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敬亭的酒葫芦已经空了,他摇晃着酒葫芦,无奈的笑笑。
日头正在头顶,白亮的闪烁,让人睁不开眼,众镖师和马帮弟兄都口渴了,下马来行走,有人来到霍敬亭跟前,抱拳道:“霍帮主,可否休息半日,人困马乏的也不好赶路啊。”霍敬亭认识来人,道:“兄弟,那就知会一下马帮兄弟,还有米少当家的和孙镖头他们,咱们修整个把时辰。”那人抱拳道:“自当如此。”他一溜烟的跑去通报众人。
米出谷将马车车厢的卷帘卷起,透过小窗看见了林子里的草棚,他对东方小雅道:“师妹,我去看看那个茶水铺。”东方小雅点头,一边拿着丝巾擦着脖颈,她闷在车厢里已有数日,白皙的脖子都汗湿了。
米出谷一跃下了马车,和孙狮星两人一起走进了林子里。霍敬亭给他二人使个眼色,自是让他二人小心,草棚别是匪徒、盗贼的障眼法。
孙狮星大喇喇的走进了草棚里,手却一刻也不离开腰间的刀柄。
米出谷的眼角余光看见了一个小乞丐,他正坐在草棚的角落里,露出的手臂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旧,但是却没有什么汗水味儿。他的一双秋水眸子倒是显得十分机灵,眸光不断地扫向四周,但却装作对什么也不上心,似乎是百无聊奈。
米出谷给孙狮星使了个眼色,对方自然清楚是让他注意这个乞丐,孙狮星走到了小乞丐一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米出谷则走向了草棚里面,道:“店家,这里可有酒水?”店家是一个驼背老人,头发花白,脸色不好看,人看起来反应有些慢,迟迟不说话,说话时先咳嗽:“咳咳,有酒还叫茶社啊,没有的,只有凉茶和馒头。”米出谷看见了简陋的灶台和大大的水缸,灶台上蒸着馒头,雾气腾腾的,水缸里似乎是茶,他低头看见缸底有几片茶叶。
米出谷打算和店家聊聊,就先问了路,还拿出了一贯铜钱,说要几屉蒸好的馒头,半缸茶水。老人颤颤巍巍的答应了,开始揭开蒸笼盖子,拿出来白纱布包馒头。这包好的馒头是给东方小雅准备的,其余的人会陆续过来用些馒头和茶水,这些都是和店家讲好了的。
米出谷早已试过了茶水没有毒,馒头也是干净的,没有问题。
孙狮星和那乞丐聊着天,两人还称兄道弟的,这是孙狮星的本事,他在江湖上行走,擅长交朋结友,惯会打听消息。
孙狮星此刻正调侃那乞丐道:“小兄弟,你既然并不是店家的什么人,怎么还能赖在这里呢?”乞丐眉头皱着道:“起开,说什么呢,小爷走南闯北的,到了哪儿都是大爷,店家虽然不喜我们这种人,总还不至于得罪丐帮的人嘛!”孙狮星来了兴趣,道:“小兄弟,你是几袋长老啊?”乞丐不耐烦道:“滚!小爷不是长老,小爷是舵主。”孙狮星呵呵笑道:“还舵主,不是应该是堂主吗?不是应该是帮主吗?”
乞丐见到米出谷手里纱布包着的馒头,肚子咕噜响了起来,他伸手乞讨道:“这位公子,可怜可怜小叫花吧,小的已经三天没有吃到东西了……”
孙狮星见他这么可怜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道:“哈哈,小爷,又变成小的了,丐帮舵主就这么点气势?”乞丐眨了眨眼道:“舵主也得吃饭,不然就得饿着,怎么,大哥你还瞧不起丐帮的做派了?”孙狮星抱拳道:“丐帮的人都是讲仁义的,江湖上谁也不会看轻丐帮兄弟,但是小兄弟,你可太会吹牛了,丐帮的做派不似你这般吧?”
乞丐起身拿着竹棍,竹棍在地上杵了杵,他低眉恳求道:“这位公子,您就给我一个馒头吧,丐帮兄弟都会念你的好的,小乞丐我侠名远播,小乞丐……”孙狮星接口道:“小乞丐还侠名远播,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乞丐皱眉不耐烦道:“小乞丐没有名字,只有个绰号,凭什么告诉你啊?”孙狮星抠了抠耳朵,道:“和你聊不下去了……”
乞丐接着就半跪了下来。
米出谷虚扶了他一下道:“丐帮的小兄弟,别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天地、神明和父母之外的人。”
乞丐连忙顺杆子往上爬道:“小的不跪了,公子心善,乞巧儿铭记在心。”他双手伸出去,米出谷打开了白纱布,给了他两个大馒头。
孙狮星笑道:“乞巧儿,呵呵,丐帮真有你这号人?”
乞巧儿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就没有我这号人了?”
米出谷见乞巧儿污浊的领口处脖颈洁白,不由得愣住,心道:“看来还是装扮过的,也不知是不是冒充丐帮的人。”
乞巧儿低头,十指纤纤,用拇指、食指揪住馒头,撕下一小块慢慢送进嘴里,然后抬眸道:“公子,你还不快些拿着馒头给你的小媳妇。”
孙狮星看了过来,好巧不巧看见乞丐的喉头处,愣了愣,心道:“居然是个女的!”
