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一个时期,靠水镇财政所里闲散的很,整个上午已经过了大半才进来了一个报销医药费的:拉直的头发染成了红、黄、绿三个颜色,尖尖的高跟鞋上托着一个穿着超短到不用扭动屁股就可以看到内裤超短裙的大屁股,腰中间是一个布满黑污垢的肚脐,咋一看,挺动人,细一看满脸布满皱纹和呈现出一脸的疲惫,绝对是“一周立波秀”中讲的那种,从后边看,从一环追到三环,从前边看从一环逃到六环的那一种。尽管如此,也许是冷宫无一事的缘故,办事厅所有的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估计好奇的成分多于欣赏的成分,在她办完手续刚刚走出办事厅的大门,财政所所长虞照就大喊起来:“疯了,简直是疯了!什么胎气!”
“嗨,世道变了,变了。现在男人不流氓了,女人流氓了。”坐在大厅西北角办公桌后面因肾亏而秃了顶的张大好慢条斯理地附和着说。
“男人不流氓了,呃呸。女人能流氓起来?光女人能流氓起来?”同样是半老徐年的副所长李丽立即给予了反击。顿时整个大厅里笑声一片,现金出纳姚晓芳没有笑,因为她最清楚,李丽讲对了,讲的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流氓需要男女配合,是男女共同进行史。
二
姚芳有两条修长的大腿,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加上她审美水平高,打扮得体,无论从前面,还是从后面看,绝对的是美人胚子,叫你怎么看你也不会相信她已经是一个四十不惑的人了。从小学、中学、高中以及进了政府机关,她都是在丑女人的羡慕、美女人嫉妒和男人的色迷迷及挑逗中度过的。所以从高中的最后一年她就坚定了一个信念,决不能让自己的资源白白地浪费掉,要给自己的美丽有一个完美的交待,决不枉来一生,枉走一遭。当然,这种对自身资源的有效开发,给姚芳带来了实惠,那就是自参加工作近二十年以来,尽管单位领导走马灯似的调进调出,单位同事们为蝇头小利闹得不可开交时频繁的职务调换,而姚芳却是稳坐现金出纳这把油水四溢的交椅,因为财政所是一个管钱的单位。
按说,四十多岁的人了,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即使那些青楼里的花儿柳儿,也已经收心了,无奈地将过去疯疯癫癫的岁月尘封起来。因为这个年龄的女人,雌性荷尔蒙的分泌已经满足不了女人的花心,一旦失去性要求的支撑,在做那种男女共同进行史的事,带来的就不是愉悦而是是索然无味的应付、甚至是带有抵触性的厌烦。李丽曾经私下里问过姚芳,一个月能房事几次?房事几次合适?怎么我一次都嫌多呢。李丽还在办公室里大张旗鼓地教训爱开荤话的张大好,快刹车吧,再不刹车,头顶上的那几颗毛可就折腾净了。姚芳不刹车,姚芳不刹车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自身的需求和兴奋,是为了那张漂亮的脸蛋,是为了自身资源的有效利用,是为了对得起那些欣赏者,更重要的是为了现金出纳那把交椅。随着所长交换频率的加快,姚芳不仅不刹车,反而加大了油门、加快了流氓的步伐。一次姚芳的丈夫王林给姚芳送来雨伞,秃了顶的张大好盯着王林的后背想,唉,多好的男人,也不知道你那辈缺了德,怎么姚芳叫你当了王八,又当王八,还是当王八。
三
星期一上午十一点整,还不到下班时间,所长虞照对副所长李丽说,有事先走了。十分钟后同姚芳坐对桌的小杨、杨晓萍的手机响了,是信息提示音。小杨在看到信息后,从抽屉里拿出小镜子悄悄地照了照自己,立即引起了姚芳内心深处的波浪翻滚。小杨有事,而且一定是男女共同进行的事。当然姚芳凭的不仅仅是观察,更重要的是凭经验,凭自己多年的经验。的却,是姚芳猜对了,小杨果然有事了。
小杨是一年前从邻近的水南乡调来的,调来前就到了而立的年龄了,但是没有立。男人的立是讲事业,女人的立是讲是否已婚,已经三十岁的女人了还没有名花有主,宝落宦家,用现在的一个时髦词就叫剩女了。小杨来时是剩女,到现在仍然是剩女。一次小杨请假没有来,办公室里有没有外人的时候,单位里的同事们“召开了”一个小杨私生活专题会,会议开的是歇斯底里、热火朝天,张大好说:“我就不信能挨得住。女人那个起来比男人还强烈。”李丽立即接过话说;“根本就不用挨,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人家不结婚的目的就是想多玩。”“那也用不着不结婚呀……”姚芳自知说露了嘴,揭了自己的短,立即踩了紧急刹车。
按信息的提示,小杨快步去了后面一条街的拐弯处,所长虞照的面包车都已发动起来了,“去哪里?”
