能,以后再考虑吧。学校刚复课闹革命,任务重啊,你不但要干,还必须干好!别忘了自己是个共产党员,就这样吧。最近,我找他。”王书记诚恳地说并带有几分命令的口吻。
迟老师站起身与王书记道别:
“书记既然还让我在学校干,那我就干吧,难啊……”
“不难让你去做什么,随便找个人不就成了。你毕竟还是革委会成员,事事不能只考虑自己难易。李玉和那句唱词叫‘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嘛!以后别在我面前讲困难!我介绍你入党那阵子可没听你说过这样的话。”王书记说着把迟老师送出了门。
恰巧碰上公社金书记骑车赶到,王书记迎上前:天色这么晚了,金书记怎么急忙赶来了。
“快召集大小队干部开会,有重要情况传达”。金书记脸带笑容的地说。
“什么事这么急呀?”王书记还第一次看到金书记这么高兴。
“高兴的事,快!一会儿我还得赶回去,跟公社干部部署秋收工作。”
王书记陪金书记来到大队,打开扩大器喊了起来:
“全大队大小队干部注意了,马上到大队开会,马上到大队开会!”
东西一里半长的街筒子立刻有许多人奔大队走来。
王文才和李玫在六平方米的小天地,刚在炕上放下一块不大的面板,端上来一小盆刚蒸好的大米饭和刚炖好的豆角土豆,正要吃就听到了王书记的喊话,李玫说:
“你听,有什么重要事了,要不不会大小队干部都参加会。”
王文才说:
“可能是毛主席有要发表最新指示吧,晚上八点钟大喇叭准能转播,快吃,到时候咱好好听听。毛主席的指示总是非常合时宜,到人民群众迫切需要的时候老人家就说话了。”
王安和孙彪正在家里喝酒,白天孙彪到姜小敏的坟上看看,回来的时候在河套捞了些小鱼,收拾完给王安家送来,王安妈说什么也不让孙彪走,说用油烹了一下,让他和王安喝酒,孙彪刚走出房门被下班回来的王安碰个正着,堵回家去,两人喝了起来,正喝着听到大队通知。孙彪说:
“开会呢,你听!”
王安认真听了一会儿,惊奇地说:
“开会都是队长参加,今天怎么副的也去呀,怪怪的!”
孙彪说:
“一定有重大事情,不然不可能啊,这酒就别喝了,你快去,别惹麻烦。”
王安说:
“,咱俩干了,我走了,你自己吃口饭吧。”
“也不吃了,喝了酒吃不动饭!”孙彪说。
“什么,喝多点呀?自己吃吧,也不是在这儿没吃过!”王安让着,下地急急忙忙走了。
孙彪随后也穿上鞋往外走,王安妈听到外面的大门响,急忙出来,一看两个人都没了。
皱着眉头说:“
这俩人哪儿去了,酒没喝完,饭也没吃,莫非喝点酒难受了,又蹽媳妇坟上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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