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可爱的生命
对于一个在临床上工作久了的医护人员来讲,想必都有过这样一种思想:当我们看到病人在生死里苦苦挣扎的时候,难免对生命产生敬畏;当我们看到家属对病人无微不至的关怀,难免觉得生命可爱;当我们看到一个生命从我们眼前消失,神圣不自觉地便在自己的思想里蓦然产生;当我们看到病人受着不必要的苦痛折磨时,难免对生命心生怜悯……
对于这样的感悟,我莫过于最为清楚,有一天我去病房的时候像往日一样同病人搭讪,赵爷爷今天气色真好,都可以自己吃东西了。是啊我还特意打水来给他擦洗一下,让他舒服舒服。大爷的老伴——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婆婆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了甜甜的幸福,仿佛在告诉自己只要老伴健康她什么都愿意去做。我还看见老人远从西藏赶回来的两个儿子看着父亲的精神也格外高兴,整个画面是那样的温馨、可爱、和谐,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在那一刻定格。
然而,四十分钟后其中一位儿子慌慌张张的冲入医生办公室:“我爸30床的病人不行了,快去救救他。”值班医生和夜班护士立即携带抢救用物到达病床,经过一系列的抢救后医生决定将病人送入ICU。我与陈医生一同送病人过去,回去拿病例再跑到楼梯口瞥见老婆婆正用蹒跚的步子慌张的跨着楼梯,看见我她立即握住了我的手问老伴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严不严重。婆婆你别慌我们在外科大楼的三楼您的儿子都陪着爷爷在喃,我送病例去了您慢慢过来好吗?我急忙回答到。于是我迅速向外科大楼奔了过去,那一刻我的心像步伐一样的紧张、急促。很快在将病人送入ICU后,门啪的一声关紧了,只留下家属在门外焦急地等待。我一直有着渴望圆满和发展的意愿,此时对于生命我有的不只是怜悯和同情,我只是情愿它永远不会在我眼前陨落。
接下来在我回科室的时候,一推病房的门,老婆婆立即抓住了我的手,痛苦着对我说:“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我们一家都离不开他啊”。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痛到了极点,我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了老人,并极力安慰到:婆婆这里的设备齐全、医护人员正在竭尽全力抢救,您先到这边的椅子上休息。史怀哲曾经在生命里写过:我是一个生命,生命的意愿是生存,在生命的中途她愿意活着。是啊,在生命的中途我们都只愿意活着,老奶奶何尝不是希望他老伴的生命如此。
几分钟后ICU又一次打来电话说病人不行了,赶紧让家属去见最后一面。我愣住了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将离自己而去,我突然诅咒起那些阻止生命继续的病魔来,对于一个看多了生死别离的自己尚且如此,我更不敢想象独自一人在门口等候的老婆婆又该怎样去承受这样的痛。我忽然不敢走出门去,我怕看见家属痛苦的神情,我更害怕自己会因看到死去的病人而自责是我们医务人员是否没有尽己所能,将挽救和保护生命达到她的高度发展。
每天在医院里穿行,我经验过向一切生命意识表达同等敬畏不可克制的冲动,如同尊敬自身一样。通过这种经验,形成里我生活工作的理念,我只想在自己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去帮助所有我能够帮助的生命,不去伤害任何活着的生灵。
在我的生命意识中,我似乎还带着对毁灭和痛苦的惧怕,渴望着更广阔的生存和快乐,我的周围围绕着同样的生命意识,无论她在我面前表达自己还是沉默。昨日夜里,坐在灯下看书的自己,夏日的虫子一直绕着灯飞过不停,几近扰乱了看书的心思,若是在以前,我肯定用了杀虫剂快速地将其消灭,以解除自己被打扰的不满。可是那一刻,我只是关了灯,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在外面去散步,我不能去解救一个生命,但我也决计不能去伤害一个生命。我只是希望那虫子能懂得我的意思,自己离去。
在医院里工作后,我始终认作,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毁灭和伤害生命都如同恶魔一样有罪,在实践中有时我们难免被迫选择,但也只有我们拥有对生命的敬畏之心时,世界才会在我们的面前呈现她的无限生机,我们才会时时感受到生命的高贵与美丽。每天护理着病人,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我的内心总会感受到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对于生命我始终抱着敬畏,有一些东西属于做人的根本,容我亵渎不得。
这样来写生命始终是一件很狼狈的事,最真实最切己的生命感悟是找不到言词的,对于我在活着的生命里,我可以大肆地谈论爱情、孤独、幸福、死亡、苦难、拥有等等,但这都在于除开自己真正意义的言语之外。我无法告诉别人我的爱情有多温柔,我的孤独有多绝望,我的幸福有多美好,我的经历多么沉重,我的死亡将是多么荒谬,我只能把这一切藏在心中,我所写得出来的东西始终只是一种思考,甚至是一种逃避 ……尽管如此,我那敬畏、保护生命的原则仍然是完整和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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