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记
晚饭后,去小区的运动场散步,在花园的路口,一只什么东西扑闪过我头顶,原来是一只蝙蝠。我仰头转了一圈,看见很多蝙蝠在飞来飞去。这是一群食虫蝠,夜间出来觅食昆虫了。其实,很多年没看见过蝙蝠,先前住在市中心十余年,是看不到的。
童年在乡下生活,夜色降临,蝙蝠在屋檐四处出没。它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群体,它的数量不会比麻雀、燕子少,离我十分亲近。我有一个小厢房,溽热的夏天,在厢房里做作业,蝙蝠飞进来,它倒挂在横梁或挂绳上,我用竹稍赶它走,它绕着房间飞来飞去,吱吱吱地叫。我家门口有一棵大樟树,树腰上有一个大窟窿,里面有很多蝙蝠。我用一张尼龙丝网,绑在一个圆形的铁丝圈,固定在竹篙,把窟窿罩住,嘣嘣嘣,敲击树身,蝙蝠呼呼地飞出来,被丝网黏住了。在孩童时代,我一直以为蝙蝠是鸟。它从树窟窿里飞出来,像微缩的降落伞。在稻田的上方,在屋檐,在厕所,它无声无息地出现。它的窝通常在树洞,墙洞,乌黑阴冷的岩洞,悬崖下的岩缝里。我把夹衣服的竹夹子,夹住蝙蝠的脚,它吱吱吱地张开老鼠一样的嘴巴,露出狰狞的面目。我讨厌它,因为它没有羽毛。我讨厌它,因为它有锋利的钩爪。我用石头敲它的头,啪啪啪,要不了几下,它死了,脑壳裂开,不多的血迸射在手上。我讨厌它,因为它丑陋,丑陋到无法形容——嘴巴像大仓鼠,脸像老鼠又像狐狸,额骨宽却唇骨几乎没有。
或许是它过于的丑陋,所以从不以面目示人,只配在夜间出没。
学了动物学之后,才知道它是哺乳动物,翼手目,是完全不同于鸟类的动物。它是唯一可以飞翔的兽。
一九九五至二零零年,我住在棺材坞单位家属区,蝙蝠异样的多。棺材坞临近信江,是云碧峰森林公园的一个山坞,有樟树、水杉、枫树、杨树、洋槐等乔木,灌木和藤萝密密麻麻,阴湿,虫蚊蝇蝥多。也多蛇多马蜂多壁虎多蜈蚣。我一个人住三室二厅,外带一个大厨房二个长廊阳台,夏天的时候,蝙蝠来了,挂在门框上,挂在锁把上,挂在晾衣架上,还吸在墙壁上书橱上。我也不驱赶。有一次,我居然看见壁虎捕食蝙蝠。壁虎贴在书架的横板,一个跳跃,把蝙蝠拖到地上。有时,我会搬躺椅到院子里乘凉,装模作样地拿一本书看看。蝙蝠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它和鸟一样灵敏,翻飞,穿梭。它甚至远远超出了鸟类,倒挂屋檐,钻入墙缝。
动物中,我觉得蝙蝠和蛇都是极其神奇的。蝙蝠是兽类,鸟一样飞行,并不弱视,却放弃了眼睛的功能,用声纳系统和回声系统捕食和飞行。走兽,都是四肢发达的,善奔跑,可再快的奔跑远远不及飞行。蝙蝠是上帝优待的动物。蛇裸腹而行,依靠鳞片的收缩张开和身躯的扭动,前进或后退。它裹腹穿行在荆棘岩石砂砾之间,被人剥皮取胆,被人剁头煮身,被人泡酒碾粉。神对蛇说:“你既作了这事,就必受诅咒,比一切的牲畜野兽更甚。你必用肚子走路,终身吃土。”(引自《圣经-创世纪》)蛇是上帝苛惩的动物。蝙蝠在落日余霞的虚光中,从岩洞,从墙洞,从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一只,两只,三只,一群,又一群,来到我们的视野里,一会儿飞上一会儿飞下,在弄堂里拐弯,在屋檐下窃窃私语(像几个僧侣,穿宽大的黑袍,裹着脸),与黑暗融为一体(像夜来香,幽暗地绽放),然后,无影无踪,回到潮湿的居所,吱吱吱地求偶,交配,生儿育女,轻轻地瞌上眼睑梦见了天空。所以蝙蝠神秘。蛇吃鸟蛋,捕食小鸟,躲在草丛,吐长长的信子,把毒液通过针管一样的牙齿,注射到老鼠兔子身上,它的鳞片散发冰凉的光,在农夫的口袋里假寐,牛屎一样盘卧在鸡笼里。所以蛇阴狠。
我曾说,蝙蝠是黑暗中上帝的使者。它迷恋黑暗,它全身黑色,像一片片沉睡的树叶,它是大自然这座巨大教堂里,默默修行的教徒,除了捕食和瞌睡,它所有的时间都在祷告、默诵经文。(它是另一个加西莫多)。它拒绝走兽奔跑的路,拒绝发怒和独自垂泪,它在内心里填进去一个和天空一样广阔的大海。它在河边,在树林,在悬崖,在屋顶,它翩翩飞翔,它没有翅膀,但它有旋转的舞裙,裙摆带着它越过我们的头顶。它就是那个被遗忘的梦游者,带着上帝的恩赐和箴言。蝙蝠,它窥见了黑夜的全部——盲目的蛾蝗,树底下拥抱的恋人,河水不着痕迹的波澜,提着灯笼游行的萤火虫,一个孩子久久不愿睡去的梦魇。我们站在夏夜的天空下,我们会听见蝙蝠对诗人细致的描述,诗人锈迹斑斑的铜镜的脸、石井深处的眼睛、树枝一样不断颤抖的手……蝙蝠,仿佛就是一直默默注视我们的骷髅,涂了一层墨水,它默诵的经文随星星一起消失,在我们从不驻足的旷野,它准时降临,又准时被河流带走。它是唯一的黑夜讲述者。
在古老的夜晚,所有人都不愿醒来
