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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盖纪事(散文)

时间:2023/11/9 作者: 鹿鸣杂志期刊 热度: 33039
无法想象,1894年比利时传教士的雄心。竟然在茫茫的土默川上,选择巴拉盖建了天主教堂。

  修围堡,挖城壕,组织自卫民团。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居然有了这方净土。直至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环旧村通往村外水塘的城壕依旧是收纳和排放雨水的设施。

  哥特式教堂,仿比利时布鲁日式钟楼,声震十余里的比国铸大铜钟。新式学校、育婴室、养老院、医院、电灯、无线电设备......让民国衰败的乡村溢彩,令巴拉盖声名远扬。以至一百多年后,从国外留存的明信片上,依然可见巴拉盖旧时的模样。

  难怪西行考察的雷洁琼女士、陈其田、赵澄先生到访包头时,不惜在雨后的泥泞中,乘骡车探访巴拉盖;冰心女士亦在《平绥沿线旅行记》中对巴拉盖作了记载。

  教士们执着的信念,汇聚成磅礴的力量,令人不可小觑。于是我无法入眠,浮想百年。

  历史就是这么神奇,看似简单的施惠,却令百姓念念不忘……

  围堡城壕

  围堡为防匪而建,虽是土夯的城垣,却也庇护了巴拉盖人半个多世纪。当围堡成为殖民象征、发展的阻碍后,被人们先后推倒,化作村人垫院或制作土坯、抹墙的材料,彻底沦为历史的尘埃。

  城壕防匪的功能不存在了,却成为村里雨水的汇聚之处。夏天,孩子们白日在城壕的碧波里游戏,夜间枕着蛙声入睡。冬季,划着冰车在冰面上梭行,任寒风把笑声送向悠远的天空。

  春秋时节,飞过的鸽群嗡嗡的哨声划破长空,仿佛消逝了许久的钟声。

  教堂、钟楼又建了起来,虽没有曾经的精美与沧桑,可与村里学校的楼一样雄壮。钟声又响起来了,新铸的铁钟不若铜钟嘹亮,可在扩音器的助力下,却也分外悠扬。

  不知几时起,城壕成了倒垃圾处,之后被周边的人填土盖了房子。失去接纳分流雨水的城壕,雨中的村子宛若漂在水上。为了防水,家家建房时把毛石地基垒得又高又壮,毛石上面又浇筑了钢筋混凝土地梁,大街小巷成为一条条雨中的溪流。

  尽管村中巷道都已硬化,但无处排水的困惑让村人叫苦不迭。此时人们才想起来百年前教堂规划城壕水系的合理性。央央七千余人的村庄,让急功近利的灰尘蒙蔽了双眼,没有人去阻止,甚至有人为占地庆幸,最终全村品尝了自然的惩罚。

  四十多年过去了,没有几个人会回忆起曾经的城壕水系。只有村庄上边的云和雨还在苦苦地寻觅。这片水系的消逝,让百年老村少了婀娜多姿的秀美,让鱼虾、蝌蚪、青蛙难见踪迹,让洁白的渔鸥再也不来光顾。这还是蒙古草原“上帝眷顾”的地方吗?

  许多年后,我站在村北的小桥上,望着城壕间耸起的房子,不由阵阵心酸。这还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吗?何须“笑问客从何处来”,恐怕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便是我的故乡,一个紧随时代而行,只顾忙着赶路,忘记仰望星空的百年老村。

  铁匠铺

  村里的鸡尚未打鸣,教堂里的鐘声便响起来。念早经的人闻钟而动,上学的娃娃们也被大人催起来背书。正街铁匠铺的烘炉也点着了,乔铁匠和徒弟架上铁锅,烘炉的火硬,很快水就沸腾起来,俩人各持一段擀好的面皮,揪下的面片准确地飞向铁锅。拌入胡油炝好的扎蒙、蒜末、花椒盐,香喷喷的铁锅面片就成了。打铁是力气活儿,铁匠的白面片儿可不是白吃的。

