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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秦州(外二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鹿鸣杂志期刊 热度: 28681
刘海潮

  看了《光明日报》上刊登的《天水赋》,看过之后就是隐隐的痛。那种痛是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痛,那种痛是一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痛。

  多少个日出日落,多少个花开花谢;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父兄,我的姐妹;都在那个天一生水的秦州故里,在那个“羲里娲乡”的陇上江南,一眨眼一辈子。独留我,在这风沙弥漫的黄河故道,守着祖上的屋,守着母亲的坟。

  其实,我是最怕过年了。看到成千上万的人们顶风冒雪不顾一切的往家赶,就羡慕不已。即使大年三十到家,初一再走,也要回家。

  而我,却无家可去。

  母亲走了,老家已成为清明的记忆。天水于我,又是一个模糊的印象。每每至此,就感到茫然之极,不知道那儿该是自己的家。

  有天我酩酊大醉,一直喊个不停。输液的护士问妻子我在喊什么,妻说他想回家。护士不解地说那么大的人了还想回家,真是!

  其实护士不知道,越想回家越是无家可回,所以才酒后现原形,才吐真言,才发泄。而最终让人无奈的是,酒醒之后,我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我还是不知道那儿就是我的家。

  那年暑假,携妻儿开车去了天水。当车子穿华山越渭河走过八百里秦川走到那个叫秦州的地方,心中感慨不已。

  记忆中的古城让一座又一座的高楼修改的面目全非,曾经让天水人引以自豪的古树也少了许多。

  电子导航把我领到了陌生的家。门卫还是不认识,不认识的门卫不知道我就是二号楼六楼老刘家的二儿子。

  父亲明显的老了,明显的低了,明显的瘦了。他拉着他孙子的手,很长很长时间没有松开……

  写到这时我有点儿写不下去了。

  今天是正月十五,下午我还要回老家去老坟里送灯,去求母亲和祖先保佑他们的子孙后代,一辈比一辈过得好,一代比一代活得强。

  我更愿意相信人是有灵魂,那样,母亲就会给我一个家了!

  印象济南

  从刘鹗的《老残游记》里知道了济南,从老舍的《济南的冬天》里知道了济南,知道济南有个大明湖,知道济南有个趵突泉,知道除了“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以外,还有个风情万种、侠骨柔情的济南。

  知道了那么多的济南,却不知道还有个李清照的济南。

  那天,天,暖洋洋的。刚刚闭幕的全运会给济南增添了许多暖洋洋的色彩。闭幕式上演出的姑娘们还没完全卸去靓丽的彩妆,就又走进了一个又一个镜头。

  走进趵突泉,走进这千古名园,导游的讲解在暖暖的风中略显生涩。趵突泉公园位于济南市中心,南靠千佛山,东临泉城广场,北望大明湖,为济南七十二名泉之冠,被誉为“天下第一泉”。

  ?而今,吸引我的不是晴雨桥,不是马跑泉,而是那个叫“漱玉”的涓涓细水,是那个因《漱玉集》而深深打动我的纤纤女子。是那个沉醉不归、兴尽晚回的百媚千转,是那个露浓花瘦、倚门回首的独上兰舟;是那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人比黄花,是那个云中寄书、花自飘零的月满西楼。

  只是,自以为饱读经书的我却不知道那个婉约柔软的易安女子却于济南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好在还有王拱辰,还有李清照的母亲的祖父,那个叫王拱辰的少年状元,那个十九岁就让宋仁宗御笔钦点的状元郎。

  我问导游你知道王拱辰是哪儿的人吗?他是我们县的,我们县现在还有一条街叫状元街,还有一个坑叫状元坑,还有一座桥叫状元桥。王拱辰死后就葬在我们县一个叫邢岗的地方。李清照就是他孙女的女儿,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

  买了本《李清照词欣赏》,又买了本《李清照全集评注》,不是为了引经据典,不是为了故作高雅,只是为了那份情愫。

  之后,见到了号称“天下第一泉”的趵突泉,见到了“喷雪溅玉,势如鼎沸”趵突泉,见到了到处都是文化的趵突泉。

  只是于我,远远没有那个名叫“漱玉”的清流能够拨动我灵魂深处的那根弦……

  萨尔茨堡的那一场雪

  那一场雪,说来就来了。

  整整一个冬天,没有一点下雪的征兆。天,暖洋洋的。阳光夸张的四处抛洒,风也自由散漫,没有一点冬的味道。那场雪,就这样萧然无声的来了。早上还没有起床,电话说外面下了雪,可大的。拉开窗帘,竟是一片银白。银白之外,雪还意犹未尽在撒娇,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玩起来没头,什么事都忘的一干二净。雪,就这样,让人忘乎所以,让人返璞归真,让人觉得,这世间除了钢筋水泥,除了灯红酒绿,还有一个只有雪天才想起的词,这个词语叫“纯洁”。

  ?

  那一场雪,也是说来就来了。

  快到那个叫萨尔茨堡的小城,天渐渐的黑了,雪也就这样任性的下了起来,音符般的漫天飞舞,犹如莫扎特的钢琴曲,让人痴迷,让人神往。沿着一条線谱般的河前走,穿过一座窄窄的拱桥,是一个类似开封马道街的商业区,因为天黑,因为下雪,人已经很少了。东拐西转,走到了一条比双龙巷还小的小巷里的连体房,见到了莫扎特的故居。房门紧闭,门的旁边堆着几个破纸箱。如果不是外墙上刻着说明,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代宗师莫扎特的故居。离开的时候,雪越下越大了。漫天的雪花落在莫扎特的故乡,落在卡拉扬的故乡,让我这个风雪中的异乡人,想起了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连名字也充满矛盾的我的故乡,是不是也在这样在雪中静静的入睡?!

  ?

  还有一场雪,也是这样说来就来了。

  从慕尼黑到卢森堡的道路密密麻麻,稍不留神就迷了路。出发的时候气候还很干燥,又没有雾,到了卢森堡市郊却飘起了雪花。越来越大的雪片在车灯的照耀下煞是壮观,让我想起了“九片十片片片飞,飞入芦花皆不见”的古诗。只是诗虽好,司机却在风雪中辨不清东西南北,来回打转,就是找不到路。一辆车见我们徘徊不前,就主动停下来跑到我们跟前,态度非常诚恳的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之后又带我们走了二十多公里,把我们领到了通往卢森堡的路。

  雪,说来就来了。不管什么时候,雪的纯洁,雪的晶莹,雪的透明,总能让人想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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