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王文才和李玫回家已经三天了。
面对家庭的状况,结婚的事一直难以启口,但是不告诉老人,回山里默默的结婚,王文才感觉这总不是个规矩。晚饭后王文才和妈妈在院子里乘凉,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妈,我和李玫已经登记了。她住的那家靠山根儿,自己住西屋,晚上刮风下雨的动静很大,门又不象城里都有门划,她吓得晚上不能睡觉,我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回来就一直没说,我们想搬到一起就算了,不买这买那的花费了,这事得告诉爹妈一声。”
王文才的母亲突然听到这消息,惊喜万分,当然做母亲的也为孩子这无奈的打算上火,妈妈说:
“结婚好啊,妈妈还盼着早抱孙子呢!再说你们都老大不小了,是时候了!只是家里现在的情况没有能力给你们办象样的婚礼,再说就是有能力,你爹的情况也没人敢来热闹,不过就那么搬到一起不行。妈想法去借两个钱,哪怕一人做一件衣服,做一套被褥呢。”
李玫看出了老人又喜又难的心情,急忙说:
“妈,不用了!家里这么困难,不能再为我们去借钱,原来我说我们搬一起就算了,不告诉爹妈,免得你们着急上火。才子说那没规矩,所以和您说了,千万不出去借钱了,那样我们小的心里也不安宁!”
王文才也说:“妈,李玫的话是真心的!要买啥等以后我们经济情况好了再买。”
母亲点着头:“那倒是,可是结婚不能一点也不置办呀。看吧,多少就是那么个意思。”
王文才听着妈的话,心里特不好受。做儿女的这时候提出这问题,不是给整天在艰难中挣扎的老人添乱嘛?他低着头,依然重复着原来那句话:
“妈,不用!现在这情况,我们搬一起去就行了,还讲究什么阔气排场啊?”
“听妈的,要能办到,咱就少花几个钱;办不到,就没办法了。对了让下乡的弟弟妹妹都回来,咱没钱还有人,大家都乐呵乐呵!”妈妈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她又接着说:“这事先不告诉你爹,等我们都张罗差不多再跟他说,免得他跟着瞎着急!”
大边沟公社金书记办公室。
县里革命委员会来个以李副主任为首的调查组,落实大队王书记参加国庆观礼的事,这是奉市里指示来调查核实情况的。前几天一封署名孤岭革命群众的上告信分别寄到了市、县两级革命委员会,告了孤岭大队王书记的状。信中的文字好象四、五年级学生写的,但是口气可是大人的,显然这是孩子代笔。调查组把这封匿名信递给公社金书记看。金书记皱着眉头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晃着头自言自语地说:
“支持小开荒、支持封建迷信活动、对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放松思想改造、对四类分子没有阶级立场,同情、可怜,站在一条路线上……”
金书记晃着头否定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老王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立场分明,很有革命斗志的基层干部,我了解他!”
李主任说:“金书记,我们现在还不能给打保票。毕竟我们与王书记不是经常接触,许多事情又没有同时经历,革命群众反应的情况,我们要重视起来,认真核实。国庆观礼的代表,市里本来订下来了,现在又出现这样的偏差,急人啊!看来弄清楚事实真相,时间紧、任务重、困难多!但是我们还必须去做,去做好,这是一项十分重要的政治任务。我的想法:你能不能派一位副主任和我们一起下去,尽快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否则,时间来不及市里就只好撤换王书记的代表资格啊!”
金书记听了李副主任的话,感觉这个事,事关重大。孤岭王书记参加国庆观礼的事,全公社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如果这事泡了汤,对于他、对于孤岭、对于全公社影响可就大了!金书记马上说:
“李主任,这么大的事,县里领导亲自来抓,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什么派副主任,我陪调查组一起去!