  教堂里传出的诵经声与铁匠的打铁声融在一起。

  铁匠打制的刀具、农具、掌铁结实耐用。打铁的乔铁匠像块铁,沉默无言,但心像烘炉一样火热。

  徒弟文义的风箱拉得好,“片嗒,片嗒”的响声似乎要把老街唤醒。蓝炭被烘得红光满面,夹起烧红的铁块,乔铁匠的小锤引导着文义的大锤,叮叮当当地敲起来。

  被钟声与锤音震醒的小公鸡伸着脖学打鸣,稚嫩的鸣音,引得圈里的猪哼哼直笑。豆腐房刚卸磨的驴忍不住吼了起来,值守一夜的狗们也懒懒地添上几声。街上作坊的灯都亮了,村子醒了。

  故乡的人,每天在铁的敲打声中开始新的生活。打铁人的生活是枯寂的,可乔铁匠对铁块有着火一般的爱。每打制一个物件,乔铁匠都一丝不苟,反复地锤打后淬火。最后,把“凌”字戳号打在上边。“凌”字是他已故师傅凌铁的姓,也是他这脉匠人的金字招牌。只要顾主拿来“凌“字款物件,再添些手工费,以前的老凌、现在的乔铁匠,都会让它们再次复活。

  “凌“字刀具是凌铁的骄傲,切菜刀、斩骨刀、杀猪刀、宰羊刀、剔骨刀、吃手把肉的小刀都被老凌赋予了生命,把把锋利无比,牲口们见了个个胆寒,屁滚尿流。老凌是蒙族人,他加工的小刀除了刀身锋利,刀把也特别讲究,用硬木、牛骨、红白铜片铆固的刀把,结实顺手,经过精磨后,分外的艳丽,耀眼。

  常有不小心切了手指的妇人骂刀骂老凌,可没见有人弃用老凌的刀,老凌的刀闪烁着月亮般的银辉,照亮了村人的厨房。

  老凌的蒙古小刀需要订制,一般人得不到,只有街上肉铺里的老杨有。老凌好吃卤肠,老杨从不收钱,自从老凌为老杨打制了小刀,老杨便刀不离身,这让村人都很眼热。据说,老杨六十年代用这把小刀杀死过一头成年的大牛,并用小刀剔的肉,骨是骨,肉是肉,丝毫不乱,且刀锋无损。可牛是生产队的,卖了一辈子肉的老杨受不了老婆儿子挨饿的凄惨,便做了那事。可怜一家人肉未入口,就被炊烟与肉香味揭发了。老杨不后悔蹲了一年班房,反倒是对儿子没吃上那锅炖牛肉耿耿于怀。“狗日的治保会,硬是没给孩子留下一块肉,连锅都端走了”。老杨一说起这出事,就会念叨上几句。

  据说,乔铁匠也学会老凌的小刀打制技术,可人们从未见过乔铁匠露过这一手。老凌打制小刀的技艺,成为永恒的传奇。

  “凌“字号农具结实耐用,是周边几十里农家不可缺少的家什,尤以“凌”字号锻打锹最为出名。凌字号煅打锹,狭长厚重、结实而锐利,斩芦草除树根一绝,在黄河附近的红泥地上使用得心应手。土默川地区清理民生渠时,巴拉盖人用的都是“凌”字号锻打锹,那锹干起活来从不拖泥带水,下锹顺当,起锹顺溜,扔土远而准,成为清渠工地的一道风景。

  铁匠铺烘炉旁放着一只土黄色带盖的搪瓷大茶缸,里面是黑红的青砖茶汤。茶水里搁了不少盐,别人喝不下,铁匠说这样的茶喝了消渴还长力气。

  村里的驴马骡都在铁匠铺装蹄铁,铁匠铺屋里的墙上挂着不少打制好的“凌“字号刀具。主家为省事或为了方便一般请铁匠开刃,淬火的水槽旁边有块巨大的弯月形磨刀石,开好刃的刀具在烘炉的映衬下,闪着红色的光芒,直射铺外。

