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马上跟船领导小组成员开了一个短会,讨论如何解决我的问题,稍后,他征求我的意见:“我们现在准备把你送往海军医院去治疗,你看怎么样?”我不同意:“到医院去要动手术,我害怕。我的骨头可能断了,你们帮我找个接骨医生就可以了。”这时有个船友说:“东郊中学有个老师接骨医术很高明,我们把他送到那里去吧!”船长表示同意:“我们现在立刻把小黄送到那里,如果不行的话再往医院里送!”
这时天也差不多黑了,船长亲自带队,八个身强力壮的船友们把我放在船舱盖上,先把我抬到大队卫生院,并立即告诉我的家人过来。在大队卫生院里,我的母亲过来了,她看到我那个样子,只是流泪,一句话也不说。我的爱人直接从地里走来,神情非常的紧张。卫生院的王医生为我涂了一些止痛的药水,就吩咐船员赶快把我送到东郊中学去。
当时大队卫生院里没有担架,船友们只得把我连同船舱盖一起抬往东郊中学去,我爱人回家拿了衣服和生活用品,陪同他们一起去。建华山大队距东郊中学十多里路,路小难走,船友们怕我疼痛,只得慢慢地走,直到上灯时才来到学校。当时正上晚修,船友们便直接把我抬到那位老师的宿舍里。
这位老师姓姜,广东江门人。后来我听说,他在这个学校里已经呆了许多年,由于他接骨医术很高明,治好很多人,在县东南一带很有名气,很多人都干脆叫他姜医生,而不称他为老师了。他教生物,专管校办农场,也许是经常同学生在一起种地,日晒雨淋,脸色很黑,象一个地道的农民。
当船友们把我抬进他家的时候,他正好在吃饭,船长懂粤语,跟他说明了来意,他非常热情,连饭还没吃完,立刻对我进行了检查,他拿着一支大头针,乘我不注意的时候,一下子捅进了我的大腿,我感到很疼,“唉呀”一声叫了起来。姜老师马上露出了笑容:“你的神经系统还很正常,我保证治好你的伤!”这时大家都放了心,感到非常高兴。
后来姜老师仔细检查了我的背部,说:“你的腰背伤势很重,是压伤,里面的骨头可能断了,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才能慢慢的恢复过来,请你放心,现在及时治疗,将来不会出现后遗症。”他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药水,涂在我的背上,我的疼痛马上减轻了。
船长跟姜老师商量了我的治疗程序后,我们就离开了姜老师家,到离学校不远的公社椰子厂的文化室里暂时住了下来。这时,我那紧绷的心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第二天,大队黄循湖书记同几个大队干部来看望我,他安慰我说:“你是因公负伤,我们大队要尽一切力量来治好你的伤,在治疗和休养期间,大队负责一切费用,你的生活费用和劳动报酬,也由大队负责。你不要有思想顾虑,安心养伤。等伤好了以后,大队会分配你适当的工作。”并把一些钱交给我的爱人,做为治疗和生活上的费用,我对大队领导的关怀表示了感谢。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进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艰难的治疗过程。
中午放学后,姜老师准时来到椰子厂,对我进行治疗。我爱人按照姜老师开的药方,到中药铺买来草药和三瓶五加皮酒【一瓶送给姜老师,他爱喝酒】,每次治疗时,姜老师拿一份药材【用布包好】和一瓶酒倒在土罐里加热,然后拿着草药在我的背上伤处涂抹,他问我热不热,疼不疼,叫我忍住。我爱人在旁边看,他做了几次示范,要求我爱人按照他的作法去做,当我爱人已经熟练了,他才放心回去吃饭。每次用药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用药时姜老师还自己带来一些药方【秘方】,这些药方是什么药,我和爱人从来没问,也不敢问。下午放学后姜老师又准时到这里对我进行治疗,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刚来这里我根本不能翻身,天天伏在床上,非常难受。第三天才能吃一点稀饭,都是爱人来喂我,因为我的手指还不能动。一个星期后,我能够翻身了,手指也能活动了,于是我叫爱人把稀饭端来,自己舀着吃。但我的脚腿还不能动,也不能弯曲,一动就疼得钻心,我只能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第十天,我下定决心要下床来走一步,我在爱人的帮助下下了床,双脚在负伤后第一次触摸了地,虽然很疼,但感觉还好,我咬紧牙根,试着向前挪动了一步,虽然是一小步,但我还是跨过去了。我欢喜若狂,我终于能走路了。
这时我想起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保尔、柯察金,他在战斗中负了重伤,脊骨上被炮弹炸飞的石头击穿了一个小洞,致使全身瘫痪,但他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用自己的口和笔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服务,成为闻名全世界的英雄人物。虽然我不可能象保尔、柯察金那样坚强,也不想当个什么英雄,只指望自己能够度过这个难关,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就算了。如果真有象保尔、柯察金那样悲惨的遭遇,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人如果自己都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那还活在世上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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