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汗珠滚滚。空旷四野,灭无人烟。
一道人身后跟从一对青年男女,三人经过此处口渴难耐,四处遥望不见水源。正焦急之际,一手中握一罐酒身着褴褛的青年乞丐从三人身边走过。
那女子忙跟随那乞丐叫住他:“这位大哥,我师徒三人经过此地口渴难耐,能否借你手中酒解渴?”青年看了看手中的酒壶,遂把酒壶递出。
“多谢”女子接过酒壶兴奋地转身欲送与师傅,却在半路被绊在一石头上,酒壶随即就要摔在地上,那老道人遂施展轻功将酒壶在离地面毫厘时将其安全接起后大饮起来。
那男徒弟见师傅如此,走到师傅身边道:“师傅果然是师傅,那种苦学几年之后还能被小小的石头绊倒的人恐怕学一生也不见得能抵上师傅的凤毛麟角,可悲可悲啊!”“是啊,我这种笨雍之人如何能跟师傅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倒是师哥你啊,聪敏之极,若是将来练就不成师傅的绝世神功,承担不起掌门之位,可真叫人耻笑啊!”那女子坏笑地说道。“你……好咱们等着瞧。”男子顿时气愤之极。
乞丐青年见道人轻功了得遂疾步走到老道人面前跪下道:“晚辈愚钝,无半点武学根基。请求老前辈收在下为徒。”老道人饮酒之后看了看他,将酒壶随手交给那女子后道:“哦?小兄弟怎有如此想法,只是你我萍水相逢,我为何收你?”
那男子听此话语遂道:”在下姓杨名金风,此生只想习得一身武艺,帮助那些食不果腹衣不附体的人。我自小与乞丐为伍,深感民间百姓疾苦,希望前辈能成全在下。”
道人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好大志向啊,老朽可收不起如此胸怀鸿鹄之志的人。”说完转身离去。杨金风欲言又止地望着那道人。只见那女子跟到师傅身后道:“师傅为何不收那位大哥,您是饮得他的酒解渴,更何况难得他怀有那样的大志,你更应当收下他。”
老道人回头瞪了一眼那女子,继续向前走去。那跟在道人身后的男子道:“柳玉露,收起你的好心吧,你忘了师傅的收徒条件了?”那老道人停下脚步转身对杨金风道:“不错,老朽收徒必须要具备两个条件中的一个,一则要有足够钱财进得我崇山门,二则肯为练成我派擎雨啸风而舍弃男子之身,以光复我门楣。钱财之规怕你是不得满足,不知另一则条件你是否愿意接受。”
杨金风渴望之极地欲即刻点头同意,却见柳玉露向他紧紧摇头,他未张开嘴。柳玉露的师兄见状道:“怎么样?怕了吧?你这穷要饭的也配做我师傅的徒弟,还什么鸿鹄大志?简直是笑话。”柳玉露听得不耐烦了恨恨地瞪了一眼她师兄后来到杨金风身边道:“杨大哥,请勿见怪,我朱优萨师兄就是这个讨人喜的嘴皮。”说完坏笑地看向朱优萨。之后来到师傅跟前道:“师傅,门规虽是如此。但这位杨公子诚心拜师,又胸怀助民大志,您何不看在众生和他诚心的份上收下他呢。”
道人顿时变色道:“我说不收就不收,门规岂是说破就能破的。”朱优萨也上前道:“柳玉露,亏你还是师傅的徒弟,师傅的脾气你难道不知道?”柳玉露未理睬朱优萨又继续对师傅说道:“师傅难道忘记了昔日当街乞讨的场景,难道忘记了被人施舍被人唾弃?您不觉得今日的杨大哥就是当时的您吗?”“放肆”道人怒道,“正因为我昔日身为乞丐遭受被世人唾弃之辱,我才以钱财为重,今日门规才有了钱财为重的一条,我曾发过誓,永不再做穷人,永不被饥寒所迫。
道人愤怒至极,使柳玉露无法劝解。师徒三人只有离去,但柳玉露却不住地向后张望杨金风。
杨金风也直直望着离去的师徒三人,忽而,几步追了上来,却遭到朱优萨的一阵拳打脚踢,血流鼻孔,但杨金风始终跟随着师徒三人,即便是被受朱优萨一次次的拳脚相加,也没有放弃追随这在他看来能实现其宏大志向的一线希望。最后打得朱优萨都浑身无力,老道人无奈只得答应道:“既然你非要拜我为师,那就得先考验你一翻。”杨金风听后满心欢喜,连忙跪地叩头。
几人来到一家客栈,柳玉露师徒三人被店小二热情的招呼进入客栈,后却将乞丐着扮的杨金风挡在了门外道:“臭烂叫花子也想进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狗样,这儿是你这等人来的地儿吗?快滚开!”“我是跟着师傅……”杨金风指着屋内的老道人说。老道人见状便道:“小兄弟如能进得此屋,我便收下你做徒弟。”杨金风听后硬是向屋内闯。店小二性急,用力一推便将杨金风推出门外个四脚朝天。却见杨金风躺在一个娇贵美丽的女子脚下,那女子即刻向后一退道:“小二,你没长眼睛啊?把这脏东西推到本小姐身上。”店小二忙笑脸赔礼。“掌嘴”那娇贵女子若无其事地从小二身旁经过进入客栈时随口说道。女子身后的两个跟班用力地为那个小二掌嘴,小二一阵求饶,但无济于事。
杨金风见状欲进入客栈内却又遭到掌柜的恶脸相对,客栈内的柳玉露不住地向外张望,道人低头饮酒,朱优萨盯着那娇贵女子。那女子进入客栈后,点了几十道名贵菜肴,吃几口后就把掌柜的叫了来。掌柜的忙吩咐两个身量魁梧之人将杨金风轰走后,疾步向那娇贵女子奔来道:“姑娘有何吩咐?”“没什么吩咐”女子硬气地说道,随手将一大碗油腻汤菜扣在了掌柜的头上。那掌柜的被油汤浇灌之后不见怒色,反而跪地求饶。那女子便对在外的跟班说道:“叫他尝尝他的名菜佳肴。”两人随即进入客栈内,一人按住掌柜的,一人掰开他的嘴将大肉肥汤狠狠地塞进他嘴中。那女子见掌柜的如此困窘之状就拍手大笑,后走到那掌柜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老东西,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小姐是谁。”一跟班神气十足地说道:“小姐乃是本城第一富贾之女幺芸。”“没错,正是本姑奶奶。”幺芸神气地应和道,后抬手举起一掌将整张佳肴席桌震落,菜肴鲜肉振得四处。门外几个少年乞丐抢着争夺掉在门口的鲜肉。幺芸见此,气愤地对跟班的道:“把那几个叫花子轰走,给他们抢去还不如拿回去喂我的猎狗。”一跟班便立刻轰向门口的小乞丐。
这时在一旁饮酒的朱优萨忍不住了,带着谄笑的溜须拍马面来到幺芸面前道:“大小姐金言意重,在下佩服佩服。”遂举杯饮酒下肚。幺芸不屑地看了一眼朱优萨没理睬他。此时另一身穿跟班服饰的人来到道人面前,道人抬头一见,惊愕一下道:“好,既然你已进得此门,我也不能不遵守诺言,你就暂与我回崇山门吧。”杨金风欣喜异常,便跪地道谢。幺芸见自己的随从为别人下跪,惊愤异常,将杨金风一手拽过,抽出剑抵在其脖颈。朱优萨见状兴奋叫道:“女侠千金,杀了这无赖小乞丐,杀了他。”幺芸刚欲劲剑,突感手臂麻簌,手中利剑随即落地。幺芸抬眼看去,竟无人出手,又见掉在地上的花生米,老道人正咀嚼此物。便狠狠地盯着老道人道:“死老头,是不是你暗中救了这臭乞丐?”老道人不语。幺芸遂怒气冲天地骂道:“哪里来的混帐老头,竟敢阻拦你姑奶奶杀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错,是老朽暗中出手救助这小兄弟的。”道人缓缓站起后道。幺芸即拾起地上的利剑向老道人刺来,道人几招之内即将幺芸双手揆在背后道:“你这丫头,不知尊长,张扬跋扈,真该替令尊令堂好好教训一翻。”说着遂欲用力将其双臂折损。朱优萨在一旁眼珠向上一翻急忙上前阻止师傅道:“师傅息怒,这位幺大小姐可是第一富贾之女啊,”凑到道人耳畔低声道:“要是毁了她双臂,事情可就闹大了,不如交给徒儿,徒儿自有办法。”道人遂缓缓松开双手,只见朱优萨一掌劈向幺芸背心后大声道:“失礼了,幺大小姐,你已中了我的祖传灭骨神针。百日之内若不解得此毒,必将骨质软化动弹不得,最后化作一堆肉人。”听此骇语,幺芸气愤不已,大吼道:“乌龟王八蛋,竟用如此卑劣手段陷害你姑奶奶,有朝一日我必将你这等小人碎尸万段。”此时幺芸胸口疼痛难忍。朱优萨得意地饮口酒后道:“幺大小姐,若想解得此毒,只需贵庄区区五百万两银子。”“你这个卑鄙小人,看我不……”话未说完便晕厥了过去。那跟班见小姐晕厥,便将其带走。道人见状苦着脸对朱优萨道:“山上又没米粮了?”遂离去。朱优萨不做声跟在了后面。柳玉露向杨金风一笑便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朱优萨喝了他们一声,两人便也跟着师傅出了门。
杨金风来到崇山门,每天被朱优萨指使着劈柴,挑水。从前柳玉露与朱优萨干的脏的累的活都叫朱优萨堆在了杨金风身上,但杨金风还总是食不果腹。
一日,朱优萨要杨金风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扛回三大垛柴,并扬言道:“我是替师傅考验你的脚力和耐力。”说完就去饮酒酣睡了。杨金风瞪了他一眼后只得向山上奔去。一个时辰后,杨金风仍未归来。朱优萨在院子内大骂:“狗小子,竟敢给爷爷偷懒,再晚回一刻就打断你的狗腿。”话刚落地,只见杨金风汗水淋漓地背着三垛零零散散的木柴疾步奔入门中。朱优萨见状便放下手里酒壶左顾右看,抓起旁边一把长剑,飞跃到杨金风身边猛刺几下就将杨金风背上的木柴削得七零八落。后将杨金风身上本已破烂不堪的衣衫刺得如漫天飞雪。朱优萨见此仍不能解恨,就抓起杨金风的左手臂愤然疾利地削下其小指,顿时血流不止,杨金风抱臂呻吟。朱优萨遂取来一大碗,拽出其臂使指间血流在了碗中,杨金风疼痛难忍遂挣脱,朱优萨腕劲尽出按住杨金风道:“如此笨拙愚钝之人,怎配做我师傅的徒弟。我以智换取的粮食进入你这猪狗不如之人口中,还不如给我的吠犬呢,怎么说它也能吠叫几声。”遂将削掉的小指用剑尖挑起掷于一肥狗面前。杨金风疼痛难忍,只是用力按住失指之手,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涔涔冒出。朱优萨得意地提剑而去道:“鄙贱之人,卑微之躯,呆头滞脑,欲学我师门之玄功,真是笑话,笑话啊!”杨金风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朱优萨离去的背影道:“君子失意,小人得志。有朝一日我必要你以十倍还之。”
这一切残暴之举都被柳玉露看得清清楚楚,她深深地痛惜杨金风,愤恨朱优萨。
晚上,柳玉露帮杨金风上药包扎手指后,向他递去一碗热气滚滚的粥汤,他刚要试图放到嘴边,却被朱优萨一掌击去,汤碗登时碎裂,粥汤迸撒杨金风满面。杨金风遂愤然站起身道:“朱师兄,不要欺人太甚。”朱优萨听此言,一手抓起杨金风衣襟道:“臭小子,不要想入非非,用脏口唤我师兄,你还未拜师进门,如此称呼还为时尚早。”放下衣襟掰开杨金风的嘴,将那碗血水灌入其口中道:“你不是饿得要死吗?喝吧,喝了自己的血就再也不会饿了。哈哈哈。”杨金风极力地挣扎着,但都无济于事。柳玉露实在难以忍受师兄的残忍举动,就出手与朱优萨拼搏厮杀起来,两人拆了十几招,难分胜负。朱优萨感到柳玉露的难缠遂向其身后喊一声“师傅”,柳玉露一回头,朱优萨越窗而去。
柳玉露见杨金风血渍粥汤满面,甚是狼狈可怜。而想起自己从前随街乞讨遭受被人唾弃毒打的景象,竟不住地流下了泪。她为杨金风擦拭满面污迹,顿时她的泪珠滚滚而下。杨金风直直地望着她那张相貌平平而湛满晶莹泪珠的俏脸。柳玉露道:“杨大哥,你即刻就去叩拜师傅,让他传授你武功。否则,如此一直被人欺负,早晚性命难保。”杨金风用自己脏兮兮的手臂为柳玉露拭泪道:“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遂站起身走了几步道:“我始终坚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心存大志之人必遭千百劫难,倘若眼前如此小痛尚不能承受,还谈什么心怀大志。但确实如你所说,拜师之事的确事不宜迟。”
翌日一早,杨金风挑两桶水经过道人屋前,遂放下水桶敲得道人室门。但数声之后仍无人应门。杨金风只得推门而入。却见道人盘坐于地,闭目不语,就跪地道:“前辈,晚辈跟您来此数日,一心想要拜您为师,习您之武,望您成全。”后连磕三个响头。但道人仍是毫无反应。杨金风遂起身上前悄悄碰触道人。却见那道人猛一睁眼将其一掌推出,正落在两个水桶之上,杨金风即时遍身湿透。此时,却见朱优萨捧一黑壶走出门来嗔道:“没看到师傅正调养气息准备修关吗,眼瞎的臭小子。”随后将黑壶中液体泼向杨金风脸面,瞪一眼杨金风后转身离去。杨金风顿感臊臭一片,恶心发呕。原来朱优萨手持的竟是尿壶。
杨金风将道人闭关一事告与柳玉露,柳玉露苦闷至极。因为师傅一旦修关少则八九十天,多则百十来天。她不想让杨金风再受朱优萨的欺虐。所以就对杨金风说道:“杨大哥,既然师傅即将闭关,且尚需些许时日方能出关,但就目前情况来看,你手无夺寸铁之功,恐怕时间久了真的要被朱师兄玩弄致死。不如,让我先把这几年所学武术传授与你,虽不能成什么大事,但至少以后不会总被欺负。”
杨金风听后很是愉悦,但转念一想随口道:“你私自授功夫与我,师门是否应允?如若不妥,那你岂不是犯了师门规诫了吗?”柳玉露随即道:“犯了门规又能怎样,我实在看不得你再承受那种罪辱。想当初我与师傅流落街头,被人鄙,被人唾时,师傅就发誓永不再做穷人,所以门规中才有了以钱财为入门的一条。我曾深感饥寒交迫的痛苦,感受到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但我相信总有一天穷人也会有出路的,师傅虽愤恨贫穷,但他时时刻刻告诉我,只要我肯一直在苦难中不停的前行,我就一定会脱离苦海,寻得一片自己想要的立身之地。”
杨金风听得柳玉露从前遭遇与自己相差无几,随即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欣喜地道:“柳姑娘,在下感谢你多日以来的真心照顾和帮助,有朝一日必涌泉相报。”说着便拱手抱拳。柳玉露微微遥遥头。“柳姑娘对世之观点与在下不谋而合。在下虽身为破衣乞丐,最为人鄙为人弃。但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之道,纵然每日感受到的是世之遗臭,几乎不曾有一丝阳光。我欲以世比于人,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为何强求整个世事都是美善的呢!”
