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拼凑我说装潢
化用碎镜也再无法伪饰灵魂
脱臼的手解开捆绑
在迷宫尽头瘸腿舞蹈
终于醒过来。黑暗溶成浓烈的色彩质感刺痛了眼。小C用手撑起身,却早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坐在她腿上。不住的打量。
小C揉揉眼看,这不是只兔子嘛。一副摇头晃脑分明的讨厌样子。
而自己正躺在墨绿色齐腰草丛里,左右远望都只能证明这处在极宽望不着边际的草原。眼部刺痛来源自天上---四个颜色大小各异的太阳。云层是一束束流星状的柔和线条,嵌着暖色调明艳的光,整体篇幅如巨大倾斜倒满油彩的神的幕布。
每每种场景,必是一场自我疑问句式的开始。但是小C很是没好气的一脚踢飞了兔子。站起身子来。
腿还是绵绵的立不稳,身上的黑风衣沾染满满的草露气息。伸手去撩那些挡住视线的凌乱发丝,却见那边草丛里惊飞起大群的鸟类。一转眼那兔子又屁颠屁颠跑了回来。
“哼哼。你不是爱丽丝嘛。”兔子倒先开口。
“兔子了不起阿?”小C拍着身上的碎草,狠狠的。
“你要问我诸如这是哪我是谁之类问题嘛。这样我才显现得出角色重要性。”兔子叉腰,竖起耳朵。
小C听了这话想着这算什么嘛。脑子里本来就空白,还要听这奇怪兔子说不靠边的话。索性迈开大步走,却不留意仿佛拌了个东西样,一下子摔在草里。
顺着左脚踝,有根长长细细的金属锁链扯得笔直。小C吃力撑起身,顺着那直线向后。兔子兀自的哈哈大笑。
那边草丛里躺着一根硕大腿般粗长的红红萝卜,便是这禁锢的根源。萝卜上还停有一本黑色古朴的笔记本。小C拿了笔记本,却见那兔子扑上萝卜,一副说什么也不肯松手的样子。
乍打开笔记本,便是一阵耀眼的光。光一消散,第一页的黑字也浮现出来。
拿上萝卜
去他那里
再翻却都也是空白。小C皱眉一把抱起萝卜,这下又把兔子甩了下去,傻乎乎的滚了两圈。
去哪里嘛。他又是谁嘛。小C想什么也都想不起来。便继续自顾的选了个方向走,也不管兔子跟着着急的喊着喂喂喂。
“把萝卜给我嘛。一切好商量嘛。”
哼。信你才怪。小C一边想着,一边把戒备心理完全的发挥出来。也从起初的走变成大步大步的跑。跑到气踹嘘嘘,脚轻头重的时候,那只讨厌兔子已然不见踪影。
你说虔诚我说坦然
[B]只是梦境的交接棒迟迟未肯给予
饥饿的情绪吞噬成 自我空洞
且已义无返顾般跳入
天黑下来了。冷风不停带来关于时间段的讯息。小C走两步便要蹲下来捶捶酸痛的腿,也未多停顿,继续让任性流贯全身。
什么鬼地方阿。小C气鼓鼓的埋怨。但还好,怀里的萝卜仿佛有温度般的鼓励着她。于是倒小声哼起一首无厘头的歌来。
有水声。被这虽无法代表什么的惊喜感刺激到,小C的脚步变得更加欢快起来。
什么嘛。走近那河一看,颜色与黑色模糊成一片的河边唯一停着的白色船上,俨然还是坐着那只悠然自得的兔子。
上来吧上来吧。等你好久呢。兔子貌似很热情的招着手。
最后一点点欣欣然也突然被抽离掉的感觉。小C认为是再也走不下去了,便索性一脚跨进船去猛的一坐。
兔子拿起桨,支起小短腿站在船尾。回头眨着狡黠小眼睛说:“我带你去他那里嘛。”
小C还是不理会人的高高抬起头。但是看着兔子笨拙的划桨的样子还是不禁笑出声来。此时有三颗星星最是亮眼的闪着。
兔子小姐。谢谢你。小C在这时才想起礼貌。
我不是兔子小姐!居然还是命令的口气。
你不是兔子?她非常疑惑。
