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静

　　（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300204）

　　古代日本漆艺对中国的影响

　　蔺静

　　（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300204）

　　中日两国的古代文化，一般认为在中国是指鸦片战争（1840年）以前，在日本是指明治维新（1868年）以前的文化。就中日文化关系而言，明治维新以前日本全盘学习中国，中国单方面向日本输出文化、知识、工艺的笼统认识具有普遍性。但这样的看法是否全面？文化交流从来都是双向的，尽管总是从高势向低势，但通过长期交流，可以彼此受益、共同提高。因此，古代日本对中国的文化影响亦不容忽视。

　　古代；漆器；漆艺；交流

一、日本积极学习中国漆艺

日本的漆文化在源头上就深受来自中国漆艺、绘画、佛教等多方面的影响。唐代大量流入日本的漆器，现大多数珍藏在日本奈良正仓院，如“平螺钿花鸟背八角镜”、“平螺钿背圆镜”、“螺钿紫檀琵琶”、“漆背金银平脱八角镜”、“银平脱合子”等20多件螺钿。这些漆器作品或是从中国传来，或是归化人所做，传入日本后，使日本漆艺水平得到大幅提高。与此同时保存在正仓院的还有“桧和琴”。该琴琴身是紫檀，共鸣箱的表面画有鸟兽花卉图案，琴头、琴尾处装饰着螺钿、玳瑁、金银等。和琴是日本固有的乐器，故此琴被研究学者判断出自日本奈良时代的工匠之手。这说明日本在奈良时期已经开始学习唐代的漆器制作艺术，并已能运用此技术。另外，还有“螺钿玉带箱”。高桥隆博认为，与正仓院中大多数螺钿制品在木底上镶嵌贝材不同，该作品是在黑漆底上进行装饰，并且是正仓院中唯一一个同时使用螺钿和平脱技法的例子，在唐代尚没有发现先例，因此可视为日本之创新。也许将两种技法并用是日本在模仿唐代漆艺时的独特创举，以黑漆地代替紫檀地也确实成为日后日本漆艺发展的主流。

二、日本创新漆艺并开始输入中国

日本通过大量吸收学习中国漆艺之后，加以变通，逐渐形成了具有本民族特色的艺术风格和技术特点。

　　唐代，末金镂技术流入日本，奈良工匠通过吸收和不断摸索，在末金镂的基础上发展出了莳绘技术。“莳”是日语汉字，播撒的意思，“莳”字表达出了日本莳绘播撒金粉成相的基本工艺特点；“绘”是指用金、银、彩粉所绘制成的花纹。莳绘就是利用漆的粘性，将金银色粉固定在漆器上的技法。随着莳绘技艺不断精进，日本已开始将本国所制漆器作为礼品赠送给国外。如1015年，入宋日僧寂照为重建天台山大慈寺，派弟子回日本国募捐，当时左大臣藤原道长施舍的莳绘器有3件：螺钿莳绘小橱一对，莳绘盒两个，海图莳绘衣箱一对。想必藤原道长所施之物必定是当时日本引以为自豪，宋朝能够给予青睐并且能换得好价钱的工艺制品。此后，平安时代后期又产生平莳绘、高莳绘、肉合莳绘等技法。平莳绘是漆面上绘制花纹，之后涂上一层漆，撒上金粉，再在花纹部分涂上第二层漆，使金粉固定，然后用木炭打磨表面，使金粉显露出来的技法。镰仓时代，出现高莳绘。高莳绘是在花纹部分涂抹几层漆，使之突起，有立体感，然后再撒上金粉，并打磨表面，比起平莳绘来说，高莳绘的横切面比较高，立体感强，故因此而得名。

　　除了漆艺，日本莳绘的纹样也渐渐展露出本民族的审美。莳绘器的纹样不再仅仅是华丽繁缛的唐草、佛教绘画，开始以自然景物、动物和花草装饰为主，体现了日本风情。

三、日本漆艺回流，中国模仿制作日式漆器

明朝时期，中国皇室独爱雕漆，中国漆艺走上了单一品种的发展道路。雕漆技术发展，其他传统技法被摒弃，最后逐渐衰落。而这时，种类丰富、工艺精美的日本漆器则通过贸易运输来到中国，满足了中国各阶层的需求。据《海国图志》记载，在明代勘和贸易中，日本向中国朝贡的法定漆器贸易品有：贴金扇、涂金妆彩屏风、洒金厨子、洒金手箱、洒金木铫、洒金文台、描金粉匣、描金笔匣、抹金铜提铫。从漆艺技法来看，明代输入中国的日本漆器技法有贴金、描金、洒金、抹金、涂金，这些在日本都属于莳绘器。

　　关于当时日本漆器在中国的盛行，高濂在《遵生八笺》中列举了当时文人书斋的陈列摆设，其中有很多日本漆器，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之为“漆器惟倭为最，而胎胚式亦佳”、“盖口描金，毫忽不苟”、“倭人之制漆器，工巧至精极矣”、“其费心思工本，亦为一代之绝”、“种种精细，工夺天巧”。

　　与此同时，日本漆艺引起了明朝政府的重视，曾派漆工去日本学习。“近世泥金画漆之法本出倭国，宣德间尝遣漆工杨某至倭国，传其法以归。”当时，中国漆艺界也出现很多擅长日本漆艺的漆工，开始效仿日本莳绘漆器的制作，当时被称为“仿倭漆”或者“仿洋漆”，主要指莳绘中的黑漆描金工艺。到了清代，中国江南地区洋漆十分盛行，在清代长篇叙事小说《红楼梦》中，多次提到过洋漆漆器，如第三回中，“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第四十回中“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罄，旁边挂着小锤”、第六十二回中，“宝玉正欲走时，只见袭人走来，手内捧着一个小连环洋漆茶盘，里面可式放着两种新茶。”由此可见，这些制作精美，且具有异国风情、种类丰富的工艺品受到当时中国上流社会的喜爱。清朝时期，日本漆器大量出口欧洲，获得了极高的评价，日本被欧洲视为漆器大国，“japan”也为漆器之意。可以说，日本漆器以风格优美、制作精良的特点在中日漆器交流中更胜一筹。时至今日，在日本的家庭生活、饮食生活中还经常可以看到漆器制品，但在中国的日常生活中却已经不多见了。

　　［1］刘晓路.日本美术史话［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

　　［2］高桥隆博，韩騄（译）.唐代与日本正仓院的螺钿［J］.学术研究，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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