“不用管了,跟着走就行了。”
自然是去了一个生疏、不见熟人面的酒店,中午这一顿饭,两人吃的是风生水起,波涛汹涌,情不自禁、难以忘怀。下午上班时小杨脸上的潮润还未褪尽,仍然是桃花映面,照的全办公室的人员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尤其是姚芳更是思绪万千,以至于最后忐忑不安起来。
四
当然姚芳的忐忑不安自有姚芳的道理。按说,按姚芳的套路,早应该对虞照出牌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出牌,是因为姚芳有顾虑,小杨的潮润提醒她,不能再有顾虑了。
所长虞照比小杨晓萍晚调来三个月,屈指算来半年多了,前四任所长,均在半年之内,就搞定了,都不仅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而且在自己的石榴裙内忍气吞声。特别是第一任、自己尚在闺中,面对五十一岁的杨汉福,那简直是居高临下,不出十天,那位在职工会上、在场面上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国家干部就像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一样在自己面前哼哼唧唧、像个宠物狗一样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了。姚芳顾虑什么呢?因为这五任所长,前四位均比自己年长,有的应该说是自己的长辈,而虞照恰恰相反,今年是三十八岁。姚芳倒不是怕沾上老牛啃嫩草的嫌疑,她是老草嫩草通吃,姚芳坚信的是聋子走自己的路、不怕别人说。他怕的是所长虞照是不是只喜欢吃嫩草,对老草嗤之以鼻,但姚芳转念一想自己肥腻的现金出纳座椅以及虞照和那个剩女的缠绵,姚芳想,不妙、危险,该是痛下决心的时候了,该是铤而走险的时候了。当然,这痛下决心相当一部分来自于姚芳驾驭男人娴熟的技巧和攻必克、战必胜的自信和经验。
走读,说的是学校的学生在家里食宿,在学校里读书,称之为走读;由于近几年兴起了进城热,所以大部分在乡镇工作的人,食宿在城,工作在乡镇,我们称之为走工。姚芳所在的靠水镇的机关干部们也不甘寂寞,纷纷筹资买房,所以一起乘车上下班就成了一道新的风景。财政所里有面包车,当然那是所长的专利,职工们只有随车的份。五月七日,也就是小杨和所长互相把对方写进终身日记的那一天的第九天,姚芳在经过了翻江倒海的思绪和周密策划后终于等来了机会。这一天下午下班回城里时,虞照开的面包车上只有姚芳一个人。坐在后排上的姚芳看着前面的虞照心里说,看我进今晚怎样来个老牛啃嫩草。因为对付男人,姚芳那可是心有余、力又足,经验丰富,成竹在胸。看着专心致志开车的虞照,姚芳终于发起了攻势,
“虞所长,天天上下班坐你的车,给你添麻烦了,今晚我请你吃饭。”
“客气啥,不用了。”
“今晚我一定请你嘛。“
“那好吧,结账时你要着发票。”
“不去饭店,去我家,去我家才有意义。”
“去家里,全家人跟着麻烦。”
“今晚就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他们去济南了,两天后才能回来。没事的,今晚就我一个人在家。”别看姚芳平时在单位上,不太爱说笑,可到了关键时候,不仅有板有眼、措辞恰当,而且语调相当到位。他们在路过的的食品店买了些东西,就直接去了姚芳家。路上,虞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镇政府有个临时会议,如果散的早,就回去,散的晚,就住单位宿舍了。
姚芳暗喜,因为事情按照姚芳的设定如期进行。进的屋来,姚芳在说:“虞所长,你先吃一点水果,我先换一下衣服,我一直有个习惯,回家换一套宽松的衣服,这样会更舒服一些。”事情就按照姚芳的设计像流水一样顺沟顺堰地淌着。尤其是女人导演流氓剧,操作起来比男人容易的多。果不然,暗淡的灯光、静谧的环境、半裸的胴体、娇声娇气配以时不时的肌体接触,虞所长体内的雄性荷尔蒙被迅速激发出来,男性的占有欲在胸中澎湃激荡,什么年龄、什么道德、什么人伦统统被欲火烧得是一干二净,心中那座本来就十分脆弱的防火墙不攻自破、瞬间轰然倒塌。这一夜,让虞照后悔莫及,后悔自己枉活了了三十六年。姚芳的床上功夫让虞大所长知道自己今天才是个男人,才知道如何做一个男人,虞所长醉了、疯了。
俗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姚芳的这一为保现金位子的举措,姚芳的这一夜激情,给她带来的既不是身体上的愉悦,也不是位子上的稳固,而是致命的一击。