蝙蝠,是离我们最近的星宿
它骑着梦游者的马匹,穿黑锦袍
熄灭我们手中的火把
我写完这四句,天亮了,蝙蝠也不知去哪儿啦。
光阴记
二零一五年六月二十二日下午,无意间得知,胡平波于二零一四年三月三十日跳楼自杀。他的死,除了他的至亲好友,别人扼腕叹息之余,不会有太多的震动。他的死,也不会给世界带来任何的改变。晚上,我一个人站在窗口,怔怔地望着金黄色的天色,蝙蝠翻飞,我无法安静下来。
在一九九九年,我做编辑,在一次诗会参选稿件中,我看到了“胡平波”三个字,联系地址是铅山武夷山镇雷鼓岭小学。记住他的名字,是因为他不一样的诗歌。我打电话给汪峰,说,铅山有一个很有潜质的写作者,在雷鼓岭,有时间,你去看看他。汪峰那几年爱骑自行车,在铅山境内,晃来晃去,寄情于山水。但我始终没见过胡平波,也没发过他诗歌。二零零七年,全国大型文学刊物编辑在铅山开会,去雷鼓岭玩漂流,我去了胡平波生活的地方。但我没去小学。那天瓢泼大雨,人根本出不了户外,我们呆在一个农家小院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上午。雷鼓岭在武夷山北麓,坐落在偏僻的群山之间,川峦戴绿,山峰巍峨。他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写作者,没发表过什么作品,也从未引起名家或名刊物的关注。在二零零四至二零零九年,他的诗歌常贴在“大散文”网站,写作量非常大,诗艺超拔。后来,我听铅山的朋友说,胡平波离开教师岗位,在深山一间打铁铺打铁。我在网上还看过他打铁的照片,络腮胡,穿一件长布大褂,抡起大铁锤,铁毡火星四溅。他的诗歌常出现“雷鼓岭”“莉莉”两个符号,这是他青春的标记。
很多年里,我几乎忘记了有他这个人。和汪峰诸兄聊天,也没谈论过他,也没看到他有诗歌见于网站。直到二十二日,他跳出了来,以死亡的讯息(遗忘的死亡,已相隔一年有余)占据我。
有时候,会莫名地想起一个人,特别的想念,哪怕与自己无关。或许与自己即将衰老有关,与自己的记忆缺失有关。
整个四月,我都抱病。我很想知道十八年前认识的一个友人下落。我几乎忘记友人的模样,但记得友人的笔迹。笔迹是行书,笔画有力,似乎每一个字都很专注很遒劲去写,一行行写在红信笺上,很是让人艳羡。友人生活在一个遥远的小镇,离我生活的城市差不多有三百余华里,要倒两次车,才能来一次城里。两年多,我们有了几次书信。我很向往那个小镇,去看看,去吃那里的肥鱼。因僻远,终究没去。一九九六年初秋,有一天快下午班了,我接到一个声音低哑又有些稚嫩的电话,叫我去皂头。皂头离上饶市只有二十余华里,友人在皂头医院探望朋友。我坐三轮的电瓶车去,接友人来市里。我们坐在三轮车里,夕阳在山冈上抖动,斜斜的余晖抹在落叶的白杨树梢,如鲫的下班皂头人,骑着叮叮当当的自行车。这个傍晚的景色和情境,我致死都不会忘记。它有极致的浪漫和羞赧的情调。一垄垄的菜蔬,在道路的右边一直葱茏延伸。左边的屋舍在榆树林里,时隐时现。
这是唯一一次和友人见面。我们坐在体育中心的草地上,谈论各自多年的生活感受。我没去过友人生活的地方,友人再也没来过。
过了两年,友人像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我问过很多人,也打电话到友人工作的单位,都没任何消息。
差不多二十年了,我无法忘记这段友谊。彼此长长的书信,一个月里,会偶尔在午间休息时打打电话,分享彼此的快乐。我记得友人爽朗稚嫩的笑声。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到这个友人,比如读到一首好诗,比如看到一片壮阔的湖泊。
我感到我无比孤独,这样的孤独,是任何方式任何人无法解决的。
有一天,我在写字,QQ跳出一个陌生人,和我打招呼。我很少上QQ,QQ上的好友就那么有限的几个。我问:你好,你谁呀,我在写字。陌生人:你写的字,我差不多都看了,怎么没看到我呢?我:还没到出现的时候吧,或许将来。陌生人:那就是我死的那天,但我死,你也不知道啊。我:写出来了,你也看不到呀。陌生人:那你现在就写,看看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我:陌生的样子。陌生人:也一定是这样的,你妈妈送给我的手镯,我还保留着,浅绿的,有很多麻斑。我一下子傻掉了。
这都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彼此之间也没任何来往。
陌生人:今天是我生日。
我:祝贺。抱歉,我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
陌生人:这么多年,你在忙些什么。
我:养家,写字。
我:一直没见过你,你还回老家吗?
