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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鲜花

时间:2023/11/9 作者: 鹿鸣杂志期刊 热度: 26905
陈学长

  都有二十年了,心中的那份惦念仍在心头,每每回到萧县的老家,我都要出去转悠,看看曹月仙妈妈。不远,就在村口小学的后面。曹妈妈在那安静地睡着,她的坟前,常年开着一些不知名的鲜花,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仿佛春天常驻在那儿。

  曹妈妈是我在幼儿园时的老师。说是幼儿园,其实就是曹妈妈的家,三间逼仄的草屋,老师也就曹妈妈一个。即便如此,全村的孩子们还是被送了来,在七十年代末的皖北农村,还没有兴起幼儿教育,何况,曹妈妈的幼儿园也不坏,门前,是无垠的绿油油的田野;屋顶,是无遮拦的金灿灿的阳光。更为重要的是,曹妈妈在城里读过中专,而小学里的很多教师才初中毕业。按她的条件,完全可以在镇里一所像样的小学教书。为什么要自己办个幼儿园呢?村里的有些人很不理解,不理解便要瞎猜,一猜就容易往坏处想,说曹妈妈在读中专时犯了错误;也有一些人说,曹妈妈心肠太好,觉得村里的孩子们快长野了——白天,光着屁股漫山遍野地跑;晚上,听着大人们瞎编的故事——便决定管管他们。

  这些说法,似乎也应该都不重要,于家长来说是这样,于曹妈妈来说也是这样。重要的是,孩子们都想念幼儿园,都喜欢曹妈妈,甚至管她叫“曹妈妈”。曹妈妈非常美丽,高挑的个子,白净的瓜子脸,夜一样的秀发,披散着。印象中,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会说话,“很棒啊”、“别怕”、“过来啊”……她眼睛说的这些,我们都能听懂。童心未泯的曹妈妈,喜欢和我们在一起打闹,在松软的草地上奔跑惹得一身的花草。玩累了,我们便扯着她的衣襟,闹着她唱歌,更有甚者,抱住她的脖子便是一阵狂吻。曹妈妈也真像一位亲妈妈似的,有事儿没事儿便把甜甜的嘴唇按到我们的小脸蛋上,痒得我们变着调儿喊求饶。

  我们都很疼曹妈妈,把家里香喷喷的玉米、甜丝丝的石榴等带给曹妈妈吃;我们也很调皮,刚学会了几个字,便到处试本领,用石灰当做粉笔,写在曹妈妈的门上、墙上和粗布鞋底上。

  日子就这样快活地滑过了半年。一天,当曹妈妈给我们讲完故事后,一个胖乎乎的男孩问道:“曹妈妈,你怎么还不结婚?我妈妈说你和她一样大。”曹妈妈一听便愣了,原本就很苍白的脸,如今像白纸一样,蓦地,她呜呜地哭着走了。我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硬是认为那男孩欺负了曹妈妈,便一味地责怪他。从此,再也没有谁敢这样问过。

  我们快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一位女同学的妈妈突然病逝了,她每天到墓地去,哭着要妈妈。曹妈妈听说后,便带我们一起去找她。

  一抹如血的残阳把金黄涂抹在随风摇曳的鲜花上。曹妈妈怀抱着仍在哭泣的那位女孩,对我们说:“你瞧,这鲜花开得多好看啊,可谁又知道,花的心已经碎了,可它一想到能为别人添一些美丽,便仍然幸福地开着。”曹妈妈吻吻怀中的女孩,又像讲故事似的说道:“我是一个孤儿,有好多次我也想到过死,可一想到地下的妈妈会更痛苦,我还能给你们带来快乐,便很好地很幸福地活着……”曹妈妈的话我们似懂非懂,可大家都很仔细地听着。

  在我考上初中的那一年,罪恶的血癌吞噬了曹妈妈年轻的生命,她带着对我们、对生活的无限眷恋,幽怨地离开了人间。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才明白曹妈妈一直隐藏的惊天秘密!望着校园内盛开的鲜花,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打那以后,每每看见盛开的鲜花,我都会驻足细观,每每都能看见我的曹妈妈,高挑的个子,白净的瓜子脸,夜一样的秀发,披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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