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纣王和周文王（3）

 

         16

说话间，四公主已进了牢门。见到姬昌，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忽然浑身一阵颤抖，热泪滚滚而下：

昌哥，您受苦了!……还记得我吗?

你是……姬昌觉得有点儿恍惚。  

我是您的四妹呀!四公主一阵辛酸：您真记不得我了?

四妹，果真是您！姬昌一下子记了起来，顿时感到一阵激动。她是先王太丁的第四个女儿，妻子的同胞小妹。也是自己的嫡亲表妹。当年，这个四妹曾深深地恋着自己。可是由于文丁的旨意，他后来娶的是她的姐姐三公主。妻子病故后，他已二十多年没到王都的后宫了。当年的姑娘，如今已成了老妪。真没想到，此时此刻，她还会到这种鬼地方来看他。

看着他俩惊喜交集的面容，老狱公叹子一口气，走了。

四妹一下子伏在姬昌的肩膀上：昌哥，您受苦了！看把您折磨的，小弟他们也太狠心了！

姬昌苦笑了一声：这天下是你们商人的。我这个西方夷狄，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还不是任你们皇家宰割!

今天回去之后，我就要去面见大王!四妹道：您是我的表哥，又是我的姐夫，更是我的心上人。我要他们把您放出来!

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在这里说傻话！姬昌苦笑了一声，道：他们既然要把我囚到这里来，就不会放我出去的!  

我要找大王，我不能让您在这儿蹲下去！四公主含着热泪对姬昌道。他心痛地抚摸着昔日情人的满苍白发。  

谢谢您，四妹！表妹的一片真情，使姬昌感到宽慰。思忖片刻，他终于决定让四公主派人送信，便道：四妹，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请您回去后为我派人到岐山捎个信。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并让几个公子好好治国，千万不要为看我到王都来。他们都还不知道这里的变故……

请放心，您托付的事，小妹一定做到。四公主毫不犹豫地应允了下来。望着姬昌，她愈加珠泪滚滚……

17

秋去冬来。昨夜，岐山周围落下了这年的第一场大雪。

一匹骏马在山野间奔驰。  

马儿在一株老柳树前放慢了脚步。一中年汉子从马背上纵身跃下，伏在树上便放声痛哭。他就是西伯侯姬昌的大公子伯邑。人们习惯上都称他曰伯邑考。昨晚，他得到四公主派人送来的讯息，知道父王已被拘羑里，顿时心痛如绞。一个夜晚，他都没有合眼。父亲只身进王都这些天，他一直放心不下，心里总感到空荡荡的，六神无主。果然不出众臣所料，天子剑出鞘，其锋芒已经直指岐周了。

父王的性命危在旦夕！家国危在旦夕！

此刻，他愈加忧心如焚。手中虽有数十万雄兵，可是眼下还没到用兵的时机。为了父亲生命的安全，这数十万士卒眼下还是一个也用不上。他向父亲的几个谋士请教，谋士们也都拿不出什么好主意。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立在岐山脚下的他，望着东北方向的王都，此刻是越发楸心了。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大雪总算停了下来。他也终于抬起一双泪眼，望着远方的天空，不由双拳紧握。   

他已暗暗下了决心。为了让父亲早日归国，他要独闯王都。他开始筹集贡品。他在做进都的准备。  

东风送暖，山野吐绿。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终于有一天，灿烂的朝霞染红了岐山的山峰。在大公子伯邑考的严令下，贡品已经全部备好，就要出发了。辞行时，虽有不少大臣百般劝阻，公子毫不为之所动。他要亲自到王都去代父赎“罪”。他决心已下。救不了父亲，他将以死相拚。他相信他的诚意定能感动朝中天子。

他们父子也一定会重逢、会团圆的

望着一字排开、浩浩荡荡的车队，伯邑考想起了昨晚一个美丽的梦，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18

伯邑考是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抵达王都朝歌的。

亚相比干把他安顿在驿馆住下，便向帝辛秉报：

启奏大王，西伯侯的大公子到王都来了！

他来做甚?帝辛一惊，问。

还不是为了他父亲西伯侯的事!比干道：他想代父赎罪，让他父亲归国，把他留下……

儿子有这颗孝心，倒也难得!帝辛笑道：依亚相之意，是否把西伯侯放回去?

放不得!比干略一思忖，道：臣以为，一旦放虎归山，我大商天下将不得安宁。请大王慎之!慎之!   

既然如此，又如何处置这远道而来的公子?帝辛又问。

臣以为，当以礼相待；好言抚慰。尽快把他打发才好!比干对纣王道：既然已经把西伯侯拘禁在此，就不怕周人造反。又何必结怨太多，难为他的公子!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帝辛频频点头，道：请亚相传旨，朕要马上召见西伯侯的公子伯邑考!  