傻!我的重音在“小姐”上好不好。你要叫我兔子大叔的。
小C像士兵接受强硬命令般无奈和不甘。哼,明明就是个小东西,还大叔呢。她赖坐着,不再吭声。
船顺着河,与其说是划,倒不如说是漂更适合些的,穿行许久。因为感觉到亮光,背对着船坐的小C回头一望,远处有着鹅黄色棉花轮廓的云朵,河流在柔光下一直延伸到那极远极远的两座山峰的重叠处。
那肯定又是另一个太阳。小C心里想着。这时却听见兔子指着天空大惊小怪的叫嚷起来。
她仰头看,天空中飞过一群大红色三条腿的鸟儿。在鸟爪里撒下许许多种子一般的事物。掉落在两岸的草地,仔细的便可看到,那种子迅速的成长为小株的淡蓝色植物。有那么一颗顺着风也飘上小C的手背,小C只觉得一丝刺痛,便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植物的疯生疯长,呵呵笑出声来。等到那植物结出细小的花,纯色的,各种颜色的都有。只是一瞬,那植物却又渐渐消散下去,化成手背上拇指大小的平面的印花,也是淡蓝。她睁大了眼睛,随后怔怔的按着手背。
你说海洋我说沙滩
眼睛蛇有着爬行特权
木偶艳羡着铁皮人
诗人却遗忘了月亮
船终于停顿在山脚下。小C与兔子跳下,暖暖的太阳风把风衣吹得无比膨胀。兔子把爪子搭在额间,示意小C望向山间,在云雾那头,动物线条般的那座古朴风的城堡。
我们是要经过那里。兔子点头肯定。我帮你找到他,你就要把这萝卜给我。
还没等小C提出疑问,兔子早撒开脚丫子奔了起来。这一路一直到眼前建筑物的出现才停止。累坏的小C真想用怀里的大萝卜敲它一顿。
慢着慢着,谁答应了要把萝卜给你了?
正说着,已跟随兔子踏入面前着小镇。宽宽窄窄铺了暖色石板的街道,巴洛克式样的小型建筑群落。很多的树---是果树。都自小型的楼房内天然分叉长出,橘子树,苹果树,芒果…果香形成的馥郁气流层仿佛把小C轻轻托起来了。
有一群穿开档裤的孩子抱了长竿子打拍着树上水果。欢声笑语。
小C摘了个苹果解决口渴。兔子扯她裤子跳着说也要也要。刚给了兔子便见他大口啃起来,一点也不客气。 那苹果有着肉类的鲜美,也带着水果的清香。
阿。我说你啊。莫名其妙的走,肯定是会迷路的,我带你去,你就把那萝卜给我就是了嘛。兔子一面十分香甜的进食一面还不忘着劝说。
哼。小C丢掉瘦瘦的苹果核又摘了一个。腮帮子还是鼓着的。这时候那楼层阳台的百叶窗忽的开了,一个脑袋长得像苹果的家伙探出脑袋来训斥。那群孩子一下都笑着逃散。小C只想着糟了,就拉着兔子一溜烟的跑掉。
哈哈。你真聪明。被那家伙抓到可是要被打屁股的。被拉着一只爪子的兔子还咬着那苹果不放。
苹果先生,哼哼,跟这苹果一样,根本就是个抽象主义的存在嘛。既然存在了就得有意义,有意义了就不会被我们这么随随便便吃掉你说是不是嘛。兔子还在喋喋不休。
总归跑出了那阳光下的城镇,小C一放手,兔子嘭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喂,你很罗嗦诶。
哪有嘛。没有嘛。兔子貌似做错事样低下头搓着衣角。小C看他那副难为情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
小C抬头看看天,天空变成了颓颓的冷色调仿佛又要入夜。兔子把爪子放进口里吹了个明亮的响指。随之身后奔来一条很大的棉白色的导盲犬,嘴里还叼着一个芒果。
小C不禁又乐了。嘿,又是个偷吃的家伙。
你说情歌我说独唱
灰色枕头的柔软攻击
爱!爱!爱!
