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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客·天南海北

时间:2023/11/9 作者: 鹿鸣杂志期刊 热度: 42547
皇泯

  被烫伤的时间,仍有回忆的温度

  七月,去喀拉斯湖,温度很高。

  目光与阳光贴在车窗外,强光,在对撞中聚焦成墨黑。

  心与心贴在车窗内,呼吸,中暑。

  用情勾兑的十滴水,再苦再涩,也有爱的味道。

  老诗人于沙说,热爱儿童,热爱大自然,热爱美女。

  火辣辣的车窗玻璃,是一扇亮开的心扉。

  再热,还要爱。

  许多年后,被烫伤的时间,在零下的冰天雪地,仍有回忆的温度。

  我想见你,你在那里

  我想见你,你是天山。天山有高峰,登上高峰是峭壁,等待我的是粉身碎骨。

  我想见你,你是喀拉斯湖水。湖水有漩涡,跌落漩涡有水怪,等待我的是葬身鱼腹。

  我想见你,你是呼伦贝尔草原。草原太辽阔,脚印迷失在草丛里,找不到归途的路。等待我的是不断向草推移的毡房。

  我想见你,你还是天山,等待无上境的攀登?

  我想见你,你还是喀拉斯湖水,等待畅游的水鬼?

  我想见你,你还是呼伦贝尔草原,等待吃草的羊?

  我还是天真地相信仓央嘉措,见与不见,你就在那里。

  尼科拉斯——胜利的人们

  2010年秋,在德国一博物馆,有一位管理员,催我们按时离馆,因为他要准时去参加抗议拆除街头花园的活动。

  议会议了十年,将议定:一条新修的铁路将穿过一座城市。

  穿过城市的钢铁,将碾过一座街头花园,将砍伐树木,轧死花草。

  花草哭了,树木泣了。

  利昂——昂起狮子般的头颅,怒吼了;

  爱玛,敬树为神,将自己绑在古树上——神与我们同在。

  其实,花园并不大,树木并不多。德国男人和女人,却誓死以生命捍卫。

  默克尔再也无法沉默,提议议会慎议。

  第三天,再返博物馆,管理员告诉我,他名叫Niklas(尼科拉斯)——胜利的人们!

  在七夕,想起呼伦贝尔大草原

  在七夕,摘一粒星星,搭不起银河的鹊桥。只有在回忆中,铺开呼伦贝尔大草原。

  一次双轨的远行,在不断向前延伸的地平线上眺望成视点。

  光明磊落的太阳还未落山,星星便闪烁诡秘的眼睛。

  星星般的露珠,挂在草尖上,秋天不枯。

  静坐在草地上,想象,有湿润的味道。

  风大了,刮走了一颗流星,刮不动一群星星密集的鹊桥。

  夜深了,毡房在漆黑的背影里,浅出一盏灯。

  旅途中暑,脚印病了

  旅途中暑,脚印病了。

  爱情一瘸一拐,大自然的美也有残缺。

  前面是草原呢!

  枕着草原畅想很浪漫,草地上的牛羊粪,肥沃了草原,肥沃不了浪漫。

  前面是湖水呢!

  潜入湖水畅游很自由,湖深处的水怪,神秘了湖水,神秘不了自由。

  也许,我们再也无法重返喀拉斯。美丽富饶而神秘,仅仅只是蒙古语的翻译。

  我们囚禁在汉语的方块字中,为多一笔少一划的失误,让爱情中暑,残缺成一瘸一拐的人生,用十滴水也无法痊愈。

  重返之旅,等待不可重复的脚印。

  文笔峰下,我是一炷香

  我不拜佛,我也不知道拜谁?

  我没有参道,我也不知道怎样成道?

  佛说:我心即佛。

  道说:我心即道。

  当文笔峰,举起我电脑的手写笔,我诚服了──

  山,并不在高;

  水,并不在汪洋。

  中国地道的本土宗教,让我知道,有道!

  道法自然。道法无边。

  尽管,我时不时调侃,世俗凡尘的道貌岸然。

  但是,我仿佛已在有意与无意之间,遁入道。

  并不因为我的头发长,也并不因为我披头散发的性格。

  当我在文笔峰递增一百零八米的海拔,天上的云,羽化了我。

  夕阳,燃烧成地平线上,一个遥远的视点……

  我,虽然还是看不到我,但我知道,我是一炷香!