柳玉露听后欣然笑道:“难得杨大哥有如此旷达的想法,真不愧怀大志之人。你比的对,人都尚且无法完美,偌大个世事,怎么可能都如你我所愿呢。我们做我们的善人,他们做他们的恶人吧,善恶自有其定数。”杨金风遂坚定地点点头望着柳玉露。“杨大哥,能与你这样心怀万象,志在四方的人相识,真是我柳玉露三生有幸,无论如何我都要教你武功,否则,这样的世之豪侠在我眼皮底下被人活活折磨而死,那我岂不是要遭万人咒骂了吗?”柳玉露借机打趣说着。“只不过,像朱师兄说的那样,我……我天生愚笨,所学武艺十有八九不如他记得牢,用的精。”
杨金风摇摇头道:“金诚所致,金石为开,愚笨惧勤奋,想三国之中,蜀国先主刘备,乃一家无余财,身无长技的草鞋贩子,却能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与吴魏成三足鼎立之局……”杨金风开始阔论己之大论,“其实细思之,每个世道是相似的,一时有一时的诟病。处于乱世或是盛世,不管是丰衣足食还是饥寒交迫,只要坚信大志具在,生的价值也即在。”
柳玉露听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绪即拽杨金风来到山上丛林中,将自己所学之术倾囊相授。
不出半月,杨金风就习得柳玉露几年苦学之七八。一晚,杨金风柳玉露两人正于树丛中对打练习,却被朱优萨窥视,之后,立即返回师门向师傅禀告柳玉露私授外人武艺之举。此时,道人已全心修关,无暇外事,便交与朱优萨自行处之。
朱优萨心中切恨暗喜,来到柳玉露房间恶言相告:“违背师名,私自将师门武学外传,你是明知故犯啊,竟做下这种忤逆之事。”立即拔剑抵在柳玉露脖颈。“既然我柳玉露如此大逆不道,那就任由师兄处置吧!”柳玉露镇静地闭着眼睛道。朱优萨见柳玉露置生死于度外,更是愤然,便缓缓放下利刃,柳玉露刚睁开眼,却见朱优萨向其背部施一排银针。此时,杨金风闻声赶来,便与朱优萨交上了手,两人拆了几招后,杨金风渐次败下阵来。柳玉露也因毒针侵入骨髓疼痛难忍,全身痉挛了起来。杨金风只得抽身顾及柳玉露,朱优萨借机离去。
自此之后,柳玉露便开始逐渐溃烂双手双脚,并夹带着奇痒无比。同时她也陷入深深地自我矛盾之中,师命不可违,信义不可灭,既已答应杨金风倾囊相授武艺,又怎能半途而止呢,但若执意为之,即为视师长之命为缈沙,实为不孝。柳玉露既不愿做不孝之人,又不愿失信于人。自此,低头望自己一双手脚已然不堪入目,遂决定坚守信义,因自从与杨金风互置心腹后,默感对其有种深刻敬意,还增添了一份柔情。想及此,不禁露出几点靥笑。但感溃烂之手脚,不由得斗大的泪珠簌簌滑落。
柳玉露虽手脚已是不便,但仍是坚持将所学之武全部授与了杨金风。在其私自授武完结后,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道人的门前带着违逆师意的愧疚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之后便拖沓着似千万条毒虫嗑咬的痛痒难奈的手脚来到一僻静山坳处,抽出利剑欲自行了断,却被一石子阻拦下。此时的柳玉露已行不规整,溃烂的双手双足更是让人感到发呕。柳玉露见求死未遂,便又啜泣着轮起剑。杨金风急忙上前阻止,并抱住柳玉露道:“柳姑娘,你身受毒疮实为在下所累,不论如何,我都必须报答你的知遇之恩,违师授武之恩。”便抱起柳玉露来求朱优萨。
此时的朱优萨正围在一口缸前用铁勺摇拌缸中之液,却听杨金风在门外道:“朱师兄,求你救救柳姑娘,她毒性猝发,疼痒难忍,再不得以解毒,恐怕性命不保。”朱优萨放下手中器物坏笑着回头望杨金风道:“呦呵,雄志勃勃的杨兄弟竟来向我朱优萨求救,实为不易啊,不易啊!”杨金风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缓缓放下闭目蹙眉的柳玉露,恳求地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念及同门之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妹在自己面前垂死挣扎吗?”朱优萨缓缓地闭目摇头道:“不,不,我哪有那样的蛇蝎心肠,虽说无毒不丈夫,可我天生就不是那大丈夫的料啊。”“那,你就快,快给柳姑娘解毒吧。”杨金风愁苦面容突现喜望之色。
“解毒也不难,只不过她柳玉露故意违反师命门规,受这等苦罪实是罪有应得,唉,师命难违啊!”杨金风突生的希望顿然变为焦急。朱优萨佯装善心,却又以师命难违为据,转身走向那口缸。杨金风紧跟其后道:“那就烦请朱师兄在师傅面前恳请帮柳姑娘解毒。”杨金风作半跪之状恳求着。
此时的柳玉露一双手脚已溃烂流出臭味血水。柳玉露痛痒得整身抽搐不迭,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杨金风心里既急又痛,遂上前来搀扶。自柳玉露的屡屡相助,以及其违背师命倾囊教授武功,杨金风心里对其不仅存在深深的感激之情,也渐渐感觉到柳玉露似水般的柔情。
此时,见身陷囹圄的柳玉露苦痛万般之状,浑然一股强烈的力量充斥着周身,深深地感觉到占据整个心扉的都是柳玉露。倘若此时,柳玉露飘然离去,他杨金风决不独自苟活于世。感于此,男儿泪已然转乎于他的睑角。但见他猛然拭去流露的真情之泪,来到朱优萨跟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其面前。朱优萨无视杨金风的举动继续用铁勺搅拌着缸内浊液。“求求你,朱师兄,求求你救救柳姑娘。”杨金风一面祈求着一面不住地给朱优萨叩头,“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吧。”鲜红的血液从杨金风的额头涔涔冒出,杨金风仍是没有停止,他要磕到直道朱优萨答应解救柳玉露为止。
只见朱优萨忽悠放下手里的器物,拔出利剑向柳玉露刺来,杨金风见状,遂一跃而起双手护住柳玉露。朱优萨剑法疾如闪电,“唰唰唰”几下即将杨金风护住柳玉露的双手手指刺的血肉模糊。朱优萨收剑不禁惊愕。遂上前点住血红双手的杨金风穴道,又继续将柳玉露双手双脚刺的肉烂不堪。杨金风见此泪与声并出:“不……不要……”朱优萨却至若无声,后将柳玉露置于缸中,用一大石板以掌推出盖严。杨金风见此哭嚎着:“王八蛋,不是人,朱优萨你禽兽不如。”朱优萨听此话语遂执剑向杨金风刺来,杨金风闭目受死,却见朱优萨将原本就破旧不堪的杨金风的衣服刺得如漫天飞雪。之后,愤然离去。
杨金风心中的悲痛与愤慨犹如一块熊熊烈火燃烧着的巨石,从前的种种苦难与鄙贱都没有让他有如此强烈的绝望之感,断然,自己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几个时辰之后,杨金风的穴道自行解开。他声音沙哑地疾步向那装着柳玉露的大缸奔去,用自己那双布满鲜血的手狠狠地推那压在缸上的石板。他在那石板四周用尽了内力推遍了,但是那石板丝毫未动。却见那石板和缸壁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他愤然地大吼一声,退后几步向前猛一冲欲用出全部力量撞开那口缸。可当他撞过之后,那口缸仍是丝毫未有任何变化。无奈的他只有呆呆地倚着那口缸缓缓地靠坐在缸旁,血迹斑驳的脸上,眼光呆滞得几乎形同死不瞑目之人。
自此之后,杨金风便是每日围着那口缸,睡觉时也靠在上面,他的脸上多了一份剪不去的哀愁与愤恨。他每每想杀死朱优萨为柳玉露报仇时总是精神不济,神散形离,因而总是败在朱优萨剑下。复仇的一次次败却与失去恋人的痛苦每时每刻都折磨着他。他曾提起剑到脖颈。可是,当他想下剑的时候,头脑里就不断地出现饿殍遍地景象,耳朵里不断出现老人,孩子的惨叫声。他欲死不能,心中感触万般,忽而模糊地看到柳玉露会心微笑地对他说;“杨大哥,你要活下去,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你要达成心中的宏大之志,一定要坚强地活着。”杨金风顿感眼角湿漉漉的。
与此同时,朱优萨在崇山门搭起了擂台,并在上宣布道:“本次崇山门选徒大会正式开始。”山上来了几个壮汉。经过半天多的比试,最后只剩下三个人留下来参加翌日的决选。杨金风远远认出这三人其中一个,是一身乞丐装束。他向近处看时确定了,那正是那一日曾在他拜道人为师时被拒于门外时帮他进入客栈的乞丐大哥。另一个是与朱优萨一起长大的街坊牛七。这一晚,朱优萨在牛七面前打了保票:“兄弟,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就凭咱哥们俩这关系,我要是不教你胜出,我就不是人养的,我就是不义。义气二字哥们还是懂得的。我朱优萨断然不会做那等弃义之举。”牛七听得兴奋异常,也牢牢相信了朱优萨的大义凛然之言。最后一个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名叫庞明。牛七听了朱优萨义气冲天的言语欣然离去。之后,便是那庞明与四个抬着箱子的仆人的到来。朱优萨见庞明到来,立即如奴隶般卑躬屈膝地逢迎道:“哎呦,庞大公子,怎敢劳您大驾,亲自来小人这一趟,这些个芝麻小事差下人办就是了,您这是何必呢。”朱优萨一面说一面招呼庞明入座进茶。庞明傲然低着眼皮喝着茶道:“朱老弟,本公子的这件事就放在你身上了。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望你……”话未说完,朱优萨急忙谄笑着接了句:“笑纳,笑纳。”庞明脸色骤尔变得严肃道:“那明日的比武大会……”朱优萨铁命担当地道:“您尽管放心,咱们崇山门的规矩到何时也不能破,今日之举,足见您诚意了。有了您,咱们崇山门日后恐怕真的要光楣耀祖了。”
翌日,杨金风亦准时地在一旁观看最后对决。他内心盼望也相信那位乞丐大哥会脱颖而出。但当比武大会开始时,情况让他大惊所吃,那乞丐恩人身手非凡,连连将牛七与庞明打得落花流水,愤气之色骤然添在了牛七与庞明的脸上。乞丐最后一招差点将牛七打下擂台,却只见乞丐如中箭般地整个身子直直地躺在了地下。此时爬在擂台边的牛七见状立即哈哈大笑不已,后回头看一眼朱优萨。
杨金风见状,急忙跑上擂台呼唤那乞丐。但那乞丐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而毙命。杨金风见恩人已亡,便怒目仇视地缓缓站起对朱优萨咬牙切齿地道:“朱优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朝一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以祭奠恩人和玉露师妹的在天之灵。”说完杨金风愤然离去。朱优萨却一直以坏笑面容应对着眼前的一切,并对离去的杨金风喊道:“无知愚蠢之徒,我奉陪到底。”
之后,便是牛七与庞明的对决,两人站到擂台。牛七自是有几分恐惧之色。但他也牢牢地相信朱优萨与他的哥们儿义气,定然不会背弃他的。庞明则仍是以一副满不在乎的放松之态。两人笨拙的武姿比划一阵,均是累得大喘粗气。庞明已累得满头大汗,便对朱优萨愤使眼色。朱优萨会意,便待牛七将庞明抓伤时,将一根如发丝般的银针如飞地插进牛七的头稍。牛七登时毙命,庞明忙假借还击之力将牛七打倒。
