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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风雨大边外 27

时间:2012/8/18 作者: 艾程 热度: 71994

     27

 

3号病房。

王文才吃了魏乐媳妇送来的炖鸡和小米干饭,就说:

“婶,这么多放在这儿我也吃不了,天热就坏了。我留下我碗里吃剩这些,那些拿回去让爷爷他们吃吧。为了我把那大公鸡杀了,太可惜了!它认识人,我一回去它总是迎过来……”

魏乐媳妇说:

“这孩子说的,谁家养公鸡不都是为了吃肉啊!哪有天天看着玩的。放这儿吃吧,身体将养好了是大事!”

“婶:碗里这些就足够我吃了,留下吃不了,天这么热还不坏了呀!”王文才认真地说。魏乐媳妇感觉王文才说得有理,就把盆里的鸡肉又挑了些好的留下,说:

“那我就拿回去了。才子别急着回去,在医院里你这病就不怕了,要不你疼起来吓死人呀!”

王文才说:“婶:这里也不是家,住在这儿心里总不踏实。好一点我就回去!”“不行,这可由不得你,听医生的!”魏乐媳妇坚决地说。

王文才也只好答应着。

临走,王文才和魏乐媳妇说:

“婶你路过小桥那边的饭店你进去告诉他们一声,今天午间就别让他们给我送饭了,你带来这么些,晚上的也够了。告诉李玫晚上也别在做饭了,这么些吃不了啊!”

魏乐媳妇笑着说:“不就这两件事吗,你放心好了!”说着走出门去。

王文才喊:“婶,以后就别往这儿跑了,挺远的。有事就让李玫告诉你!”魏乐媳妇边走边答应着。

中午,王文才正在看赵大夫送过来的报纸。听到敲门声,轻声喊道:“请进!”门推开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想不到吧,你请进来的是个不速之客!”

王文才笑着:“马红,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这半真半假调侃还伴着眼圈里的热泪。

不言苟笑的王文才一下子不知道再说什么。马红放下手中东西,拧着眉头说:“才子你瘦多了,心情不好吗?还是营养不良?”

王文才对她的热情真的不知所措,只是连声说:“没有,没有!”

“早晨我看见李玫回孤岭,才知道你病了。你说你病成这样,她怎么还忍心离开!身边没人能行吗?”马红怪罪着。

王文才解释着:“是我让她回去的,她一直陪着我。那边工作还很忙的,一个学校就十来个人,一下子两人请假,工作咋安排?……”

马红没等王文才的话说完就抢了过去:

“你是共产党员呢,还是她是?不就一个活学活用积极分子吗,怎么什么都不重要,就工作重要了!”

马红的话显然是在说李玫。王文才用一个手指顺在嘴上“嘘—”了一声。马红根本不在乎他的示意,继续往下说:

“她要忙,我来照顾你!”

王文才忙说:“不必了,谢谢你,我这不好了吗?”

马红轻轻冷笑了一下:“我说的是真的,你别怕,我吃不了你!”

马红说着用那饱含深情的眼神瞟了王文才一眼。

“你是老虎呀,还吃了我?”王文才笑着说。

“呵,你别说我真是属虎的!”马红反应还真快。

王文才笑着说:“我还真说不过你。”

“说不过就别说了。来,利用嘴的第二个功能吧:吃饭!我给你蒸的鸡蛋羹。吃点吧!”马红高兴地说。

王文才刚吃完魏乐媳妇送来的鸡和饭,就说:

“我刚吃完,你看还有那么些留在这儿。鸡蛋羹拿回去你吃了吧?”

马红没想到王文才说这些,以为是回绝她的好意:

“啊?我给你送鸡蛋羹,你给我闭门羹,恩将仇报呀!说着眼睛红了:

“不,今天你非吃不可,我喂你!”