直到太阳死去惟剩微光化成叹息
这样的组合在小C看来很是怪异。一个人,一只兔子一只狗。那狗倒充当了温顺坐骑,兔子跨在它背上指指点点,也还不忘给它做着介绍。
它叫克雷白嘛。哼哼,不要多想,它跟那个肺炎杆菌没什么关系。它不会说话但是它很聪明的。
克雷白仰着头望着小C。与兔子不同的,小C对它很是有好感。便从一开始就断定它是只可爱的动物,可不像某兔子。
前面积密的花之森林大而模糊得像个失真彩色蛋糕。想想前面的路,小C不禁又叹了一声。
天暗得只剩下远方的折射光。一行人靠着大树歇息。小C满脸倦容却还是紧紧抱着那萝卜,时不时与兔子对视两眼。兔子很是气概的拍拍肩说要不要靠靠。小C坚决的摇摇头。
哼。什么嘛。不要把我的温柔当成暧昧!兔子很是小气恼的偏过头去抱住克雷白。狗儿低低的唤了一声,像是很快的进入梦乡了。
小C却是睡不着。在心底叹息。站起身子去周遭散步。
穿过荆棘,灌木。在那夜幕的森林中央。烂漫花丛衬着一朵低矮的巨大的流光映彩的花朵,像一个王后的王座般诱人。小C看呆了。
小C触触那厚大的花瓣,只觉得安全可靠。便爬上去悠闲的躺着。风衣被那些荆棘划得破破碎碎也是不顾。翘着腿,听树丛间无意的鸟鸣。
此时那风衣袋子里的笔记本却忽然亮起光来。
打开。
花需要呼吸
而你需要爱
那第二页上又分明的多出了这难懂的话。还是一样。
不,不一样。这时候的小C只觉得脑子里有某些东西像解冻般迅速吞没了自己。是的,你也可以管那叫做记忆。
是的。有那样一个他。存在于脑海里,深深的藏在沟壑之间。那许许多多的片段。那零零碎碎的声音。噢。想起来了。
小C顿时觉得无比的难受。所有的困倦在一刹那爆发出来。无力感。绝望感。失去感。几近合拢的眉眼看见兔子的身影,小C向着兔子,伸手,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旁的小花迅疾生长起来,大朵大朵地吞没她。那是令人窒息的温存,她伸手抓住枝叶,却发觉那是曾如那个他双手般的宽大,以及留在上面的汗迹,他用双手蒙住的眼,努力在找寻自己的影子,而他在她身后,与影子重叠为一。她想要的安定莫过于此。
她已经无法呼吸,还差一刻便浑然休克。仅剩一丝知觉。她在心里默念他名字,那音节是起伏的温暖曲线。她想要醒来还能见到他,她想要醒来的枕头上,他安宁地睡在左侧,然后她靠下去闻他的气味并轻吻他的额。生怕他会醒来,就这样离去。
硕大无比的花瓣将天空也遮蔽起来。小C在接二连三的亲吻中沉沉入睡。纹理分明的花瓣像很有肉感的嘴唇,润泽着她的脸及部分裸露在外的身体。
疯狂之后是神离去的破灭。花瓣长到极限便化作发光的颗粒,浮游在她周边。沉眠的她顿时拥有了花粒的保护膜。那或许是过往的忧伤,但已不重要。围绕着的忧伤薄膜会与空气摩擦并飞升而去,那是热烈而美妙的圆。
兔子与克雷白接住降下来的小C,然后兔子用难得的郑重对她说着,花不会在你眼皮底下谢落的。当然她还未醒,听不见这话。那些花瓣的粉尘已经凝滞,以不枯的质料形成了她的新衣裳。萝卜还被死死的抱在怀里。
你说偏执我说改变
善意的孩子绝不蜕皮
舞!舞!舞!