自此之后,庞明便成为崇山门的弟子。比武进师门一直未得见师傅使庞明颇为奇怪和不满。这一日,他找到朱优萨霸气冲天地道:“怎么回事,朱师哥,怎么从一开始上山比武到现在我都未曾见到师傅。这如何称得上是拜师学艺啊?在说,朱师哥,你可要记清楚了,我可是巨资进得师门,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自古留下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朱优萨连连屈弓笑迎道:“你看我这烂记性。把这关键的一茬给忘了,师傅他老人家正在闭关修炼,过不了三五日即可出关,那时您再……”“好,姑且如此,不必多言。”庞明疾步离去。
果然,几日后,道人出关。在朱优萨安排下接受了庞明的叩拜。道人刚出关,精力仍未完全复原。一直是闭目养神。叫庞明去做一些基本功练习,须得苦练三月方可传授内功心法和剑法。
庞明见道人对自己如此漠视已是愤然,后又听说要自己苦练三月方基本功方才传授武学,便有几分抑制不住了。刚要开口与道人理论,却被朱优萨拽住衣角摇头示意住了。
庞明自是富家公子,如何受的了苦练之罪。不过几日后,他便怒气冲冲地找到了朱优萨道:“朱优萨,你分明是在拿我钱财故意耍我,让我花钱买苦吃,进山这么多日了,我学会了什么?恩?”朱优萨急忙劝解道:“我的庞大公子,你可冤枉我了。师傅他老人家才刚出关,精气不佳,待过些日子,您必定能吸收其精髓武学。”“不行,我半刻也等不得了,这几日我已被折磨得筋骨欲断,我必须即刻习得一身内力,否则……”庞明急切愤恨道。“别,别,别,庞大公子,请息怒,伤气就不妙了,”朱优萨上前抚慰道,“以小人之见,即刻习得内力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只是什么”庞明急切地接道。“只怕您无半点武学根基,骤然间体内冲来太强内力会对您不利。”朱优萨担心地道。庞明想了想毅然决定道:“为了她,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虽无半点武学根基,但身体还算得上是强状,接受内力应该不会有事的。”朱优萨仍是不肯点头。庞明见他如此,便开口道:“再为你加五百万两,如何?”朱优萨怦然心动,但仍有几分迟疑。庞明见他还是不做声便道:“如若让我即刻功成,之后的条件虽你朱优萨开。”朱优萨听他如此说,便抑制不住了,遂拽过庞明,推出双掌,向其输出自己的内力。
未及刚传其三层内力,庞明便开始浑身抖动不已。朱优萨见情势不妙,立即收掌。收势过快,庞明一口鲜血喷口而出,随即缓缓闭目而倒。朱优萨见此,顿时惊慌失措,忽而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急忙躲了起来。那人推门而入,叫了一声:“朱优萨,师傅他老人家何时出关面徒?”此人正是杨金风。他胸怀大志,学艺之心急切。但又不敢贸然独自打扰道人。便对朱优萨又是仇视满目,但又不得不为心中大义不得已而为之。
当他向其室内走进几步,即见庞明尸首,不觉讶然一惊,遂缓缓上前查看。此时的庞明早已气绝。杨金风蹲下身子试探其鼻息,惊愕收手。待他刚要站起身离开尸首时,却抬头见门口有两人身影出现,正是朱优萨与道人。
杨金风有口难辩,道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拒不接受杨金风的叩拜。朱优萨心境佳优。这对他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财得了,祸事推到了杨金风身上。
不几日,便有一班官府武士横行地闯入崇山门。武士只道是崇山门杀了他家公子,便要杀道人为庞明报仇。朱优萨遂慌忙急上前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那一班武士听得半信半疑。道人一语予以肯定。而跪在地下的杨金风也无半点反驳之意。彪魁的武士气愤至极欲举刀砍向杨金风。忽听门外传来一声:“且慢。”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秀丽端庄的女子踱门而入。杨金风惊喜大振地道:“玉露,你原来没有……”柳玉露走到杨金风面前向他点点头,转身拜揖道人道:“望师傅见谅徒儿违逆师门之命。”杨金风见柳玉露死而复生,欣喜异常地来到柳玉露身旁,仔细兴奋地看着她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太好了。”两人遂拥抱在一起。在旁边的彪悍武士看得不耐烦了便上前大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杀了这小子为我家公子报仇。”柳玉露转身义正言辞地对那武士道:“官爷且听我说,其实杀害你家公子的真凶并不是这位杨公子,而是……”柳玉露未等出口,在一庞的朱优萨顿时慌张起来,骤然抬头狠眼看向柳玉露。“而是朱优萨。”柳玉露指向朱优萨。顿时,朱优萨惊慌不已,且成为众矢之的。
他随即跳起来嗔道:“柳玉露,你血口喷人,枉我救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你救我性命?又是谁向我下的毒手?是谁命你救得我性命?我恩将仇报,也比那些任财为亲,为财胡作非为的缩头小人强吧!”“你……”朱优萨满脸通红。柳玉露又继续道:“当日我在缸瓮之中缓缓醒来,渐感周身气力重燃。刚欲冲出缸口,却听这卑鄙小人与令公子以钱财要挟换取内力,不想,贵公子竟承受不住猝然一股内力冲击,筋骨断裂而死,而恰巧杨大哥在这个时候出现,被朱优萨诬陷成立杀人犯。道人顿时紧紧盯向朱优萨。朱优萨极力反驳。一彪壮武士听得似信非信地道:“这个犯人是姑娘力证的,那个犯人是老道人承允的。索性咱们就把两个都绑去待老爷慢慢审讯。”遂将杨金风与朱优萨两人用铁链绑起带走。杨金风挣扎着喊着柳玉露。朱优萨不服气地挣脱着。柳玉露也泪眼汪汪地追着杨金风,两人几欲牵手,都被彪悍武士硬生生分离。杨金风向身后挣扎着呼喊着柳玉露,柳玉露亦拭泪疾赶,两人牵到了久别的手却硬是被狠狠地撕拽开了,徒留下柳玉露泪眼汪汪的痴望。
在押卸途中,朱优萨先是反抗,后是恐吓,最后是央求贿赂,他用曾收取庞明的费用换却了自己的罪证。所以,未到达押送地,犯人就只剩下了杨金风了。
在牢中,杨金风受了烙,夹,笞,烫各种酷刑。他的躯体上伤痕累累,破烂衣衫上是血染成的。唯有那张豪气的脸上可见一点肤色。不论他是否承认,痛失爱子的庞明的父亲都仇视着眼前这个剥夺儿子性命的可恶之人,他恨不得吃杨金风的肉,喝杨金风的血。
这天晚上,庞明父亲认为如此重重地折磨稍可解去他心头之恨,他便亲自来到牢中欲结果了杨金风性命。他缓缓地向牢中走去,背后的狱卒捧着几个小菜一壶酒和几个馒头。此时的杨金风已毫无人样地躺在了地上。庞明父亲把事物放到他面前,他丝毫不动。庞父遂一挥手示意,几名狱卒上前将毒药酒菜强行灌到杨金风口中。正当食物刚要进入口中之时,一个丫环跑来告知庞父,说大小姐中毒归来,生命危在旦夕。狱卒们停下行动。庞父疾步离去。
几日后,庞府上下哀声四传,杨金风在牢中也能略闻其声,即听狱卒悄声言语幺芸悲惨情形,杨金风听说是幺芸遂挣扎起身,告知狱卒自己有办法医治幺芸,狱卒半信半疑,但仍是抱有一丝希望地去告诉了庞父。庞父请了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答应让杨金风帮助医治。
遍体鳞伤的杨金风被人搀扶到幺芸床边,却见此时的幺芸已是满脸发紫,双手肿胀,呼吸微弱,昏迷不醒。杨金风望至此。想起当日柳玉露所中之毒是腐肉神针,而幺芸所中是灭骨神针。两种毒针只相差一种毒素。而观其双脚上的鞋子湿漉漉的,数日的晾置仍未使其变干,看来此毒遇水不渗,亦不干。而观其双脚毫无肿胀之状。待掀起其被子,见其双脚雪白纤嫩,竟无半点中毒之样。顿时他明白了幺芸与柳玉露所中之毒的差异。但不知柳玉露在缸内所浸泡之药材名称。遂与庞父约定三日后方可为其配药解毒,而要痊愈则需十日八日。庞父心急如焚,只要能医活幺芸他一切都只好罢。
杨金风在夜深人静时写了一封信,秘密地让信鸽带到了柳玉露处,叫她告诉自己朱优萨的救治她的药方和她自己的状况。柳玉露重返朱优萨屋舍,仔细观察品味之后,终于有所定论,即可修书给杨金风。杨金风接到信后,立即配药。三日后便开始为幺芸屈毒。他先将幺芸浸泡在药缸内数日。之后便用内力打通其筋脉。但此时,杨金风伤势未复原,无法真正施展内力,只得精养数日方可施行。
数日又过,杨金风恢复的八九分,即为幺芸运功疏通筋脉。到了二十余日,幺芸脸色渐变得浅紫,而且苏醒过来,只是不便言语。她见为自己每日敷药通脉的竟是那一日自己所鄙视唾弃的小乞丐,心中不免有几分颤动。从前的小乞丐先进穿上了整洁靓衣,却是一表人材。如此,杨金风每日为幺芸敷药,运功使幺芸渐渐对其有了一种莫名的依赖之感。而且,每每打通筋脉之时,杨金风身子俊朗,力道柔韧有度。使幺芸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十足地恋上了这个曾经的小叫花。
三月之后,幺芸完好如初,却再也离不开杨金风。她好像由从前的骄横变得温顺些。但是,总体的脾气仍是没有改变。唯一之大变是对杨金风言听计从,只要杨金风快乐,她怎样都不在乎。
杨金风在与幺芸相处的数日,了解到,原来庞明与幺芸是异父异母的兄妹恋。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定要结为连理。但不幸庞明过世,幺芸中毒。幺芸从小就有母亲指点武学,但庞明一心羡慕,无地习武。与此同时,杨金风向庞父解释清楚自己的清白以及朱优萨所作的恶事。随即幺芸拍案而起,欲马上踏平崇山门,将朱幼萨碎尸万段。庞父即刻阻止道:“芸儿,莫急。这崇山门虽不是什么千百年的盛大门派,但其能在江湖上立足,必然有其武学独到之处,看来此事务必要惊动你母亲了。”
幺芸母亲不问世事多年,一直居于庞家地下石室,每日吃斋念佛。庞父与幺芸带杨金风来到石室,见幺母闭目养神,手里捣着一串佛珠。庞父来到幺母跟前道:“夫人,现我儿已去,芸儿又刚被这位杨公子从死神手里拽回。这两事均为一人所为啊,”边说边老泪纵横起来,“我想请夫人出山替明儿报仇替芸儿出气。”“对,娘,你要为女儿出这口恶气啊。”幺芸也跟上了一句。“我是不会离开这的,除非世间有大灾大难需要解苦救难。”幺芸母亲仍是闭目缓缓地说道。杨金风示意幺芸去劝说母亲。幺芸见母亲如此说,便觉得与母亲更远了,竟自和陌生人一般,不肯上前。
杨金风见如此,便上前说道:“前辈,恕在下冒昧直言。并非在下借此报私仇,而是那朱优萨恶贯满盈,他如何害我就暂且不提了。他为了钱财背地里害死了从小的兄弟,他于人命与不顾,只要有利益,贵公子就是如此死于他的急切输送内力之下的……”“好了,我听够了,你可以出去了。”幺母闭目养神地不耐烦地说道。杨金风不但不离去,又急声道:“前辈,晚辈虽不是什么英雄侠士,但一直胸怀大志,朱优萨这等小人若不早灭之,恐后患无穷,不可说祸国殃民,但为他所害之人也不在少数。在下……”未等杨金风说完却见幺母睁开双眼,似一阵风般地将杨金风一把抓起,另一掌将其打入一石墙之中,待其进入,石墙又立即自行垒起完好无缺。
幺芸见母亲此举登时急了,大声叫杨金风,但无人应答,幺芸急得流出了泪,就对她母亲大喊:“不答应就不答应嘛,干吗非得这么残忍,杨大哥哪里做得不对了,他只不过是想伸张他心中的正义。我要你把他放出来,马上把放出来!”