王文才立刻紧张起来:“不,不我自己来。”

马红早已端起了那个蛋羹的小盆,用烫匙儿盛了一匙儿蛋羹送到王文才的嘴边,王文才依然说: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不这一口你必须吃!”马红矫嘀嘀地说。

王文才心跳得厉害,担心医护人员进来看见,只好张口吃下。马红又送来一匙儿,王文才执意不肯,接过蛋羹盆自己吃了起来。马红笑了:

“看你吓的,至于吗,这不过是我的爱心。”马红的话句句不离一个内心迸发出来的主题。王文才放下蛋羹又重复地说着:

“马红真的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马红眼睛一瞪说:“怎么,还越说越远了,麻烦,我不怕麻烦,以后你爱吃什么就说话,我给你做给你送!”

王文才忙说:“真的不用,李玫早晚都给我做,午间她在饭店给我订的饭菜他们送来。”

马红说:“你的门堵的真死呀,看来是想拒我千里之外呀!”

王文才忙说:“看你说的,你的情我领了,没有必要那么麻烦呀?”

马红的话接得真快:“啊,我的情你领了,你真领了吗,我什么情呀,你能说清楚吗?”马红说着掉下了眼泪:

“我要的是爱情,你敢领吗?”

王文才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意,还是在三宣队的时候她的那封信,词里言外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压下了,没有给她回复。王文才安慰地说:

“马红,你说远了是不,我比你大五六岁,再说我和我家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我不想影响你们……”

“你们,你是谁呀?就不包括李玫是不?原来你是想坑害她呀!”马红的话顶得王文才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说:

“你也知道,我和李玫已经是订下来的事了,不能反悔!”

马红死死地盯着王文才:

“你拒绝我能有一百个理由。但是,才子我想告诉你我的观点:爱,不一定拥有!反正我爱你,到死也不改!”

王文才长叹一声:

“你呀,怎么如此幼稚。我们不再说这些了,讨论个愉快的话题。”

马红显然心情有点不平静:“不讨论就不讨论,我想问你一件事,就是我给你写的那封信你给李玫看没有?”

王文才说:

“那怎么可能呢?也不是写给她的信。给她看了对你,对她都不好。你放心就是吧!”

“真的?”马红有些怀疑。

“那还是假的?你就放心好了!”王文才肯定地说。

马红点点头说:

“我走了,下午有课。”

王文才说:“走吧,别影响上班!”

马红拿起那盆:“不要了,我就拿走了,有时间我再过来!”

说着走出门。接着又开门看了王文才一眼,关上门。

脚步声渐远了,王文才又长叹一口气,感觉一下子轻松多了……

姜小敏和王安吵架了。婆婆过来骂儿子:

“你怎么和小敏吵呀,你现在越来越能耐了!她还有几天就猫月子了,天大的事也得让着点!”说着拿起条箒向儿子扔去。婆婆哄着姜小敏:

“好孩子,咱不和他生气,等看我怎么收拾他!”

王安在一旁嘟囔:

“这事是我定得了的吗?要是我能定不定,你吵你闹都行,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王安他妈妈喊着:“你还在那儿讲,定不了你那队长给我退了,不干!”

王安说:“妈你就别凑邪火了,怎么事你也不知道!”

王安妈急了:“知道不知道,也得听小敏的。你要是气坏了她,我怎么能对起你那死去的爹呀,要是气坏了她肚里的孩子,要你命!”王安妈哭号着。

王安看和她们也讲不出什么理,就说:“我上班去了!”说着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你走哪儿我追哪儿,你不把小敏气消了,你走我就把你腿砸断!”王安妈叫起真来。

王安边走边说:“惹不起,躲也躲不起呀?”

“我叫你频嘴,你回来!给我回来,!”王安妈说着捡起一根柴禾扔过去。

真也巧,赶上赵库从他们门前过正打在他脚上。赵库疼得直蹦,喊着:“

你这老刁太太,来狠的呀!”

这下子吓得王安和王安妈都跑上前问长问短,赵库说:

“你这老刁太太,你儿子回来了,你倒打呀,咋不打了?”

王安妈看赵库没多大事,就开玩笑说:“打着一个儿子就得了,不能俩都打!”

赵库说:“你这老臊婆子屁股臊,嘴也臊!”

