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孤岭小学坐落在孤岭东街。
前、后两趟房子。前面一趟是后盖的,土坯青瓦房,这趟房扎中间是个门洞,门洞两边各有两个教室;后面的一趟是老早年间的青砖青瓦房,中间是办公室和一间五六平的住宿房间,住宿房间北面是一个厨房,办公室两边有三个教室,东面两个,西面一个。两趟房中间是个不大的操场。学校没有围墙,四通八达,到处可以出出进进,学校东西两侧都连着住户。这文化大革命中期刚复课不久的校园,没有什么章程和约束。无论上课还是下课,学生随便出入教室,来去自便。自从反对师道尊严以来没有老师敢严格要求,学生也根本不听老师的要求。从早晨到晚上,这里都是一派混乱得不堪入目的景象。王文才和李玫来到学校,一个中等身的中年老师接待了他们。这人叫迟阵,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干干净净,精明干练,说话干脆利落,象行武出身,始终精精神神。他是学校的负责人,学校领导小组组长。村民和师生习惯过去的老叫法,总是喊“迟校长”。见面后,他让王文才两人坐下,说:
“你们是两口子是吧?我听说了。”
李玫不好意思,急忙说:“我们还没结婚。”
迟文依然坚持自己的说法:
“一样,一样,早晚的事。你们来,我们很高兴,学校又增添了新的力量。我先说说学校的情况,对了,我先介绍一下学校的老师。”
办公室里坐着十来个老师。他指着说:“这是周老师,老教师了。是咱领导小组副组长。对了,还有我就算组长吧。”
“那个,”他指着年龄四十多岁的一个女教师:“是叶老师。”
叶老师向王文才和李玫点点头笑了笑。
“那个,是65下乡青年,于老师。”
那个胖胖的、满脸红润的老师也点点头。
“那个,是吴老师。”
吴老师细高个子,两只大眼睛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学生正在训话……
老师介绍完了之后,他说:
“你们俩,王老师教四年级,是班主任;李老师是科任,教二年两个班数学。今天是周四,你们下周一正式上课。”
接着他让管总务的于老师给王文才和李玫拿来了教科书、备课笔记、粉笔,并指着靠被墙对着的两个旧办公桌说:“那儿就是你俩的桌子.学校困难,都是破旧货。”
两个人接受完任务,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翻着课本。这时候窗外,不少学生趴在窗口往里看。
“那个是咱队青年,那个女的是从公社来的”
“那女老师真好看!”
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迟阵走出办公室,喊着:“都回去上课,都回去!”
不少学生都走开了,只有一个个头不高的学生嘻皮笑脸地说:
“看看怕什么,怕给你看化了?好不容易又多两个兵!给你美的!”迟老师照那学生后屁股就是一脚:“叫你频嘴!”
那学生急忙地一瘸一拐地跑了,接着又回头喊了句:
“老师打人了,老师打人了!”
迟老师是坐地户,是民办教师,他可不怕喊什么,又追上两步,吓得那学生直说:“服了!服了!”
王文才,李玫的晚饭,是在魏乐家吃的。南北炕上两张桌,南炕:是爷爷、魏乐、老大、老二、还有王文才和李玫。魏乐媳妇烙的白面饼,那白面还是王文才以前从粮库领来的,一直没舍得吃。菜是白菜炖土豆、炒豆腐、还有煎鸡蛋、咸鸭蛋。显然,菜以这边为主,北炕只是象征性的有一些。魏乐媳妇说:
“你说才子这嘴怎么这么严!直到两天前,我才知道你们的事。这婚事是老天给配的,门当户对!李玫,别看你没住在这儿,和住这儿一样,以后有什么事就说话,婶就办。婶是个粗人,说话随便,想哪说哪,你别在意就好。”
李玫说:“婶我和才子早就把你们当亲人了!在家靠父母,在这儿就靠你们了。”
爷爷说:“才子给我买酒喝,你说李玫你我们还没见面,从市里回来就想着给我买酒,以后这事可不兴了!”
