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出谷心里也着急,担心路上又有人劫镖,霍师傅他们人虽多,却没有武功高手,这次押的镖十分贵重,就一件七星宝莲已是价值连城,别的都不用说了,丢了镖,是要赔银子,毁了镖局信誉的。
东方小雅戴上斗笠,轻纱遮面,跟随米出谷到了马厩,米出谷牵着马让她上马,他骑上另一匹,两个人背着包袱,骑着马出了湖州,快马加鞭赶往杭州。
霍敬亭押镖到了杭州分局,孙狮星迎了出来,两人相见甚欢。
霍敬亭将在湖州的遭遇说了个明明白白,孙狮星听了之后道:“胡冲这厮惯于盗宝,据说是为了一个无名女子……”
霍敬亭点头道:“他的刀法很好,人品就不那么好了……”
柳氏出来奉茶,道:“他为了心爱的人甘愿赴险,还是让人感动的。”
孙狮星皱眉道:“妇人之言,不足听信。”他虽然这么说,手却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算是安抚她。
柳氏低眉微笑道:“我家老孙在霍帮主面前还很是维护男人脸面的。”言下之意,他私底下更心疼女人。
霍敬亭哈哈大笑,道:“我那老伴过世了,她如果听到弟媳的话,当会引为知己。”
柳氏轻声笑道:“霍帮主慢用。”
霍敬亭吹了吹茶水表面的浮沫,却见一个青年急匆匆过来道:“帮主,我们查探过了,那晚的大盗确是胡冲……但,他回去后就遭遇伏击,被杀害了!”
孙狮星和霍敬亭都是一愣。
柳氏在后院里看见了一朵彼岸花的印记,怔了怔,然后就急匆匆的出门。
米出谷和东方小雅联袂进了杭州镖局,看见了孙狮星和霍帮主正在说话,一起上前去打招呼。
孙狮星起身唤妻子柳氏,没有回音,不由得诧异。
一个时辰后,在西湖画船上,柳氏弯下了腰,恭敬道:“弃徒柳如烟拜见门主。”
红衣女子侯惠音面容俏丽,却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道:“为师想着重新启用你这枚弃子,为王爷做事,你可应允吗?”
柳如烟暗自叹息,好不容易过上的安稳日子,就这么结束了。她再不迟疑道:“弟子无有不允。”她可记得,过去门主总是爱说一句话:不为王爷做事,不从了本门主,本门主定然杀光你全家!
柳氏柳如烟望向了门主身后,陌生的女子低眉立在那里。柳如烟挤出难看的笑容道:“恭喜门主又收徒弟,本门自当壮大。”
侯惠音娇俏地笑道:“柳如烟,你这张嘴倒是甜,就是不知道功夫有没有落下,这样,你替为师训练你的师妹岳灵儿吧,教她守规矩!”
柳如烟只得点头,她暗自想到其实门主很可怜,她痴恋王爷,王爷只当她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早年间,王爷的封地在云南,他雄心勃勃的创立了胭脂门,门主就是侯惠音,这么些年来,王爷总是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柳如烟晃了晃头,将回忆赶走,道:“还请门主放心,徒弟自当教好岳姑娘。”
岳灵儿低眉不语,侯惠音美眸看向了她,连连摇头道:“为师都有些后悔了,这个岳灵儿一点武功家底都没有,罢了,你用心教她,实在不行,再……”她做了一个抹脖颈的动作。
柳如烟面不改色,只是心道:“门主和王爷一般无二,都是这么样的冷血!”她想着想着道:“门主,没有其他事交代,如烟这就告辞了。”
侯惠音突然笑了,邪魅的嘴角上翘道:“你还是可以回到孙狮星身边的,只要你肯真心实意的为王爷做事。”
柳如烟低头伏地,道:“如烟甘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侯惠音冷漠道:“最好如此,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
接着,侯惠音扭头道:“岳灵儿,随你的师傅柳氏去吧,暂时,你就住进柳氏家里,对外就说是柳氏远房亲戚!”
柳如烟起身看向了岳灵儿,平静地道:“灵儿,随我去镖局吧,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
岳灵儿似乎被抽走了魂魄,莲步移动,面无表情。
在杭州分局,米出谷、东方小雅听孙狮星说了一遍胡冲身死的事,暗自讶异,江湖真就这么残酷吗?胡冲竟然死了,而杀他的黑衣人究竟是哪一股江湖力量?