  牲口们见了那光就像失去了魂,铁匠伸手,牲口伸蹄,退钉修蹄甲钉蹄铁一气呵成。

  后来,村里众多的牲口不见了,铁匠铺也不在了,乔铁匠与老凌铁一样成为一段沉封的记忆。抡大锤的文义,改行干了打井队,成为村子里先富起来的少数人。

  鞋匠

  巴拉盖有两个鞋匠、一个是背锅人三元,另一个是拐(瘸)腿人生生。

  三元他三爹黄埔军校毕业,解放前去了台湾。五十年代,从台湾给大哥(三元爹)写来一封信,三元爹信没看到,反倒成了反攻大陆的“潜伏特务”。

  三元爹害怕锣鼓镲的声响,一听到锣鼓镲声立马溜下炕,躲在灶火边发抖,屎尿失禁,口不能言。三元爹没挺过落实政策,死在了锣鼓喧天的七十年代。

  三元家哥三个,大哥是教堂里的敲钟人,一辈子追随神父。二哥娶过媳妇另过了。落实政策时,民政部门给背锅三元每月十五元的抚恤金。当时,村里的教师每月才开二十八元,三元的十五元钱,也算大钱了。置衣物、打平伙,三元是村里最早的月光族。为了让三元留个后路,家人让三元学了鞋匠。

  鞋匠除了会钉鞋、换底、纳鞋、钉“鞋云”(鞋掌,有金属、橡胶之分,类似蹄铁)外,还兼营各种胶板鞋底、塑料鞋底。女人们在家做好了鞋帮,来配鞋底,请鞋匠绱上。那时候,穿皮鞋的人很少,有皮鞋的人都相当的牛,鞋底常钉上铁“鞋云”,有如村里钉了蹄铁的马匹,相当的神气。走到供销社水磨石地面,那“咯噔”“咯噔”的声响,最是引人注目。男孩子那高兴样儿,胜过腰挂手枪的派出所民警;女女家穿上钉了“鞋云”的高跟皮鞋,愈加前凸后翘,那“噔”“噔”的声响,像一阵诱人的音乐。

  三元鞋铺在铁匠铺斜对过,生生的鞋铺与铁匠铺一排略微靠东些。两个鞋匠同出一个师门,生生年长入师门早,三元尊生生为师兄。生生看不上三元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的做法,不大搭理三元。三元常在鞋铺里打平伙喝烧酒,生生一次也没去过。

  生生手艺好,不爱吱声,一天就是干活,连个徒弟也没招下。三元手艺虽不像生生那般扎实,但幽默风趣挺招人。三元收了两个徒弟。都是背着“锅”的残疾人,三元虽有锅可身高尚在1.6米左右,两个徒弟身高都不及三元。师徒三人五口锅,成为村里一道新的“风景”。三元鞋铺胜在人多干活速度快,三元又开发了加工皮鞋的新生意,买卖自然红火。生生的家做鞋生意不景气,三元来邀生生做皮鞋生意,生生嘴上没说啥,可心里热乎乎的。师兄弟联手,垄断了村里的皮鞋产业。用村里一烂磨的话讲:“巴拉盖生产的‘锅拐牌手工皮鞋畅销了土默川。”

  物价不停地涨,三元的抚恤金也涨到每月一百二十元,半年发放一次,三元早不靠这点钱了。三元做皮鞋挣了大钱,尽管家里要啥有啥,就缺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小徒弟仅后背有口锅,且锅不大,找了个不大机迷的女人走了。三元与大徒弟前后各背两口锅,花钱再多也踢搭不起个主,注定与女人无缘。三元与大徒弟两人买了录音机、音响,办起了露天舞会。别看两个人背着四口锅,但对音乐超有感觉,那鼓点踩的一个准;前后锅都在抖动,比起电视里表演的外国小丑丝毫不差。可惜两人的手工皮鞋没做几年,就被物美价廉的机制皮鞋取代了。