力量释放自内而外却已成死结
不要!
小C在自我的大声叫喊中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床上。那床的质地非常好,被子柔软接触面包般裹住大半个她。她诧异的爬起来时,才发现这摇晃不止的床面与那窗口敞开之外的景物流逝---这是在马车里吧。踝上的细链已被解开,萝卜放置在床边。
身上的黑风衣早已换成一身花色纹理的长裙。小C并不习惯这轻飘飘的质感,但仍很是满意的原地回旋,定定的看着群摆。是兔子给自己换上的么?想想小C脸上一热。
拨开那帘子。呵,原来原来兔子也会赶马车的。
小C默然坐到车把式旁边。此时的天色不知道被加浓了多少。还有疏疏斜斜的细雨扑上脸。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一切归于黑暗。
你醒了么。哈。我们快到了。兔子甩着马鞭。
那马车微弱摇摆的车灯耀着路面。远近有着灰白色人形雕像伫立。那尽是些向后远望嘴角带笑的雕塑。小C未及去多想其意义,便见了前面巨大城堡的黑影。是的,比夜更黑的。
马车径直过桥驶过了护城河。下车后小C才发现车厢是古旧的南瓜造型。南瓜马车么。摇摇头,小C只觉得怪异。雨却越来越大。随后之得抱了萝卜随兔子走入那复杂的建筑之中。
那大门缓缓打开。视线也像是被瞬间点亮般,小C看到那广阔而空无一人的礼堂大厅里的灯火通明。那墙壁挂满猩红色大波浪幕布,垂及至地。苍穹顶大朵兰花式的吊灯,充盈着神秘与温暖感的光度。正中有长长的宽大蕾丝绣边餐桌,细脚烛台,摆饰满了奢华至极的食物。那些热润的气息还未散去。
起初小C只是学了兔子在那椅子上坐下。细细喝一杯红茶。直到饥饿本性作祟,顿时抛开假淑女作风大吃大喝起来。
兔子静静的看她。眼角分明有着微许的笑意。
此时午夜钟鸣了十下。有小提琴的微鸣响起,之后是相辅而生的大提琴,把一切融入旋律之后。自两边通道口涌入的人群。音乐响起。那些无论男女,都是一副正统的舞会打扮,也无论男女,都戴着一副白色面具。
他们跳起舞来。
小C只是在座位上低头喝着红酒,当她感觉到有人接近她,那人极绅士的一鞠躬,手掌划着优美圆弧,最终停在她面前。她抬头只见那面具泛着灯光。片刻她欢快的接住他的手,也旋入人群之中欢舞。
舞。在你未倦怠之前。舞。在我情绪失真之后。舞。你我都无知无觉。
也不知过了过久,但只是有那灯光暗淡的一瞬间,小C便被兔子拉出人群。还没来得及束好头发,那笔记本却又闪亮起来,兔子递给小C。
打碎水瓶
喂饱狮子
小C又呆呆看着字尚在思虑之中,兔子跳起来狠狠拍了下她的背。
跟我来。
你说妄想我说反抗
一切美好皆有坚硬外壳
仓皇漠视戏剧边缘
摸索至不了温房深处
兔子拉了小C转上这贝壳状的旋梯。古旧潮湿的台阶,小声滴答的水滴,仿佛幽灵般呼吸的空气。小C不住的搓着手,只是仰头一看,便被这眼神延伸不及的折叠空间所震慑。不知多久,他们才走至顶端。
那条昏暗的长廊像是在等待他们到来般的存在。地毯上的暗花皆已模糊无法可辩纹理。在这寂静之处,踮脚声也被无限扩大。
去吧。兔子停在原地。
小C翼翼的挪着脚步向前。走廊只是左边有着房间。宽泛的间隔。门牌分别从“一月”到“十二月”例数。
小C扭开了第一扇门。脸庞立刻被那迎面的风吹拂。眼前是开阔的园林地。在那正中央,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樱桃树。连那枝头上鸟的叫唤都溢满春意盎盎。这大抵是某人的心境所在吧。小C思索着。