半个时辰之后，伯邑考奉旨来到大殿，向天子跪下请安；   

罪臣西伯侯之子姬邑叩见大王!祝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辛笑道：你就是姬邑小弟呀，不知为何事见朕?

伯邑考一副恭敬虔诚的面孔：父亲得罪于天子，承蒙不杀之恩，铭刻难忘!今谨献上祖传七香车10辆、美女10名、珠宝10箱，请天子笑纳!

好吧!来者不拒的帝辛笑道：此次进都，可有什么请求?

既然天子问了，伯邑考也就如实启奏：父亲获罪，监禁羑里。臣举室感大王天高海阔之洪恩。今不揣愚陋，冒昧上陈。望大王念其年迈体弱，赦宥归国，以度残生。小臣愿居羑里，代父赎罪!

你想到羑里去？帝辛笑了：困居囹圄，那日子可不是好打发的!   

为父赎罪，小臣万死不辞！伯邑考一边叩头，一边奏道。

倒也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帝辛似乎有些感动。但他忽然把话锋一转，道：父罪子代，大商的天下还没有这个规矩。你还是回去吧!

伯邑考打了一个冷战。他抬头望了一下，帝辛已没了笑容，威风凛凛地在那王位上，正襟危坐。哦，这就是当今天子，就是监禁父王的那个仇敌。他真想扑上去，拚个你死我活。可是不行呵!得罪当今天子事小，害了父亲可就事大了。他强压怒火，令自己冷静下来，依然是一副恭敬虔诚的面孔。

公子面孔上这一刹那的变化，帝辛早已看在眼里，有些不悦，道：你父亲用妖法毁联太庙，罪在不赦。监禁羑里，已是从轻的了。公子想让他归国，岂不是破了朕的大商王法?那是万万不能。

听帝辛说父亲毁了天子的太庙，伯邑考满脸涨的通红，心跳加速。这分明是栽赃、陷害！血气方刚的汉子，哪里受得了这个!他不由申辩道：

启奏大王，我父亲对大商忠心耿耿，怎么会敛圣上的祖庙?分明是吃了冤枉……

你父亲吃丁冤枉?帝辛一听立刻动怒：依你之意，倒是朕的不是了I

帝辛气得说不出话来，只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比干见状，赶紧喝道：还不赶快叩头谢罪！

伯邑考的牛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他要闹个水落石出，索性从地上站起，高声骂道：我父亲奉旨进都，从未胡言乱语，又怎么会毁你太庙?想不到堂堂天子，也会栽赃陷害……

目无君主!扰乱朝纲！纣王早就气得脸色铁青，此刻杀心顿起，吼道：来人呀!把这小子拉下去，砍了!

几个兵卒奉旨上殿，把他扭了下去。

伯邑考一边挣扎，一边叫骂：暴君!……暴君!……

须臾，在一声凄厉的呼喊之后，兵卒端来了一个大盘。盘子上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19

清晨。羑里的一间牢房里，西伯侯姬昌望着栅栏外的天空在沉思。

一行南来的大雁从监狱的上空向北飞去。姬昌一惊：是春天了，日子过得真快呀!不知不觉，入狱已有半年多。也不知国中情况如何?公子和众臣能否齐心治国?百姓们日子过得可好?那高高的岐山，如今一定是处处鸟语、遍野花香，也一定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可爱了!

身陷囹圄，他愈加思念自己的国家和臣民。   

太阳刚刚出山，老狱公就开了牢门：天子有旨，请大人上山!

天子请我上山?姬昌有些将信将疑：他请我干甚?

我也不清楚!老狱公无可奈何地笑道；也许是他想念你，想请你上山陪他打猎!   

老夫我实在是不愿见他!   

天子旨意，岂可违抗?老狱公劝道：再说，大人在这里闷了多日，上山去见见阳光、看看花草也是好的!

姬昌无言地点了点头，便跟着老狱公出了牢门。

在两个狱卒的护送下，姬昌上了山。抬头望去，只见帝辛已经在向他微笑；

半年不见，姑父在这里的日子挺清静的吧!   

姬昌虽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跪下请安：罪臣姬昌叩见大王，祝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姑父请起!满脸堆笑的纣王今天倒也客气：今日天气很好，朕想请你上山打几只野兔，吃点野味，如何?

谢谢大王!姬昌道：我如今已没了雅兴，也跑不动了。还是让我回牢房吧!

姑父何必如此!帝辛言不由衷地笑道：不想打猎，就在山上晒晒太阳也是好的!……怎么样？半年不见，身子可好?

姬昌不冷不热地应道：罪臣身体好得很，不会去见阎王爷的，大王毋须惦记!

怎么能不惦记?帝辛还在唠唠叨叨：看你这个样子，比过去瘦弱的多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吩咐随从：

快去把肉羹拿来，给西伯侯尝个鲜!

