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极度不安、凌乱的文字)
纤指轻拈琉璃杯,
朱唇微抿盏中酿。
不羡芙蓉笑春风,
但教玉面映桃红。
写下这首诗时,心中正有一种酸楚的感应。那晚,彻夜未眠。
浙江,金华,九峰山。
上山已经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见到了无,所以直到现在,我依然找不到喜欢这里的理由。
了无是九峰禅寺的主持,听说其人占卜算卦灵验异常,于是便有了去拜访的念头。遗憾的是,入山之前了无就已经外出云游。
其实,我对佛、道之说并没有什么感觉,我甚至不知道烧香、拜佛要分清楚前后顺序。我始终认为,佛、道只是老百姓为求安乐而生,是一种向往自由、安宁、平等和自然的精神寄托。正如每个人都会有人所不知的精神领域空间。所以,当老钱给我看手相算八字的时候,我始终微微笑着,淡淡的,像极了门前那口无波古井。
我终是要离去的。
老钱没有算出,我向往这片山的苍松翠竹、古桥流水,他不知道我曾希望就此停留下来遁迹空门了度残生,但他却知道,我会离开这里,在早早晚晚间。如同我知道,别人知道。
离开这里,不是因为见不到了无,不是因为佛、道牵引。也不是因为“桃花源里无桃花”。前人古迹,早已成过眼云烟。
我不相信人死了还有灵魂。正如苏雪走了之后便不会再有牵念,她永远不知道把我丢在这个世上会有多么的冷清。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感应。
我不知道静然大师和了无大师相互之间谁的道行更高深一些。我没见过了无,所以谈不上了解,但我知道静然,或多或少的。或许,不能作这样的比较,从佛理上说,这是一个错误。若如此,姑且算做是我的一种精神寄托吧。
于是开始后悔,如若当初我坐独自上山,现在的一切思虑是否就此可以避免?然而,终究已经发生了。
车窗外,一个小女孩手拿烟花兴奋地雀跃、欢呼着,我古怪地看着她,最后确定我不认识她,她的眼,没有深海一般的幽、蓝,她的发,也不是刘海,虽然她可能也会唱那首《小手拍拍》的歌。我收回目光,却在那一瞬间发现,随着那一束烟花的燃烧,心在止不住的抽搐,我想,我的心开始在滴血。
我暴跳,脸色铁青,欲哭无泪。左手的弦开始疼痛。
我发誓,我TMD讨厌烟花。
谁看见了独自绽放在夜空的那一束烟花?落寞凄楚,像极了我的泪。纵然倒流在心底亦足以消魂噬骨。我想起一句话:我喝酒是想把痛苦淹死,可是该死的痛苦却学会了游泳。
忽地明白,原来,我是不应该流泪的,我的手只能用来收集苏雪一路跌跌撞撞时滴落的泪,纵然揪心疼痛。
这个城市没有大片盛开的烟花,许多年前,这个城市就已经格外冷漠了。但我还是得留在这座城市中。我并不确定我留在这里寻觅什么,我极度茫然、麻烦,像许许多多的人一样,甚至有些微自卑,或许,仅仅是因着近一些——离这个城市不远有另外一个城市,我知道,那个城市的烟花更加熟络、热烈。
我想看烟花,美丽的,铺天盖地,不再落寞。
但我却总是在想起一个女人,活着的,在天的那一边,我们彼此认识,包括苏雪,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甚至还相互欣赏着,我总是在梦里见到她穿着的那一袭紫色,眩彩亮丽,乍看去无尽浪漫温存,像一个喜欢花前月下、可爱又纯清的长不大的小女孩,只是,我看见她的眼神中总有一丝被人们叫做忧郁的东西。
那种忧郁是无法复制的。没有太多言语,微微一笑,甚至一个句点,都已经足够说明。然而,我竟从未能够静下来,听她说完那段故事。我总是把自己扔在无人的角落,呆呆地待着,等待她在沉默很久之后说,过去了,应该尘封起来。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虚伪,一个没有经历过失恋、没有被爱情伤害到蜕皮的程度的人对我大谈恋爱经的时候,我总会置之一笑。反之,我会静静地聆听、感味,或是沉默地凝视、等待,然后再次沉默、等待。
于今,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忧郁着,但我肯定她一定还是喜欢穿一袭紫色,在心底。她总是对我说,天空在下着雪,雪温温润润地飘,盛满一手的浅浅淡淡。
她说,她更淡然一些,所以她那里的烟花会和我喜欢的那个城市的烟花一样,让人平凡、沉静,不再狂躁,如同雪飘时。
于 是,每次醒来之后,心里便多一分眷念,一丝落寞。说不出来的痛,像被缠了线的风筝,挣不脱,甩不掉。
有些人,就像一粒沉了的沙,随风摇曳着。
但却没人知道,没有人体味——活着的,败落的,死了的,盛开的,守侯或决绝,痴缠或心碎。生命如同烟花,绽放于美丽之后,便会迎来燃烧的败落,恒久永夜。人们能看见一瞬间的靓丽,却无法去体味那深藏在心底的透骨暗伤。
正如我心知,若长久地停留在这片山上,终有一天,我会再有遁迹的念头,或许了无会如当初的静然一样,或许那样的念头仅仅是一瞬间的言不由衷,但那一瞬间便会决定,以后的路又将是一次孤寂的轮回。
我向往轮回,那是我的生活,轮回中有我的灵魂。但我亦害怕着——我将找不到那独自在夜空中野野绽放的那一束寂寞烟花。
棋子
11/28/05金华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