关上门回头。兔子示意着她往前。小C再不带犹豫的继续走下去。
直走。直达那最后的尽头,第十三扇门的所在。小C打开门。
什么都看不见。这黑暗房间的气息却带着熟悉。她才向前跨出一步,便见那窗户外的闪电一掠。仅仅是一瞬间的可见,小C便摸索着走向房间之中的巨大水瓶。
那水瓶如同感受到触摸般泛起低沉的光。心跳的频率。那光铺满小C的瞳孔。看到那如镜的瓶面映出自己。另一个自己微笑着。但那眉梢带着嘲讽,唇边沾着狰狞。那个她毫不让步的注视着自己。
一定要打破的就是这个吧。小C想。那瓶中自我的幻象渐渐褪去,另一个面容却浮现。
是他。
小C忽然觉得揪心的痛。过往若只是错觉,那他又算是什么。那面容上每条曲线都曾铭在心底,每丝悸动都带起脑海里无数话语。
去吧。打碎它。
不要!
去吧,打碎它!
不要,不要…
去把,去打碎它!
不要!不要!
这两个矛盾的声音响荡在耳边。小C闭上眼按住太阳穴疯摇着头,天旋地转。风拍开了窗,此刻在那远方的天际,闪电与云层纠缠在一起。
啪!
那瓶子已向后摔去,碎了一地。那透明晶莹的液体在地板不住的蔓延。是我做的么?小C呆下来。
外头的大雨已停。
地上的碎片复又闪亮起来。液体韵成淡香的雾气蒸腾。就像在站在天空之上,小C望着那四散的如同星星般起伏的亮光。瞬息,那亮光忽又飞聚,定睛看,那皆化成大大小小浅色七彩的蝶。小C沉浸在缠绵的包围之中。然而最后,那些蝶终飞向窗外。惟有一只久久不愿离去,自上而下从她耳际飞上手背,融入那蓝色印花之中。
你说端始我说尽头
谁也无法假设行途之境
细知这牌面
却在花色里窥到另样结局
这剧情如此简单的褪去。小C缓缓退步出房间。关上门,转身,可长廊那头哪里有兔子的踪影。
兔子兔子。小C唤着他。却只有一声不安的咆哮代替了回答。
那狮子不知何时在那头出现。王者之息,饥饿之意,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的是如此。它踱着步向小C走来。
该死的兔子,天杀的兔子…这样把我一个丢下跑掉!小C慌张的扭门,那门却再也打不开。
是用我喂饱这狮子的肚子么?背紧贴着墙。她的双手死死攥着裙边。片刻那狮子已逼近了她,小C再也站立不住,扑的跌坐在地上。
此刻被挤压成时间沙漏里卡住那颗砂。
狮子大吼一声。白森森的牙毕露。小C紧紧闭上了眼。我会死么?那一瞬间她忽然发觉,在自己心里已经抓不到任何绝望。
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死了。
正想着,只觉得脸庞没来由的一阵温润。她瞪大了眼睛看,那狮子竟驯顺的舔着她的脸颊。
恍然大悟。原来这一舔便算是喂饱了它。狮子还犹自粘粘蹭着小C。兔子又神奇的出现。还是招牌式的一把拽起小C。我们没时间了。小C听出那口气里的严肃。
回归大厅,那面具人群都已消失不见,灯光消沉。穿行于斯的惟有回音而已。小C抱起桌边的萝卜,随着焦急的兔子飞奔出去。
铛。夜钟的第一鸣。
铛。夜钟的第二鸣。
当回荡在廖漠里的钟声敲过十二下。马车已经出了城。
不要回头。在急驶的马车上兔子大喊着。小C刚起的念头便被一笔勾销。
原来那些雕像皆是享乐离开之后,回头一望之人。
马车不知在夜色里奔波了多久。一直到可以看清启明星的骤亮。他们朝着那方向颠簸着开去。气温下降不知多少。路边的苇草都低尽了头。有雪花飘下。
我们还要去哪里。小C发问,头发飘得沸沸扬扬。光摩擦着眼眶,这才真正觉得自己累了。而兔认真的转过头来看着她的侧脸。说着,相信我吧。