陌生人:回,过年,过节。我见过你几次。
我继续傻掉。
我:在哪见过。
陌生人:你去上班的路上,以前我们吃早餐的地方。
我:你怎么不和我打招呼呢?
陌生人: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那怎么可能。
陌生人:相爱过的人能远远地闻出气味,这种气味不会随时间消散。
我:……
我:回家啦,带小孩来我家玩玩,我小孩十二岁。
陌生人:我临死的时候,还会想到你,我再艰难,我都要去看你。除此之外,我们不会见面。
我:那时,我要么老年痴呆,要么不再了。
陌生人消失。
微信记
“你有微信吗?你可以加我微信,这样方便。”做纪录片的李诗人说。我说没有微信,我不想被碎片化。一年多来,很多人问我微信号,我都很不好意思回答。一个写散文的朋友直接说:“这个时代还有不使用微信的人吗?哪他肯定是清朝的遗民。和穿长袍的人,一样古老。”我就是那个穿长袍的人。身边好友也说,加个微信,不要钱,简单。我说,我不会弄,简单些没什么不好。朋友说,那我帮你操作,你使用。我说算了。实际上,我以自己弱智型自嘲加以搪塞。我是不想成为无意义讯息的俘虏,自己的时间和生活被碎片化。
前天,和贵哥在龙潭湖边的农家小院吃饭,四个老男人怎么也喝不下酒。席间有人提议贵哥,叫女孩子出来。我说贵哥没女孩子可叫,几次叫出来的,都是歌厅里的小姐,浪费几千块钱。贵哥把微信打开,说,这里有好几个,一个是师院艺术专业的,河南人,包月一千五百块,我都包了一个月了,还有一个是东莞的,开宝马。我说,东莞开宝马再快也赶不上喝酒呀。贵哥说,还有呢,你急什么,艺术系很多个,二十来岁。我说,积德吧。另两个立马嘲笑我,说,微信都没有的人,哪有发言权。我说,贵哥,马上给我下载微信,把指标转给我。贵哥说,吃了饭给你下载,我也要不了这么多,都给你。我们哈哈大笑。
年前,和祖明,徐鋆,在南昌,约熊兄出来喝茶。熊兄坐在房间里,一直看手机。他老花眼,把眼镜拿下来,手伸直,眯着眼睛,盯着屏幕看。我说你看什么呢?他说看微信。我说微信这么吸引人吗?他说好多有意思的信息。他讲了几个外界流传的北京故事。他讲得很神秘,边讲边观察我们脸上的反应。祖明噢噢哦,信以为真似地应和。我反正一个故事都不相信。我说全假,瞎编,对中国文化有常识,都能识破故事的假面具。我身边有几个微信达人。戴川算一个。我们去钓鱼,鱼竿下水了,他拍一张,钓上鱼了,他拍一张,收网兜了,他拍一张。第一次去钓鱼,他拍照,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第二天,到单位,几个人问我:“你昨天去水库钓鱼了。”我说,你怎么知道。戴川微信都有照片了。我呵呵呵。大毛也算达人。上菜了,他拍一张,开酒了,他拍一张,谁喝醉了,他拍一张。他在家里烧饭,油下锅了,拍一张,菜下锅,拍一张,菜上锅了,拍一张,菜上桌,拍一张,米饭上桌,拍一张。最达人,当然是熊兄了,因为他是点赞速度最快的一个,手机打开,屏幕一拉,名字一大串。
前年秋天,一次在香格里拉酒店打牌,没打到两个小时,一个牌友把牌一扔,说,不打了,有一个女的来了。我说谁呀,怎么晚饭也不叫她来一起吃。牌友说,刚认识的,微信摇来的。我傻乎乎的,说,微信可以摇人来?他把微信给我看,说,附近的人,摇摇,就出来。我真是流鼻血。他又说,我都摇好几个了,聊几句,觉得合意,双方自愿,就可以啦。前几天,他去庐山,又摇了一个,把照片发给几个人看。二十多岁,貌美,气质佳,有点像珍爱网下载下来的。我又是头晕。我今年没上班,天天窝在家里写字。除了买菜烧饭,我什么事都没有,两天,电话也不会响一次。要买其它物品,叫跑腿公司代买,要邮寄,叫申通快递。我也无非是快递书、资料、茶叶之类的。快递员叫小邱,说,你常快递,给我发微信就可以了,省电话费。我说我不用微信呢。