只见母亲却不慌不忙地说道:“不用担心,十日之后我保证还你个活蹦乱跳的杨大哥,你先行回去吧,我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这一点你父亲可以作证。”幺芸看向养父,只见他坚定地点点头。幺芸只好拭泪与养父一起离开。养父自己默念道:“有希望了,有希望给明儿报仇了。”遂微现喜悦之色。
等待的时日对于幺芸来说简直无聊难耐之极,焦急与期待不期而至,她每每想看到杨金风时,昔日杨金风对其的种种都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她眼前。这,在她看来恰似是她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事情。
杨金风自从进入另一堵墙后,便昏迷了一天一夜。忽而的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宽敞的地上,他站起身看到墙壁是曲面的,辨不清方向,但墙壁上刻着各色人的各种姿态,待他上前细看时却发现墙壁上的都是武功的一招一式的图谱。他顿时兴奋不已,对照壁示练习八天八夜,却浑然不感觉有困倦之意。只是越是练习愈感浑身精力倍增,待到第九日径自只用了三四成功力竟将堵住通道的石墙一掌劈开。幺芸母亲杨金风此举,遂点点头道:“年轻人果然不负我的期望,这地道中的武功图谱乃是我师傅所绘,是他一生所学武学之精华,你在这短短的几日所领悟到的只是其皮毛而已,若想成大气候,必循序渐进地每日练习从而从中挖掘出新意,如若有厌倦之意或是疲乏之感,那么此功力通过的脉络将渐渐自行凝固。此套武功其实就是考验你是否能坚持始终如一的反复运用。”“这个前辈尽管放心,晚辈自是对武学嗜好,只无机遇拜得名师指点,所以才……”幺芸母亲点点头道:“看得出来,你筋骨极佳,确是块练武的奇才,尚有嗜武和刻苦精劲,日后必成大器。”
杨金风听此语遂激动兴奋不已,急忙跪下道:“承蒙夫人不弃,教得在下深邃武学,请受在下三拜。“叩拜之后抬起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您教了我武功,我就应该拜您为师傅,只是按常理说应是先拜师后学艺,现在只能后拜师了。”“哈哈哈,想不到小伙子还时时不忘师长尊卑,你这年轻人我喜欢,好,就收下你这个徒弟。”杨金风又三叩首,随口叫师傅。
却说幺云终于熬过了十日,便早早与养父来到母亲的地下石室,当他们进来时,已见杨金风神形俱佳,且多了分豪侠之锐气,幺芸惊喜不已,兴奋上前叫道:“杨大哥,你果然没事,真是太好了。”遂上下仔细打量着杨金风,拥上去抱住。杨金风有些诧然,不知是不是该回个拥抱,双臂不知放到哪里道:“我……我当然没事了,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随口说出此言,便想起了曾经舍命授功的柳玉露,顿时,陷入了深深地思念之中……
庞父见杨金风精气倍加,遂上前对幺芸母亲道:“夫人,现今可以叫杨公子去崇山门替明儿报仇,替芸儿出气了吧!”幺母点点头,幺芸高兴不知如何了,竟然不在乎是否为自己出气的事了。只是不想离开杨金风半步,就央求庞父在迟三五日再做报仇之事,但庞父报仇心切,一刻也耽搁不得,随即叫杨金风翌日出发,杀了那十恶不赦的朱优萨。
杨金风本是要立即出发去杀了那个罪行滔滔的朱优萨,还要回去见那个让他一直魂牵梦绕的柳玉露。可是,天愿人难违,硬是下了三天两夜的瓢泼大雨,报仇的事只好暂作延迟。庞父见大雨心焦不已,而幺芸则是兴奋不已。
经过与幺芸相处的一段时间,杨金风也感受到了幺芸对他的情意,他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何况是对他如此呵护与照顾的人,可是,他心里喜欢的却是柳玉露,如果在任时间拖延下去,会伤害幺芸更深的,他更不想那样。
晚上终于天气放晴,晓月缠柳,银色的月光似薄纱,点洒在两个年青人的脸上,幺芸与杨金风在赏月饮酒,幺芸在每时每刻都盯着她心中的杨大哥,她知道雨一停他就要离去。此时她更时全神贯注地将眸光盯在了杨金风的脸上,而杨金风脸上显现的却是几分愁苦,他只是低头饮酒,不顾其他。幺芸也感到了他的苦闷之色,待他刚要拿起酒壶时,幺芸将娇娇纤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两人顿时惊异对视,杨金风赶紧缩回手。
幺芸也缓缓地放回手,略显几分伤感神色,自己又拿起了酒壶倒起酒来。“杨大哥,今天我要陪你好好喝,喝个一醉方休。”杨金风直直看着幺芸,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遂制止住她,刚伸出手,只听“啪啦”一声,幺芸将酒壶摔碎了,杨金风登时诧异地站起身。
幺芸此时已是泪珠滚滚了,她猛地投到杨金风面前,双臂搂住杨金风的脖子,紧闭双眼,挤出了泪花,娇嫩的双唇贴在了杨金风的嘴唇上,杨金风登时诧异地不知如何是好,幺芸的双唇在他的唇齿间柔柔地拧动着,一股清香沁入他的心里,可他心里装的是柳玉露,猛地,他推开了她的温情深吻。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杨大哥。”幺芸拭着脸上的泪,伤心欲绝地缓缓向后退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任性,我娇气,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我只知道这些日子里你对我的种种,我也深深地知道,我爱你爱的深入骨髓,爱你爱的刻骨铭心。不论什么我都愿意为你改变,不论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做,那怕是为你而死。只要你答应能与我厮守一辈子,怎样都无所谓了。”幺芸的深情表白撼动了杨金风,他没有想到,自己竟在她的心中有如此重要的分量,可是无论怎样,他心里装的都是柳玉露,那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对不起,幺姑娘,我……”杨金风带着几分难以出口的歉意。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会生硬地拒绝我的,我不想听到那样的言辞。你知道吗?那一次次的温抚,注入我心里的不仅仅倾心的相助,而是爱的浓味。我为何非要父亲再延迟几日,就因为我知道我离不开你,你知道我娘将你禁闭的那几日我是怎样熬过来的吗?”幺芸又缓缓地向杨金风行进,“你让我牵肠挂肚,你让我魂牵梦绕,梦到你我是那么开心,是那么惬意,我渴望梦到你的每一夜。可是,我等到的却是硬生生地拒绝。”幺芸的声音里带着泪,带着哀痛,“我知道,任凭怎样也改变不了你心中的我,也改变不了你的情丝,既然如此,就让我吻你,让我把我心里的感情都发泄出来吧!”说着就又扑向杨金风,狠狠地吮着他的双唇。
杨金风也体验到了思念的苦楚,他的嘴唇也开始蠕动,两个人闭上了眼,完全沉浸在吻的甜蜜之中,迷离中,杨金风感觉自己是在深情地吻着自己的深爱的柳玉露。爱丝绵绵,舌齿间的缠绵,唇舌间的柔情转动……
翌日清早,杨金风被刺眼的晨光叫醒,发现自己竟与幺芸和衣相拥在了一起,他慌忙起身,想到晚上自己龌龊的行径竟不住地抽打起自己的嘴巴。却忽听外面传来喊叫声,他急忙跨门而出。
只见一个下人慌张地向庞父告诉着什么。杨金风遂走了过去询问事情原委。原来附近的河水泛滥成灾,不少灾民被夺去了家园和性命。
杨金风也顾不得杀朱优萨了,他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他要去救人,他要担起他曾经许下的责任。在这危急世间存亡的时刻,幺母不请自出。
于是,杨金风,幺母,庞父,幺芸踏上了拯救黎民于灾水之中的路途。
他们拯救了几天几夜,浑身泥土相伴,添沙,添土,移走居住在河岸边的人家,给他们食品和水……可是,水势越来越凶,他们的救助在开始时还有几分作用,后来,却越来越陷入僵境。
这一日,杨金风正在帮助一个老妇人过河,忽而听到一阵哀求之声,待帮老妇人过河后,他仔细循声而至,却看到一个商贾样子的人跪在地上求救,一娇弱女子泪痕斑斑地站在一旁,他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那个被乞求的人身上,竟然是朱优萨!
只听见朱优萨坏笑地道:“我说岳丈大人,您这是何苦呢,还给未过门的女婿下跪,这是哪门子规矩嘛,快起,快起来。”只见那商贾样子的人还是苦苦地求饶着,怎样也不肯起来。
却听那个泪迹斑斑的女子猛地擦了泪道:“爹爹,不要求他,他不救咱们,就让咱们死在这里算了,求他这种小人,算是便宜了他这小人,丢了咱们的脸面。”边说着边奋力地拽爹爹起来。
可是那爹爹,却仍是哭泣着求饶着,不肯起来,还甚至有几分怒色地道:“你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去,一边去,能跟朱大侠做夫妻是你的福分。”又继续求了起来朱优萨。
朱优萨听到那女子仍是执意不肯与他,便气愤不已。遂甩手离去,那爹爹又赶忙追了上来,拽着他的衣角不放,他却以一脸怒气对之,硬是将其推到了一边,那女子赶忙上前搀扶父亲,那父亲不但不领情,反而嗔怨她。
那女子无奈,只好答应嫁给朱优萨,朱优萨见此,便狡诈的笑起来,过来搀扶起那老商贾道:“岳丈大人,这是何必呢,早晚咱们都是一家人,您看您的产业是不是也……”商贾先是一愣,后又赶紧点答应。“不可以的,爹爹,那可是您呕尽心血一辈子才得来的,怎么能轻易地就交给他人呢。”女子赶紧劝阻爹爹。“哎,娘子,别这么见外嘛,怎么说我也算是岳丈大人的合理继承人,他的财产那怎么也是要交给下一任接班人的嘛,所以……”朱优萨得了便宜又卖乖地说着。“你住口,你尽想着自己,要不是因为爹爹,我是死也不会答应嫁给你的。”女子嗔朱优萨道。
“给你,给你,一切都给你,只要你能救我父女性命,什么都是你的。”商贾哀声叹气地说道。
“好,有您这句话,我朱优萨就绝不做那不仁不义之事。”说着便到父女身边欲拽起两人过河。
正在此时,杨金风站在了朱优萨的面前,朱优萨吃惊万分地看着他。杨金风略显几分微笑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让你失望啊,朱优萨。”“你……你怎么还活着,你竟然没有死。”“身兼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怎么可以轻率地死去呢,到是你啊,罪该万死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柳师妹怎么样了?”杨金风问道柳玉露时心情变得急切起来。
朱优萨见杨金风如此,便坏笑地道:“她嘛,早死了,难得你还惦记着她,难得啊!”
杨金风听到此话,如五雷轰顶,即刻到朱优萨身边凶神恶煞地掐住了朱优萨的脖颈。还未等朱优萨反应过神来,他心急的失去了理智,似竟要将其掐死。
“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你说,你说啊,你说啊……”杨金风狠狠地掐住朱优萨脖子,朱优萨挣扎不开,也发不出声,话语只能在喉咙里传动。
在一旁的女子见情势不妙,赶紧过来拉住了杨金风。这时杨金风才缓缓回过神来,放下了汹急的手掌。
朱优萨翻了白眼,嗓子发呕,赶紧干咳了几下喃喃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傻,我说她死了,她就真的死了?”杨金风顿时眼睛略显一缕希望之光。
“你是说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杨金风兴奋地晃动着朱优萨,朱优萨无奈地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和柳玉露现在怎么样了,我是要故意气你的,我就喜欢看人气怒得要死的样子。尤其是你杨金风这种愚蠢之人,气怒起来的样子更是可笑,可悲。”话更至此,却见“啪啪”的扇嘴巴的声音频频出现。杨金风的手法之快,令朱优萨根本无暇反击,他只有气怒。
却见水势越加涨起,女子爽笑之余未免有些担心,突见身后有一女子擎着一干什物缓缓降落。“杨大哥,真的是你?”杨金风回头见是柳玉露,立即笑面如春,转身迎向她,两人深情地投向对方的怀抱。朱优萨对杨金风更是愤恨不已,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尖刀,欲向杨金风刺去。
那尖刀如飞蝗般飞向了杨金风的后背,只听“小心”一声出现,可是那尖刀已经到到达了杨金风的身边,柳玉露见情势紧急,遂一把拽过杨金风,自己用身体换取了杨金风一命。
顿时,柳玉露奄奄一息,微弱地勉强睁开眼睛,带着眼泪深情微笑地看着杨金风。此时的杨金风真的是兽性大发,拿起剑飞一般地砍向朱优萨,胡乱地砍起来,未等朱优萨躲避,他就已经变成了血人。杨金风用尽所有浑身的怨怒之气砍剥着朱优萨,最后竟将其弄得一片血肉模糊地瘫在那里,不见人形,犹如一摊血水血肉。
看得那旁边女子既呕又怕。“杨大哥,你在干嘛?”旁边的女子回头看,是一女子和一对老夫妇,疾步向杨金风赶来。正是幺芸一行。杨金风似两耳不闻,仍是狠狠地砍刺着。幺母见情势不好便用几招制止了杨金风。“是他,是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害死了你们的公子,害得幺芸中毒,害得我失去了玉露,我的玉露,啊——”杨金风疯狂地向苍天喊叫着,却见他的脸上布满了鲜血。“老天啊,你为什么如此地不公平,为何,我的玉露,玉露——”杨金风边疯狂地叫喊,边挥动着那把布满鲜血的剑。他刚欲掣箭刺向自己的喉咙,幺芸睁大了眼睛,幺母等都惊异不已,想去阻止已显得晚却了。就在那剑尖与他的脖颈仅仅差一点时,一个石子隔断了剑尖。
却见道人从一旁缓缓落下,杨金风亦惊讶不已。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道人。道人走向杨金风道:“天下的重担你不背负了?找到了代替你的人了?”幺母定睛看去,更是一阵惶恐。“尤天瞿,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幺母惊愕不已。杨金风像是丢了魂似的愣住了。
道人回头一顾,见幺母如此的诘问,便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是我,怎么会是我尤天瞿,我怎么偏生就活了下来。这些话应该是我问你啊。”
幺母顿时歉意萌生,愧疚万分地走向道人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离开你,可是,父母之命难违。”
道人不予理睬,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看向了幺芸,幺芸莫名其妙地瞪着眼睛看看母亲又看看道人。“娘,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父也紧紧地盯住道人。“当年我嫁给明儿父亲之前,已为人妻,但当时的尤天瞿贫困潦倒,常常食不果腹,我家也曾如此,我俩个每日在一起乞讨,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我父母坚决反对,他们绝对不肯将我嫁给一个乞丐,更因为自己身为乞丐,深知乞丐的苦楚……”
“好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道人打住了幺母的话语。“可是,芸儿她是你的亲骨肉啊。”幺芸惊异不已,道人也把深邃的目光投向幺芸。幺芸认出道人就是那一日曾在客栈要拧断自己手臂的道人,顿时泪水滚滚而下。
“我是你们的亲身骨肉,你们何时真正地尽过一日的父母之责,我是如此地娇惯,我是如此地任性,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告诉我,告所我,都是因为你们。”幺芸此时也大吼起来。幺母泪痕斑斑,道人亦低头不语。
此时却见杨金风缓缓地抱起柳玉露的尸体,缓缓地迎着金色的夕阳离去。
幺芸急见杨金风离去,又哭吼着叫道:“杨大哥,为什么?”杨金风仍沉浸在重重的创伤之中,麻木不已,渐行渐远。
幺芸见杨金风已然离去又转过头来对父母说道:“将我养大的只有庞父,他才是我真正的父母,你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说着搀着庞父离去。
幺母与道人紧跟了一步叫着幺芸,幺芸却对他们怒脸相对,并告诫他们永不相见。
夕阳的金色变淡,渐显昏黑,徒留下道人与幺母默默伤泣。
一道人身后跟从一对青年男女,三人经过此处口渴难耐,四处遥望不见水源。正焦急之际,一手中握一罐酒身着褴褛的青年乞丐从三人身边走过。
那女子忙跟随那乞丐叫住他:“这位大哥,我师徒三人经过此地口渴难耐,能否借你手中酒解渴?”青年看了看手中的酒壶,遂把酒壶递出。
“多谢”女子接过酒壶兴奋地转身欲送与师傅,却在半路被绊在一石头上,酒壶随即就要摔在地上,那老道人遂施展轻功将酒壶在离地面毫厘时将其安全接起后大饮起来。
那男徒弟见师傅如此,走到师傅身边道:“师傅果然是师傅,那种苦学几年之后还能被小小的石头绊倒的人恐怕学一生也不见得能抵上师傅的凤毛麟角,可悲可悲啊!”“是啊,我这种笨雍之人如何能跟师傅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倒是师哥你啊,聪敏之极,若是将来练就不成师傅的绝世神功,承担不起掌门之位,可真叫人耻笑啊!”那女子坏笑地说道。“你……好咱们等着瞧。”男子顿时气愤之极。
乞丐青年见道人轻功了得遂疾步走到老道人面前跪下道:“晚辈愚钝,无半点武学根基。请求老前辈收在下为徒。”老道人饮酒之后看了看他,将酒壶随手交给那女子后道:“哦?小兄弟怎有如此想法,只是你我萍水相逢,我为何收你?”
