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闲适,独坐窗前,捧了一本书却看不进去。
穿过窗台上那一簇翠绿温润的水仙,茫然地放眼窗外。无疑,我看到的还是昨天那个被寒冬控制的世界,萧瑟,寂寥,叫人心意沉沉。昏黄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天空照射下来,阴冷的天气里有了些许暖意。随手翻看日历,突然,我惊诧地发现“今日立春”的字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欢喜得几乎要流泪。一股悲喜交集的冲动从心底里冒出来,那是一种无从说起的苍茫之感,近乎梦幻般的美妙,却又无所适从。
我的思绪一时漫无目的地飘飘摇摇飞往了天际。我想,大自然里此时此刻,一定有什么因为等不及而正在无助地消亡,也一定有什么正在坚持着奋力生长。有几多生命能够真正活得从从容容逍遥自在的呢?我想到了生,想到了死。生是什么?我想,生就是一片开阔地,是一场漫漫旅途。生无需借助任何形式,便年复一年向前滚动。那么,死又是什么?我想,死一定也是一片开阔地,一种由动转静的圆融状态,一个安逸的终极归宿。我看见那只夹在我的书页间古老而年轻的花蝴蝶正在对我微笑。“蝴蝶,使人间有了一些天堂的意思!”不知从哪里读到过这样的句子,真是绝妙的形容,值得玩味!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就是这样一只《思念》里的花蝴蝶,为我的生命注入了温暖,注入了深刻。她任性的美艳一度让我的心隐隐作痛,百感交集,而又无可奈何。
脱胎换骨,化茧成蝶。
望着化茧成蝶的她——她旖旎的美艳,就那么突然之间,惊醒了我的懵懂,让我在匆匆流逝的光阴里清醒地看见了一个美丽的自我。我发现我的生命原来是这样的丰富多彩,包括外表,包括思想,包括现在,包括未来。
记得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我将她挟带的花香连同她自身的体香窖藏于我的诗行封存,她一定知道我丝毫没有亵渎她的纯洁。我想这个大自然的天使、这个美的精灵绝不会怨恨于我。因为她的安静沉寂与死亡没有任何关系。世间万物有哪一种生命像蝴蝶之死一样举重若轻,像蝴蝶一样保持着她生命最美的姿态?她一定懂得,有什么比一只带着墨香的花蝴蝶更值得好好珍藏的呢?
“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花是静止的蝶,蝶是会飞的花。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灵魂回来寻访她自己。多美的意蕴呀!我常想,花与蝶所呈现的飞光流彩一定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馈赠,让她来点缀我们这个平凡的尘世,让她给我们有限的生命添加一笔别样的欢愉——一定是这样的。“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且不论她身披霓裳的艳丽,就那种窈窕婀娜亦步亦趋的舞姿,便将人带进一种微醺浅醉的妙境,让你想到“隔墙呼取尽余杯”、“绿蚁新醅、红泥小火”的温婉雅致。她们不像鸟儿呼啸而过,她们扑翼扇翅间流露出对大地无限的眷恋和痴迷。“蝴蝶新生未解飞,须卷粉湿睡花林。”这分明是梦与影的重叠,如花之初绽,暗香浮动;如金屋之阿娇,春梦了无痕。此中妙趣只可意会。
“蝴蝶飞不过沧海”,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是害怕太投入。她知道,幻想和现实之间有距离。也许,沧海那边什么也没有。赴罢《澜沧江边的蝴蝶会》,洗去彩翅上旅途的风尘,平复一腔难解的情愫,抖落灯影里的尘埃,让泪水流出来。歇了吧!“拈花有意风中去,微笑无语须菩提。念念有生灭四相,弹指刹间风中去。”佛语意思是说,一辈子就是这匆匆一念间啊。千年终归一瞬,一瞬既是永恒。
伴着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优美的旋律,在《庄生梦蝶》神秘而诗意的梦幻里沉睡千年,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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