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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头少女与杂技表演

时间:2023/11/9 作者: 鹿鸣杂志期刊 热度: 63970
丁奇高

  1

  她趴在潁川县城最繁华的街边,面前放着一个旧洗脸盆,密集的行人不时从她身边走过,有的驻足观看后丢给她一些钱。

  她的头发有一尺多长,遮挡住了她的脸,她的头发上布满了灰尘,几只虱子爬到表面晒起了太阳。

  已经是大夏天了,她却仍旧穿着冬天的衣服,裤腿下散发着臭味。她已经大小便失禁六年了。苍蝇乱哄哄的,她趴在滚烫的马路上,苍蝇趴在她的身上,似乎是苍蝇把她压倒了。她正在闭目养神,偶尔会有自己的爬行表演,她以此为生,养活她以及她的妈妈。

  尽管她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在六年前乃至更早,她可是颍川县有名的跟头少女。

  她的翻跟头天赋是在无意中被发现的。

  有一天,那一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村子里来了一个小马戏团,那个小马戏团小得不能再小了,小得只有一个佝偻背的老头牵着一只瘦小的猴子,老人敲着锣,锣锤上绑了一根红绳子,他们在村头的空地上表演猴子翻跟头。

  那时她才四岁,妈妈抱着她也来看马戏团表演,那时有许多人来看表演,她只是其中之一,在猴子翻跟头的时候,她突然从妈妈的怀里挣脱下来,走到表演的空地上,她翻起了跟头,前空翻和倒空翻,竟然与那只猴子表演得一模一样,甚至比猴子的动作还要好,还要富有某种艺术性。

  那速度就像是闪电,惊呆了众人。

  很快,她的这一跟头技艺就在四里八乡传开了,有时,她的母亲抱着她走在路上,就会有陌生人拦住她们,要求她表演一下翻跟头,请求人的眼神充满了恳切之情,仿佛不表演翻跟头他们就会大失所望。

  她的母亲将她从怀里放到地上,说:“翻几个跟头,给叔叔阿姨们看看。”

  她就翻起了跟头。像是光一样。

  等到她上了小学,依旧有不少人找到家里,或者直接找到学校来看她翻跟头,她的技艺也更加成熟,神话也传得更广泛了。

  终于有一天,有个陌生人找到她家。那个人是开着一辆车标是四个圈的小轿车来的,西装革履,挎着牛皮公文包,他对她的母亲说:“他是省里一家杂技团的团长,特意前来招聘人才,想把她的女儿培养成杂技明星。”

  她的家人不敢相信,围在一起商量。那西装革履的男人随即拿出了一份早已拟定好的合同,说:“这是合同,签了合同就具有法律效力,这是第一年的酬劳五万元,以后每年都会支付五万元甚至更多。”

  那时在颍川县农村,一个家庭多少年也赚不到五万元,家里人最后同意了。她被接到了省里,她的妈妈跟去住了半个月后回到了家。他们保证她的女儿会过得很好,而且会帮家里赚很多钱。

  那时她才七岁,就离开了家。来到了省里,她并没有立刻接受培训,而是被那个杂技团团长转手卖给了另一家杂技团,另一家杂技团转手又卖给了另一家,就这样,过了半年她才真正进了杂技团。

  带她的人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男人以前在马戏团训狮子,后来马戏团合并到杂技团,他训练起了杂技演员。他让她练习各种高难度的跟头动作,什么跟头空中旋转,跷跷板上翻跟头,跟头钻火圈,甚至一度她和一头狮子在一起表演,她站在狮子背上翻跟头,那头非洲大狮子四目无神,站着一动不动。

  每次表演完后,她都会受到奖励,好吃的雪糕、甜甜的巧克力,或者漂亮的洋娃娃。

  有一次她站在舞台中央上空,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她表演的是高空跟头,她在一根吊在空中的木板上,她表演得很完美,台下的观众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那时候她第一次出现了幻觉,她竟从木板上直接走了下来,摔落舞台,好在下面有人接住了她,才不至于酿成惨剧。

  她还没有顾得上休息,就跟着杂技团去了另一个城市表演。她发现她的幻觉出现得越来越多。有时候表演完了,她还站在舞台上一动不动。

  她没有怎么休息,杂技团需要她不停表演。终于,在北京的一次表演中她从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那次,依旧是高空跟头,那是她的拿手好戏,她已经表演完了,平稳落在空中的木板上,那时,她呆住了,站在空中,观众在不停地欢呼鼓掌,就像是海浪,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就突然又翻起了跟头,那是一个空中连翻,这太意外了,道具师措手不及,她没有落在木板上,而是从七米高的空中摔在了舞台上。