那男子听此话语遂道:”在下姓杨名金风,此生只想习得一身武艺,帮助那些食不果腹衣不附体的人。我自小与乞丐为伍,深感民间百姓疾苦,希望前辈能成全在下。”
道人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好大志向啊,老朽可收不起如此胸怀鸿鹄之志的人。”说完转身离去。杨金风欲言又止地望着那道人。只见那女子跟到师傅身后道:“师傅为何不收那位大哥,您是饮得他的酒解渴,更何况难得他怀有那样的大志,你更应当收下他。”
老道人回头瞪了一眼那女子,继续向前走去。那跟在道人身后的男子道:“柳玉露,收起你的好心吧,你忘了师傅的收徒条件了?”那老道人停下脚步转身对杨金风道:“不错,老朽收徒必须要具备两个条件中的一个,一则要有足够钱财进得我崇山门,二则肯为练成我派擎雨啸风而舍弃男子之身,以光复我门楣。钱财之规怕你是不得满足,不知另一则条件你是否愿意接受。”
杨金风渴望之极地欲即刻点头同意,却见柳玉露向他紧紧摇头,他未张开嘴。柳玉露的师兄见状道:“怎么样?怕了吧?你这穷要饭的也配做我师傅的徒弟,还什么鸿鹄大志?简直是笑话。”柳玉露听得不耐烦了恨恨地瞪了一眼她师兄后来到杨金风身边道:“杨大哥,请勿见怪,我朱优萨师兄就是这个讨人喜的嘴皮。”说完坏笑地看向朱优萨。之后来到师傅跟前道:“师傅,门规虽是如此。但这位杨公子诚心拜师,又胸怀助民大志,您何不看在众生和他诚心的份上收下他呢。”
道人顿时变色道:“我说不收就不收,门规岂是说破就能破的。”朱优萨也上前道:“柳玉露,亏你还是师傅的徒弟,师傅的脾气你难道不知道?”柳玉露未理睬朱优萨又继续对师傅说道:“师傅难道忘记了昔日当街乞讨的场景,难道忘记了被人施舍被人唾弃?您不觉得今日的杨大哥就是当时的您吗?”“放肆”道人怒道,“正因为我昔日身为乞丐遭受被世人唾弃之辱,我才以钱财为重,今日门规才有了钱财为重的一条,我曾发过誓,永不再做穷人,永不被饥寒所迫。
道人愤怒至极,使柳玉露无法劝解。师徒三人只有离去,但柳玉露却不住地向后张望杨金风。
杨金风也直直望着离去的师徒三人,忽而,几步追了上来,却遭到朱优萨的一阵拳打脚踢,血流鼻孔,但杨金风始终跟随着师徒三人,即便是被受朱优萨一次次的拳脚相加,也没有放弃追随这在他看来能实现其宏大志向的一线希望。最后打得朱优萨都浑身无力,老道人无奈只得答应道:“既然你非要拜我为师,那就得先考验你一翻。”杨金风听后满心欢喜,连忙跪地叩头。
几人来到一家客栈,柳玉露师徒三人被店小二热情的招呼进入客栈,后却将乞丐着扮的杨金风挡在了门外道:“臭烂叫花子也想进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狗样,这儿是你这等人来的地儿吗?快滚开!”“我是跟着师傅……”杨金风指着屋内的老道人说。老道人见状便道:“小兄弟如能进得此屋,我便收下你做徒弟。”杨金风听后硬是向屋内闯。店小二性急,用力一推便将杨金风推出门外个四脚朝天。却见杨金风躺在一个娇贵美丽的女子脚下,那女子即刻向后一退道:“小二,你没长眼睛啊?把这脏东西推到本小姐身上。”店小二忙笑脸赔礼。“掌嘴”那娇贵女子若无其事地从小二身旁经过进入客栈时随口说道。女子身后的两个跟班用力地为那个小二掌嘴,小二一阵求饶,但无济于事。
杨金风见状欲进入客栈内却又遭到掌柜的恶脸相对,客栈内的柳玉露不住地向外张望,道人低头饮酒,朱优萨盯着那娇贵女子。那女子进入客栈后,点了几十道名贵菜肴,吃几口后就把掌柜的叫了来。掌柜的忙吩咐两个身量魁梧之人将杨金风轰走后,疾步向那娇贵女子奔来道:“姑娘有何吩咐?”“没什么吩咐”女子硬气地说道,随手将一大碗油腻汤菜扣在了掌柜的头上。那掌柜的被油汤浇灌之后不见怒色,反而跪地求饶。那女子便对在外的跟班说道:“叫他尝尝他的名菜佳肴。”两人随即进入客栈内,一人按住掌柜的,一人掰开他的嘴将大肉肥汤狠狠地塞进他嘴中。那女子见掌柜的如此困窘之状就拍手大笑,后走到那掌柜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老东西,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小姐是谁。”一跟班神气十足地说道:“小姐乃是本城第一富贾之女幺芸。”“没错,正是本姑奶奶。”幺芸神气地应和道,后抬手举起一掌将整张佳肴席桌震落,菜肴鲜肉振得四处。门外几个少年乞丐抢着争夺掉在门口的鲜肉。幺芸见此,气愤地对跟班的道:“把那几个叫花子轰走,给他们抢去还不如拿回去喂我的猎狗。”一跟班便立刻轰向门口的小乞丐。
这时在一旁饮酒的朱优萨忍不住了,带着谄笑的溜须拍马面来到幺芸面前道:“大小姐金言意重,在下佩服佩服。”遂举杯饮酒下肚。幺芸不屑地看了一眼朱优萨没理睬他。此时另一身穿跟班服饰的人来到道人面前,道人抬头一见,惊愕一下道:“好,既然你已进得此门,我也不能不遵守诺言,你就暂与我回崇山门吧。”杨金风欣喜异常,便跪地道谢。幺芸见自己的随从为别人下跪,惊愤异常,将杨金风一手拽过,抽出剑抵在其脖颈。朱优萨见状兴奋叫道:“女侠千金,杀了这无赖小乞丐,杀了他。”幺芸刚欲劲剑,突感手臂麻簌,手中利剑随即落地。幺芸抬眼看去,竟无人出手,又见掉在地上的花生米,老道人正咀嚼此物。便狠狠地盯着老道人道:“死老头,是不是你暗中救了这臭乞丐?”老道人不语。幺芸遂怒气冲天地骂道:“哪里来的混帐老头,竟敢阻拦你姑奶奶杀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错,是老朽暗中出手救助这小兄弟的。”道人缓缓站起后道。幺芸即拾起地上的利剑向老道人刺来,道人几招之内即将幺芸双手揆在背后道:“你这丫头,不知尊长,张扬跋扈,真该替令尊令堂好好教训一翻。”说着遂欲用力将其双臂折损。朱优萨在一旁眼珠向上一翻急忙上前阻止师傅道:“师傅息怒,这位幺大小姐可是第一富贾之女啊,”凑到道人耳畔低声道:“要是毁了她双臂,事情可就闹大了,不如交给徒儿,徒儿自有办法。”道人遂缓缓松开双手,只见朱优萨一掌劈向幺芸背心后大声道:“失礼了,幺大小姐,你已中了我的祖传灭骨神针。百日之内若不解得此毒,必将骨质软化动弹不得,最后化作一堆肉人。”听此骇语,幺芸气愤不已,大吼道:“乌龟王八蛋,竟用如此卑劣手段陷害你姑奶奶,有朝一日我必将你这等小人碎尸万段。”此时幺芸胸口疼痛难忍。朱优萨得意地饮口酒后道:“幺大小姐,若想解得此毒,只需贵庄区区五百万两银子。”“你这个卑鄙小人,看我不……”话未说完便晕厥了过去。那跟班见小姐晕厥,便将其带走。道人见状苦着脸对朱优萨道:“山上又没米粮了?”遂离去。朱优萨不做声跟在了后面。柳玉露向杨金风一笑便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朱优萨喝了他们一声,两人便也跟着师傅出了门。
杨金风来到崇山门,每天被朱优萨指使着劈柴,挑水。从前柳玉露与朱优萨干的脏的累的活都叫朱优萨堆在了杨金风身上,但杨金风还总是食不果腹。
一日,朱优萨要杨金风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扛回三大垛柴,并扬言道:“我是替师傅考验你的脚力和耐力。”说完就去饮酒酣睡了。杨金风瞪了他一眼后只得向山上奔去。一个时辰后,杨金风仍未归来。朱优萨在院子内大骂:“狗小子,竟敢给爷爷偷懒,再晚回一刻就打断你的狗腿。”话刚落地,只见杨金风汗水淋漓地背着三垛零零散散的木柴疾步奔入门中。朱优萨见状便放下手里酒壶左顾右看,抓起旁边一把长剑,飞跃到杨金风身边猛刺几下就将杨金风背上的木柴削得七零八落。后将杨金风身上本已破烂不堪的衣衫刺得如漫天飞雪。朱优萨见此仍不能解恨,就抓起杨金风的左手臂愤然疾利地削下其小指,顿时血流不止,杨金风抱臂呻吟。朱优萨遂取来一大碗,拽出其臂使指间血流在了碗中,杨金风疼痛难忍遂挣脱,朱优萨腕劲尽出按住杨金风道:“如此笨拙愚钝之人,怎配做我师傅的徒弟。我以智换取的粮食进入你这猪狗不如之人口中,还不如给我的吠犬呢,怎么说它也能吠叫几声。”遂将削掉的小指用剑尖挑起掷于一肥狗面前。杨金风疼痛难忍,只是用力按住失指之手,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涔涔冒出。朱优萨得意地提剑而去道:“鄙贱之人,卑微之躯,呆头滞脑,欲学我师门之玄功,真是笑话,笑话啊!”杨金风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朱优萨离去的背影道:“君子失意,小人得志。有朝一日我必要你以十倍还之。”
这一切残暴之举都被柳玉露看得清清楚楚,她深深地痛惜杨金风,愤恨朱优萨。
晚上,柳玉露帮杨金风上药包扎手指后,向他递去一碗热气滚滚的粥汤,他刚要试图放到嘴边,却被朱优萨一掌击去,汤碗登时碎裂,粥汤迸撒杨金风满面。杨金风遂愤然站起身道:“朱师兄,不要欺人太甚。”朱优萨听此言,一手抓起杨金风衣襟道:“臭小子,不要想入非非,用脏口唤我师兄,你还未拜师进门,如此称呼还为时尚早。”放下衣襟掰开杨金风的嘴,将那碗血水灌入其口中道:“你不是饿得要死吗?喝吧,喝了自己的血就再也不会饿了。哈哈哈。”杨金风极力地挣扎着,但都无济于事。柳玉露实在难以忍受师兄的残忍举动,就出手与朱优萨拼搏厮杀起来,两人拆了十几招,难分胜负。朱优萨感到柳玉露的难缠遂向其身后喊一声“师傅”,柳玉露一回头,朱优萨越窗而去。
柳玉露见杨金风血渍粥汤满面,甚是狼狈可怜。而想起自己从前随街乞讨遭受被人唾弃毒打的景象,竟不住地流下了泪。她为杨金风擦拭满面污迹,顿时她的泪珠滚滚而下。杨金风直直地望着她那张相貌平平而湛满晶莹泪珠的俏脸。柳玉露道:“杨大哥,你即刻就去叩拜师傅,让他传授你武功。否则,如此一直被人欺负,早晚性命难保。”杨金风用自己脏兮兮的手臂为柳玉露拭泪道:“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遂站起身走了几步道:“我始终坚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心存大志之人必遭千百劫难,倘若眼前如此小痛尚不能承受,还谈什么心怀大志。但确实如你所说,拜师之事的确事不宜迟。”
翌日一早,杨金风挑两桶水经过道人屋前,遂放下水桶敲得道人室门。但数声之后仍无人应门。杨金风只得推门而入。却见道人盘坐于地,闭目不语,就跪地道:“前辈,晚辈跟您来此数日,一心想要拜您为师,习您之武,望您成全。”后连磕三个响头。但道人仍是毫无反应。杨金风遂起身上前悄悄碰触道人。却见那道人猛一睁眼将其一掌推出,正落在两个水桶之上,杨金风即时遍身湿透。此时,却见朱优萨捧一黑壶走出门来嗔道:“没看到师傅正调养气息准备修关吗,眼瞎的臭小子。”随后将黑壶中液体泼向杨金风脸面,瞪一眼杨金风后转身离去。杨金风顿感臊臭一片,恶心发呕。原来朱优萨手持的竟是尿壶。
杨金风将道人闭关一事告与柳玉露,柳玉露苦闷至极。因为师傅一旦修关少则八九十天,多则百十来天。她不想让杨金风再受朱优萨的欺虐。所以就对杨金风说道:“杨大哥,既然师傅即将闭关,且尚需些许时日方能出关,但就目前情况来看,你手无夺寸铁之功,恐怕时间久了真的要被朱师兄玩弄致死。不如,让我先把这几年所学武术传授与你,虽不能成什么大事,但至少以后不会总被欺负。”
杨金风听后很是愉悦,但转念一想随口道:“你私自授功夫与我,师门是否应允?如若不妥,那你岂不是犯了师门规诫了吗?”柳玉露随即道:“犯了门规又能怎样,我实在看不得你再承受那种罪辱。想当初我与师傅流落街头,被人鄙,被人唾时,师傅就发誓永不再做穷人,所以门规中才有了以钱财为入门的一条。我曾深感饥寒交迫的痛苦,感受到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但我相信总有一天穷人也会有出路的,师傅虽愤恨贫穷,但他时时刻刻告诉我,只要我肯一直在苦难中不停的前行,我就一定会脱离苦海,寻得一片自己想要的立身之地。”
杨金风听得柳玉露从前遭遇与自己相差无几,随即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欣喜地道:“柳姑娘,在下感谢你多日以来的真心照顾和帮助,有朝一日必涌泉相报。”说着便拱手抱拳。柳玉露微微遥遥头。“柳姑娘对世之观点与在下不谋而合。在下虽身为破衣乞丐,最为人鄙为人弃。但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之道,纵然每日感受到的是世之遗臭,几乎不曾有一丝阳光。我欲以世比于人,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为何强求整个世事都是美善的呢!”