李主任高兴地说:
“那好,你交代一下公社的其它工作,等一会儿就上路。”
金书记笑着说:
“还是你部队时的老作风啊?马上晌午了嘛,我已经告诉食堂准备饭了,下午过去。你们先到招待所歇一会儿,我安排一下公社的工作。走!到招待所去。”几个人站起身,随金书记走出公社大院……
王文才母亲走了几家去借钱,都吃了闭门羹。老人家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默默地流泪。心里想:人到了这个地步难啊!过去靠前靠后,亲亲热热的朋友早就不再登门了。即使有几家不远不近的,也只是见面小声小气地与你打个招呼,又生怕别人看见,急匆匆走开。这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咋就这么厉害,让所有人都亲不亲、友不友了!她不住地长嘘短叹,内心的委屈复现在脸上。
王文才和李玫偷偷看见妈妈那个样子,心里感到实在不舒服。他们知道妈妈的难处,知道妈妈疼爱儿子的心理……他们走到妈妈跟前,妈妈又强作笑容,与他们打着招呼:
“屋里太热,坐在院子里凉快凉快吧。”
妈妈有意把话题扯到别处,担心他们为此着急上火。老人家是再苦再难的担子也要放在自己肩膀上:
“明天你弟弟妹妹就都回来了,咱们在选个好日子就把事办了。”
王文才听着妈妈的话,深知妈妈的难处,心里实在难受到了极点,他说:
“妈,我想到那天咱们给毛主席像敬个礼,给妈妈敬个礼,再到医院去给爹敬个礼就是结婚了。这特殊的时候,就是那么个意思。咱们什么也不买,等以后形势好了,有钱了再买也不迟!”王文才说着满眼是泪,那决不是为婚事简办委屈,是为母亲的操劳和难心,自己心里不舒服。
“这些事,你们俩不用管。我不说过了,看情况再说。”
天上的月亮圆圆的,旁边一抹抹阴云,时不时罩住皎洁的月光。
母亲说:
“要下雨了,眼瞅着立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凉啊,他们在乡下穿的都不暖和,愁人呢!”
老人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王文才知道妈妈惦记的是下乡的弟弟和妹妹,心里想老人的心啊被儿女撤了八瓣,不由得不平静的心颤抖起来……
这时候,院子外面风风火火地闯进三个人,一进门就朝里面喊:“妈!妈!”
“回来了,妈在院子里坐着呢!”妈听到喊声兴奋地答应着。
三个人高兴地问:“妈,家里很好吧?”
“好!好!什么事也没有,一天总是牵挂着这个破家,回来一回就惊吓一回。没看见你二哥吗?这是——这是——干脆就叫二嫂!”
王文才和李玫站起来,两个妹妹亲热地拽着李玫的手和三弟弟一起喊着“二嫂。”李玫搂着两个妹妹的肩膀笑着说:“怎么这么晚还往家赶?”
老三在一边说:
“带信儿的说:让我们快回来,说家里有事。我立刻去二姐三姐在的两个村去找她们,一听说有事我们的魂都吓没了,以为爹妈身体不舒服……”
妈妈说:
“我跟你们队回来的那个的青年说,让你们回来,家里有事,你二哥回来了,想你们。他急急忙忙地赶火车,只记住前半句话,你看给孩子吓的!”
天上的月亮黑黑的,被云彩完全罩住了,一阵提前而至的秋风掠过,雨来得又急又大。
妈说:“快进屋,这天还真照顾你们仨,到家了,雨才下。”
说着几个人进了屋。
外面风急雨骤,,窗子被雨点子砸得直响……
孤岭大队队部正准备召开座谈会,人陆续到齐了以后,金书记说:
“今天县里李主任率领调查组到我们大队了解核实一些重要的问题。大队主要领导都让他们回避了,因为这涉及到大队主要领导,下面请李主任说明情况和提出指示。”
李主任向大家点点头:
“我们是按照市、县的指示精神、也可以说是为省里来做工作。你们大队向上面反应了大队王书记的一些问题,这涉及到他参加二十年国庆观礼的大事。去还是不去,取决于这些问题是否弄得清楚。今天我们来就是核实上告信里的一些情况是否属实,大家畅所欲言,当然要实事求是。在座的各位首先要放下包袱,排除顾虑,我向大家保证你们说的组织上不会给泄露出去;当然你们当中谁泄露出去也要受到严肃的组织处分。我们相信大家的觉悟,下面我把要了解的情况说一遍,然后请大家发言。当然,别的问题也可以向组织开诚布公的讲出来。这封信主要讲了这么几个问题:王书记对右派分子关心、呵护的问题;对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只知道关心,放弃教育的问题;对个别社员小开荒放任自流的问题;对创业队青年思想教育放松,使青年中滋生资产阶级思想的问题;再一个,就是对宣传迷信活动置之不理的问题……”
“谁写的,王八蛋!”李主任的话刚落音,从炕头那边爆发出怒不可遏的唾骂声。
李主任子愣住了,一看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金书记对李主任说:
“这是孤岭的老贫农赵库大叔.大队赵主任的老父亲。”
赵库的火气还没下,又喊:
“别提他,我和他没关系!”
