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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短歌行》谈起——浅谈曹丕诗歌情感之真伪

时间:2023/11/9 作者: 文艺生活·中旬刊 热度: 17866
苏珊影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241)

  从《短歌行》谈起
——浅谈曹丕诗歌情感之真伪

  苏珊影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241)

  文学史上,曹丕的伪情一直与他的诗才如影随形,人们肯定他的创作,否定他的真情,而这种尖锐的矛盾突出地表现在《短歌行》上,飨宴的荒诞与丧亲的悲痛激烈碰撞。本文回归文本,从《短歌行》出发,揣摩诗人复杂的内心与情感的真伪。

  短歌行;情感;真伪

  曹丕以《典论·论文》在文论史上熠熠夺目,开七言诗之先河而文史留名,又因帝王的政治身份与德操备受诟病。他的思亲之作《短歌行》,情词悱恻,读来哀情徘徊,然魏书记载,延康元年七月,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父老百姓,设伎乐百戏。此时距魏武帝曹操逝世仅数月,“处莫重之哀而设飨宴之乐,居贻厥之始而堕王化之基”①,文帝如此纵情歌舞,无怪乎黄节得出“此诗词虽哀切,而全属伪饰”②的结论,而这首本该感人至深的《短歌行》也成为曹丕文以伪饰的确证。一千多年来,曹丕因诗中难辨真伪的情感成为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对象。刘勰在《文心雕龙·才略》篇中抛开魏文帝的政治身份,破除文苑陈见,作出客观的评鉴:“魏文之才,洋洋清绮,旧谈抑之,谓去植千里,然子建思捷而才俊,诗丽而表逸;子桓虑详而力缓,故不竞于先鸣,而乐府清越,《典论》辩要;迭用短长,亦无懵焉,但俗情抑扬,雷同一响,遂令文帝以位尊减才,思王以势窘益价,未为笃论也。”今天,我们不妨重读诗歌,从文本出发,揣摩作者复杂的情感世界:

  “仰瞻帷幕。俯察几筵。其物如故。其人不存。”③头顶的帷幕还在,身前的几筵依旧,帷幕下几筵旁却只余一人,物是人非的鲜明对比,给人心直面的打击。“神灵倐忽。弃我遐迁。”弃,抛弃,舍弃,蓦然回首,已是孑然一身,面对亲人离去,纵知无奈,难免愤恨。“靡瞻靡恃。泣涕连连。”此句取自《诗经·小雅·小弁》:“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与《小雅·蓼莪》:“无父何怙,无母何恃”。离开父母,失去后盾,茫茫人海,再不会有父亲那样的臂膀,母亲那样的体贴,余生的路,只能孤独地一个人走,前路模糊,内心也一片荒芜。“呦呦游鹿。衔草鸣麑。翩翩飞鸟。挟子巢栖。我独孤茕。怀此百离。忧心孔疚。莫我能知。”游鹿、飞鸟得享天伦,独独我愁绪满怀,形单影只,忧心忡忡,莫知我哀。“人亦有言。忧令人老。嗟我白发。生一何早。”早知古语,忧令人老,相由心生,竟由我亲身印证。“长吟永叹。怀我圣考。曰仁者寿。胡不是保。”父死曰考。论语仁者寿。我父仁德,奈何不寿?王夫之评点此诗:“衔恤诗极不易下笔,子桓斯篇,乃欲与《蓼莪》并峙,静约故也,悲者形必静,哀者声必约。”④整首诗读来,如同一口浊气进入胸腔,梗在心头,孤独悲凉之感笼罩在诗人头顶、脚下、身前、背后。

  作为一种主情的文学体裁,诗歌以抒情的方式,凝结作者的所思所想,凝练地反映现实生活及社会生活对作者的影响,作者的感情很难完全游离于的诗句之外。曹丕诗歌中的情感和魏志中的行为展现了诗情与实情的巨大矛盾,只用伪饰来解释似乎并不恰当,这种矛盾背后是魏文帝人生轨迹的再现,真伪之差源自人的天性的碰撞。自古以来,帝王之家少真情,父子反目,夫妻离心,兄弟相残,在中国皇权至上的一千多年的封建社会的历史进程中屡见不鲜。皇帝万人之上的地位与至高无上的权利最大限度地满足了人类趋利的本性,人类的私欲借助皇权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无数人愿意赌上所拥有的一切去博登上皇位的一丝希望。与此同时,当皇权的传袭方式由禅让制变为王位世袭制时,皇权的争夺主体也转移到帝王之家的内部,能否得到帝王(往往是自己的父亲)的赏识,是王位备选者竞争的核心。这也令备选者之间的手足之情变异,一同成长的兄弟变为潜在的敌人。此外,父死子继的皇权交替方式让父亲的死亡变为儿子掌权的起点,失去父母的至悲与登上权力巅峰的至喜在同一时刻发生,欲望与亲情的碰撞往往给王位继承者的内心带来极其复杂微妙的感受。

  细读曹丕的作品,被贴上伪饰标签的诗歌无不与他帝王的身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短歌行》的沉重悼念与父丧期间的享乐矛盾重重,《善哉行》其三(朝日乐相乐)“冲静得自然。荣华何足为。”⑤被指责以诗句的不慕荣华掩饰醉心权利的事实;其四(朝游高台观)“乐极哀情来。寥亮摧肝心。清角岂不妙。德薄所不任。”⑥被批评借诗歌实现政治目的,博取魏武帝的赏识。事实上,人的情感本就是复杂的,私欲与孝心又同是人的天性,他们同时存在于曹丕的心中,难免会有此消彼长的时刻。时而丧父的悲痛被荣华所掩,时而高处不胜的寒气与丧亲之悲交织,时而手握的权利抵不过孑然一身的哀哭。言行不一的表现往往是内心情绪的外化。史书明确地记录了曹丕在父丧期间设伎乐百戏的荒诞,但并不能抹杀《短歌行》下笔之时对亡亲的真实的思念。帝王的身份之下有人性的弱点,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丧父的悲伤与登基的喜悦并不矛盾,我们承认曹丕的言行不一,但应当以一种更加平和的姿态去看待曹丕诗歌中复杂的感情,划出真情流露的空间。

  注释:

  ①陈寿(晋),裴松之(宋).三国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2:61.

  ②曹操,曹丕,黄节.魏武帝魏文帝诗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34.

  ③④⑤⑥分别同②第33页,34页,39页,40页.

  [1]朱熹(宋).诗集传[M].北京:中华书局,2011.

  I207.22

  A

  1005-5312(2015)05-00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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