柳玉露听后欣然笑道:“难得杨大哥有如此旷达的想法,真不愧怀大志之人。你比的对,人都尚且无法完美,偌大个世事,怎么可能都如你我所愿呢。我们做我们的善人,他们做他们的恶人吧,善恶自有其定数。”杨金风遂坚定地点点头望着柳玉露。“杨大哥,能与你这样心怀万象,志在四方的人相识,真是我柳玉露三生有幸,无论如何我都要教你武功,否则,这样的世之豪侠在我眼皮底下被人活活折磨而死,那我岂不是要遭万人咒骂了吗?”柳玉露借机打趣说着。“只不过,像朱师兄说的那样,我……我天生愚笨,所学武艺十有八九不如他记得牢,用的精。”
杨金风摇摇头道:“金诚所致,金石为开,愚笨惧勤奋,想三国之中,蜀国先主刘备,乃一家无余财,身无长技的草鞋贩子,却能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与吴魏成三足鼎立之局……”杨金风开始阔论己之大论,“其实细思之,每个世道是相似的,一时有一时的诟病。处于乱世或是盛世,不管是丰衣足食还是饥寒交迫,只要坚信大志具在,生的价值也即在。”
柳玉露听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绪即拽杨金风来到山上丛林中,将自己所学之术倾囊相授。
不出半月,杨金风就习得柳玉露几年苦学之七八。一晚,杨金风柳玉露两人正于树丛中对打练习,却被朱优萨窥视,之后,立即返回师门向师傅禀告柳玉露私授外人武艺之举。此时,道人已全心修关,无暇外事,便交与朱优萨自行处之。
朱优萨心中切恨暗喜,来到柳玉露房间恶言相告:“违背师名,私自将师门武学外传,你是明知故犯啊,竟做下这种忤逆之事。”立即拔剑抵在柳玉露脖颈。“既然我柳玉露如此大逆不道,那就任由师兄处置吧!”柳玉露镇静地闭着眼睛道。朱优萨见柳玉露置生死于度外,更是愤然,便缓缓放下利刃,柳玉露刚睁开眼,却见朱优萨向其背部施一排银针。此时,杨金风闻声赶来,便与朱优萨交上了手,两人拆了几招后,杨金风渐次败下阵来。柳玉露也因毒针侵入骨髓疼痛难忍,全身痉挛了起来。杨金风只得抽身顾及柳玉露,朱优萨借机离去。
自此之后,柳玉露便开始逐渐溃烂双手双脚,并夹带着奇痒无比。同时她也陷入深深地自我矛盾之中,师命不可违,信义不可灭,既已答应杨金风倾囊相授武艺,又怎能半途而止呢,但若执意为之,即为视师长之命为缈沙,实为不孝。柳玉露既不愿做不孝之人,又不愿失信于人。自此,低头望自己一双手脚已然不堪入目,遂决定坚守信义,因自从与杨金风互置心腹后,默感对其有种深刻敬意,还增添了一份柔情。想及此,不禁露出几点靥笑。但感溃烂之手脚,不由得斗大的泪珠簌簌滑落。
柳玉露虽手脚已是不便,但仍是坚持将所学之武全部授与了杨金风。在其私自授武完结后,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道人的门前带着违逆师意的愧疚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之后便拖沓着似千万条毒虫嗑咬的痛痒难奈的手脚来到一僻静山坳处,抽出利剑欲自行了断,却被一石子阻拦下。此时的柳玉露已行不规整,溃烂的双手双足更是让人感到发呕。柳玉露见求死未遂,便又啜泣着轮起剑。杨金风急忙上前阻止,并抱住柳玉露道:“柳姑娘,你身受毒疮实为在下所累,不论如何,我都必须报答你的知遇之恩,违师授武之恩。”便抱起柳玉露来求朱优萨。
此时的朱优萨正围在一口缸前用铁勺摇拌缸中之液,却听杨金风在门外道:“朱师兄,求你救救柳姑娘,她毒性猝发,疼痒难忍,再不得以解毒,恐怕性命不保。”朱优萨放下手中器物坏笑着回头望杨金风道:“呦呵,雄志勃勃的杨兄弟竟来向我朱优萨求救,实为不易啊,不易啊!”杨金风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缓缓放下闭目蹙眉的柳玉露,恳求地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念及同门之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妹在自己面前垂死挣扎吗?”朱优萨缓缓地闭目摇头道:“不,不,我哪有那样的蛇蝎心肠,虽说无毒不丈夫,可我天生就不是那大丈夫的料啊。”“那,你就快,快给柳姑娘解毒吧。”杨金风愁苦面容突现喜望之色。
“解毒也不难,只不过她柳玉露故意违反师命门规,受这等苦罪实是罪有应得,唉,师命难违啊!”杨金风突生的希望顿然变为焦急。朱优萨佯装善心,却又以师命难违为据,转身走向那口缸。杨金风紧跟其后道:“那就烦请朱师兄在师傅面前恳请帮柳姑娘解毒。”杨金风作半跪之状恳求着。
此时的柳玉露一双手脚已溃烂流出臭味血水。柳玉露痛痒得整身抽搐不迭,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杨金风心里既急又痛,遂上前来搀扶。自柳玉露的屡屡相助,以及其违背师命倾囊教授武功,杨金风心里对其不仅存在深深的感激之情,也渐渐感觉到柳玉露似水般的柔情。
此时,见身陷囹圄的柳玉露苦痛万般之状,浑然一股强烈的力量充斥着周身,深深地感觉到占据整个心扉的都是柳玉露。倘若此时,柳玉露飘然离去,他杨金风决不独自苟活于世。感于此,男儿泪已然转乎于他的睑角。但见他猛然拭去流露的真情之泪,来到朱优萨跟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其面前。朱优萨无视杨金风的举动继续用铁勺搅拌着缸内浊液。“求求你,朱师兄,求求你救救柳姑娘。”杨金风一面祈求着一面不住地给朱优萨叩头,“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吧。”鲜红的血液从杨金风的额头涔涔冒出,杨金风仍是没有停止,他要磕到直道朱优萨答应解救柳玉露为止。
只见朱优萨忽悠放下手里的器物,拔出利剑向柳玉露刺来,杨金风见状,遂一跃而起双手护住柳玉露。朱优萨剑法疾如闪电,“唰唰唰”几下即将杨金风护住柳玉露的双手手指刺的血肉模糊。朱优萨收剑不禁惊愕。遂上前点住血红双手的杨金风穴道,又继续将柳玉露双手双脚刺的肉烂不堪。杨金风见此泪与声并出:“不……不要……”朱优萨却至若无声,后将柳玉露置于缸中,用一大石板以掌推出盖严。杨金风见此哭嚎着:“王八蛋,不是人,朱优萨你禽兽不如。”朱优萨听此话语遂执剑向杨金风刺来,杨金风闭目受死,却见朱优萨将原本就破旧不堪的杨金风的衣服刺得如漫天飞雪。之后,愤然离去。
杨金风心中的悲痛与愤慨犹如一块熊熊烈火燃烧着的巨石,从前的种种苦难与鄙贱都没有让他有如此强烈的绝望之感,断然,自己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几个时辰之后,杨金风的穴道自行解开。他声音沙哑地疾步向那装着柳玉露的大缸奔去,用自己那双布满鲜血的手狠狠地推那压在缸上的石板。他在那石板四周用尽了内力推遍了,但是那石板丝毫未动。却见那石板和缸壁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他愤然地大吼一声,退后几步向前猛一冲欲用出全部力量撞开那口缸。可当他撞过之后,那口缸仍是丝毫未有任何变化。无奈的他只有呆呆地倚着那口缸缓缓地靠坐在缸旁,血迹斑驳的脸上,眼光呆滞得几乎形同死不瞑目之人。
自此之后,杨金风便是每日围着那口缸,睡觉时也靠在上面,他的脸上多了一份剪不去的哀愁与愤恨。他每每想杀死朱优萨为柳玉露报仇时总是精神不济,神散形离,因而总是败在朱优萨剑下。复仇的一次次败却与失去恋人的痛苦每时每刻都折磨着他。他曾提起剑到脖颈。可是,当他想下剑的时候,头脑里就不断地出现饿殍遍地景象,耳朵里不断出现老人,孩子的惨叫声。他欲死不能,心中感触万般,忽而模糊地看到柳玉露会心微笑地对他说;“杨大哥,你要活下去,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你要达成心中的宏大之志,一定要坚强地活着。”杨金风顿感眼角湿漉漉的。
与此同时,朱优萨在崇山门搭起了擂台,并在上宣布道:“本次崇山门选徒大会正式开始。”山上来了几个壮汉。经过半天多的比试,最后只剩下三个人留下来参加翌日的决选。杨金风远远认出这三人其中一个,是一身乞丐装束。他向近处看时确定了,那正是那一日曾在他拜道人为师时被拒于门外时帮他进入客栈的乞丐大哥。另一个是与朱优萨一起长大的街坊牛七。这一晚,朱优萨在牛七面前打了保票:“兄弟,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就凭咱哥们俩这关系,我要是不教你胜出,我就不是人养的,我就是不义。义气二字哥们还是懂得的。我朱优萨断然不会做那等弃义之举。”牛七听得兴奋异常,也牢牢相信了朱优萨的大义凛然之言。最后一个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名叫庞明。牛七听了朱优萨义气冲天的言语欣然离去。之后,便是那庞明与四个抬着箱子的仆人的到来。朱优萨见庞明到来,立即如奴隶般卑躬屈膝地逢迎道:“哎呦,庞大公子,怎敢劳您大驾,亲自来小人这一趟,这些个芝麻小事差下人办就是了,您这是何必呢。”朱优萨一面说一面招呼庞明入座进茶。庞明傲然低着眼皮喝着茶道:“朱老弟,本公子的这件事就放在你身上了。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望你……”话未说完,朱优萨急忙谄笑着接了句:“笑纳,笑纳。”庞明脸色骤尔变得严肃道:“那明日的比武大会……”朱优萨铁命担当地道:“您尽管放心,咱们崇山门的规矩到何时也不能破,今日之举,足见您诚意了。有了您,咱们崇山门日后恐怕真的要光楣耀祖了。”
翌日,杨金风亦准时地在一旁观看最后对决。他内心盼望也相信那位乞丐大哥会脱颖而出。但当比武大会开始时,情况让他大惊所吃,那乞丐恩人身手非凡,连连将牛七与庞明打得落花流水,愤气之色骤然添在了牛七与庞明的脸上。乞丐最后一招差点将牛七打下擂台,却只见乞丐如中箭般地整个身子直直地躺在了地下。此时爬在擂台边的牛七见状立即哈哈大笑不已,后回头看一眼朱优萨。
杨金风见状,急忙跑上擂台呼唤那乞丐。但那乞丐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而毙命。杨金风见恩人已亡,便怒目仇视地缓缓站起对朱优萨咬牙切齿地道:“朱优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朝一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以祭奠恩人和玉露师妹的在天之灵。”说完杨金风愤然离去。朱优萨却一直以坏笑面容应对着眼前的一切,并对离去的杨金风喊道:“无知愚蠢之徒,我奉陪到底。”
之后,便是牛七与庞明的对决,两人站到擂台。牛七自是有几分恐惧之色。但他也牢牢地相信朱优萨与他的哥们儿义气,定然不会背弃他的。庞明则仍是以一副满不在乎的放松之态。两人笨拙的武姿比划一阵,均是累得大喘粗气。庞明已累得满头大汗,便对朱优萨愤使眼色。朱优萨会意,便待牛七将庞明抓伤时,将一根如发丝般的银针如飞地插进牛七的头稍。牛七登时毙命,庞明忙假借还击之力将牛七打倒。
