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天幕绯红
落日沿高速路做陡坡式滑行
毫无疑问,楼市面前
人一生的飞驰是从此刻开始的
边界地带的电台渐趋喑哑,声腔翻滚
对抗不断侵袭的失语。时速增加
车窗上,词语正在远离人群——
“陌生”与“阻拒”是诗人长存的血脉
路灯以舞龙起伏之势列队
天光乍暗时,缄默总要独自爬上高架
你在后视镜里看到你:你看着你
夕阳看着你,远山和雾霭都看着你
它们手提甲骨文和你一起承认这个夏天
承认由一滴雨带来的遗憾和灾难
中途折返,又有人抱着大雨回家
归乡记
闹钟轰鸣,昨夜如岩浆
泵出山体之外。窗外,鱼肚白
刚照亮我家门口的窗台。木屑、铁锈
还有墙角的一小朵白花。
我饮下你清晨的第一滴眼泪。日光
折射。桥头有堆积的黄土游荡——
被一位妇人打量。陌生。在山枣树下
她扯着褶皱走过路口。额头突现山谷
地壳震颤不及肠道误伤的刺痛。
“一座城只这一人”。新衣更迭,记忆
开始缠绕骨骼爬坡。村志存档:人名偷渡
故乡,是历史遗留问题。
昔梦谣
——写给陆游
西风于午后骤起。日光
愈盛。窗外,绿意渐趋退隐。江湖
冰河閃耀,有剑姬之梦浮出水面。
音符抖动着一盘忧伤,风声苍老
大漠传来驼铃——
远行的人又一次取下马鞍、抱拳。
一座山拜倒在膝下。郁结挣脱
领木春前。长亭帐内。有老翁对弈:
“ 哈哈,将军,赢了! ”
谁怆然回首 ? 四野匆匆。
洛川东望
他乡日暮。故去的岁月是一江水
对岸的梯田是你的从前。你
推开回忆,就像一阵南风推开了棺木
不要试图在河虾口中打开结界
无声是疼痛最大的绝望
你翻开一个村庄的花名册——
把浓稠的黑夜装进灯笼,转身祷告
雨后,一切浊流都被置换;全部
沉思都被凡世托付;所有遗憾都在沉寂
中翻转身躯……不必,你不必看透自己
不必看透言语中暗藏的尘埃
更不必去捡那些浮于水面的词藻
近乡情怯。失语症是我们共同的病灶
云雾中举首:一匹马、一件袈裟
还有可能是一个女人。它们在流水中
状写奇崛,切割一朵野玫瑰的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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