  她先是感觉到一种刺激,风呼呼吹进她的耳朵里,身体在急速上升又急速下沉,像是什么东西“咚”了一声,她之后感到一种刺骨的疼痛,台下的观众发出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表演中心,她觉得很累,开始沉睡。

  2

  入夜后。她被一辆车送回了颍川县老家。

  她躺在家门口叫“妈妈”,她的奶奶先听到了,就走了出来,看到她的孙女躺在院子门口的地上。

  她的身体从腰部以下没有任何知觉了,就像是一颗葫芦藤被拦腰截断。

  家人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为了治病,那十五万块钱很快就花光了,甚至家里原来的积蓄也耗没有了。结局是徒劳的。

  她的爸爸去省里找那个杂技团的男人,才发现根本找不到。父亲愤恨而归,在经过村外的小桥时溺水而亡。

  家里连遭不幸,奶奶和妈妈整天眼泪汪汪,少女的妈妈一夜间头发苍白,奶奶不久就病倒了,家里乌云笼罩。少女生活不能自理,终日躺在床上,身上长出了褥疮,有一天,她挣扎着,从床上坠落,用两只手爬到了外面的路上。

  来往的村民们看着这个昔日辉煌的可怜的少女,忍不住摇头。几个淘气的孩子试探性地走过来,当确定她不会反抗后,就踩在她的身上,往她的身上丢东西,泥巴、蒿草、粉笔头,甚至在她头发上撒尿,他们把她当成了一件玩具。

  少女无力驱赶成群结队的骚扰和屈辱。她爬在路上,像是乌龟,甚至比乌龟还慢,她的嘴里不时发出凄厉的喊叫声,以至于人们都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在街上爬了一圈,终于厌倦了,就爬回了家,地上留下的印记,如同一条大蟒。

  她的妈妈从一天做三顿饭到一天做两顿饭,再到三天做一顿饭,整日坐在床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奶奶在床上饿得嗷嗷叫,像是待哺的婴儿。

  少女又爬了出去。她的眼神充满了坚毅之光。但是刚到门口就遭了埋伏,一群比她小两岁的孩子早已经在这里等候着她,一哄而上将其捉住。两条土狗不幸做了纤夫,拉着少女在土路上走。孩子们像是马车夫,在后面驾着车。

  少女的身体渐渐萎缩,身高从一米四不断变成一米三、一米二、一米一,体重从四十千克变成三十五千克、三十千克、二十五千克。

  两只土狗刚开始拉着少女很有新鲜感,惬意地拉着她在街上游荡,但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土狗变得狂躁起来,不再愿意接受这奴役般的苦差事,它们时而停下来怠工,时而狂飙猛进,少女的肚子上血淋淋一片,不停地滴血,然后又结痂。终于,孩子们也厌烦了这无聊的拉车游戏,两只土狗获得解放,抖掉身上的土后消失在了村子里。

  少女趴在地上,像是一个肮脏的布娃娃。

  她爬回了家。

  但游戏远远没有结束。

  少女待在家里,有好几天没有出门,以至于孩子们都很想念那游戏的时光。有两个孩子偷偷溜到少女家里,终于找到了少女,她躺在床上,蓬头垢面,孩子们觉得她不主动出来,他们就找人把她弄出来。

  几个孩子应声而往。

  他们起初还有点儿小心翼翼,后来便大起胆子来。因为他们发现,少女的奶奶躺在另一张床上,嘴里散发着微弱的气息,瘦得皮包骨头,而少女的妈妈也不顶用,似乎还在对着他们笑,就像是默许了。孩子们打消了顾虑,几个人抬着少女出了门,少女用双手胡乱抓,她抓得越用力,遭到的报复将会越严重。

  少女被孩子们扯着。少女的腰部以下没有了一点儿力气,丝毫不受她的控制。

  3

  孩子们把她放到了阳光下,炙烤她,少女挣扎着爬到了树荫下。对于少女这种赤裸裸的反抗,激起了孩子们强烈的抗议,孩子们团结一致,用一根绳子把少女倒吊在了村外的柿子树上。

  绳子绑着少女的两只脚,少女头朝下,头发凌乱,嘴里的口水流到了地上。几个孩子在水沟里捉了几只青蛙,他们点了一把火,烧死了青蛙,把青蛙塞进了少女嘴里,他们要她吃下去。如果她辜负了他们精心烧制的美味,那将会是一幅多么伤心的场面。少女瞪着眼睛,鼓鼓的嘴里一动不动。

  孩子们把少女放了下来,因为他们又想到了更好的游戏。村子南头有一口废弃的水井,已经荒废了很多年,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扔进去一块石头,会听到“咚”的一声,说明里面有水。孩子们把少女拉到了井边,腋窝处套上绳子,把少女放了下去,他们就像是一群充满想象力的探险家,将这项史无前例的重任交给了一个从腰部以下就瘫痪的少女。