自此之后,庞明便成为崇山门的弟子。比武进师门一直未得见师傅使庞明颇为奇怪和不满。这一日,他找到朱优萨霸气冲天地道:“怎么回事,朱师哥,怎么从一开始上山比武到现在我都未曾见到师傅。这如何称得上是拜师学艺啊?在说,朱师哥,你可要记清楚了,我可是巨资进得师门,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自古留下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朱优萨连连屈弓笑迎道:“你看我这烂记性。把这关键的一茬给忘了,师傅他老人家正在闭关修炼,过不了三五日即可出关,那时您再……”“好,姑且如此,不必多言。”庞明疾步离去。
果然,几日后,道人出关。在朱优萨安排下接受了庞明的叩拜。道人刚出关,精力仍未完全复原。一直是闭目养神。叫庞明去做一些基本功练习,须得苦练三月方可传授内功心法和剑法。
庞明见道人对自己如此漠视已是愤然,后又听说要自己苦练三月方基本功方才传授武学,便有几分抑制不住了。刚要开口与道人理论,却被朱优萨拽住衣角摇头示意住了。
庞明自是富家公子,如何受的了苦练之罪。不过几日后,他便怒气冲冲地找到了朱优萨道:“朱优萨,你分明是在拿我钱财故意耍我,让我花钱买苦吃,进山这么多日了,我学会了什么?恩?”朱优萨急忙劝解道:“我的庞大公子,你可冤枉我了。师傅他老人家才刚出关,精气不佳,待过些日子,您必定能吸收其精髓武学。”“不行,我半刻也等不得了,这几日我已被折磨得筋骨欲断,我必须即刻习得一身内力,否则……”庞明急切愤恨道。“别,别,别,庞大公子,请息怒,伤气就不妙了,”朱优萨上前抚慰道,“以小人之见,即刻习得内力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只是什么”庞明急切地接道。“只怕您无半点武学根基,骤然间体内冲来太强内力会对您不利。”朱优萨担心地道。庞明想了想毅然决定道:“为了她,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虽无半点武学根基,但身体还算得上是强状,接受内力应该不会有事的。”朱优萨仍是不肯点头。庞明见他如此,便开口道:“再为你加五百万两,如何?”朱优萨怦然心动,但仍有几分迟疑。庞明见他还是不做声便道:“如若让我即刻功成,之后的条件虽你朱优萨开。”朱优萨听他如此说,便抑制不住了,遂拽过庞明,推出双掌,向其输出自己的内力。
未及刚传其三层内力,庞明便开始浑身抖动不已。朱优萨见情势不妙,立即收掌。收势过快,庞明一口鲜血喷口而出,随即缓缓闭目而倒。朱优萨见此,顿时惊慌失措,忽而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急忙躲了起来。那人推门而入,叫了一声:“朱优萨,师傅他老人家何时出关面徒?”此人正是杨金风。他胸怀大志,学艺之心急切。但又不敢贸然独自打扰道人。便对朱优萨又是仇视满目,但又不得不为心中大义不得已而为之。
当他向其室内走进几步,即见庞明尸首,不觉讶然一惊,遂缓缓上前查看。此时的庞明早已气绝。杨金风蹲下身子试探其鼻息,惊愕收手。待他刚要站起身离开尸首时,却抬头见门口有两人身影出现,正是朱优萨与道人。
杨金风有口难辩,道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拒不接受杨金风的叩拜。朱优萨心境佳优。这对他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财得了,祸事推到了杨金风身上。
不几日,便有一班官府武士横行地闯入崇山门。武士只道是崇山门杀了他家公子,便要杀道人为庞明报仇。朱优萨遂慌忙急上前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那一班武士听得半信半疑。道人一语予以肯定。而跪在地下的杨金风也无半点反驳之意。彪魁的武士气愤至极欲举刀砍向杨金风。忽听门外传来一声:“且慢。”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秀丽端庄的女子踱门而入。杨金风惊喜大振地道:“玉露,你原来没有……”柳玉露走到杨金风面前向他点点头,转身拜揖道人道:“望师傅见谅徒儿违逆师门之命。”杨金风见柳玉露死而复生,欣喜异常地来到柳玉露身旁,仔细兴奋地看着她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太好了。”两人遂拥抱在一起。在旁边的彪悍武士看得不耐烦了便上前大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杀了这小子为我家公子报仇。”柳玉露转身义正言辞地对那武士道:“官爷且听我说,其实杀害你家公子的真凶并不是这位杨公子,而是……”柳玉露未等出口,在一庞的朱优萨顿时慌张起来,骤然抬头狠眼看向柳玉露。“而是朱优萨。”柳玉露指向朱优萨。顿时,朱优萨惊慌不已,且成为众矢之的。
他随即跳起来嗔道:“柳玉露,你血口喷人,枉我救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你救我性命?又是谁向我下的毒手?是谁命你救得我性命?我恩将仇报,也比那些任财为亲,为财胡作非为的缩头小人强吧!”“你……”朱优萨满脸通红。柳玉露又继续道:“当日我在缸瓮之中缓缓醒来,渐感周身气力重燃。刚欲冲出缸口,却听这卑鄙小人与令公子以钱财要挟换取内力,不想,贵公子竟承受不住猝然一股内力冲击,筋骨断裂而死,而恰巧杨大哥在这个时候出现,被朱优萨诬陷成立杀人犯。道人顿时紧紧盯向朱优萨。朱优萨极力反驳。一彪壮武士听得似信非信地道:“这个犯人是姑娘力证的,那个犯人是老道人承允的。索性咱们就把两个都绑去待老爷慢慢审讯。”遂将杨金风与朱优萨两人用铁链绑起带走。杨金风挣扎着喊着柳玉露。朱优萨不服气地挣脱着。柳玉露也泪眼汪汪地追着杨金风,两人几欲牵手,都被彪悍武士硬生生分离。杨金风向身后挣扎着呼喊着柳玉露,柳玉露亦拭泪疾赶,两人牵到了久别的手却硬是被狠狠地撕拽开了,徒留下柳玉露泪眼汪汪的痴望。
在押卸途中,朱优萨先是反抗,后是恐吓,最后是央求贿赂,他用曾收取庞明的费用换却了自己的罪证。所以,未到达押送地,犯人就只剩下了杨金风了。
在牢中,杨金风受了烙,夹,笞,烫各种酷刑。他的躯体上伤痕累累,破烂衣衫上是血染成的。唯有那张豪气的脸上可见一点肤色。不论他是否承认,痛失爱子的庞明的父亲都仇视着眼前这个剥夺儿子性命的可恶之人,他恨不得吃杨金风的肉,喝杨金风的血。
这天晚上,庞明父亲认为如此重重地折磨稍可解去他心头之恨,他便亲自来到牢中欲结果了杨金风性命。他缓缓地向牢中走去,背后的狱卒捧着几个小菜一壶酒和几个馒头。此时的杨金风已毫无人样地躺在了地上。庞明父亲把事物放到他面前,他丝毫不动。庞父遂一挥手示意,几名狱卒上前将毒药酒菜强行灌到杨金风口中。正当食物刚要进入口中之时,一个丫环跑来告知庞父,说大小姐中毒归来,生命危在旦夕。狱卒们停下行动。庞父疾步离去。
几日后,庞府上下哀声四传,杨金风在牢中也能略闻其声,即听狱卒悄声言语幺芸悲惨情形,杨金风听说是幺芸遂挣扎起身,告知狱卒自己有办法医治幺芸,狱卒半信半疑,但仍是抱有一丝希望地去告诉了庞父。庞父请了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答应让杨金风帮助医治。
遍体鳞伤的杨金风被人搀扶到幺芸床边,却见此时的幺芸已是满脸发紫,双手肿胀,呼吸微弱,昏迷不醒。杨金风望至此。想起当日柳玉露所中之毒是腐肉神针,而幺芸所中是灭骨神针。两种毒针只相差一种毒素。而观其双脚上的鞋子湿漉漉的,数日的晾置仍未使其变干,看来此毒遇水不渗,亦不干。而观其双脚毫无肿胀之状。待掀起其被子,见其双脚雪白纤嫩,竟无半点中毒之样。顿时他明白了幺芸与柳玉露所中之毒的差异。但不知柳玉露在缸内所浸泡之药材名称。遂与庞父约定三日后方可为其配药解毒,而要痊愈则需十日八日。庞父心急如焚,只要能医活幺芸他一切都只好罢。
杨金风在夜深人静时写了一封信,秘密地让信鸽带到了柳玉露处,叫她告诉自己朱优萨的救治她的药方和她自己的状况。柳玉露重返朱优萨屋舍,仔细观察品味之后,终于有所定论,即可修书给杨金风。杨金风接到信后,立即配药。三日后便开始为幺芸屈毒。他先将幺芸浸泡在药缸内数日。之后便用内力打通其筋脉。但此时,杨金风伤势未复原,无法真正施展内力,只得精养数日方可施行。
数日又过,杨金风恢复的八九分,即为幺芸运功疏通筋脉。到了二十余日,幺芸脸色渐变得浅紫,而且苏醒过来,只是不便言语。她见为自己每日敷药通脉的竟是那一日自己所鄙视唾弃的小乞丐,心中不免有几分颤动。从前的小乞丐先进穿上了整洁靓衣,却是一表人材。如此,杨金风每日为幺芸敷药,运功使幺芸渐渐对其有了一种莫名的依赖之感。而且,每每打通筋脉之时,杨金风身子俊朗,力道柔韧有度。使幺芸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十足地恋上了这个曾经的小叫花。
三月之后,幺芸完好如初,却再也离不开杨金风。她好像由从前的骄横变得温顺些。但是,总体的脾气仍是没有改变。唯一之大变是对杨金风言听计从,只要杨金风快乐,她怎样都不在乎。
杨金风在与幺芸相处的数日,了解到,原来庞明与幺芸是异父异母的兄妹恋。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定要结为连理。但不幸庞明过世,幺芸中毒。幺芸从小就有母亲指点武学,但庞明一心羡慕,无地习武。与此同时,杨金风向庞父解释清楚自己的清白以及朱优萨所作的恶事。随即幺芸拍案而起,欲马上踏平崇山门,将朱幼萨碎尸万段。庞父即刻阻止道:“芸儿,莫急。这崇山门虽不是什么千百年的盛大门派,但其能在江湖上立足,必然有其武学独到之处,看来此事务必要惊动你母亲了。”
幺芸母亲不问世事多年,一直居于庞家地下石室,每日吃斋念佛。庞父与幺芸带杨金风来到石室,见幺母闭目养神,手里捣着一串佛珠。庞父来到幺母跟前道:“夫人,现我儿已去,芸儿又刚被这位杨公子从死神手里拽回。这两事均为一人所为啊,”边说边老泪纵横起来,“我想请夫人出山替明儿报仇替芸儿出气。”“对,娘,你要为女儿出这口恶气啊。”幺芸也跟上了一句。“我是不会离开这的,除非世间有大灾大难需要解苦救难。”幺芸母亲仍是闭目缓缓地说道。杨金风示意幺芸去劝说母亲。幺芸见母亲如此说,便觉得与母亲更远了,竟自和陌生人一般,不肯上前。
杨金风见如此,便上前说道:“前辈,恕在下冒昧直言。并非在下借此报私仇,而是那朱优萨恶贯满盈,他如何害我就暂且不提了。他为了钱财背地里害死了从小的兄弟,他于人命与不顾,只要有利益,贵公子就是如此死于他的急切输送内力之下的……”“好了,我听够了,你可以出去了。”幺母闭目养神地不耐烦地说道。杨金风不但不离去,又急声道:“前辈,晚辈虽不是什么英雄侠士,但一直胸怀大志,朱优萨这等小人若不早灭之,恐后患无穷,不可说祸国殃民,但为他所害之人也不在少数。在下……”未等杨金风说完却见幺母睁开双眼,似一阵风般地将杨金风一把抓起,另一掌将其打入一石墙之中,待其进入,石墙又立即自行垒起完好无缺。
幺芸见母亲此举登时急了,大声叫杨金风,但无人应答,幺芸急得流出了泪,就对她母亲大喊:“不答应就不答应嘛,干吗非得这么残忍,杨大哥哪里做得不对了,他只不过是想伸张他心中的正义。我要你把他放出来,马上把放出来!”