金书记依然笑着说:
“大叔,消消火,有话慢慢说。”
李主任也说:
“赵大叔,你别急,我们来不就是听大家反应情况吗,就是要把问题弄个一清二白,你慢说。”
赵库在鞋底子上磕了磕那早已灭火的烟袋锅,站了起来说:
“王书记两条腿一天疼得呲牙咧嘴,沟里沟外地往地里跑。哪样事离开了他?社员什么事不找他?说实在的,他连顿安顿饭都吃不了,吃着饭有人来不是撂下碗,就是跟人往外跑。他为咱村操劳了大半辈子,从土改到现在几十年他什么时候清闲过?说他的瞎话可真上良心!我到创业队没有几天,大家都说那个姜小敏去世的时候,是他们主动送的花圈和白花,不是谁组织的。就是组织的,错在哪儿?姜小敏老子有问题,不等于孩子有问题!再说她不也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吗?到咱孤岭四、五年了,她天天参加劳动,后来嫁给了咱贫下中农。为给咱贫下中农生孩子丢了命,送个花圈,送些纸花也是政治问题?别说这事没错,就是错了和王书记有什么关系?再说曾成富的问题:他是为救火,从烟草楼上摔下来摔伤、烧伤的。咱给人家治伤花两个钱不应该吗?听听社员们怎么说,大家都说应该在医院给人家治好。现在人家回他妈家靠自己上药靠私人护理,咱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是咱自己家养的猪、养的狗病了也得看看吧,何况是人,又是为咱集体摔伤、烧伤的人!我听说了,王书记是主张给曾成富治病,这错了吗?记得光复前一年,一个日本兵浑身是伤,在桦树屯被咱军队抓住了。老百姓拿着耙子、镐头围上来要打死他。八路军一个团长说服大家,不但没动他一手指头,还给他做了好吃好喝的,给他治疗。当时卫生队就一只麻药,咱们一个受伤的排长忍痛做了手术,把那瓶麻药给那个日本兵用上了。后来那日本兵回国后跟日本讲他们侵略中国,中国人对俘虏怎么好……你们说那个团长错了吗?那个排长错了吗?那个鬼子是来杀咱们的啊!曾成富是为保护大家财产受的伤,王书记的决定不对在哪儿?我听说,那事也是几个人研究定的……”
老人说着,嘴唇气得发紫,声音有点发颤,他说:
“我喘口气再接着说。”
县里李主任点着头:
“大家都说说,当然不一定和赵大叔的意见一致。都说说自己的看法,知道事情底细的也可以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队的王队长接过话茬:
“我说两句,小开荒的事我知道。是咱队五保户胜二美添的罗乱。他整天提个破镐头,这一埯,那一埯地种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收不了几斤。大队赵主任堵着他好几回,镐头都给扔大甸子里啦,他没个脸!赵主任让我们队讨论处罚他、把五保给取消,队里的人不同意。都说‘一码是一码,那么大岁数取消五保还不饿死他?’后来大队研究的时候,王书记是表了态,不同意取消老头的五保待遇,并通告各队以此为反面教材展开大讨论,弄清路线是非,这也是会上大家同意的。怎么能说支持小开荒呢?后来胜二美受到教育,在创业队羊群中暑的时候献出了自家的绿豆救了羊群……”
赵库又把话接过去:
“这是好事,是坏事?不是有人说那绿豆是小开荒得的,羊吃了就长资本主义的肉吗?”