小邱三十来岁,连连摇头,说,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都不利用,浪费,对不起我们地大物博的国家。他脚架在三轮电瓶车上,戴个鸭舌帽,腋下夹个黑塑料袋。我说,怎么理解。他说,我一个收快递的,骑一个破三轮车,走到哪儿,微信摇到哪,每个月都能摇到女人出来,有一个住带湖的,浙江人,在市区开汽配店,还说要给我买一辆车呢。我说,那你好呀,还干快递干嘛,专业摇微信呀。他说,摇微信是爱好,和你写字是一个意思,你写字也有很多附带福利的。
上个星期,去原单位办公室取信件。我一般一个月去一次,取寄来的书刊,稿费单,杂七杂八的,抱了一大摞回来。我看看有时间,去了建行。客户经理相识也十几年了,是一个同事的同学,叫旭东。他见我抱着十几本书,说,怪累的。边上一个客人说,这个年代还读书,只有伟人了,或想成为伟人的人了。旭东说,那也不是,只有写书的人才看书,或者小学学生。我说,还有一种人会读书的,不看电视又玩不来微信的人。我们三个呵呵呵大笑起来。
昨天,我在家烧饭,咚咚咚,有人敲门。我说谁呀。“送黄鱼来的。”门外应答。我开了门,说,你送黄鱼给我干么呢?我们还不认识。他是个送货人,说,你是傅先生吗?手机号码是139——吗?是呀,我说。送货人说,黄鱼刚刚从宁波运来,是你爱人用微信定的。我说,微信可以定到宁波的黄鱼吗,新鲜的黄鱼?送货人说,那当然,女人都可以定呢,你要女人吗,我给你定,只要你愿意付钱就可以了。我呵呵呵笑,说,这个时代真是方便呀。把黄鱼烧好,女儿开门回家吃饭。我还以为,微信只是摇一摇那么简单,半径几百米,谁知一千里外还订货回家。我家里,自去年底,常有送货人上门敲门,半斤泥鳅、一个西瓜、一碗担担面、一碗炒螺蛳、四碗铅山汤粉、一盆辣子鸡丁,都是我家里微信叫货的。我几次对我爱人说,不要叫,自己去买,或者小孩去买,人和人是需要交往的,人也是去认识世界的,人不出去,窝在家里,怎么交往外面世界的人呢?吃只是人的一部分,工作也只是人的一部分,大部分在交往无所谓的人,做无所谓的事,这就是人的一生。我爱人可能不太赞同我想法。我是觉得,买卖过程也是看世界,走在路上也是看世界,我们不可能拥有世界,也不可能改变世界,我们要尽可能去看世界,看形形色色的人,做形形色色的事,看形形色色的山水,我们才会丰满自己。也或许是现在的人,过于珍惜时间,把节省下来的时间,去打麻将,去围桌吃饭吹牛,去打瞌睡,当然这也是生活方式,但我总觉得在路上时间太少,和具体的人直接交往太少,人不免会单薄。
前不久,我去了北京,湖北,坐火车外出游玩。候车室,车厢里,除了小孩,都没什么人说话,低着头,玩微信,很入迷,有的好玩的咯咯咯笑,肆无忌惮地笑。几年前,在候车室,在车厢里,都是闹哄哄的,叽叽喳喳,广播都听不见。在火车这样陌生化的旅途上,人和人几乎不发生直接的交流了,使我整个旅程少了很多趣味。
傻子一样,睡床上,一直入睡不了。昨晚,我看了一集纪录片,我上床了。在想,微信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便捷通讯方式,人会生活在碎片化时代,作为具体的个人,没办法躲避碎片化的碾压。人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生活方式,都在碎片化下,产生极大的改变。改变最大的,是人的审美,艺术即将发生颠覆性的改变,这个时代重塑经典已经不可能,诞生经典也不可能,另一种形式的洪荒时代已经开始。碎片化,将成为人类的文化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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