只见母亲却不慌不忙地说道:“不用担心,十日之后我保证还你个活蹦乱跳的杨大哥,你先行回去吧,我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这一点你父亲可以作证。”幺芸看向养父,只见他坚定地点点头。幺芸只好拭泪与养父一起离开。养父自己默念道:“有希望了,有希望给明儿报仇了。”遂微现喜悦之色。
等待的时日对于幺芸来说简直无聊难耐之极,焦急与期待不期而至,她每每想看到杨金风时,昔日杨金风对其的种种都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她眼前。这,在她看来恰似是她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事情。
杨金风自从进入另一堵墙后,便昏迷了一天一夜。忽而的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宽敞的地上,他站起身看到墙壁是曲面的,辨不清方向,但墙壁上刻着各色人的各种姿态,待他上前细看时却发现墙壁上的都是武功的一招一式的图谱。他顿时兴奋不已,对照壁示练习八天八夜,却浑然不感觉有困倦之意。只是越是练习愈感浑身精力倍增,待到第九日径自只用了三四成功力竟将堵住通道的石墙一掌劈开。幺芸母亲杨金风此举,遂点点头道:“年轻人果然不负我的期望,这地道中的武功图谱乃是我师傅所绘,是他一生所学武学之精华,你在这短短的几日所领悟到的只是其皮毛而已,若想成大气候,必循序渐进地每日练习从而从中挖掘出新意,如若有厌倦之意或是疲乏之感,那么此功力通过的脉络将渐渐自行凝固。此套武功其实就是考验你是否能坚持始终如一的反复运用。”“这个前辈尽管放心,晚辈自是对武学嗜好,只无机遇拜得名师指点,所以才……”幺芸母亲点点头道:“看得出来,你筋骨极佳,确是块练武的奇才,尚有嗜武和刻苦精劲,日后必成大器。”
杨金风听此语遂激动兴奋不已,急忙跪下道:“承蒙夫人不弃,教得在下深邃武学,请受在下三拜。“叩拜之后抬起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您教了我武功,我就应该拜您为师傅,只是按常理说应是先拜师后学艺,现在只能后拜师了。”“哈哈哈,想不到小伙子还时时不忘师长尊卑,你这年轻人我喜欢,好,就收下你这个徒弟。”杨金风又三叩首,随口叫师傅。
却说幺云终于熬过了十日,便早早与养父来到母亲的地下石室,当他们进来时,已见杨金风神形俱佳,且多了分豪侠之锐气,幺芸惊喜不已,兴奋上前叫道:“杨大哥,你果然没事,真是太好了。”遂上下仔细打量着杨金风,拥上去抱住。杨金风有些诧然,不知是不是该回个拥抱,双臂不知放到哪里道:“我……我当然没事了,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随口说出此言,便想起了曾经舍命授功的柳玉露,顿时,陷入了深深地思念之中……
庞父见杨金风精气倍加,遂上前对幺芸母亲道:“夫人,现今可以叫杨公子去崇山门替明儿报仇,替芸儿出气了吧!”幺母点点头,幺芸高兴不知如何了,竟然不在乎是否为自己出气的事了。只是不想离开杨金风半步,就央求庞父在迟三五日再做报仇之事,但庞父报仇心切,一刻也耽搁不得,随即叫杨金风翌日出发,杀了那十恶不赦的朱优萨。
杨金风本是要立即出发去杀了那个罪行滔滔的朱优萨,还要回去见那个让他一直魂牵梦绕的柳玉露。可是,天愿人难违,硬是下了三天两夜的瓢泼大雨,报仇的事只好暂作延迟。庞父见大雨心焦不已,而幺芸则是兴奋不已。
经过与幺芸相处的一段时间,杨金风也感受到了幺芸对他的情意,他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何况是对他如此呵护与照顾的人,可是,他心里喜欢的却是柳玉露,如果在任时间拖延下去,会伤害幺芸更深的,他更不想那样。
晚上终于天气放晴,晓月缠柳,银色的月光似薄纱,点洒在两个年青人的脸上,幺芸与杨金风在赏月饮酒,幺芸在每时每刻都盯着她心中的杨大哥,她知道雨一停他就要离去。此时她更时全神贯注地将眸光盯在了杨金风的脸上,而杨金风脸上显现的却是几分愁苦,他只是低头饮酒,不顾其他。幺芸也感到了他的苦闷之色,待他刚要拿起酒壶时,幺芸将娇娇纤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两人顿时惊异对视,杨金风赶紧缩回手。
幺芸也缓缓地放回手,略显几分伤感神色,自己又拿起了酒壶倒起酒来。“杨大哥,今天我要陪你好好喝,喝个一醉方休。”杨金风直直看着幺芸,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遂制止住她,刚伸出手,只听“啪啦”一声,幺芸将酒壶摔碎了,杨金风登时诧异地站起身。
幺芸此时已是泪珠滚滚了,她猛地投到杨金风面前,双臂搂住杨金风的脖子,紧闭双眼,挤出了泪花,娇嫩的双唇贴在了杨金风的嘴唇上,杨金风登时诧异地不知如何是好,幺芸的双唇在他的唇齿间柔柔地拧动着,一股清香沁入他的心里,可他心里装的是柳玉露,猛地,他推开了她的温情深吻。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杨大哥。”幺芸拭着脸上的泪,伤心欲绝地缓缓向后退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任性,我娇气,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我只知道这些日子里你对我的种种,我也深深地知道,我爱你爱的深入骨髓,爱你爱的刻骨铭心。不论什么我都愿意为你改变,不论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做,那怕是为你而死。只要你答应能与我厮守一辈子,怎样都无所谓了。”幺芸的深情表白撼动了杨金风,他没有想到,自己竟在她的心中有如此重要的分量,可是无论怎样,他心里装的都是柳玉露,那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
“对不起,幺姑娘,我……”杨金风带着几分难以出口的歉意。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会生硬地拒绝我的,我不想听到那样的言辞。你知道吗?那一次次的温抚,注入我心里的不仅仅倾心的相助,而是爱的浓味。我为何非要父亲再延迟几日,就因为我知道我离不开你,你知道我娘将你禁闭的那几日我是怎样熬过来的吗?”幺芸又缓缓地向杨金风行进,“你让我牵肠挂肚,你让我魂牵梦绕,梦到你我是那么开心,是那么惬意,我渴望梦到你的每一夜。可是,我等到的却是硬生生地拒绝。”幺芸的声音里带着泪,带着哀痛,“我知道,任凭怎样也改变不了你心中的我,也改变不了你的情丝,既然如此,就让我吻你,让我把我心里的感情都发泄出来吧!”说着就又扑向杨金风,狠狠地吮着他的双唇。
杨金风也体验到了思念的苦楚,他的嘴唇也开始蠕动,两个人闭上了眼,完全沉浸在吻的甜蜜之中,迷离中,杨金风感觉自己是在深情地吻着自己的深爱的柳玉露。爱丝绵绵,舌齿间的缠绵,唇舌间的柔情转动……
翌日清早,杨金风被刺眼的晨光叫醒,发现自己竟与幺芸和衣相拥在了一起,他慌忙起身,想到晚上自己龌龊的行径竟不住地抽打起自己的嘴巴。却忽听外面传来喊叫声,他急忙跨门而出。
只见一个下人慌张地向庞父告诉着什么。杨金风遂走了过去询问事情原委。原来附近的河水泛滥成灾,不少灾民被夺去了家园和性命。
杨金风也顾不得杀朱优萨了,他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他要去救人,他要担起他曾经许下的责任。在这危急世间存亡的时刻,幺母不请自出。
于是,杨金风,幺母,庞父,幺芸踏上了拯救黎民于灾水之中的路途。
他们拯救了几天几夜,浑身泥土相伴,添沙,添土,移走居住在河岸边的人家,给他们食品和水……可是,水势越来越凶,他们的救助在开始时还有几分作用,后来,却越来越陷入僵境。
这一日,杨金风正在帮助一个老妇人过河,忽而听到一阵哀求之声,待帮老妇人过河后,他仔细循声而至,却看到一个商贾样子的人跪在地上求救,一娇弱女子泪痕斑斑地站在一旁,他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那个被乞求的人身上,竟然是朱优萨!
只听见朱优萨坏笑地道:“我说岳丈大人,您这是何苦呢,还给未过门的女婿下跪,这是哪门子规矩嘛,快起,快起来。”只见那商贾样子的人还是苦苦地求饶着,怎样也不肯起来。
却听那个泪迹斑斑的女子猛地擦了泪道:“爹爹,不要求他,他不救咱们,就让咱们死在这里算了,求他这种小人,算是便宜了他这小人,丢了咱们的脸面。”边说着边奋力地拽爹爹起来。
可是那爹爹,却仍是哭泣着求饶着,不肯起来,还甚至有几分怒色地道:“你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去,一边去,能跟朱大侠做夫妻是你的福分。”又继续求了起来朱优萨。
朱优萨听到那女子仍是执意不肯与他,便气愤不已。遂甩手离去,那爹爹又赶忙追了上来,拽着他的衣角不放,他却以一脸怒气对之,硬是将其推到了一边,那女子赶忙上前搀扶父亲,那父亲不但不领情,反而嗔怨她。
那女子无奈,只好答应嫁给朱优萨,朱优萨见此,便狡诈的笑起来,过来搀扶起那老商贾道:“岳丈大人,这是何必呢,早晚咱们都是一家人,您看您的产业是不是也……”商贾先是一愣,后又赶紧点答应。“不可以的,爹爹,那可是您呕尽心血一辈子才得来的,怎么能轻易地就交给他人呢。”女子赶紧劝阻爹爹。“哎,娘子,别这么见外嘛,怎么说我也算是岳丈大人的合理继承人,他的财产那怎么也是要交给下一任接班人的嘛,所以……”朱优萨得了便宜又卖乖地说着。“你住口,你尽想着自己,要不是因为爹爹,我是死也不会答应嫁给你的。”女子嗔朱优萨道。
“给你,给你,一切都给你,只要你能救我父女性命,什么都是你的。”商贾哀声叹气地说道。
“好,有您这句话,我朱优萨就绝不做那不仁不义之事。”说着便到父女身边欲拽起两人过河。
正在此时,杨金风站在了朱优萨的面前,朱优萨吃惊万分地看着他。杨金风略显几分微笑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让你失望啊,朱优萨。”“你……你怎么还活着,你竟然没有死。”“身兼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怎么可以轻率地死去呢,到是你啊,罪该万死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柳师妹怎么样了?”杨金风问道柳玉露时心情变得急切起来。
朱优萨见杨金风如此,便坏笑地道:“她嘛,早死了,难得你还惦记着她,难得啊!”
杨金风听到此话,如五雷轰顶,即刻到朱优萨身边凶神恶煞地掐住了朱优萨的脖颈。还未等朱优萨反应过神来,他心急的失去了理智,似竟要将其掐死。
“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你说,你说啊,你说啊……”杨金风狠狠地掐住朱优萨脖子,朱优萨挣扎不开,也发不出声,话语只能在喉咙里传动。
在一旁的女子见情势不妙,赶紧过来拉住了杨金风。这时杨金风才缓缓回过神来,放下了汹急的手掌。
朱优萨翻了白眼,嗓子发呕,赶紧干咳了几下喃喃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傻,我说她死了,她就真的死了?”杨金风顿时眼睛略显一缕希望之光。
“你是说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杨金风兴奋地晃动着朱优萨,朱优萨无奈地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和柳玉露现在怎么样了,我是要故意气你的,我就喜欢看人气怒得要死的样子。尤其是你杨金风这种愚蠢之人,气怒起来的样子更是可笑,可悲。”话更至此,却见“啪啪”的扇嘴巴的声音频频出现。杨金风的手法之快,令朱优萨根本无暇反击,他只有气怒。
却见水势越加涨起,女子爽笑之余未免有些担心,突见身后有一女子擎着一干什物缓缓降落。“杨大哥,真的是你?”杨金风回头见是柳玉露,立即笑面如春,转身迎向她,两人深情地投向对方的怀抱。朱优萨对杨金风更是愤恨不已,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尖刀,欲向杨金风刺去。
那尖刀如飞蝗般飞向了杨金风的后背,只听“小心”一声出现,可是那尖刀已经到到达了杨金风的身边,柳玉露见情势紧急,遂一把拽过杨金风,自己用身体换取了杨金风一命。
顿时,柳玉露奄奄一息,微弱地勉强睁开眼睛,带着眼泪深情微笑地看着杨金风。此时的杨金风真的是兽性大发,拿起剑飞一般地砍向朱优萨,胡乱地砍起来,未等朱优萨躲避,他就已经变成了血人。杨金风用尽所有浑身的怨怒之气砍剥着朱优萨,最后竟将其弄得一片血肉模糊地瘫在那里,不见人形,犹如一摊血水血肉。
看得那旁边女子既呕又怕。“杨大哥,你在干嘛?”旁边的女子回头看,是一女子和一对老夫妇,疾步向杨金风赶来。正是幺芸一行。杨金风似两耳不闻,仍是狠狠地砍刺着。幺母见情势不好便用几招制止了杨金风。“是他,是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害死了你们的公子,害得幺芸中毒,害得我失去了玉露,我的玉露,啊——”杨金风疯狂地向苍天喊叫着,却见他的脸上布满了鲜血。“老天啊,你为什么如此地不公平,为何,我的玉露,玉露——”杨金风边疯狂地叫喊,边挥动着那把布满鲜血的剑。他刚欲掣箭刺向自己的喉咙,幺芸睁大了眼睛,幺母等都惊异不已,想去阻止已显得晚却了。就在那剑尖与他的脖颈仅仅差一点时,一个石子隔断了剑尖。
却见道人从一旁缓缓落下,杨金风亦惊讶不已。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道人。道人走向杨金风道:“天下的重担你不背负了?找到了代替你的人了?”幺母定睛看去,更是一阵惶恐。“尤天瞿,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幺母惊愕不已。杨金风像是丢了魂似的愣住了。
道人回头一顾,见幺母如此的诘问,便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是我,怎么会是我尤天瞿,我怎么偏生就活了下来。这些话应该是我问你啊。”
幺母顿时歉意萌生,愧疚万分地走向道人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离开你,可是,父母之命难违。”
道人不予理睬,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看向了幺芸,幺芸莫名其妙地瞪着眼睛看看母亲又看看道人。“娘,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父也紧紧地盯住道人。“当年我嫁给明儿父亲之前,已为人妻,但当时的尤天瞿贫困潦倒,常常食不果腹,我家也曾如此,我俩个每日在一起乞讨,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我父母坚决反对,他们绝对不肯将我嫁给一个乞丐,更因为自己身为乞丐,深知乞丐的苦楚……”
“好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道人打住了幺母的话语。“可是,芸儿她是你的亲骨肉啊。”幺芸惊异不已,道人也把深邃的目光投向幺芸。幺芸认出道人就是那一日曾在客栈要拧断自己手臂的道人,顿时泪水滚滚而下。
“我是你们的亲身骨肉,你们何时真正地尽过一日的父母之责,我是如此地娇惯,我是如此地任性,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告诉我,告所我,都是因为你们。”幺芸此时也大吼起来。幺母泪痕斑斑,道人亦低头不语。
此时却见杨金风缓缓地抱起柳玉露的尸体,缓缓地迎着金色的夕阳离去。
幺芸急见杨金风离去,又哭吼着叫道:“杨大哥,为什么?”杨金风仍沉浸在重重的创伤之中,麻木不已,渐行渐远。
幺芸见杨金风已然离去又转过头来对父母说道:“将我养大的只有庞父,他才是我真正的父母,你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说着搀着庞父离去。
幺母与道人紧跟了一步叫着幺芸,幺芸却对他们怒脸相对,并告诫他们永不相见。
夕阳的金色变淡,渐显昏黑,徒留下道人与幺母默默伤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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