他们说着话,柳如烟带着岳灵儿回到了杭州镖局,进了小院里,柳如烟叹息道:“灵儿妹妹,以后就和我姐妹相称,四下无人时我才是你师傅,明白了吗?”岳灵儿点点头,也不说话。柳如烟推开了一间房门,道:“妹妹,这间房归你住,待我男人去押镖之后,我就开始教你暗杀技、暗器和轻功。”岳灵儿颔首,道:“是,师傅。”柳如烟道:“我先传你轻功口诀,你要每晚练习吐纳、运气,数月后当有小成……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暗杀技其实没有什么的,只是需要用心领悟。至于暗器,需要寒暑不断的练习。”岳灵儿点点头道:“师傅的话,徒儿记住了,徒儿一定潜心学习。”柳如烟淡漠道:“门主过段时候就会回苍山,到时候她会带你一起回去,这段时间你要勤加练功,她若是觉得你的武功不济,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她可能不会留你的性命,毕竟,你的心上人是王爷下令杀害的。”岳灵儿虽然猜到是王爷的死士奉命绞杀胡冲,但是听见柳如烟这么说,恨意还是盈满了胸膛,她双拳紧握,指甲都嵌入了肉里,身子微微颤抖。柳如烟见状叹息一声:“咱们同为女子,命运既不同,却是一样的苦啊。”
柳如烟到了镖局门口,霍敬亭正在和一帮兄弟准备押镖的事情。孙狮星和米出谷、东方小雅在一旁说话。
孙狮星看见了柳如烟一脸淡笑道:“少当家,内子到了,我去交代她几句。”米出谷道:“孙大哥去吧,我们等你。”
孙狮星小跑到柳如烟眼前,道:“如烟,你来了。”柳氏恢复了妇人姿态,担忧道:“当家的,你这一去西藏,想必没有个一年半载回不来啊。”孙狮星呵呵笑道:“为夫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江湖上虽然多事,但是夫君我朋友多啊,如烟你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我会全须全尾的回来的。”柳如烟拿出了手绢抹了抹眼角的泪,恨不能扑进孙狮星的怀里,碍着人多,只能忸怩道:“夫君,我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忙,真是煎熬呢。”孙狮星扯过她手里的手绢,微笑道:“如烟,这手绢就送给夫君,没有什么事的时候,我会想你,拿着你的手绢,我才安心。”柳氏低眉道:“我的人都是你的,这手绢自然可以送与你。”
孙狮星一颗心都醉了,想起初次见到柳氏,还是自己闲着,勾栏听曲的时候,见到她就心里痒痒,恨不得直接抢回去。那时候他就向她索要手绢,当时的情形他还是记忆犹新,柳氏的桃花妆那么魅人,他只觉得一辈子爱她一人就够了。
柳氏初次见孙狮星也是暗自诧异,这个武夫身子壮硕没得说,面相却斯文、英俊,他明明不会欣赏苏州评弹,却一直大胆的看着她,惹得她脸上发烧,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连连唱的走调,被苏大娘的眸光狠狠盯着,当晚被罚不准睡,面壁思过。她的一颗心却早已魂不守舍,只盼他早日来赎自己。
后来,孙狮星果真来赎她,手里的钱财却不够,柳氏偷偷给他塞了银票,这才勉强够数。当时,苏大娘脸色十分难看,恨不得挑了她的手筋脚筋再逐出门去。
自此,她作为仅次于背叛门主的罪人,被赶出了画舫,还被废了武功。
孙狮星还在和柳如烟你侬我侬,霍敬亭不耐等了,走过来相请道:“兄弟,弟妹,你们这是……是不想分开?”听闻他这么说,镖局的弟兄们都偷笑,连马帮的弟兄也暗自发笑。
米出谷和东方小雅默然对视一眼,心里觉得甜甜的,他们两个是形影不离,比孙狮星夫妇幸运些。
孙狮星将柳氏的手绢放入怀里,淡然道:“霍帮主久等了,我们出发吧。”
霍敬亭连连点头,道:“弟妹,把你男人借我,我会保证他的安全的,你在家安心等着啊。”
柳氏向霍敬亭福了一福道:“有劳霍大哥,我夫君定会好好辅佐你的,还望一路顺风顺水。”
孙狮星回眸看了柳氏一眼,攀着霍敬亭的肩膀离去。
霍敬亭朗声道:“各位弟兄,我们出发吧。”
镖车两边的镖师立刻答应喊一声“好嘞”,驱动了木牛流马,载着沉重的镖,缓缓前行。前方的队伍是马帮的弟兄,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两边扛着大旗,旗帜在微风中舞动,旗帜上绣着宣威镖局几个大字。
米出谷和东方小雅的马车落在最后,他们等霍敬亭跃上了马车,这才让马夫驾车前行。本来东方小雅可以骑马,米出谷觉得她心绪不佳,精力不济,还是乘马车走一程。
傍晚,杭州西湖上烟波缭绕,一叶孤舟缓缓前行,船头伫立的一名男子身材颀长,背着双手,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质儒雅,嘴角上弯,不知想着什么好事。
一个红衣女子越过湖面,脚尖在湖水上点了几点,落在船中间的棚子上屈尊跪下道:“惠音见过王爷!”她正是胭脂门门主侯惠音,跪下时,她双手抱拳,桃花眼里略有薄雾似的,让人看不出她的喜乐。
原来的闲散王爷,人称“云南王”的盛宇飞道:“东西拿到了?”
侯惠音目光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色道:“东西似乎是赝品,还请王爷降罪。”
男子面有薄怒,又顷刻消散道:“拿来!”
侯惠音将七星宝莲奉上,船尾的“船夫”拿了走向男子。
男子得到了七星宝莲,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狡黠道:“这个未必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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