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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随风而来

时间:2012/4/14 作者: 慕紫嫣 热度: 88782
  (1)
  
  微雨的季节总是显出了忧伤的味道,潮湿的气息氤氲了整个城市的上空。即使微笑,也弥漫着淡淡的水汽,无法有着完整意义上的释放。何况,很多时候连有一个自欺欺人的微笑都未必不是一种奢望。
  
  行走在这个季节的安然,总是会莫名奇妙的心情变坏。只是一瞬间的失神,灵魂却宛若脱离了身体,从某个黑暗有风的洞里呼啸而过,整个人却因为这彻底的决绝而沉到谷底。自从父亲工作调动来到这座小城,安然总是感觉灵魂漂浮在空中,仿佛在搬离的同时遗落了生命的一些重量。而如果真正不屈不挠的去思索,得到的也只是空白。对于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宛城,安然的记忆只是一些模糊而零星碎片,在那场九死一生的车祸里,死神偷走了她的关于以前的记忆,然后擦肩而过。没有过去是孤独的。安然总是头疼欲裂扔拼凑不出清晰点的瞬间试图央求母亲尽量用语言去填补过去的空白。却又一次次在母亲怜爱而哀怨的眼神里失去了对那些陈词滥调的兴趣。
  
  秦朗是安然在小城第一个认识的人。小城的人总是热情而质朴的,安然家刚搬来的第一天,小胡同里生意清淡的小书店老板秦朗就总动担任起了免费搬运工的角色,并且十分热心的邀请安然没事去他店里看书。那天的安然在路途的奔波中本有些神游太空,对秦朗的印象是一个温暖的幻影,却在他递来名片的刹那思绪陡然清晰。只是因为那双手,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干净,细腻,纤长,安然的目光就像贴上去了一样,脑海中有无数流转的漩涡撞击着小小的碎片,她想她抓住了什么,因为这双手是如此的熟悉。我们似曾相识,安然微笑着接过嘟哝了一句,好在秦朗并未在意。不管怎样,就这样成了朋友。
  
  秦朗的小店在小胡同向阳的那一边,是一座古朴年代久远二层的青砖小楼,外面爬满了密密层层的爬山虎,这些倔强的生命固执的生命在每一个有风的日子里哗啦啦的放声呼喊,惊起了远处人家一群群的白鸽。只有这里才能让人得到真正的安宁,很多时候,坐在木窗边或沉思或默读的安然总是会在这一刻觉得时光都凝滞了。“季末-寂寞”在世界都在沉睡的夜里,安然会一遍遍默念,为什么叫“季末”呢?难道如秦朗这样干净温暖的人也会有无法填补的寂寞?
  
  安然是在一个午后知道秦朗有故事的。连绵的雨季中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天,在那个天空异常蔚蓝的下午楼下的桃花开得绚烂,静默中安然突然察觉怀抱吉他的秦朗有些忧伤。“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子于归,宜其家人。”午后的阳光透过楼前榆树的缝隙在地板落下斑驳而细密的暗影,暗绿的窗帘微微浮动,在光与影的交错中,秦朗低沉而哀伤的弹唱着,一切的一切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安然没有料到秦朗的吉他会弹得这么如泣如诉,在他翻飞的手指间,过去的时光恍然在流淌,她觉的,秦朗是和她的过去在冥冥中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的。
  
  (2)
  
  等待永远是寂寞的,你所等待的人并不知道你在等他似乎有注定了等待的没有意义。秦朗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微笑着沉默而温和的,守候在“季末”的他有时候感觉时光像窗外的落叶一样倏忽着刷刷坠落在地。只是度过一个一个的季末,等到依然还只是寂寞而已。
  
  秦朗永远忘不了哥哥走时那种因为内疚而扭曲心痛的神情。哥哥泪流满面说着对不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其实那时候秦朗已经十八岁,已经是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年纪。然而相依为命许多年的兄弟,在哥哥的眼里,弟弟就是弟弟,弱小而需要自己。
  
  实际上,秦朗知道哥哥已经委屈了许多年。当初那场突发的意外让两人一夜之间如飘零的落叶在世上再无可依靠的人,是哥哥放弃了自己的音乐梦想毅然回来陪在自己身边。为了自己,哥哥牺牲了最珍贵的几年。放弃与抉择的痛苦的,秦朗有时候听着哥哥在寂静的夜里压仰着的呜咽声总是抑制不住的心痛。
  
  所以才会在自己已经可以自食其力的时候让哥哥去寻找失落的过去。所以才会在多年的依赖中迫使自己生长出独立的根须可以孤独地站立。只是,哥哥不曾知道。守候在“季末”的秦朗之所以不愿奔赴远方,是为了让若有一天在季节的末梢累了倦了的哥哥能够最快的找到他,他所做的一切只愿让哥哥还有一个家,就像哥哥曾经给自己的一样。
  
  等待中的秦朗是安静的,期盼的,渴望的。他固执而热心的帮助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希望不经意间能看见哥哥的讯息。
  
  安然的出现在秦朗的生活中如静谧的湖中掉落了一颗石子,荡起丝丝涟漪。安然给他的感觉像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沦陷的是数之不尽的伤悲,而他总是情不自禁有窥伺那些秘密的欲望。
  
  “我也想呢,却是永远也不能了。”他一次和安然说起,安然叹息着,空气中忽然弥漫着哀伤,有某种熟悉的味道。
  
  (3)
  
  也许只有风才能记得,惨烈的火光中,羸弱的男生奋力推出身边的女孩,只来得及对远方的弟弟说了声对不起就消失在爆炸声中。从此,寂寞随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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