李玫说:“爷爷,能喝他的酒,我的就喝不着呀?一样啊!”
魏乐媳妇说:“人家俩是一家了,谁给你买不都一样吗?”
爷爷说:“是啊,这李玫过去我见都没见过,来了就拿酒……”
王文才说:“没见过,就是见面礼嘛!”
魏乐笑着说:“这才子说话真是滴水不漏,看人说的!”
爷爷说:“来我给你们满上。”
李玫说:“爷爷我不会喝。”
“那也喝点,今个全家都高兴啊!”爷爷说着给李玫和王文才倒上了酒。接着说:“你们这俩孩子爷爷喜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们将来就是一家人了爷爷替你们高兴。来,喝点!”
李玫和王文才也端起酒杯,李玫说:“我们谢谢爷爷、叔叔、婶婶、弟弟、妹妹今天用这么丰盛的饭菜招待我们。”说着一饮而尽,立刻满脸緋红起来。魏乐媳妇走过来,拿了个饼递给李玫,对爷爷说:“爹,别让李玫喝了。她脸都红了。”
爷爷说:“不喝不喝吧,女孩子不能喝酒。”
李玫笑着点头。魏乐媳妇说:“咱吃饭。”李玫笑着说:“好!”
岳队长家在往弯龙峪去的小道边上,是东街紧南面,面对着南沟的崇山峻岭。岳队长是四队多年的副队长,年龄将近花甲,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一年文化也没有,社员说他就是领着干活打头的。都说他干活不知累,领大家干起活来常常忘了歇气儿,生子说他脑袋一根筋。几年前老伴去世,留下一窝孩子,后来从吉林又办了个老伴。这老伴细高挑儿,瘦瘦的,嘴唇薄薄的,能说会道。王书记把李玫安排到她家,主要是看岳队长这人厚道老实,对老岳太太倒不甚了解。李玫瑰刚到她家,和岳队长老伴、岳队长住在北炕,几个孩子住在南炕。原来李玫没来时老两口睡觉就挡个幔子,用来阻挡孩子的目光。现在幔子里面多了双眼睛,老太太自然感觉不方便。没过几天,她也没和岳队长商量,其实什么事她都不用与岳队长商量,这已经早成了习惯,她把西屋的南炕收拾了出来,就与李玫说:
“李老师,我把西屋收拾出来了。你就到那屋去住,晚上看个书什么的也方便。北灶坑的锅我也给刷干净了,你领国家粮就自己立伙吧。咱们村人家都是一年半年粮,别跟着我们挨饿。”
李玫对让她搬西屋去住倒没多想,可是让自己立伙,她就犯了难,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着应允了。
其实做饭对李玫瑰来说倒不是难事,关键是用这么大的锅,又烧柴禾,对她来说确实生疏。饭做多了,吃不了,下顿吃就馊了;做少吧,那么大的锅,米就在锅底一层,一烧火就成了锅巴。可是,李玫是个有深沉的人,这事谁也没对谁说。
魏乐媳妇是个细心人。她看李玫照来时瘦了,脸色也不象以前那样红润,几次想问,又没好意思开口。一天中午饭后,李玫来找王文才,在院子里魏乐媳妇终于憋不住问了:
“李玫,你怎么瘦了,告诉婶是不有了?”
李玫一愣:“婶,你看你,我们还没结婚呢!”
魏乐媳妇笑了自我解嘲:
“你看我,怎么这么糊涂!那你怎么了,他们家吃的可以呀,你吃不饱?不好意思吃饱?”
话问到这儿李玫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婶,你不知道,我到岳队长家不几天,岳大娘就让到他们西屋去住了,让我自己做自己吃。饭做多了吃不了,做少了又糊锅……”
魏乐媳妇一听大吃一惊:“啊?明天不做了,来这儿吃!”
“婶:那不好,会给人家带来影响。”
“管他呢.就来这儿吃,不差你一个人!”
“不,不,婶别因为这件事闹出意见。我能克服。”
“唉,这不是难为孩子吗……”
这时候,王文才从屋里出来了。魏乐媳妇大声说:
“才子,李玫自己做饭的事你知道不?”