下面一片哈哈大笑。
老人接着说:
“咱队左队长为反对资本主义绿豆喂羊,还被青年关了禁闭……”
下面又是一阵轰然的笑声。
赵库继续说:
“这事我知道,王书记确实赞成用资本主义的绿豆喂社会主义的羊群了……”
笑声又掀起了声浪。
一直在静听的会计发言了:
“我想说另一个问题,就是孙彪和王安烧被的问题。赵主任赶到,制止不了,的确是封建迷信。在研究处理的时候有的领导提出撤消王安队长,同时给省、市县、报纸杂志发信制止孙彪发稿。王书记没有同意,王书记说:‘我们的办法是治病救人,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教育为主,处理为辅。各小队要通告大队对这两个人的批评决定,并反复讨论提高认识,避免类似情况发生!’各小队就这件事讨论了三天晚上,这两人在五队的会上反复做了检讨,我个人认为王书记和大队领导的决定是正确的。”
下面也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表示赞成。
李主任说:
“好,继续发言。对了,这次座谈会后我们还会找一些同志谈话,进一步核实情况,希望大家支持我们工作。继续发言吧,炕梢那一位请讲……”
在王文才母亲为王文才结婚难以借到钱的时候,王文才的三妹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对母亲说:
“妈,不用愁了,我想起一个人,他一定能借给我们钱,一定的!”
母亲说:
“你说谁?”
王文才的三妹妹说:
“老李家,我七叔呀,我去看看。”
母亲说:
“也许能,那人对咱挺好。你爹专政后人家还来两次打听你爹身体怎么样呢。那你就去看看。”
七叔,是王文才父亲解放前拜把子弟兄,排行老七。王文才父亲排行老二,一直在文大前还常来串门儿,来来往往总不空手,二哥长二哥短的亲热地叫着。只是他家离王文才父母家远一点,大约有四、五里地吧。抱着一线希望,王文才的三妹妹去找他,临走母亲还交代顺便到山东老乡郭大娘那儿求她算算哪个日子结婚好。
大约两个小时,王文才的三妹妹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没进门就喊:
“妈,我回来了!”
听孩子的口气,母亲心里多少天愁楚终于散开了。老人迎出去,就听三女儿喊:
“妈都办妥了,七叔很痛快!张口就问多少,你说个数。我说一百就行。七叔硬要拿二百,我没敢多拿,拿了一百五!”母亲接过钱,眼里不知为什么含满了泪水:
“你和七叔说做什么用了吗?”
“没说,怕再给人家添麻烦”三妹妹看母亲含着泪,眼泪流了出来继续说:
“我去郭大娘那儿了,大娘说八月八号是个好日子。”母亲点着头:
“那就让你二哥和二嫂明天坐早车到市里看买点什么,一会儿我去跟你爹说。这是大事,人家不让回来,他也得知道,让他高兴高兴。那一天你们早早去把豆腐领回来,还有一斤肉票领了。”女儿答应着,两人高兴地走进屋子。
孤岭大队队部。
县里来的调查组调查工作进行了四天,大多数村民对反映王书记的情况感到十分气愤。有的老人还大发雷霆,骂举报的人良心喂了大山里的狼。无论是座谈还是个别谈话,都否定了匿名信里所说的情况,还了事情的本来面貌。只有左青吞吞吐吐地说了用胜二美绿豆救创业队羊群的不同看法。县里李主任在各小队队长会上要求向全体社员多次强调:“举报人可以直接找调查组详细说明问题真相”,可是举报人还是始终没有露面。调查组最后强调:“他们回县里后,举报人还可以直接到县里找李主任说明事实真相。不过要抓紧,在一周之内都可以,因为调查材料要急速上报。
这次调查,还分别找了大队革委会成员了解情况。无论是赵主任、刘主任、还是其他成员都没有肯定举报的内容,大部分同志反而对大队王书记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调查组把调查的材料充分取证后,离开了孤岭大队。又同公社金书记一起回到公社,找到了公社农科站站长等三名常年在孤岭大队蹲点的干部了解了情况。三个人都认为:这是小题大作、无限上纲、栽赃于人。并把王书记带病与孤岭群众打好农业翻身仗的许多动人事例讲了出来,县里李主任深受感动。在离开公社的时候指示:“这封匿名信以撺糖葫芦的手段连发到市、县,估计还能发到上面,看来是居心叵测,不仅是私人报复,客观上干扰了农业学大寨,阻止了政治建队试点的进程,也严重地打击了基层领导干部的积极性,这件事情要调查,要制止。我们有权利、有义务保护好我们在基层辛苦工作的干部,使他们发挥更大的革命热情和工作积极性,为改变农村贫穷落后的面貌努力工作。”
公社金书记表示我们一定要按县领导的指示精神认真落实,把这项工作做好。
八月八日,恰是立秋的日子。这一天清晨立刻有了秋高气爽的感觉,让人的心情格外愉悦敞亮。王文才母亲早早起来,把镶着毛主席像的镜框擦了又擦,端端正正地挂在地桌上面的墙上。地桌上的壶碗都清理到一边,桌上摆上两个盘子:一盘装着黑瓜籽,一盘装着水果糖。王文才的妹妹弟弟到房后的山上采了一些五颜六色的野花插在两个瓶里也摆到了地桌上。
前两天,王文才和李玫到市里去了一趟,只买了一套被褥的布料和棉花,妈妈亲手给做了一套被褥,摆放在这个小屋的炕上;李玫还买了一个块做衬衫的花布,来不及做只好以后去做了;她还给王文才买了双十元钱的猪皮鞋,虽然是皮鞋中的等外品,王文才也始终感觉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家境如此贫寒,不该自己穿双皮鞋……
六点0六分,这简朴的婚礼在没人主持,没有来宾的情况下开始了。王文才和李玫面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画像深深地鞠上一躬,接着转过身向这些天一直操劳的母亲深深鞠上一躬,两人同声喊出:
“谢谢妈!”