小C笃定的点点头。
你说彼岸我说痉挛
任何叹息终将平息
点头作许
我们都可以有微笑
马车穿越了巨大的森林。停在这寒冷世界的尽头。前面仍然是宽阔的河,那边是白茫茫一片。 小C与兔子跳下车,却见克雷白也从车厢里钻出。
呵呵。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面。小C拍着它的头,克雷白得意的摇起尾巴。
无人的马车猛的冲向河面,小C还未完全长大吃惊的嘴,那马车已变成半边南瓜样的船。
走!兔子还是那副热情模样。
她刚驶过的河面已经结出厚厚的银灰色的冰。可离岸上的带刺植物依旧保有其妖娆的花开,那些雪点落在淡紫色藤蔓上,有艳丽的美感。明明是冷色,却给她带来视觉温暖。她想这雪花的来临是夹杂了希望的。已经快到岸了。身后,雪把整个河面都覆盖,银灰的雾气从冰面升起,那些还未结成冰的落雪与沉缓的水流卷入旋舞中。过河不过数分钟的事情,但小C仿佛已经历了两季的变更。
彼岸是花谢的世界。但她已踏上彼岸,即又成此岸。便可知彼岸是永远无法抵达的世界,她深叹气。
但这边的满目白色却不是雪。那是整片整片的蒲公英。轻轻走过,那蒲公英种子还是棉棉的贴在裙子之上。只是行走了一会,小C便看见那木屋。彤红的弧形很是惹眼。
克雷白欢快的奔了过去。兔子也催着,快,就是那里了。她倒落在兔子明艳的屁股之后小跑。有蓝眼睛的蜻蜓停于她肩膀,鼓励般的扑着翅膀。
穿过那黄白的倾斜栅栏,小C小喘息着停在门口。就快至结局的这刻,所有心绪的汇集只是默然。而今却连敲门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敲么?敲么?
直到兔子哼哈蹦着踹起了门。
诶呀。小C不禁被兔子的突然惊出声响。低头只见兔子作着鬼脸望她。尚来不及去训斥,门已吱的开了。
她曾彷徨。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她曾犹豫。反复的过去总是纠结。
她曾固执。她说自己无法重新开始。
然而这刻她终于见到了他。她看着他,他看着她。这一刹如同几个世纪。
“哼哼。真哥是有操作的嘛。”他忽的笑说着没头脑的话。手里的萝卜跌落,小C扑进了他怀里,大笑着,直到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她把他抱得紧紧的。紧紧的。她想着再也不要松开。
许久。她才想起其他的存在。拾起萝卜递在兔子面前,兔子却摇摇头,嘴里念念有词。爪子只在萝卜上一点,那硕大的萝卜便化作流质的红光。凝结,收缩。最终小C只见手中一双红色舞鞋。
但愿能再见你的舞蹈。兔说。
起大风了。小C看见所有的蒲公英都纷纷扬的升上天空。如瀑布般的顺着风的纹理与流向。兔子招手作别。
克雷白留了下来,吠了一声冲进屋子里。而他拉住了小C的手。触到手心纹路的质感,那饱满于胸腔间的跃动。是的,那是莫大的幸福。
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在门将合之时,她向后望了最后一眼。
在那里,在那万千蒲公英的飞翔之后,模糊里看到远去少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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