他很快的瞥了米出谷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一起走出了草棚。米出谷低声说道:“孙大哥,这个乞巧儿不会是冒充的吧?”孙狮星点头沉声说道:“丐帮几乎没有女弟子……”米出谷点点头,道:“咱们去和霍帮主商量一下。”两个人一路说些笑话,不经意的回头看,那乞丐居然不见了。
米出谷见到孙狮星讶异的脸色,连忙四周探看,草棚顶上却有个人坐着,不是那乞丐还能是谁?
米出谷迈步走向了马车,递给东方小雅几个馒头,道:“草棚里的店家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有个姑娘扮作乞丐,自称是丐帮的人,我们得小心了。”东方小雅“嗯”了一声,拿起一个馒头给米出谷,自己也拿起另一个咬了一口道:“师兄,我们先吃馒头,晾她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浪来。”米出谷点点头,道:“孙镖头去找霍帮主商议去了。”东方小雅微笑道:“那我们就等他俩消息。”
米出谷想到适才看那乞巧儿吃馒头的样子,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一个人肚子饿了还那么斯文,要不就是家教好,要不就是非常珍视不易到手的食物。
霍敬亭听了孙狮星的话,沉吟道:“就两个人,应该没什么实力……大家伙儿小心些便是。”说着,他看向了草棚的顶上那个瘦小的身影,疑惑道:“她究竟是谁?”
孙狮星和霍敬亭分头去给兄弟们敲警钟,让大家都小心,然后,一小拨人先去草棚里取馒头和茶水,然后换另一拨人接替。
这一个时辰下来没有异常情况,大家伙都松了口气。
米出谷给东方小雅一个装满茶水的水壶,道:“师妹,喝点水。”
他看着东方小雅的喉头道:“那个乞丐十有八九不是丐帮的,咱们得小心了,她似乎也不是刻意装扮,不然她的易容术就很不高明。”东方小雅知道他正看着自己的脖子,羞涩道:“师兄你紧看着我干嘛?我们不是说小心些就是,她一个姑娘能打我们这么多人什么主意?”
霍敬亭走了过来,沉声道:“米少当家,我们这就启程吧,时辰不早了。”米出谷抱拳道:“都听霍帮主的。”霍敬亭严肃道:“那个小叫花可能是踩点的,到了前面路上,怕是要格外小心。”米出谷低声道:“霍帮主说的是,我们自当小心些。”
孙狮星带领众人启程,他看见远处的草棚,那个身影还在,似乎没有动过。
到了傍晚,护镖的队伍才到了一个小镇上,大家松了口气,只是没有大的旅店,只能是轮流休息,各自小心。
夜里的风刮了起来,东方小雅坚持睡在马车车厢里,她觉得这样才安稳。
下半夜起了雾,米出谷看不清三丈开外的任何事物,他掀开了帘子进到车厢里,听着东方小雅的呼吸声,心里才安定下来,他抱着宝剑,闭眼打盹。
雾气渐浓,白色的烟一样笼罩着押镖的队伍和马车。
霍敬亭皱起眉头,心道:“这么大的雾,不大对啊!”
不久之后,雾中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啊!”
霍敬亭暗道“不好”,他们这么多人里唯一的女子就是东方小雅,难道她遇袭了?
霍敬亭拔刀就冲进了浓雾里,不多久就听见有男子惊呼:“镖没了!”霍敬亭嘴角一扯,更加不放心了,他大鹏鸟一样展开了双臂,飞身到了马车一旁,低声问:“米少当家,东方姑娘。”没有听见回答,他只好掀开了卷帘,仔细运起内力,目光炯炯的看去,不见米出谷,倒是见到东方小雅睁着大眼睛看向自己,道:“霍帮主,你怎么来了?”霍敬亭心里一惊,之前的女子惊呼声不是东方小雅发出的,那会是谁?他来不及多想,目光垂下问:“东方姑娘,你没有听见女子的呼声?”东方小雅惭愧道:“我睡的太死了。”霍敬亭心道:“她可真是太马虎了,怎么都能睡得着。不对,米少当家的人呢?”他当即问东方小雅,东方小雅摇头不知道。霍静亭只得守着这里,万一对方是调虎离山,那七星宝莲就可能被盗走。良久,他等不到米出谷,下意识问道:“七星宝莲没有丢吧?”东方小雅迟疑道:“应该没有丢吧。”霍敬亭压住火气,单手一掀开车厢底的盖板,这时眼前一花,竟然看不清楚,他抹了把脸,惊出一身冷汗,盖板下本该有的东西不见了!
跟着不见的还有东方小雅!
浓雾中,霍敬亭见到不远处隐约的黑影消散,知道对方的轻功很是了得,自己已然追不上了!
孙狮星跑了过来,道:“霍帮主,贼人得手了?”
霍敬亭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
河水边,米出谷盯着面前的乞巧儿道:“你偷了什么东西,还给我!”
乞巧儿嘻嘻笑道:“我的师姐才是盗宝的人,你们都弄错了!”
她说着就将外面的脏乱衣裳扯了下来,米出谷觉得她是姑娘家,看她换装有些不妥,扭头不看她。
乞巧儿还是嘻嘻笑着道:“米少当家的,小女子妙手空空施妙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花山水是也。”
米出谷见她恢复了女儿姿色,仔细看来还生的很好看,眉目传情,巧笑倩兮。
她穿着一身紫色纱裙,裙摆过膝,却未遮住小腿。
米出谷摇了摇头,心中的疑问这一刻像是得到了解答,他沉声问道:“东方小雅是你的师姐,你们的师傅是谁?”
花山水嘻嘻笑道:“你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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