  绳子实在是不够长,少女在井里空悬,里面乌黑一片,孩子们在井口什么都看不见。但如果他们仔细听,会听到少女无力的呻吟声,井里面太冷了,冻得少女瑟瑟发抖。

  傍晚即将来临了,孩子们想起了还待在井里的少女,就将其拉了出来。少女早已经昏睡过去,身上沾满了绿色的水草,就如同打捞出来的一件古物。

  就像是影视剧里的情节,泼了几碗水后,孩子们发现她还没有死。又惊又喜。少女在井边动弹,一个孩子说有鬼来了,吓得一群孩子四散逃走。转眼就没有人,只留下气息微弱的少女。她靠在井边,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她想起了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就有很多星星。

  孩子们并未遗忘少女。他们循着地上蟒蛇一般的印记在次日清晨找到了她。

  他们给少女吃蚂蚱,希望她能像是以前一样蹦起来翻跟头。

  几个孩子扒掉了少女脏成泥土的裤子,少女已经十三岁了,她的阴部开始发育,长出了几根黄褐色的软毛,这令几个男孩异常紧张,也令几个女孩感到害羞不已。

  孩子们才十来岁,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龄大,但身体越来越小的少女,他们产生了怜悯之心,当少女的下体流出了红褐色的液体时他们甚至产生了恐惧。少女来了月经,这股股血液拯救了她。

  因为对未知的血液的恐惧,孩子们再也不来折磨她了。

  少女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开始了相对平静的生活。

  但这段相对平静的生活并未持续多久,以她的奶奶的死亡而告终。少女的奶奶瘦成了一张皮,贴在床上,被人揭了下来。少女的母亲依旧待在家里,傻乎乎笑。饥饿和死亡笼罩着这家人的上空。少女家的地里长满了草,已经三四年不生粮食。

  少女爬到了外面,她已经十四岁了,下半身瘫痪四年。经历了萎缩后,她的身体一度就像是只有七岁。在十四岁这一年她的身体不再萎缩,上半身却开始了迅猛地发育,胸部鼓了起来,两只胳膊强壮有力,就像是蝎子前身的两只大夹子。

  她爬在路上,眼睛从头发里露出来,直视前方,真像是一只大蝎子。她沿着103省道,一路上爬去了颍川县城,城里容易谋生,她时隔多年再次经过雄伟的大禹像,她趴在路边看着他,他就是古代治水的大禹,棱角分明,两朵胡子,手拿一把石头雕刻的石戟,雄赳赳气昂昂地立在广场的石墩上,面朝东方。

  4

  少女穿过了川流不息的车辆,爬到了大禹的石像下面。

  大禹像下聚集了算命的老人,躺在地上晒太阳的拾荒者,流浪的精神病人,无家可归的乞讨者。少女以爬行这种奇特的方式而来引起了大家的強烈关注,一只金毛狗走过来在她的身上嗅了一会儿,又走开了。

  少女沿着大禹像下面的石阶爬了一圈,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

  她不能再翻跟头了,但她的上半身却更加灵活有力。她时而用双臂着地爬,时而用双手着地爬。那动作愈发娴熟而迅速。

  少女在县城逛了一圈,她取得了收获,一个路人扔给了她十块钱,另一个路人丢给她了一串香蕉,还有一个路人送到她嘴边一杯温热的奶茶。尤其是奶茶,那是她五年前最习惯的味道。她更多的收获是发现了一个城市垃圾场,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她爬了上去,翻找着食物,她饱餐了一顿,并且打包回家给她的妈妈。

  她爬行在回去的路上,充满了成就感。

  她的妈妈分享了她的食物,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如果她能早点儿去城市谋生,也许她的奶奶就不会饿死在床上,干瘦成了一张薄纸。少女担负起了养家的重任,她第二天天不亮就又上路了,爬行二十里地来到县城谋生。

  5

  她异常兴奋,每天都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早早爬着出门进城。

  尽管没有在垃圾堆里找到过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但她的眼睛里经常流出喜悦的泪水。

  她爬行的举动也引来了人们的围观,甚至有人拍手叫好,给少女鼓掌。少女赚了一点儿钱,是路人赠与她的。她很高兴,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爬来爬去。但没有过多久,她就在一条窄巷子里被一群同样衣衫褴褛的乞讨人员围住了。那是一个乞讨团伙,这片地是他们苦心经营的势力范围,绝不会容忍别人染指,少女无意中过境,先是警告,暴打,继而他们也抢走了少女得来的钱。