  两个努力追逐时代,试图改写命运的背锅人,最终被社会的进步打败了,双双沉溺入酒精的快感里。不过几年,师徒二人相继离世。

  岁月不会停歇前进的脚步,任人们努力地追赶。或许人生永远是一个未知数,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

  麻福禄

  麻福禄不姓麻,因他爹他爷都是麻绳匠,村人便把他家人冠了麻姓。

  麻家正宗贫民出生,上两辈人纺麻绳、织麻袋也没攒下几个子儿。红彤彤的新中国让麻家扬眉吐气,他爹麻贵当了贫协主任。老麻贵踢拉着一双烂鞋,穿着皮皮片片的破烂衣,跟着村支书跑前跑后。最后,分了两间房,有了安身处,娶了媳妇,有了麻福禄。

  麻福禄从小机灵,继承了他爹麻贵的会来事儿。这小子能抓住人的短处。小时候上学天天有白面烙饼吃,烙饼都是地主、富农家的孩子给他上的贡。麻贵不参加生产劳动,就凭两条勤快的腿把子,给支书、队长鞍前马后地跑腿、传话,居然过上了好日子。麻福禄十六岁那年,老麻贵给村支书的儿子过河对岸说媳妇,喝多酒把车骑到了黄河里,连尸首也没找回。麻福禄的娘改嫁走了,剩下麻福禄一个人。

  麻福禄年纪不大志气高,热衷政治运动。每次运动麻福禄都特别的亢奋,打起人来从不手软。无论老幼妇孺麻福禄都下得去手,自号“铁面无私赛包拯”。村里好几个地主、富农都在麻福禄的手底下吃过大苦头。麻福禄仗着他爹,又有支书、队长支持,在生产队里吃香喝辣。除了开展政治斗争打骂人,漏开空还好往女人堆里钻,与村里好几个不正经的女人说不清。

  麻福禄和我家一个生产队,但此人向来心黑手辣,根本不顾及什么乡情。有一年,土默川民生渠沿线各村出渠工,清理渠里的淤泥。五十多岁的爷爷出了渠工,碰上了麻福禄。别人一起干活,轮着担土。此人不担土,只管装土。每次把箩筐装得满满的,硬是把一声不吭的爷爷压吐了血。旁边的人看不惯说:“老汉岁数不小了,箩筐装平就行了,哪能装这么满。”麻福禄阴着大长脸说:“地主富农不干活儿,社会主义要他们干甚!”爷爷出渠工被麻福禄整坏了身子,时常咳嗽,厉害时喘不上气,有时还吐血。

  第二年再出渠工时,父亲从煤矿赶了回来。麻福禄还是那套路,他想把父親也整倒。父亲中等身材,自幼没受过重苦,但有把好力气,一人用绳可把五袋水泥背走。村里出外工时,人们都愿意与父亲搭伴,人们图的就是父亲这把力气。麻福禄嚣张地喊着:“你不是大力士嘛,就担满筐土。”父亲没吱声,试着担了两担,果然重得不同凡响,难怪爷爷被压得吐了血。父亲要求装少些,麻不应许。倔强的父亲挑起了担子,边走边晃了一下扁担,不堪重负的扁担啪的一声断了。村里人都说:“装的土太多了,扁担都压断了。”父亲再次要求少装些,麻不为所动,又从别处找了根扁担让父亲接着挑。父亲再次挑起担子,第二根扁担又断了。旁边人也生气了,都怪麻不讲理,麻恼羞成怒地喊着:“坚决反对阶级敌人破坏集体生产工具”的口号,踹了父亲一脚。父亲愤怒的火花早已燃起,手里抓着半截扁担向麻捅去,麻一低头,后脖梗被木荐扎了好几条血道,麻福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结果,麻又被村里树为保护集体财产的英雄,张家负责出麻的医药费,父亲在公社学习班关了半个月。就这样,麻福禄与我家结了仇。

