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我在东风渠扩建指挥部清水团部,认识了叫林亿树的同事。他是一个复原退军人,老家在当时的藉田区回水公社。
听他说他自己当兵的地方,是在甘肃的天水玉门关那一带。
我曾经看过他当兵时的一张照片,三个战友一起盘腿坐在玉门关那城墙洞前照的。
可能是因为他父亲是生产大队的支部书记的原因,从部队复员以后的林亿树,被推荐参加了工作,安排到了清水供销社。
林亿树个头不高,四方的一个国字脸。前面的发际线比较高,浓浓的眉毛,说话是快人快语。因为那个时正是批林批孔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他姓林,发际线又比较高,两道眉毛又浓又黑,所以大家都喊他“林光头”。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敢叫他“林光头”,因为那个时候全国上下正是“批林批孔”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可看到大家叫他“林光头”,他还乐呵呵样子,好像他也乐意大家这样叫他一样。所以我也才跟着大家一样叫他“林光头”了,而他也总是乐呵呵地应答我。这让刚刚认识他的我,感到他待人确有有一种亲切感。
我与他一起工作的时间不是很长。从一九七三年的九月,到一九七四年的春节前后,大概也就是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吧。
当时他既负责团部的出纳工作,同时还负责全团的肉票清油票和酒票的管理与分发工作。
一年多时间与林亿树一起共事,他给我印象最深的地方,是他的为人处事方式。
那时,藉田区还是属于仁寿县的一个区。在属于藉田区的大林公社,与三河公社和到钢铁公社那一带,有一个比较有名的小偷叫“水娃”。
水娃经常在大林和钢铁的街上,干一些小偷小摸,也就是老百姓通常所说的“偷鸡摸狗”的事。
有一次逢场天那水娃在钢铁街上偷东西,被人们逮住了之后给暴打了一顿,被打后的“水娃”在路上爬着走了好远。据说是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喝了自己的小便后,才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家。
那林亿树不知道怎么认识了那个水娃,有一次把那水娃带到了团部来,还在伙食团打了饭和菜给那水娃吃。
那水娃一边吃饭,一边摆一些他偷东西的经历和挨打的事情,给林亿树和我与一个叫王长青的同事听。
从水娃的话中,我们知道了水娃开始也是在家干活,不偷东西的一个人。可是因为家里实在是穷,人口多粮食少,这才慢慢地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
水娃离开以后,林亿树对我和王长青说:“水娃偷东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愿意干被人打的事呢?我也是看他可怜,才给他吃饭的!一个人呀,最重要就要就是要有良心!”。
在那个阶级斗争天天讲的时候,林亿树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感到他的胆子有些大。为此事,团部的领导朱觉先政委,还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可林亿树他好像满不在乎一样,有时候还专门去钢铁街上,说是看遇不遇得上那水娃。
可能是因为林亿树时不时地去找那“水娃”事,传到了团部领导那里,领导也知道了。因此把林亿树又喊去教育了两三次。
再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因为这个原因,林亿树就回他工作的单位,也就是清水区供销社去了……
虽然后来与林亿树的联系很少很少了,可听朋友说林亿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信息后,我心里确也有一种悲伤感觉。
与此同时,我还在心里思考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人性的复杂性和多重性。人不像植物,种什么就得什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林亿树的父亲是一个党支部书记,他本人也是在军营里“陶冶”了几年的退伍军人,按道理说,在那个“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年代,他应该时时都紧绷着那一根“弦”。可他为什么会异化“同情”那“偷鸡摸狗”的水娃呢?我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昨天晚上,看中央电视台九频道电视,在讲述中国地理故事的时候,看到讲述那“玉门关”的地貌特征时,使我联想到林亿树那张在“玉门关”的照片。
我忽然在心里觉得,其实,也许是那林亿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叫“人性”的东西在使然。因而,才使得他在行为上产生和显现出来一种人本性上的珍贵了呢?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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