“什么自己做饭?她也没说过呀!”
“没说过你看不见啊?看她瘦的!”
李玫忙说:“婶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告诉他,他也没办法,还干着急。”
“明天就过来吃,我不管他们怎么想,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魏乐媳妇气得不得了。
“婶,不行!我不能来,千万不能造成人家的误会,再说这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李玫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能,不能,那就糟蹋自己吧!”魏乐媳妇喊着,王文才还从来没看她生这么大气。
“晚上下班你们俩一起回来,我有事和你们说,下班就来,别磨蹭。”魏乐媳妇好象是命令。两人答应着一起向学校走去。
孤岭学校办公室门前房檐挂着半截生锈的钢轨。这是这所学校的传家宝,只从建校就有。以前挂在操场的老榆树上,后来学校感觉那榆树影响学生做操和上体育课.锯掉了,这钢轨就挪到这地方,这是上下课敲的钟。下午一点,迟老师拿着一个锤子敲着那半截钢轨,伴随那“噹噹”的响声喊着:“上课了!上课了!”学生们迈着方步慢慢腾腾地走进教室。
王文才走进四年级教室,教室里空空的。学生都哪里去了呢?他走到东房山,看见几个女生都坐在那儿,王文才问“男生呢?”一个女生指着房后,王文才走到房后,看见男生都在看那个腿脚有毛病的男生在说笑。那男生拿一条小蛇,正在说:
“我不信谁不怕!这蛇放进你裤腿专往屁眼里钻,然后顺着屁眼钻进你胃里,心里,那你就玩完。谁进教室,我就往谁裤腿里放!”
一个男生喊:
“薛功升,你说多少遍了?还说!咱不去上课不就得了。你和女生去说吧。”那个薛功升笑着说:“用你瞎操心,我早就向她们宣传完了,她们都在房山头坐着呢……”
他说着,扭头一看王老师来了,就不出声了。
“又是你捣的鬼,你为什么吓唬同学不让上课?”王文才生气地说。
“我没吓,是它吓的!”薛功升举起那条小蛇向王文才走来,王文才吓得直往后退。薛功升拿着那条小蛇直往王文才胸前凑,王文才急忙转身走了。薛功升高兴地说:“看见了吧,老师明白,也怕钻屁眼里!”学生门哈哈大笑起来。
王文才向迟文作了汇报。迟文来到房后,一把抢过那条小蛇摔在地上,喊道:“小三,今天晚上我就找你哥收拾你!”
薛功升说:“你校长还喊学生小名,什么破领导!”
迟文厉声道:“都回去上课!”
学生们都溜溜地走进教室。
王文才进了教室和气地说:
“同学们,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这样随便,家长知道会伤心和生气的。在学课文前,我们先学一段毛主席语录。”
他在黑板上写着:“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好象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下面我念一句,大家念一句。”念了几遍后,王文才擦掉了黑板上的语录说:“看看哪个同学能背下来?”
十几个同学,只有一个人喊:
“他们都是熊蛋包,我能!”
说着站了起来,这孩子就是薛功升。王文才心有余悸,不知道这小子又搞什么名堂。但是还是说:
“好,你背。”
薛功升走到前面,一字一句地背着:“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好象早晨八,就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王文才听了吃了一惊,马上说:“背得好!咱们大家鼓掌鼓励鼓励。”
薛功升笑嘻嘻一瘸一拐地走向座位,边走边摆着手说:
“不客气,不客气!”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晚上下班了,王文才和李玫一起来到魏乐家。魏乐媳妇说:
“今晚在这吃!”