  七十年代后期,队里时常分些西瓜、葫芦、豆角、茄子、土豆之类的应季瓜菜。分东西都需排队,爷爷每次最后去,分到的东西品质很差。有次,大队的喇叭刚刚喊了队里分土豆,大我十岁的小姑带着六七岁的我拿了两条毛口袋去排队。我们去得早很快就轮上了,可过称的麻福禄一听是张家,便把毛口袋扔到一边。骂骂咧咧地说:“贫下中农还都没分呢,哪能轮上你们这些地主老财。”小姑气哭了,我也生气了,捡起一颗土豆丢到低头看磅秤的麻福禄头上,“啪”地一声土豆跳了起来,周边的人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我被那笑声鼓动着,又拾起一颗土豆投向了麻福禄,这次被麻福禄躲开了,恼羞成怒的麻福禄骂着:“小小年纪,就敢像贫下中农进攻了。”扬起了他的黑手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我的小脸立马留下五个通红的指印,眼前一黑背过气了。我是在小姑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一位老妇狠掐人中后醒来的。我的耳膜痛得厉害,鼻口鲜血淋淋。生产队的人停下了分土豆,都开始谴责麻福禄对我的恶行。“太过分,才多大点儿孩子。”“小孩子懂什么,还给人家娃娃上纲上线。”“麻福禄真是没人性的东西。”.....面对激愤的群众,队长立马说:“这次先给张家分”“人家娃娃早就排了队,凭啥不给人家分”“分东西还凭成份......”我们家终于分到了匀称的大个儿土豆。那年,奶奶削土豆做饭时,总要落一阵泪,念叨几句:“这是我孙子拿命换来的山药蛋”。成年后我的一只耳朵辨声差,估计就是那时落下了毛病。

  改革开放后,勤劳的爷爷、奶奶和母亲一起种地,父亲在煤窑做工,张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考学成功,毕业留在城里工作了。我也几乎遗忘了可恶的麻福禄。

  与麻福禄再次见面,是在奶奶的葬礼上。家乡是土葬,奶奶出殡时,四十多岁的麻福禄主动来抬棺,在家乡抬棺人免费吃席,还有两盒好烟,一瓶好酒可拿。我再次审视了麻福禄,高大的身材狭长的瘦脸,一双大眼无神,眉毛虽黑脸上满是风尘。曾经耀武扬威的麻福禄,讨好地向我问好。我懒得搭理他。

  起灵前,麻福禄跪在奶奶棺前,为奶奶烧了纸钱。麻福禄一边磕头一边说:“三婶,您一路走好!”抬棺刚走几步,麻福禄肩上的杠子就沉得支持不住,连支杠也伸不进去,别人想替都伸不了手。身形高大的麻福禄缩成一团,眼眶里的泪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唢呐声伴着麻福禄的哀号声为奶奶送行。善良的父亲看不下去,伸手替下了麻福禄,棺木一路走得特别顺当,没有一个人再感到压力。人们都说:“这是老太太对麻福禄的惩罚。”麻福禄吓得在坟地一个劲地给奶奶磕头。

  我怪父亲请麻福禄为奶奶抬棺。父亲说:“没请,是他自己来的”。“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人的事,大概良心发现了吧。”“都那么大岁数了,过去的就过去吧。”父亲打断我的话。

  時光流转,自有千秋。无论时代的悲哀,还是个人的苦难,都像黄河水一样东流而逝。又何必在乎那点陈年往事,我已释怀。

  后来,听老家的亲戚讲麻福禄得了一种癌,吃不下饭,浑身疼痛难忍,像狼一样嚎叫了三个月才死。

  父亲还为他惋惜了一阵……

  张常胜,包头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山区作家协会副主席。2009年开始文学创作,诗歌、散文、小小说、艺术评论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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