五
其实,小杨同所长的激情燃烧,小杨是认真的。小杨不想永远成为剩女,剩女这顶帽子可不好带。虽然两个人在纠结缠绵时,所长允诺以后让小杨干现金出纳,小杨口头上表示同意,可是她心里头想得确实虞照这个人,她的最终目的是将所长家的那个笑脸婆(所长老婆见谁都笑,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排除出局,至于干不干现金对她来说无所谓、不重要。所以姚芳的出牌,打乱了她的计划,尤其使她不能容忍的竟然是一条老牛使自己受到了虞照的冷落,是一条老牛夺走了自己的所爱,破坏了自己的爱情计划,现在的自己不仅是剩女,竟然剩的连一条老牛都不如了。杨晓萍感到莫大的悲哀和耻辱,小杨决定反戈一击了,你不是想老牛啃嫩草吗?我非叫你噎它个四脚朝天不可,到时想吐都吐不出来。
小杨开始搜集姚芳的证据了,其实也不用搜集。姚芳的很多事在靠水镇属于公开的秘密。因为她红杏多次出墙,而且每次出墙都不仅毫无羞涩,而是姹紫嫣红、迎风招展。姚芳的儿子王波今年13岁了,很多人都知道那是她和第一任所长杨汉福辛勤劳动的结晶,儿子小时看不出,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体现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掘壁洞遗传现象来了。
很快,姚芳的丈夫王林的手机收到了这样一个信息:王林,你太可怜了。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玩了,而且你还给人家养着孩子。你看王波像不像杨汉福,你悄悄去给儿子做一下鉴定就知道了。唉,你这样的男人和还算个男人吗?还叫人吗、你这断子绝孙的王八,我们都为你感到耻辱。知情人。
其实,姚芳婚外恋如此地光辉灿烂,丈夫不是一无所知,王林对妻子的做派不是一点感觉没有,但是他没有感到这么严重,因为在丈夫这里永远是妻子丑事的信息盲点。在不停地收到同样的信息后,王林在多次端详儿子的相貌后决定偷偷地带孩子去做DNA
离婚大战进行的相当激烈,姚芳的婚外恋令王林断子绝孙触及了王林的心里底线。的确,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在发现自己无端地被妻子剥夺了延续香火的权力时,可以想象出是个什么样子,那简直是歇斯底里。两个人从家里打到单位,又从单位打到家里。看着姚芳那张肿胀的脸,杨晓萍得意极了,该,活该,你因为嫩草是那么好吃的吗?噎着了是不是。周末,小杨请全所里的人到饭店里吃了一顿,宴会过程中有人问小杨请客的原因,小杨的回答是唱了一曲又一曲,一曲更比一曲乐,搞得同事们对这场客有点莫名其妙。
六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姚芳可没有“祸不单行今日行,福不双至明日至”的福份。离婚大战归于平静后,一直纠结在姚芳内心深处、甚至于耿耿于怀现金出纳这把惹事的交椅这回可真的要面临新的抉择了。不过这次不同以往,以前姚芳对此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有时候纯属于自作多情、无事生非。这次来的突然,突然到让刚刚归于平静的姚芳措手不及。
上级政府根据农村工作发展的需要,决定合并乡镇,让每个乡镇的人口达到10万人,这就说明需要两个乡镇合并成一个乡镇,这就说明岗位减少了,某些人要从自己的岗位上下来。乡镇财政所的特点是会计一大帮,现金就一个。靠水镇和水南乡合二为一,合并前由原党委政府负责将原有的人员裁减三分之一待岗。靠水镇采取的办法是有党委、政府领导和各站所长组成审核领导小组,对全体机关干部进行审核,以决定待岗还是上岗。在审核会议上,当谈到姚芳的去留时,作为最有发言权的姚芳的直接领导虞照,不仅没有给姚芳添枝加叶增其芬芳,而是极尽贬低,一再证明姚芳红杏出墙时没有偷吃禁果,当然在座的还有几位吃过红杏的人更是唯唯诺诺。自然,姚芳终于离开了现金出纳这把交椅,成为三分之一的待岗之列。合并后的财政所又重新开张了。一天闲散时,坐在现金座位上的张大好悄悄地问李丽:“姚芳那么的关系,怎么就下岗了?”“唉,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老了、老了。”李丽头不抬、眼不睁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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