  用夕陽的余晖──

  点燃香烟,延长光阴;

  点亮自己,燃烧生命。

  新屋湾

  从新屋里到新屋湾,沿着资水下游拐了八九道弯。

  太阳顶光的时候,影子站在脚底下,不知道如何拐弯?

  一条小狗吠了三声,跑回家告诉主人:来客人了!

  莲子熟了,摘莲蓬;

  鱼儿咬钩了, 钓鱼。

  乡下人,就是一轮火热的骄阳,让粒粒皆辛苦的汗,滴成珍珠。

  乡下人,就是一根直肠子, 让风从田垄小路,弯进无门槛的堂屋。

  圆梦吴兴潘公桥

  初一之夜,有桨欸乃一声,响入我的梦。

  恍然间,我重返潘公桥。

  一弯月,勾引了我的相思。

  倒映在水中的吴兴,就像我那前世结缘的绣女,在丝绸上款款走来……

  一丝一线的呼吸,比月光还纤细、还清纯。

  尘封的钱三漾,荡开丝绸之源,乌蓬船,承载历史的悠远——

  五千年长的丝,很温暖;

  五千年宽的绸,很柔软。

  回想当年十五之夜,我幻入圆月,作茧自缚。

  如今,五千年的等待,终于夜梦醒来。

  破晓时分,舔穿蚕茧的吻,亮丽了我羞涩的相思。

  九州驿站,前世今生的情人

  我拥入你的怀抱,幸福了三天三夜。——题记

  也许你是我前世今生的情人。千里迢迢,赴约英德西,瞄上你的第一眼,就终身难忘……

  你那茂密的树叶,生长野性,你那攀援的藤条,缠绕柔情。

  视觉,有一种无遮无拦的冲动。

  脱下传统的外衣,撕掉世俗的伪装,真实的人生,赤裸裸地溶于你水汪汪的不老泉,仿佛回到十八岁的青春。

  触觉,痒痒的。

  第一夜,眠入树屋,吊脚木站在山坡边,有一种初恋的微颤;

  第二夜,摇摆于吊屋,暧昧的调侃有点悬;

  第三夜,沉入原始的梦境,鸟声赤裸裸地啼醒清晨。

  仅仅三天三夜,仿佛缘定终身。

  篱笆墙的影子,没有黑暗

  油菜花盛开着阳光,篱笆墙的影子,就没有黑暗。

  人在篱笆墙外,心正不怕影子斜。

  透过篱笆墙,只是偷偷地瞄了一眼。

  瞄着你就爱,是一个传奇,凤凰涅槃,这仅仅是一个神话。

  我们在自己创造的神话中生;

  也就不会在别人创造的神话中死。

  迷失在象征性的铁塔里

  埃菲尔铁塔是铁的,不知道时间会锈蚀,攀登铁塔的人,却是血肉之躯。

  时间吱嘎嘎的疼痛,潜藏在骨髓里。

  奔突的欲望没有止痛片可吞服,更没有止痛膏药可贴敷。

  时间是橡皮筋,伸缩在拉长与缩短之中。

  有爱尽可拉长,无情尽可缩短。

  在爱情的培植里淡化时间,离群,是有意为之。

  索性迷失在象征性的铁塔里,铁塔崩溃的废墟上,爱情也许会诞生。

  我游成一尾银鱼,通体透明

  在三江口,看到母亲河汇流,看到我生命的脉络。

  在闪电般瞬逝的幻觉里,我游成一尾银鱼,通体透明。

  即使下油锅入火海,也不用开膛破肚,清理不干不净的阴谋诡计。

  在三江口,我有三条命。

  一条来自湘江,那是前世的血缘连着祖辈的脐带;

  一条来自沅江,那是今生的洪水淹没了玩童的腰身;

  一条来自岷江,那是未来的生命之水,不知流向何方?

  邛海潛流的水,咸得有点苦

  邛海,不是海。

  三十一平方公里清澈透明的水,很淡。

  在天下第一缸捧喝,解渴。

  在青龙寺点一炷香,悟禅。

  阳光度假村,晾晒懒散的阳光。

  萝莎玫瑰园,种植带露的玫瑰。

  太阳掉在螺髻山上,撒落一坡碎金,一寸光阴,并非一寸金。

  月亮掉在莲池里,撒落一汪碎银,黑下来夜色,难得煎熬到天明。

  我不小心,掉在男左女右的夹缝里,撒落一路的尴尬。

  迈向前面的左脚,怕溅湿了水;

  退缩后面的右脚,怕踩痛了山。

  邛海不是海,邛海潜流的水,咸得有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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