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回我跟他出差,两个人同睡一间房,他一躺下,锣鼓声就响起来了。起初,声音也怪好听的,韵调柔和,宛如流水。不到十分钟,那韵调就变了,那气势如雷雨交加,如猛虎下山,如锣鼓齐鸣,震得玻璃窗都扑扑扑地响。在一阵短暂的吱吱声之后,拍的一声,就全无声息了。
我以为从此以后会平静下来,好好睡一觉了,谁知第二幕戏又拉开了序幕。他就这样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周而复始,循环不尽地打下去。
这一夜我没睡成,都是听他的表演。不过,听他的鼾声,慢慢的也听到了一些规律了。从整体上来说,它有前奏,有高潮,也有尾声。在那起伏处,也有一段短短的过门。要说音韵,就更加精彩了,他的喉音鼻音吹气,样样具全,一切能够发音的器官,都全派上了用场,真象一支无比绝伦的交响音乐。
很多跟他同住的人都有共同的感觉,所以人们称之为锣鼓鼾。
怪事躲多,老罗不但在水眠时打鼾不休,而且跟人家谈话时也会打鼾。有一天,我又同他出差。晚饭冲凉后,我同他在院子里聊天,两个人聊着聊着,他竟奏起交响音乐来。我停下听听,一支烟还没抽完,他突然嘿嘿地笑起来,还说,你怎么不说话呢?我在听着呢!你说奇怪不奇怪,他醒的时候也能打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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