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的命苦是自我作践自我糟蹋的结果,我们都这样认为,连同239寝室门缝里被挤扁的风。 刀子是很吝啬的,究竟吝啬大什么程度,我不知,却时常听2牛讲:捉住一只蚊子,刀子恨不得动用上所有可以用得上派场的法器,然后把它跟一大锅土豆炒着吃,那算得上一星期开一次荤吧。其实我们心里明白,刀子并不穷得跟我们一样,总觉得穷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他是独自承受这穷,为了阳,为了那个可以随时骑到他头上并随时可以拉撒的女人,为了那个我们认为刀子应该早些像脱鞋子一样脱掉的又可以死劲踏上一脚并可以骂句“日他瞎”的贱贱的“三八”。
刀子说他舍不得阳,他不想让我们认为是一塌糊涂的爱情没有结果,他在期盼着一个完美的结局。我们笑了,笑他的傻,笑他的天真,而不是去读他的痴,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水做的男人自然有水的特性,在什么样的器皿里呈现什么样的形状。阳是摸准了他的经脉,阳很精明。精明的女人不好,我曾对刀子说过,精明的女人适合做生意,做生意的人都会算计,那么阳终有一天会算计到你的头上。他不以为然,笑着说他与阳的爱情很单纯,单纯得无法用一个恰到好处的词来修饰。我翻了半天字典,在字典的662页捉到一个我认为最懂火候的字--贱。
阳有神经病,2牛对我说。我说不可能,她要是有病也定是肥胖症,要不然是看不见刀子有时在寝室里反来复去咀嚼那干干的土豆条的。2牛说人一到吃饱了多少会生出个事端,于是神经病就冒出来了,从刀子那张喜怒无常的脸就能看出阳的病有多重,那是把握不定的。两个人都是神经病,我终于按奈不住愤怒,其实没有理由。
恋爱的人是可耻的,在路上,不知谁叨咕了这么一句。
那天晚上,我们是分明地看到刀子满脸怒气地冲进寝室,然后把书摔得贼响。我在一旁偷偷地对2牛说,他们又犯病了。刀子终于沉闷不住了:分就分吧,谁怕谁呢。2牛笑着说,刚才那个动作不时尚了,那句话也不新鲜了。是吗?刀子问,接着他挠挠头,不合理呀,他到底在兄弟们面前曾经几次展露过他如此的愤怒。我打趣地说,刀子这次说话要算话,不算嘴当屁股打。刀子说,中,不给点colour see see,她就不知道这天地间还有空气。2牛笑了,他是知道这天地间的空气永远只能默默地存在着的。
第二天晚上,刀子出现了,满脸红光,还破例为弟兄们买了一包廉价的瓜子,言为祝贺,实则化险为夷。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很符合逻辑。可是这时我又不明白了,这男女之间爱来爱去到底遵循着怎样的法则,这吵来吵去到底能换来怎样的结果?日子就这样单调而平淡地流逝。
刀子与阳又玩了几次高难度的动作。刀子有时说着说着便想流泪,我们认为即使他不哭,我们也理解他的苦衷,毕竟意愿被人无故强奸的滋味的确他妈的不爽。阳的确玩得很过火,调味品也加得太多了,我真担心刀子那弱不经风的身板坚持不了多久,到时,爱情的夭折不是满是眼泪就可以挽救的。刀子说,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他还是弄不明白阳到底需要将他打磨成什么熊样才能勉强合乎她的口味,他又担心他的一切努力不能圆一个完美的结局。事实上,他没必要想完美的结局,因为这样的结局注定了他一生的忍声吞气和上吊都找不到地方。恋爱并不意味着婚姻,因为恋爱不需要手续,不需要负上一个实实在在的责任。
有一天,我对刀子说,别勉强自己,勉强的瓜不甜,分了就分了吧,就当阳在你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可同学们都知道了,他急忙回答。我知道他不敢,可能因他不是感情自私的动物,也可能因他为了面子。下雨的晚上,刀子不用出去。他很开心,买了两包烟,我们俩一根接一根地猛抽猛吐,很爽,也很放纵。刀子告诉了我,他不敢与阳分手,因为他不想碍于世俗对鸳鸯完美爱情的向往。
雨没下太长的时间,不知戏水的鸳鸯刚才淋雨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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