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把我分出去后,阿秀回来来了,她倒坦然:“你当家长啦!”她这一说,倒使我清醒起来了,心里陡然负着一种从所未有的重压感。当家嘛,总得想点头路,想想以后怎样养活自己。
过些日子,阿秀说,买部三脚猫,搞运输。我听从她的意见,贷了三千块,买了一部二手货。当时正值春耕大忙时节,运种子啦,运肥料啦,运农药薄膜啦,一天能赚一百几十块。农忙过去,我想休息一下,阿秀说,不能,你开车去揽活,张家搞灶要运一车砖,刘家做亲家酒,要运桌凳碗碟,天天忙个不停。
“喂,老大!”又有人叫了,原来翘脚三要包车了。他卖了只羊,要到城里洗头。他是翘脚三,我初中的同学,跟我是一类的货色,每次考试都吃零蛋。他还没讨老婆,想到洗头店找点刺激。“说好啦,二十块,今天我不认识你!”我对他毫不客气,该要就要!
有一天,有人叫我,哇!是冬梅,也是初中同学。我跟她毕业几年了还没遇到。她告诉我,刚到小镇来,在五金厂当出纳,看那富态肯定是个少妇了。没错!她爱人在县里当官,这里只是做个跳板,最后还是要调到城里去的。
想当年,冬梅是校园里一朵花,也是无心读书之辈,我在班里当老大,曾追过她,她也不躲避我。今偶尔相遇,格外亲热,她叫我去喝茶呢,但我想到她爱人是当官的,不敢造次。我问她爱人近况,竟惹起她一肚火:“老头子,二手货!”看来她对夫妻生活很不满意。最后,她叫我帮她学车,我念旧情,竟答应了。
在小镇郊外,有一片草地,冬梅早就在那里等我了。那天,正是月圆的夜晚,我扶着车,让她慢慢地踩,车斜了,我把它拗正,车歪过去了,我又把它拉回来。有一回,她一脚踩空,车突然倒来下来,两个人都滚到一块了。这时,我那脆弱的防线被攻破了。
纸包不住火!阿秀终于知道了这回事。过去,她对我的惰性,还能理解和忍让,把我当皇帝来伺候。她读过高中,也参加过高考,差几分落榜,后来因家庭困难没有复读,无奈之下才找婆家的。这时,她一肚子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又是哭,又是闹。我自知理亏,但始终不忍错。那天她实在忍不住了,扇了我一巴掌,我是大男主义者,哪能受她的侮辱,顿时怒火万丈,一拳打了过去,她倒在墙角里,撞破了额头,血也流出来了。
两天后,她回娘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