李玫说:“不,婶:我回去还得烧炕呢。”
“吃完回去烧,一把火的事。婶还告诉你怎么做饭,不要把米下在大锅里,用个小搪瓷盆把米淘好,加上两瓢水,放到这个锅叉上蒸二十分钟就熟了,省得糊锅。这不,婶给你砍的锅叉,记住每天都到这儿来拿点青菜,不能抱空碗吃。这大瓶豆油一会儿也带回去……”魏乐媳妇耐心地说着,李玫听了忍不住哭了。
“哭什么,天下没有难倒人的事!有婶在这儿,你什么也别怕。让你过来吃,你怕影响,那你就自己做。缺什么来取什么,除非没有,就是有个蚂蚁也舍得给你掰几条腿!别哭,和才子去园子拔几棵葱去!”魏乐媳妇说。
王文才喊了句:“走,拔葱去。”
魏乐家的园田里。王文才说:“你的情况让我心里很难受,我真不知道怎样才好?”
李玫:“难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心里怎么装不下事!”
王文才:“要是我在那个环境就好了,唉……”
李玫:“看你,还当回事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呀,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感觉苦!”
王文才:“你很了不起,想得远。我婶的意见就是让你过来吃,你怕影响不好,尤其考虑两家的关系,做得对!但是我对你总是放心不下……”
李玫:“用不着,你放宽心,逐渐习惯就好了。”
王文才:“我婶给你准备的锅叉,你回去照婶说的去做,她每天让你来拿点青菜,你就拿吧,不吃青菜怎么行?”
李玫:“那也不是个事,总来拿菜不好。”
王文才:“有什么不好,等开资就花几个钱给婶他们买点什么不就补上了?”
李玫:“你说的可也是。”
两人拔了一大把葱走进屋,李玫说:“婶,你家园子真好,绿油油的什么都有!”
魏乐媳妇说:“是呀,这菜啊,咱家也吃不了,你不在这儿吃,就随时来园子里摘,不用告诉我!”
李玫:“婶,你真好!”说着抱住魏乐媳妇的后腰,朝她脸上亲了一口。
魏乐媳妇眉开眼笑:“这孩子,婶真喜欢你!你第一回来咱家,婶就看上你了,寻思这姑娘要给咱才子正相应,想不到真是天配良缘!”
李玫:“婶,不是我给才子,是才子给我正相应!我也不是东西说给谁家给谁呀?”
王文才调皮的说:“婶,咱说错了,人家说了:她不是个东西!”
李玫一听,自己吃亏了,就喊:“婶他骂我!”说着就撵才子,才子围绕魏乐媳妇转起来,李玫围着魏乐媳妇撵。魏乐媳妇一把拽住了才子:“李玫,快来给我打!”李玫把手举得老高,就是迟迟不肯动手。魏乐媳妇笑了:“死丫头,骗我呢!舍不得下手吧?”
这时候,魏乐父子下工回来了。魏乐笑着说:“你们娘几个疯呢,看那高兴劲儿!”
接着面对李玫说:“你这一来,你婶比以前乐呵多了!你婶让你过来吃,你就过来吧,她和你说笑,要不啊她一天呀没几句话。”
李玫:“叔,你以为我不愿意来呀?我是考虑别给岳队长家带来影响,还有你们俩家关系,别闹出误解。”
魏乐说:“这丫头就是想得周全。”
魏乐媳妇说:“不来就不来吧,李玫说的也是,这不我给她弄个锅叉,一个人就蒸饭吃,免得糊锅。吃菜就让她天天到园子里摘!”
魏乐说:也行,这也是个招。这园子叫你婶弄得什么都有,吃不了的吃,你随便来摘!”
李玫感激地说:“谢谢叔,谢谢婶!”
老二说:“没事,姐,你忙我就摘了给你送去!”
李玫笑着点头:“那也谢谢弟弟,有你们在,我什么也不愁了!”
魏乐说:“愁什么,天下没有难倒人的事!”
魏乐媳妇说:“饭好了,吃饭!李玫今天来这儿吃,吃一顿半顿的什么也不影响,以后吃点什么好的,婶还去叫你呢!”
李玫笑着帮着往桌上端饭菜。
李玫说:“爷爷还没回来呢。”
魏乐媳妇说:“你爷爷,看他们回来随后就到!”
