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硬要做这个胃肠镜检查是有原因的。我岳父在局机关干部中是一个豪爽的人,不拘小节,每有例行体检,都满不在乎。他总是打哈哈地说,哪有什么检查的,又没有什么病。可是在他退休十多年后,他觉得腹部经常不舒服,听同事们说到肠癌的症状,他觉得与自己的情况很相似,这才主动去医院做了胃肠镜检验。
2016年8月,在小女儿赴美留学之前,岳父乘坐长途汽车到惠州专门来为琬林饯行。我们要他这回来了就多住一段时间。因为当初我们就打算把岳父岳母接到惠州养老才买下的300多平米的房子装修入住已经快一年,而他们还没有来住过。可是,岳父在参加了女儿饯行宴会的第二天就要急着返回荆门。我们说你退休了,又没有什么重要事,极力挽留。末了,他才迫不得已地告诉我们,他最近身体不适,在医院检查了,疑似结肠癌,还要去复诊。他说,等复诊后,如果没得什么事,等天凉下来了,就带你们妈妈一起过来。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只好放行。
过不了多久,荆门传来不好的消息,岳父已被确诊为结肠癌晚期。此后的五年里,岳父就不断接受化疗放疗,几乎所有时光都用在了往返于住家与医院之间,或就住在医院里。2020年11月9日,岳父在荆门一医南院终以生命结束的方式,才祛除了病魔对他的折磨,享年76岁。对于岳父的离世,我们都十分悲恸与惋惜。在那个缺食少穿的年代,他和岳母勤俭治家,把三个女儿培养成才。大女儿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江苏,现在已经是多年的处级领导。二女儿公务员,在岳父原单位工作,享受科长待遇年。三女儿婚后调到惠州最老牌的学校任教,是一名敬业乐业资深的中学英语高级教师。照说,岳父是很有福气的人。可是,他退休亦只不过16年,没有享受更多的清福日子,因患结肠癌撒手人寰。在给他清理遗物时,才发现大家孝敬给他的澳洲羊毛围巾、外套等服饰,从来没有用过,而在入殓时才第一次穿戴。妻子握着父亲尚有余温的手哭诉道:你舍不得了一辈子,现在才穿有什么意思?
也许正是岳父患结肠癌对妻子的警示吧,她好多次提出一定要做胃肠镜检查。她说早检查早预防。 她很遗憾地说,如果“门爷爷”一退休就检查了,发现得早,哪会导致这种后果。今年我们在妻子放暑假的期间,回去看望失去老伴近两年的岳母,亦去探望了一位远在美国好友的父亲。朋友的父亲亦在2020年头失去了人生伴侣。朋友的妹妹告诉我们,她妈妈也是患肠癌,因为发现得早,治疗后将生命延长了几十年。妻子后悔地说,哎,还是我们做子女的无知,要是当初要父亲早早去做了检查,他也不会走得那么早。妻子坚持要检查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怕癌症体质的遗传。她说父辈有肠道癌症,最好也要预防一下,预防总比不预防好。我一想也对,我们的双胞胎女儿在域外,一个即将参加工作,另一个还在攻读学位。我们要好好地善待身体,才不会给孩子们添乱,才不会让孩子们担心。
今天,妻子终于成功约诊,做了胃肠镜检查。我等候在大厅,当听到护士小姐呼喊我名字的时候,心头一阵惊悸:难道有什么意外?我进到复苏室,才知道妻子的检查已经完毕。我握着她冰凉的手,望着她昏睡的样子,一阵心痛。这让我想起双胞胎女儿出生时,妻子长时间昏迷不醒的情景,我的双眼顿时迷蒙起来。
好一会儿,妻子醒了,她问检查结果。我笑着说,你放心,坏肠子全部切除,现在全是好肠子了!她知道我又在戏言,说,下次,你也来检查检查。我哈哈一笑,顽固地回复道:我一个吃石头都能消化的人,有必要来受这份罪么?
人生不易,世事维艰,祈愿天下人人都安康!
2022年8月27日21:23时散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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