一个侍从端来了一盘肉羹。

这是朕特意为姑父备下的!帝辛笑道：请不要嫌弃，吃下去补补身子!

姬昌拗不过，只得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哈，……哈!……帝辛一阵狂笑，道：姑父，你可知道刚才吃的什么肉?

姬昌被笑得不知所措，打了一个寒颤，摇了摇头。   

告诉你，你的公子想念你，朕让你们父子团圆了!哈，……哈!……帝辛又是一阵狂笑。

什么?你说的是邑儿?他到王都来了?在哪儿?……姬昌惊问。

对，是你的伯邑考!一阵狂笑，帝辛忽然扳起了面孔：你养的这个好儿子，竟敢在宫中胡言乱语，肆意诽谤，还骂朕是什么暴君!朕把他宰了，刚才你吃的就是他的肉……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哈，哈!……

说到这里，帝辛又是一阵狂笑。

天哪!……姬昌几乎支撑不住，就要倒了下去。但他强忍悲愤，挺立在那里。冒着火星的两眼紧紧盯着帝辛，眼珠儿一动也不动。帝辛吃了一惊：

他疯了!……看，他疯了!……

大王向侍从挥了一下手，道：走，朕要上山打兔子去!

姬昌的两眼紧紧盯着远去的帝辛，仍然挺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两个士卒走了来，道：大王走远了!大人，我们也该回去了!

姬昌终于明白了一些，两眼泪水直流：

痛杀我也!……痛杀我也!……   

他忽然大叫一声，面如死灰，接着又“哇!——”的一声，把刚才吃的肉羹全都呕吐了出来，吐在面前的一堆茅草丛中。

草丛中，忽然有一只小白兔一跃而起，狼狈逃窜……

20

姬昌病了。

那天下山时，一路上跌跌撞撞，他总算回到了牢房中。这两天，他一直躺在睡榻上，然而两眼却呆滞地望着窗栏外的天空，只是不停地叹气。

杀父之仇未报，长子如今又惨遭杀害。作为周人部族的首领，堂堂正正的一方诸侯，此刻却无能为力，被死死困在这牢房中，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天日。唉!……

老狱公送来饭菜：大人，你已经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这是小人特地为你烧的……

看到老狱公为他如此操劳，姬昌两眼露出一处感激的目光。他支撑着从睡榻上爬起，道：多谢老狱公，还是端下去吧。我实在是吃不下去!……

这菜可是按郎中的吩咐去做的，吃下去病就好了!老狱公关切地劝道：姬大人，到这里就要想的开，可不要自己折磨自己!

我不是折磨自己，实在是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姬昌揉了揉双眼：这几天，只要一想起我的儿子，心里就想呕吐……

天子无道，天子无道呵!老狱公叹道。他前天听说大王杀了姬昌的儿子，还把肉羹送来让姬昌吃，心里就直打颤。这两天他一直没睡好觉，但还是劝慰姬昌道：人死不能复生!大人还是要强忍悲痛，注意身子骨要紧!……

我会当心的!姬昌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着老狱公出门。

他依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混混沌沌。……

忽然，他又听到窗外一声呼喊：

四公主到!

四公主来了?姬昌一惊，赶紧从睡榻上爬起，支撑着站了起来。

昌哥，你受苦了!一进门，四公主就伏在姬昌的肩上，抽泣道：公子到王都来，我一点也不知道。更没想到他会被大王杀害。太对不住您了!……

四妹，这不关你的事。是大王，还有那位小弟亚相……姬昌一边流着热泪，一边道。

今天我在王宫见到大王了，我狠狠地骂了他……四公主又道：他如今比过去更残暴了，你要多当心，要设法归国才是。

我会当心的!姬昌点了点头，感激地抚摸着四公主那花白的头发。

四目对视，含情脉脉。

一阵热烈地长吻……

不知什么时候，四公主不见了踪影。眼前站着的又是一位白发长者。

是你，闳老先生!……姬昌不由喜出望外。

没想到吧!闳老先生自然也是十分欣喜。

先生，我实在是受不了!好象见到久别的亲人，姬昌顿时泪如雨下：帝辛把我关在这晨，又杀害了我的儿子，还把儿子的肉羹送来让我吃……

这我都知道了！闳老先生道：这正是大商王朝气数已尽的征兆。昨晚夜观天象，我看到周将兴起于西方。大商的末日就要到了，这是必定无疑的！但你灾难未满，注定要有七年牢狱之苦。你这一辈子，只能是一条潜龙。

潜龙勿用。姬昌忽然又记起了闳老先生当年的教导。他有些困惑：依先生之意，我这一生恐怕只能是碌碌无为的了!

非也！闳老先生道：潜龙也是龙。顺天意而行，周人就能得到天下。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望先生指点迷津。姬昌恳切地道。

我正是为此而来。闳老先生也不客气：你这次到王都来，本不该逗留这么久。公子也不该离国远行，白白送了性命。唉，这也是天意，非常人所能免!