王安看她妈消气了,就说:“妈,我上班了。”

“不行,小畜牲,你给我回来,我不信管不了你!”王安妈还是不依不饶,这时候姜小敏腆个肚子出来:

“妈,让他走吧,晚上回来再和她算帐!”

赵库看老太太这么大脾气就说:

“什么事也别不让人家上班呀!”

“你说他这个当队长的什么都定不了,还干什么,我不让他干了!”王安妈没好气地说。

赵库说:“你这老刁婆子管得太宽了,队上的事你也管?王安,什么事让你妈管吧。”

“老赵头,你还别说,我管就比他管得好!”王安妈大声说。

王安这时候走也不敢走,只好请赵库来断这个官司,王安说:

“这不孙彪从县里参加创作班回来了,原来通知是半个月,结果呢超了三天,赵主任批只能报半个月工分,那三天不能给,我家小敏说不合理,这不我妈也杀出来了,都对我。这是我说了算的吗?”王安说着掏出了县里的鉴定,赵库拿过来一看。虽然他不认几个字,可那赵字他还认得,就说:

“这赵画个圈是啥意思?”

王安说:“那是赵主任批示后签字。领导签字都爱在姓上习惯的画个圈 。”

赵库接着又说:“这就是领导?画个圈儿象个小王八似的好在哪儿?有用的他妈不学,竟搞没用的!这上面说超三天没?”

王安说:“说是说了,说‘超三天建议生产队给记工分,那不是先斩后奏吗?’”

赵库问:“这大印是哪儿的?”

王安说“:这不是写着县革委会宣传组吗?”

赵库说:“咱家那小子,怎么比县里的官还大?你看他能的!王安,刮风下雨不知道,谁官大官小你不知道啊?县里的你们不听,你们要造反呀?告诉你们:包括我那混小子在内再熊人家知识青年,我也要到上面告状去,!孙彪,就是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这些年给人家熊够呛了。我找王书记去!”

王安妈说:“看人家这老头,正义,你连人一半也不如!”说着搀扶着姜小敏走回院子。

王文才不时地看着手表,莫非是停了?他开始怀疑起来,再一拧表把,弦上得紧紧的,才明白自己是盼李玫早点来呀!可是现在已经快六点了,一般四点多就放学,从孤岭到大边门也用不了一小时……王文才作了各种猜测,又一一否定。这时,候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你可来了!”王文才伴随着开门声高兴地说。可是一下子让他怔住了,进来的不是李玫,是薛功升。薛功升拿着两个罐头,放到桌上就呜呜大哭起来。边哭边说:

“王老师我想你呀!”接着还是呜呜哭个不停。

王文才说:

“老师几天就好了,好了就回去,我也惦记着你们!”

“王老师,书我不念了!孤岭我也不呆了!我要走了。”薛功升说着哭着,一副委屈的样子。听了这话,王文才一下子愣住了,一把拉住薛功升的手问:

“怎么了,快和老师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天塌不下来书就要念下去!”

薛功升说:“王老师我来看看你,我就走了,永远也不回那个鳖地方!”

王文才问:“你去哪儿?”

“天下这么大,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薛功升气愤地说。

王文才说:

“你要对老师好,就和老师说怎么回事,要不你走了,老师心里也画魂。”

薛功升止住了哭,抽泣着说:

“你住院走了.学校也没派老师来咱班,迟校长说让我领着干。干了一天,好几个同学肚子疼,我从稻池子上来腿都不听使唤了……”

王文才忙问:“你也下水了?”

薛功升点着头说:“老师有病都下水,我不下水,谁能服气?我一下水,同学劲头可足了一天的活只干了多半天。我看好几个男生肚子疼,就想起来六队刚插秧的时候水凉,很多人带个酒壶,下水前后就喝两口。我就想同学都肚子疼,这活就没法干了,我就从我爹的大酒瓶子里倒了两瓶酒,让每个男生下水前喝两口,驱驱寒气、也真管事,肚子疼的也不说疼了,活干的也快了。没想到赵主任去了,不但没说好,把我的酒瓶子摔了,还告诉迟老师和我哥,要学校处分我,让我哥打了我一顿。说我往坏道上领大家,王老师我为啥呀?你说这赵是王八蛋不!学校张贴出大广告说给我纪律处分。你说还有讲理的地方没?”

