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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

时间:2023/11/9 作者: 鹿鸣杂志期刊 热度: 27993
皇泯

  草原上有的是路。

  因为路太多,路,就给丢了。

  指南针送你一条路,你又不要。

  于是,你信步走去。

  草原,又多了一条路。

  ——题记

  我与草原

  肥美的草原,在路的前边,在梦的里面,在希望的中间——不绝声地呼唤我。

  我着魔于草原,想象起伏的草原上我是一条船,阳光下摇着金色的欢乐,月华里荡着诗的闲情;

  我着魔于草原,想象遥远的歌声里我是一个音符,露珠一样闪烁在草尖上,风一样吻遍嫩绿。

  草原着魔于我么——自从草原展开我的思想,溶化我的性格,我的骨髓和神经里,便布满了草原。

  终于,我走在草原。

  可是,秋天的草原,使我怀疑不是草原。黄河和草一个颜色,昏天和风沙一个颜色,只剩下疲乏的脚力和辽远与草原有关。

  走进草原人的家,马奶子的醇香,羊羔的亲昵和草原人的豪爽,我才确信是到了草原。

  从奶香里,我闻到了草原;

  从羊咩里,我听到了草原;

  从豪爽里,我感受到了草原。

  草原哟,有嫩绿的前胸,也有枯黄的后背。

  我想,只在春天来过草原的人,只看到了春天的草原;只有在秋天来过草原的人,才能看到真正的草原。

  草和草原人

  草原人生在草原。

  喝草一样烈性的酒,抖草一样粗犷的风,长成草的性格,草的气质,长成草。

  草原人和马、羊及草,情同手足。

  草原上放牧马和羊,也放牧人生。

  草原,自草茎生出草原人的活力。

  草在马头琴起伏的琴音里奏响生命。草枯了,琴音不枯。

  草原,自草叶染绿草原人的青春。

  草在马奶酒飘香的醉意里焕发生机。草黄了,酒意不黄。

  草原的草无处不生根,无根不连着根。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无边无际,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草原人在草枯萎的季节,抛开定居的安逸去寻草,游牧于跋涉的艰辛,伴草而居,哪怕风随时会刮走毡房,哪怕狼随时会叼去生命。

  草呀,草原人的生命之源;

  草原人哟,草的欢乐之源。

  生在草原,死在草原。草原人生生死死放牧草原,放牧自己的人生。

  草原人跟随草而走,草伴随草原人而生。

  草把生命交给了草原人,草原人把生命交给了草。

  草是草原人,草原人是草。

  草原的孤独

  在草原,影子枯瘦如草,脚印黯然如蚁穴,而我的孤独是阔远坦荡的孤独。

  披着从南到北的长长风衣,戴着白云阔大的篷帽,我走在天与地之间,道路是永不断头的地平线。

  累了,在驼峰晃荡的摇篮里做一个童年的梦。

  梦醒,扬起烈性的马尾,踏碎一路死寂的昏沉,吻亮一缕马莲花香。

  一击长长的红缨鞭,甩响太阳和月亮,我疾驶的目光,便穿过光明和黑暗。

  沉闷已久的呐喊举臂狂呼,撞响时空,有不绝的回声,如鹰叼来一抹抹虹彩。

  游魂,便不知是风行于草尖,还是飘逸于云端?

  蒙古包是一个栖息的驿站。

  一碗马奶,三杯杜康,温饱了孤独的心;

  一曲马头琴,是不知疲劳的音符,奏响了寂寞的旅途。

  在草原,孤独是有色彩的孤独;

  在草原,孤独是有音乐的孤独;

  在草原,孤独是草的孤独。

  草原篝火

  我是飞蛾么?

  寒夜,在草原里引燃竹芨,架起哈木,烧起一堆篝火,仿佛一面生命的旗,飏起金黄色的召唤。

  人们从夜色里冒出来,拖沓着冻僵的双腿,跌跌撞撞扑向火。

  人们都像我一样,知道野地里,火是一座燃烧的坟墓。但,都情愿化作一只飞蛾……

  在火堆旁跳着,舞着,烤着,烧着——一刻短暂的温暖。

  当人面向火,背脊如冰,胸脯如火;

  当人背向火,胸前如冰,背后如火。

  生活哟!一半是寒冷,一半是温暖。

  火要灭了,人要走了。

  我还是飞蛾么?

  在荒凉的旷野里,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着,飞着……也不知能不能烧穿点什么?

  草 丛

  我熟悉那一片草丛。

  穿过峡谷,履过平川,感觉便掩入草丛。

  失望是草丛,希望是草丛,无穷尽的眺望只有草丛。

  生命属于草丛,死亡属于草丛,不死不活的历史也只属于草丛。

  草丛里有欢快的音乐,草丛里有悲哀的寂静,草丛里还有喧哗与骚动。

  我曾把自己遗失在那一片草丛,因为太熟悉那一片草丛。

  我也曾在那一片草丛找回自己,因为那一片草丛已陌生。

  我熟悉那一片草丛!我熟悉那一片草丛?

  草 海

  这叫海?

  这耐饥熬渴的胸脯;

  这幽深黝黑的肌肤。

  只有汗滴从毛细孔渗出,只有露珠在肌肉块上波动。

  载着月华和阳光,树叶是船。船朽了,风吹不起微波,皱纹张开血口,吞噬光阴。

  有人称海,是因为你唾液喷吐的泡沫么?是因为你面孔隆起的颜色么?

  我跳上一方龟裂的焦壳作舟,始终也划不到岸,而跌落草丛的思索,又游不出自己的视野。

  海呀海,你莫不是镀金嵌边框上的一幅油画。

  这像海。

  诗人想象的翅膀扇落一行澎湃的诗,画家的取景框嵌住一方辽阔的风光,乡民的水瓢,却掏一汪苦涩的泪水。

  一行白色鸟,贴着草尖飞过去,吻出一片空旷的清音。岸边炊烟,袅如桅杆,而穿孔的衣衫是风帆,五千年历史在这里下网,捕海,吃海,喝海,祭奠海。

  一代又一代,是一波又一波消逝于远方的浪沫。

  生活,形成一个倾斜的平面。风雨会激起浪,地汐会涌动潮,颠簸的人生足够了。

  一个猛子扎入酒杯里,醉淹三个白天和三个夜晚,一口老天锅又会碾出一肚子苦水来,连同五脏六腑也吐得精光。

  而杏黄旗仍在黄昏里不停地招摇;

  而地窖里的老酒仍在发醇。

  生,要喝酒;死,要喝酒。

  梦,要喝酒;醒,要喝酒。

  难道,出海时不喝酒?

  我也喝了,却沉不下海,抱着一块石头在海边戏水,河湾都游不够,还敢想象海么?

  这不是海。

  墨黑的蝌蚪,游不出坑洼;

  五彩的蝴蝶,飞不出天空;

  泪水,流不出自己的胸膛;

  脚印,走不出自己的家。

  目光,沉下去,也浮不起来哟!

  船儿,不击浪,也不被浪掀翻。

  没有港湾,也没有漂泊哟!

  坟墓,不是生,墓碑,也不是死。

  触礁,却没有礁的雕像。

  太阳在这里升起来,也在这里落下去。

  草海哟!草海,走不出四周的山,也就看不见外面的世界。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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