天意，天意！这天意到底在哪里?姬昌还是有些困惑。

我早就说这，日月运行是天意，草木枯萎是天意，王朝更替也是天意。一句话：天意就在你的那卷卦易里!闳老先生道：可惜你演易多年，却浅尝辄止，心情浮燥，始终未能潜下心来。近年来，更是日渐荒疏了!

先生之意，当今我该怎么办?姬昌道。

潜心演易!闳老先生道：你有七年牢狱之苦，而这正是你潜心演易之时!这是上苍给你的一次机遇。望你勿负天意、勿失良机。演易成功之时，也就是你的归国之时!切记!切记!

我该走了……

先生，……先生!……姬昌赶紧上前去拉先生的衣襟，却扑了个空，跌倒在地。

远处的鼓声把他惊醒。抬头望了望窗外，是一片很好的月光。

久违了!四公主，还有闳老先生!刚才是一个多么奇怪的梦……

21

昨夜梦见闳老先生之后，姬昌再也不能入眠。他想起了这些年来的许多往事。对奉诏进都后的失利和挫折，他不能不作一番痛苦的反思。

当年跟闳老先生学易，他曾经有一种如登高山、如临沧海的感觉。以易治国，也使他顺应天时地利，不再做那逆天的蠢事。这使他受益匪浅，声名大震。可是这几年，他却逐渐看重了人间的利欲。虽说还在演易，但已很难潜下心来。他的易道明显地日趋荒疏，这终于导致了他这次王都之行的惨剧。   

按照闳老先生的话来说，这也是天意。

但是，闳老先生还是厚爱他的。正当他沉进种种迷雾之中，又来指点迷津，拯救他那颗饱经忧患的灵魂。

姬昌是相信梦兆的。他认为那不是梦。那是闳老先生易道的显应。

这场梦医好了姬昌的心病。

他的食欲明显地好了起来，两眼也开始闪射出智慧的光彩。

七年牢狱之灾，正是潜心演易之时!他相信这是闳老先生对他的指点，他相信这也是他日后的成功之道。

他以更加虔诚的心情演易。在那阴暗潮湿的牢狱中，他在闳老先生传授的卦易中遨游。

从那天开始，每日三更之后，他便面壁北上，盘腿而坐，眯缝双目，静思悟道。悟空、悟静、悟天地之大道。

一日又一日。

一月又一月。

姬昌完全沉浸在一个昏昏沉沉、浑浑沌沌地状态里。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远古年代的大圣先王伏羲。

先王头生双角，方面大耳，龙眉凤目，目慈光洁。先生念念有辞，画出了地、山、水、风、雷、火、泽、天八个符号。

接着，眼前便是茫茫的大地，是绵绵不尽的高山，是无边无尽的大海，是呼啸不止的风暴，是震天动地的雷鸣，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是漫无边妹的沼泽，是蔚兰的天空……

继而，这一切全都消失。眼前又是一片混沌，一片朦胧。

零而一，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六十四。眼前呈现出一个五彩缤纷的景象，由点而方，到圆，白光，黄光，紫光。在闪烁，在交呈，在旋转，似乎构成了一个旋转的世界……

忽然，他看到了治水的夏禹，还有伯益和启。紧接着出现的是君、臣、民、物、阴、阳、兵、象的《连山》符号。这符号在一面面旗帜上飘呵，飘呵，也不知飘了多少年，又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夏代过去了，商代的天地万物又呈现在姬昌的眼前。

这是一副全新的符号。

哦，这就是《归藏》。是大商王朝的卦易。

看到了，看到了!这就是地、木、风、火、水、山、金、天。这八种气态在宇宙间存生。气而鼓，鼓而动。阴柔静、阳刚动。他看到了天气归，地气藏。水气生，风气动。火气长，木气育。山气止，金气杀……   

一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

三年过去了。五年、六年也过去了。

不知不觉，姬昌在羑里已到了第七个年头。终于有一天，白光从姬昌的眼前消失。在昏昏淡淡、朦朦胧胧里，他分明看到有一缕红光在他的头顶盘旋，盘旋……

狱中演易，视野顿时为之开阔。姬昌终于有所开悟。伏羲也罢，夏禹也罢。《连山》也罢，《归藏》也罢。一切都已不复存在，都已成为遥远的过去。天不变，有道；天变，亦有道。知变、知不变，方能随心所欲，得心应手。贤明的君王呵，当知变、应变、适变。只有如此，才合乎天道、地道和人道。大商一旦被周取代，这未来的天下就该有一个全新的治世之卦易。

上天有眼，大地有识。八八六十四卦在这天地多变的年代里终于应运而生，脱颖而出。天下共目。哦，一个受命于天的姬昌终于来到这个世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