王文才听了,心里很不平静就劝薛功升:“你听老师的话,先回去。老师几天出了院就和学校说这事。”

薛功升听了这话气得咬着牙说:

“王老师,你跟公社说换个地方吧,孤岭这地方人家都说雁过拔毛,尤其那赵狠着呢!因为我也连累了你,他说你把我惯坏了,不进行思想教育,搞什么资产……对,资产阶级人情味,哄着学生……”

王文才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能随便给人扣帽子呢?这不是大屁股压人吗?但是,面对学生他还是冷静下来:

“他说什么,就说什么。等我回去把你当时的想法反映上去,一切就都明白了!”

“明白,他那样的一辈子都不明白人情世故,进棺材他都明白不了!”薛功升气着说。

这时候门开了,李玫进来了。她一看见薛功升就说:

“唉呀,薛功升你在这儿呢,家里找你找翻天了!你昨晚在哪儿了?”

薛功升说:“找我干什么,还能拘留我咋的?我就是好心不得好报,还要我命呀?”

王文才问:“昨晚也没回去呀?”

薛功升说:“永远也不回去了,我看看老师我就走了。”说着站起身。

王文才说:“不能走!”

薛功升说:“我走了,老师。我一辈子也不能忘记你对我好!”说着就往外走,王文才急了光脚下地拽住了他。薛功升挣脱着,李玫说:

“听话,你看王老师没穿鞋,凉着又犯病了。”

听了这话,薛功升才转回来,让王文才上了床。

“李玫,这孩子出来两天了,可能没吃一吨象样的饭,你把婶送来的饭菜热热让他吃点。”王文才说。

李玫说:“我刚才路过商店还买点糕点,我把饭菜热回来你们俩就吃。”说着端着饭菜出去了。

王文才继续和薛功升讲道理。饭前讲、吃饭时讲、饭后讲。薛功升终于哭着说:

“老师我听你的!”

“一会儿你和李老师一起回去,让李老师给你送到家,我保证你哥哥听老师讲的道理后不会再动手打你。”王文才说。

李玫:“那你,你晚上每人护理行吗?”

王文才说:“你听我的,走吧,一会儿就黑了。对了,这罐头我留下,买罐头的钱是拿你家里的吧?你把这钱拿着给送回去。”

薛功升急忙说:“王老师,你说错了,这钱是我自己的。去年山上采松树籽儿卖的钱。”

王文才高兴地说:“那我就收下了,老师谢谢你!”

薛功升笑了。王文才接着说:

“那你们就走吧,李玫你一定把薛功升送到家,保证他哥哥不再打他,道理跟他哥将明白。至于学校的事,我回去再说。”

李玫点着头说:

“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他哥一个指头也不能动他。”

薛功升听了李玫的话,知道王老师和李老师在他们家享有很高的声望,就和李玫一起走了。

晚上十点多,李玫由魏乐两个儿子陪着回来了。

老大、老二问候了几句就急忙回去了。李玫坐在王文才床边的椅子上,王文才抚摸着她的手说:“今天可把你累坏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李玫说:“不是你说的吗?‘想你呗’!”

两个人会心地笑了。

赵库找到王书记打听孙彪工分的事。

王书记说:“哦,那事解决了。”

赵库说:“解决什么了,大家都反映不合理!”

王书记笑着:“不合理,咱就把它合理了就是。你呀就是和你儿子不对付!”赵库说:

“不是我和他不对付,和他对付的人全村你数数有几个?也许就你一个!”

王书记看着赵库说:

“大叔你这么说不是把我们孤立了吗?”

赵库说:“你要照他那样干,也危险!”

