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

空心。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他开口问一句：“今天晚上去球馆打球？”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可能是打错了电话。于是匆匆挂了电话。

刚挂下电话，他又打过来，“刚才怎么不说话啊？”

笑出声来说“我以为你是打错电话了啊。”

“打错电话，你就随便挂电话了？”

再次愣住。

“我和你说啊，你这样是不对的，女孩子就应该温柔礼貌。做人应该有心一些。”

这才意识到其实擅自挂断打错的电话也是不对的。因为那样就会像一个“无心”的人。

记得高二时刚买手机的时候，经常会接到打错的电话。有时候还没开口，便被电话那头的人莫名其妙地说一通，或者听电话那端的人说一堆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莫名其妙的话。当时的自己真是十足的有耐心，会仔细听每一句话，尽管有时候会因为是方言的关系而听不懂。直到对方说完一段话，自己才提醒他/她打错电话了。有人道歉，有人说自己“莫名其妙”，也会有一些比我还“莫名其妙”的人接着说下去，完全不担心长途话费的事情。有一次接到一个女子，应该是三四十岁的女子，对着我说了很多很多家长里短的事情。末了挂电话的时候还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名牌大学。

一直到今天，终于放弃倾听陌生人的电话。意识到是打错电话直接挂掉，或者说一声“不好意思，你打错了”。甚或即使是给家人打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距离和时间的关系，会让我们忘记那些一开始的嘘寒问暖，或者因为长大的关系觉得这些闲聊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于是简单地发短信问好，看到群发短信会直接删掉，说一声“谢谢”就好，直到简单说一句“嗯”或“哦”就好。

打错电话给我的同学说“女孩子应该有心一点”，意思是应该“热心”一点，对吧？

老实说可能我们中间的很多人已经丧失这种热心或是耐心。自己已经不堪困扰，哪有时间倾听别人的烦恼与叨叨。

但还是想起母亲喜欢吃的一种菜：“空心菜”。我问过为什么它要叫空心菜，记得母亲的回答是“因为它的心是空的啊。”

我说“空心”真不好，什么内涵都没有。

母亲却说空心菜就是因为“空心”才好吃的。

现在我的理解是：也许做一个空心菜一样的人也是好的。因为空心而成全自己的名字，更因为空心而成全自己的真正内容。

做个空心的人又是何其困难。想要整理心情已经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更何况把那些东西全部丢掉来成全别人口中的美好。

一段时间感情上的好奇或者空白毕竟是好的。空出心来去倾听别人的烦恼，对于自己的烦恼全部抛掉。偶尔成为一个“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人都该为自己叫好。

做个“有心”的人怕是要比做个“空心”的人容易得多，但“有心”大概才能“空心”，耐心理解每一个人的不经意问好。时间一到，才能将自己完全清空掉。

也许对于“无心”的骄傲，很难有人叫好。

而那种“空心”的建造，恐怕更难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