老人两臂把两个孩子搂在怀中流下了老泪,哽咽着,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少许,妈妈抬起头,跟儿女们说:
“你们都站好了,给二哥二嫂敬个礼!”
妹妹弟弟齐刷刷地给兄嫂敬了礼,齐声问候:
“哥哥嫂子好!”
说着和哥哥嫂子亲切地拉起手来。妈妈说:
“好了,你们俩到医院去给爹敬个礼,咱就算结婚了。你爹急呀,可是回不来一是有病,二是受管制,没办法……”
王文才和李玫从房后的山路向医院走去,他们是想呼吸一下山上的新鲜空气,听听林子里自由自在的鸟鸣,放松一下这本该轻松却轻松不起来的心情。两个人在林间的小路上牵着手,不时地相互凝视着对方,时而还显现出从来未有过的羞涩。王文才顺手采摘一朵山路边的小花插在李玫的头上,李玫高兴地说:
“谢谢你,我亲爱的才子”
说完,脸上飘满了红晕,王文才看着李玫一把他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来到病房,两个人给正在病床坐着的老父亲,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同声喊了一声:“爹”
接着王文才告诉老人:“爹,我们结婚了!”
王文才的父亲含着泪说:“好,好啊!家里无能为力,让你们结婚这样冷落,等经济条件好了,一定给李玫买身象样的衣服!”
“不用了,爹,衣服好坏有什么,重要的是我们好好过日子。”
老人点着头:
“那是,那是,可是爹感觉对不住你们呀!”
王文才,看爹那种沉重的心情,忙把话接过去:
“爹,妈和妹妹们在家为您准备早饭呢,一会儿妹妹就送来;午间,妈说炒几个菜,我和李玫来送。”
老人点着头说:“好!好!”
举报王书记的事,可能群众对举报人舆论太大,一直也没有人敢出来承认。金书记在李主任率领的调查组离开公社后,又连续在孤岭调查了几天,始终没人出来承担举报的的责任。金书记很生气,反复强调:
“举报的不准确有些差距不怕,关键是怕别有用心,既然敢做就应该敢当!”金书记为此还召开了孤岭大队班子会,特别向王书记及在座各位领导强调工作要大胆,但是也要谨慎,尽量少出差错或不出差错,让群众的满意度高一些,也不给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王书记在大家面前也做了自我批评:
“有人举报我,说明我工作人家还不满意,也说明我民主作风不够。否则举报人不会隔着锅台上炕直接举报到上面去,完全可以直接与我交换意见。这一点我应该吸取深刻的教训。再有一点我向上级党委和我们班子全体成员表个态,国庆观礼对我来说是一件渴望的事,为此我曾经激动得彻夜难眠,但是对代表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无论我去成去不成,我都不回因此闹情绪,我会象以往那样兢兢业业工作,决不能辜负领导和全体社员对我的期望。我是个穷苦的放牛的孩子,是党给了我今天,是大家对我信任,我做梦也想见到伟大领袖毛主席……”说着王书记流下了热泪,他接着说:“我这次见不到,不怪别人,不怪组织,是我自己没做到,没让社员和组织上满意,我会吸取教训,加倍努力,这次不行争取下次……”
金书记和大家都热情地为王书记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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