说话间,爷爷走进来,乐呵呵地说:“还是李玫这孩子惦记爷爷。”
魏乐媳妇笑着说:“你爷爷眼不花、耳不聋.多亏咱没说他坏话。”
爷爷笑着洗把手走进里屋。
牛辉在榆树沟小学当上了教育革命领导小组组长。大队自建校以来第一次调来一个师范学校的科班人才,领导格外重视。大队把青年点的房间收拾出来三间,书记又跑公社找文教刘助理张罗把牛辉的媳妇从芒市公社的一所小学调过来,这事真是没想到很容易就办成了。
门洁转来,正解决牛辉和她的愁心事。牛辉春节回家就与门洁悄悄地把婚事办了,现在门洁已经显怀了。来到牛辉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星期天牛辉和门洁来到孤岭,邀王文才和李玫一起去创业队。路上李玫说:“牛辉,你结婚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
牛辉脑瓜转得快:“这不一起来告诉你们吗:一是结婚、二是工作调转,两件喜事一起吗!”
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糖塞给李玫。
李玫说:“这还差不多!”
创业队指导员李春,队长郭大海迎出门来,李春朗声喊着:“听说你们来,我俩都没出工。昨晚接到老队长电话,我们就做好准备了:来客主人福啊,上老乡家买了三只鸡,大家还采了些蘑菇,小鸡炖蘑菇!全创业队改善生活!”
牛辉说:“我买了四斤酒,这是才子买的罐头。对了,还有糖和烟,说着掏出了一包糖四盒烟。”
李春说:“呵,这么些!这糖和烟?”
牛辉说:“春节我们就把婚事办了,现在才给你们喜糖喜烟。”
郭大海说:“啊,怎么不说一声?守口如瓶,以后我们得补上!”
就怕这个才没说,咱们大队政治建队,那些旧规矩不能再要了!”牛辉强调说。
“什么都是旧规矩呀?等以后我们去你那儿再说!”李春说。
午饭共摆了四桌。一桌一瓶酒、一个罐头、一盆小鸡炖蘑菇、还有炒的新鲜山菜,好丰盛。李春、郭大海、牛辉分别讲了一通,就喝了起来。
大家纷纷过来给四个客人敬酒。年轻人心粗,逼着四人干杯。李玫把门洁的酒杯推给牛辉,年轻人不干,直喊:“嫂子喝,必须喝!”无奈,还是牛辉大方,拍着自己肚子指着媳妇,大家明白了,一个个点头喝干了自己的酒杯走了。门洁脸羞得通红,小声说“都怨你!”,王文才和李玫听了,相互看了一眼,笑了。
午饭后,牛辉两人离开创业队要回榆树沟。王文才和李玫送到大边门往南去的虎脸子,李玫把从供销社买的一块床单布塞给门洁:
“你们秘密结婚,谁也不知道,这是我和才子的心意。”
门洁说:“还是嫂子想得周到,收下了!”
李玫温柔地瞪了一眼门洁说:
“乱叫,叫姐!”
“不,就叫嫂子!免得以后改不过来。”门洁调皮的回应着。
李玫笑着说了声:“讨厌!”
门洁说:“说讨厌,就讨厌呗,脸红什么?”
几个人笑了起来。
李玫双手捂住脸:“别说了……”
王文才和李玫目送牛辉和门洁上了岗,下了岗,直到只见山坡的弧线才转过身。王文才用右手揽着李玫的腰:
“咱们也回去吧。”
“不,我们在山上坐一会儿。两个人的世界真好!”李玫深情地说。
王文才笑着点头,两个人朝着西面的一个山谷走去。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伸向幽谷深处,道边一簇簇马兰绽放着蓝色的小花,山坡上飘来无名花草的一缕缕清香,偶尔几声山雀的鸣唱为山里添着宁静。在一棵大梨树下,两人站下了。几乎不约而同的拥抱热吻起来。久久的、久久的缠绵着,抚摸着,探索着,释放着那青春的积淀。虽然没有进入那恩爱的最高境界,却也是一次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异性间的突破。吻了又吻、拥了再拥,直到太阳已经从中天西斜,两人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一吻的离开了那忘魂的青山翠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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