王书记讲:“今天下午县革委会宣传组李组长来电话,专门解释了孙彪的问题。还表扬了孙彪,说他东西写得不错。创作班结束后多留他三天,让他帮助编辑一下稿件,县里准备出一本《红诗集》。说这本书的〈后记〉里还专门提到咱孤岭为编辑《红诗集》提供方便,作出了贡献。”

赵库听着说:“作贡献才应该扣人家工分呢!”

王书记说:“还生气呢,不已经解决了吗?”

赵库转身边走边说:

“我气我家那个混蛋,糊涂虫一个,给自己抹一脸粑粑,我看他怎么擦?”

王书记看着离去的赵库自言自语地说难怪人家给他起个外号叫:“叫真老头”。

赵库一生气就爱上霍老大家,两个人对脾气,。赵库是霍老大的姐夫,从小在一起撒尿和泥玩着长大的。霍老大拌一个白菜心炒个土豆丝两个人就喝了起来。霍老大说:

“不是我说你,这事你找王书记干啥:自己跟你那混蛋儿子说说不就得了?你这是父告子状!”

赵库说:“告他,我还想揍他呢!”

霍老大说:“你呀,难怪人给你送那名字叫赵叫真!”

赵库说:“叫真咋了?都不叫真,那成什么世道了!可以教育好就是说可以,我没文化也懂,干什么熊人呀?谁没儿?谁没兄弟姊妹?动不动就压人家,就咱们屁股大呀?就说人王老师哪儿不好,在他眼里哪儿也不行,狗眼看人低!”

霍老大看赵库越说越气,就把语气缓和下来:“我没说你叫真不对,我是说他有什么不对先跟他说,总找王书记不是对他印象不好吗?”

“好不好我不管,他下来才好呢!我还能多活几天!”赵库越说越气,霍老大也不再劝了。知道越劝他越气,就把话题转了:

“今天上午金书记来咱这儿,和我说个事,你说我不答应吧不好,答应吧咱也不是那块料,真的干不了,好让我为难。我跟你说说,你帮我出出主意。”

赵库说:“什么事呀,你还不是那块料,让你当县长呀?”

霍老大说:“现在不是没有县长了吗,只有革委会主任,有县长也是有职没权。当,我还真不愁。”

赵库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磨叽了,干什么去你快说呀?”

霍老大说:“是到县革命委员会教育组当贫宣队。”

赵库说:“贫宣队、贫宣队,不是贫字打头吗,就是代表咱贫农。贫农多大水,谁不知道,谁能挑你?儿子都能为国家舍命,你这多大点事呀?”

霍老大真让赵库说开了窍,就说:“那,你说我去?”

赵库说:“去,当然去!不过,去是去,那你倔脾气得改一改!”

霍老大说:“看,教育上我了,你也得改!”

两个人大笑起来,端起酒杯一起说“喝!”

赵主任不顺气,批示卷了檐。当王书记面发疯:

“这县里屁股再大,也不能这么压人!你说创作班半个月,结果十八天,我们给记半个月工分还不行,那你为什么不早来电话?偏我们给队里批了意见才来电话,这工作还怎么做?”

王书记说:

“老赵啊,我说你多少次,遇事沉着点,你就是不听!我看你这事处理得过急,还是左!县里领导你当是大队领导啊,多少事要他们去做,总得容人点时间吧?你这样做了,孙彪不说什么,人家心里能服吗?”

“让他服?右派分子的狗崽子复辟变天呀!”赵发狠地说。

王书记把话接过去:

“老赵,说话要注意政策。我们不能这样对待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我说多少次了,注意影响啊!”

赵主任几乎喊着说:

“影响?这事就是孙彪去捅咕的,不然县里怎么能知道,能来电话?”

王书记感觉赵主任说的有些离谱:

“你怎么能这样主观臆断?全大队就这一台电话,他又没去县里,你说他想捅咕又怎么捅咕?你老爹对你的做法都有意见,你不应该考虑考虑呀?”

赵主任一听,气更不打一处来:“那是老糊涂,什么事总和我别着,我一天什么也不干他就乐了!”

