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加入这场关乎谷物的辩论
一些人受惠于玉米粒的爆裂 ? 惊魂未定时
便获得了少量的阳光
当这些金灿灿的物质
酝酿出一个开满糖花的秘密
旧伤里不断涌出雪白的细浪
这些年 ? 有关玉米粒的声音
我从柏油路旁 ? 陌生人的牙齿下
还是一本线装书的插页里 ? 都有所听闻
只有爆裂声疯狂地穿透耳蜗 ? 翻江倒海般袭来
我被迫与它们的形体混合 ? 置于一架机器上
往身体最饥饿的部位
浇入奶油 ? 白砂糖 ? 以及少许与生活匹配的佐料
又一次次烘干理想 ? 等待着伤口开出白色的小花
土豆盛宴
我常从路人的眼里发现
一些骄傲的土豆 ? 还有棱角分明的土豆
它们抵制沉默 ? 也抵制色泽的枯败
又以磁矿般的毅力燃烧
这些年纪轻轻的土豆
曾经从喉咙里涌出来 ? 源源不断地
分裂了我舌头上的苦痛和酸涩
我相信 ? 这些已经抛弃泥土的异质
依然坚守着它们依赖自然的本性
尽管我这一辈子只能望见它们
在别人的眼眶内生长 ? 它们光影交织的瞬间
一刹那的凋零和落魄
我却无法再从泥土下挖出几颗
它们轮廓边缘携带的阴影和灰质
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灾难
可我还是深深期待着
一场土豆的盛宴 ? 弥漫在摇摇欲坠的天空
它们抱住虚弱的泥土 ? 打着雷霆和阵雨
纷纷扬扬地洒下
有关食物的战役
午餐后 ? 我们退回各自的阵营
先是离开 ? 这些曾被占有的瓷盘和木筷
躲藏在食物的余光里 ? 直立着高高的脊梁
一只耳朵里装满绿色的号角
弯下腰来 ? 便可以发现胃中的庞大之物
似乎被禁锢在一个不可度量的位置
而窗外 ? 正悬挂着一片被暴雨洗劫的天空
一部分昆虫 ? 从玉米的神殿 ? 炉火的胸膛
扯出它们纤细的嗓子
我们更无法揣度 ? 这种埋在瓷盘底部的声音
可我们总喜欢在午饭后辩论
这场有关食物的战役 ? 想起那些被割去喉咙的昆虫
在宿命的集中营里 ? 昆虫卸下悲伤的翅膀
往往在那时 ? 我们倒立着谈论
让胃中的欲求沉潜在嘴边
一碗馄饨
我总觉得自己的影子里
终将会长出一片枯朽的树枝
它们聚集在餐桌和椅子下面
像是一团生病的黑藻 ? 而我的眼睛
正在一碗新鲜的馄饨里漂泊
从前 ? 我会吃下越来越多的馄饨 ? 往往饮食过量
它们滚烫的汤汁 ? 能够一次次打开沙哑的喉咙
可口的味道 ? 还可以堵住身体里
饥渴交迫的故乡 ? 对于餐桌下衰竭的影子
馄饨是它们景仰中又无意辩驳的宗教 ??
它们只能是一种装置幻想的器皿
此时 ? 我坐在一碗馄饨的面前 ? 大汗淋漓
没有食用的渴求 ? 却深知每一颗馄饨
曾经在我嘴里游离而出的味道
因为迷狂 ? 那些藏在影子里
又分裂出形体的树枝 ? 纷纷直立
很快便冲破了碗底 ? 还沾有故土
那一股生涩的清香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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