  他们只是想赶走少女,因为她爬行在地上太吸引眼球了,以至于让他们这些躺在地上就问人伸手要钱的人脸上黯淡无光。

  虽然其他街道都被人垄断了,但少女发现,颍川县最繁华的那条长街是个例外。

  那条街呈现南北走向,南边是大禹像,中間是车站,北边的大型购物商场,这条路上人流量非常大,可以说是颍川县城人流量最大的街道了。这里有很多乞讨人员,也有卖艺的。有个女孩子就在这里卖艺,她断掉了双腿,坐在电动轮椅上,支着话筒和音箱,在路边唱歌,旁边躺着女孩子的父亲,一个脏兮兮的老年男人,身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在睡觉。女孩子的跟前就放着一个洗脸盆,里面每天都塞满了钱。

  少女很羡慕她。少女听到了那个女孩子唱着感人的歌曲,歌声悲伤而嘹亮,少女也想卖才艺,但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才艺,就只好趴在地上,旁边放着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个旧洗脸盆,趴在地上也有收入,不时有行人驻足观看,往洗脸盆里丢些小钱。

  到了收工的时候,轿车上下来几个彪形大汉来收租金,少女的钱被分走了三分之一,但她依旧很高兴,那些人没有打她辱骂她,只是收租金而已。不止少女缴纳,那个女孩子也缴纳,还有其他的靠这条街谋生的乞讨者、卖艺人也缴纳。

  少女每天都在收工的时候缴纳租金,无论收成好坏,缴纳了租金她就在这条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了立足之地。

  少女的卖艺之路充满了痛苦,她只能在地上表演爬来爬去,或者在地上打几个滚,每当她这样表演的时候就会围观不少人,得到的钱就会不少,当她只是趴在地上的话,得到的钱会很少,偶尔半个小时才会有那么一丁点儿收入。

  由于经常在垃圾堆里捡垃圾,少女发现里面有许多玻璃瓶,她也搜集了一些,塞到怀里,好积少成多,赚些钱。有一次少女发现自己的牙齿可以咬碎玻璃瓶。

  少女开始尝试起了新的表演,咬碎玻璃瓶。这项异于常人的表演曾经为少女带来了短暂的轰动效应,但这项表演不可重复,她的舌头嘴巴含满了鲜血,伤害与收入不成正比,少女不久就结束了这冒险般的尝试。

  后来她又尝试过吃各种垃圾,死螃蟹、死蛤蟆、腐烂的蛇、长出蘑菇的木头……每次都不重样,收入就高了一段时间,但路人的新鲜劲一过去就没有多少人看了。

  有一伙人曾经注意到了她,谎称要带她去大城市,做巡回表演,并许诺她会赚好多好多的钱,来帮她治病,她拼命摇头拒绝。她可不想再去了。后来那伙人威逼利诱,把她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上拉,少女拼命嗷叫,哭声震天,发了疯似的乱抓乱咬,吓得那伙人丢弃了她。

  她的妈妈疯得越来越厉害了,原来只是待在家里傻笑,后来开始在外面乱跑,看到大货车飞奔而来也不避让,几次差点儿惨死在车轮下。少女就用一根捡来的铁链拴着她的妈妈,锁在家里的铁窗户上。

  她累了的时候,就趴在颍川县城那条最繁华的街道上,偶尔才动一下身体,在地上像是蝎子。

  她早出晚归。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冬天悄然而至,有一天刮起了大风,是东北风,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刮得太阳躲进了云层,刮得小鸟躲进了窝,刮得人刺骨的寒冷,天眼看要下雪了,但是少女依旧爬着进县城,她走到途中已经下起了两尺厚的雪,雪淹没了少女的身体,她就在雪地里爬行。

  大雪同样掩盖住了城里的垃圾堆,她找到的食物早已经结冰,饥饿袭来时,她就将食物塞进自己的怀里暖化开。

  在大雪中,她突然想起了几年前表演翻跟头时的感觉,那种自信,游刃有余的回忆,令她痴迷。少女早已经翻不成嗖嗖带风的跟头了,但是,她仍想尝试一下那种表演。

  在颍川县城那条最繁华的街道旁边有一座颍河公园,她曾经从公园的单杠下爬过。这次她爬过积雪,再次来到了公园里,沿着杠子向上爬,她就像是壁虎,那双臂强壮而有力,直到抓住悬在空中的单杠,她晃动上半身,双臂用力,想让整个身子围着单杠转起来,就像是翻跟头那样,一次,两次,三次……

  公园里的雪地里围满了来驻足观看的人。

  她终于转了起来,呼呼呼,随着惯性,越转越快,那是一种久违的风驰电掣般的感觉,但很快她松了手,身体像是一颗子弹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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