王书记笑着说:“老赵啊不能这样评价大叔,人家还是有一定路线觉悟的。”赵气得脖子粗脸红:“行,王书记都是我错,以后我什么也不管了行不?”

王书记一听这话也火了:

“老赵,你不要这样说话,你给谁干呢?给我吗?我雇你当长工吗?你是人民的长工!为人民服务,是毛主席教导的。你不干可以,不过你想好了再说!干工作不是耍性子,不是天老大我老二,凡事要弄明白是非曲直,不能自己的意见被上级否了,就大发雷霆!”王书记说着向外走去:“我到公社开会,你要是今天不干,就把家里工作交代给刘主任。”

赵从来没见王书记这么恼火,自己也逐渐冷静下来,不过心里还是对孙彪耿耿于怀等王书记出去了,他发狠地说:“我就不信你们这些地富反坏右的狗崽子能翻了天!”

薛功升的老爹昨天晚上听李玫对老儿子让同学喝酒的分析,感觉老儿子不是想把同学往坏道引,是想做好事没做好,就和大儿子说:

“你别动不动就打小三,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去教育!”

老大说:“爹,小三不管不行啊,一天净琢磨干坏事,不走正道。”

薛功升老爹把李玫分析的话学给老大,老大听了也觉得大队赵主任不分青红皂白,一棍子要把人打死,再说老三这些日子基本没有惹祸,见到的老师都说老三进步了,心里想: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李老师分析得对,这估计也是王老师的看法,得冷静想想再说。

     孙彪从县里回来后用创作班的补助钱给王安买了两瓶酒,一直没有送去,担心送去后王安为自己工分的事左右为难。他知道赵主任有批示,王安是个副队长,就是正队长也不敢违命,何况赵主任的严厉劲儿谁不知道?想不到的是这事王安和姜小敏说了,姜小敏叫起真来,对王安不依不饶,吵个满城风雨。不巧的是又遇上了赵主任老爹,事情就复杂化了,多亏县里宣传组李组长给大队来了电话,这事才算有了结局。午饭后,孙彪来到王安家,进门王安也不敢不客气,满脸带笑地逢迎着:

“老蔫来了,吃没,来一块吃点吧。”

姜小敏瞪了王安一眼:

“怎么说话呢,你看谁叫老蔫了,不叫蔫哥也不勉强,人家有名有姓!”

王安说:“这,怎么又来了,事不是解决了吗?”

“你解决的?”姜小敏逼得王安无话可说。

孙彪说:“小敏,你看我一来你就和王队长吵,这让我怎么能坐得住?我从县里给王队长带两瓶酒回来,一直没送来,就是怕王队长对我工分的事为难。我亲眼看见了赵主任批的意见,那圣旨一样,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不执行啊!这事我听说逼得王队长左右为难,再说我也不差那几个工分……”

姜小敏把话接过去:“得,得,蔫哥,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孙彪看姜小敏又生气了.忙说:“小敏,我真的感激你和王队长,没有你们我在五队哪有那么多方便呀?我有今天也多亏你们,你看,要不是王队长我能回青年点老房子住吗,没有这个条件,怎么能有创作的提高,我真的该谢谢你和王队长!”

姜小敏说:“哎,谢谢,谢谢,一句话说一百遍了!你现在真是进步了,能抬会捧的,去趟县里没少学东西呀!”

王安说:“你看,你看,谁说跟谁来,今天饭里可没有火药,怎么这么厉害?”

姜小敏说:“你们这些爷们儿都算上,不教育教育不行!”

孙彪说:“是,就得你教育,别人教育不了!你现在厉害多了,我可得走了。”

王安说:“忙什么?以后别给我送这送那的,要是送了,你走后我还得受教育。”

孙彪说:“至于吗?”说着抬屁股走出门。

姜小敏喊:“一半天喊你过来和他喝酒,继续教育,他一个人喝没意思!”

王安说:“说半天,就这句话千真万确!”

孙彪说:“送过来,还得吃回去,对吧?”

姜小敏说:“哪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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