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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3D女孩

时间:2011/11/23 作者: 思邯 热度: 69420
  1
  
  睁开眼,强烈的阳光直射过来,可恶,哪个白痴把窗帘拉开了。
  
  从床上爬起来时,一如既往宿舍里就剩我一个了。也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手机上有时间我也懒的看,反正我在什么时候干什么都不需约束,时间只是关乎别人的东西。
  
  洗脸刷牙磨磨蹭蹭了很久,才感觉到肚子有些空虚了,打开笔记本的时间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喂,妈,我饿了,找个人给我送饭,天冷我不下楼拿,告诉他们我寝室号,顺便我的脏衣服也让他们捎回去,没事了,挂了。”
  
  我没有留给妈妈任何说话的机会,就把手机挂了。电脑也开机了,首先上网查查《火影》《柯南》的最新状态,再看看井上雄彦老师监督的樱木的模型在中国发售的日期,接着玩我的恋爱游戏,我记得《只有神知道的世界》里桂木桂马说过,3D的女生是不可理喻的白痴,我的恋爱只在2D游戏中。
  
  哦,我就是官二代,老爹烧了高香当上了这个城市的一把手,我就是老爹的寄生虫,为了更好地寄生于老爹,我在本市上大学。本来可以通过某些特殊的途径进入国家重点大学,但是对我来说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一样不用上课不用参加任何活动,毕业证于我有什么用吗?反正毕业后老爹会想办法,资源不能浪费了,我要好好地利用,看老爹多大的本事能把我一个二流学校的三流学生安排到哪个金饭碗里。
  
  对,我对老爹就是不屑。精明的老爹犯了最大的错误就是从小让我住在爷爷家。爷爷是一位耿直又亲切的老干部,听妈妈说爷爷当年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在爷爷暮年时,我总也想象不到那位和蔼的老人,那位总是济人于水火的人,那位总是嫉恶如仇的人曾经就是一位高官。是我继承了爷爷耿直的个性呢,还是我这人天生孤僻。在爷爷离世后,在我回到老爹的“宫殿”生活后,我渐渐地厌恶了许多人许多事,每天围绕在我周围的都是些衣冠禽兽。
  
  “哥哥,您上线了呀,有时间来我这玩玩好让小弟孝敬您。”
  
  我的QQ窗口抖动一下,弹出一个对话框。是许世杰那小子的,我不屑地关掉它,把那小子从QQ里删了。
  
  许世杰,市公安局长的傻儿子,逢年过节总是要到老爹的“宫殿”拜访,那样子就像进宫见皇上似的,跟在老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干爸,感情他才是亲的我是干儿子。吃饭的时候总是自夸这一年又帮了多少个穷同学,人家怎么称赞他老爹是青天。我每次听了都要喷出饭粒来,你小子几根葱我还不知道呀。当年是哪个八岁的小屁孩开警车在闹市上乱撞的,嘴里还叫嚣着,“滚!滚!老子我撞死你。”车子后面还躺着一个醉如烂泥的“青天大老爷”。你撞伤人的医药费还是我爷爷替伤者要来的,你老爹没少在我爷爷面前挨骂。
  
  “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厌烦地喊了声:“门没锁。”接着门开了,我感觉进来一个人影,我没有去看他,因为懒得看。“放桌子上吧,门后面是脏衣服。”我说。
  
  但是那个人没有说话,却轻轻地站在我的旁边,感觉不像是老爹的秘书,我瞅了一眼。
  
  “小宇哥!”我连忙站起来,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小子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在干嘛呢?寝室怎么没人呢?”小宇哥坐下来亲切地问。小宇哥年轻正直又有能力,是老爹得力住手,爷爷去世后只有他的话我听。
  
  “如你所见,跷课玩游戏。”我无聊地回答。
  
  “所以你爸才让我来。今天回家吧,你爸想和你谈谈。”小宇哥拍拍我的肩膀。
  
  “我没话跟他说,我一回到那个家就喘不过气,我不回去。”我激动地甩开他的手。
  
  “小森。”小宇哥正要劝我时,突然“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同寝源远那小子呲牙咧嘴地躺在地上,见到我们连连点头哈腰说:“对不起,我以为门锁着呢,我回来取书,不是偷听你们的。”
  
  “源远。”我叫住他,那小子竟吓得动弹不了了,也是来学校两个月了我和他们都没怎么说过话,刚开始是我冷漠大家不愿意接近我,后来不知是谁造谣言说我是黑道老大的独生子,他们就更躲着我了。算了,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一个一个都是笨蛋,我倒落个清静。再说老爹和黑社会老大也没啥两样吧,2012要是真把一切都灭亡就好了,最起码这世上不再有罪恶的事。
  
  “月、月森,什、什么事?”那小子咬舌头了吧。
  
  “一会是什么课?”我有些好笑问。
  
  “公共课,英语。”
  
  “嗯,我跟你一起去。对不起了小宇哥,不好好听英语四六级是过不去的吧,那么我去上课了。”我顺手拿了本书懒懒地走了出去,剩下一个白痴的源远,看看我再瞅瞅小宇哥不知所措。
  
  “我也劝不了他,你是他同学,好好去听课吧,帮忙照顾小森。”依着走廊的墙壁,我听到小宇哥这么说,很亲切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走出宿舍耀眼的阳光直射过来,我连忙遮住眼睛,找个有树阴的地方走。真是的,常年宅在屋里,连打篮球也是在体育馆里,我都快变成怕阳光的吸血鬼了,其实我更怕的是,被人知道我有个怎样的老爹。
  
  源远那小子一路上偷偷地瞅我好几次,我有点心烦冷冷地问:“你是在对我侧目而视吗?”
  
  “啊!对不起。”那小子吓得打个冷颤。
  
  “算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说吧。”我放轻语气问,不知道是不是隔代遗传我总是不能下狠心,其实欺负人痛苦的更是我自己,想想就是因为爷爷那句名言吧,经不起良心的拷问吧。
  
  “那个,我以为你是个孤傲的人,不会跟我一起走的。”
  
  “我又没有上过英语课,当然不知道教室在哪了,只能跟着你了。”我很坦率地回答。
  
  “哈!”
  
  “哈什么哈,大学两个月我只上过几堂课吧。”
  
  2
  
  “喂,源远!要迟到了哦。”一只脚刚踏入教室,前排窗边明媚的阳光中一个女孩子站起来招手示意。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柔美的身影仿佛是画上的江南女郎,有着难以叙述的典雅气质。霎那间那种神秘的魅丽深深地撞击了我的心。
  
  “你又在招蜂引蝶呀。”她旁边一个公子哥摸样的少年揽住她的腰顺势把她搂在怀里,玩弄她柔美的秀发。
  
  哼,不过是个做小姐的大学生,没骨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像皎洁的月亮一样吸引着我的目光。我撇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朝那两人直走去。
  
  “明飞,单词背了吗?”那个女孩问少年,这恬静的声音真不该属于她,做三陪的女大学生。她好像觉察到什么,抬起脸异样地望着我,露出甜甜的微笑。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生得端庄标志,有着书卷的气息古朴的韵味,仿佛是古代的仕女。明净的眼睛里温柔的秋波荡漾。漂亮的眉形没有经过任何的纹饰,奇峻的眉峰却是谁都描画不出的俊丽。恬淡的笑容,亲切但不轻佻,温暖但不暧昧,仿佛迎接远方来的客人一样。而我竟呆呆地站在她面前,不忍将视线移开。
  
  “他是谁?”那个叫明飞的少年问。
  
  “不知道。”她回答说。
  
  “喂。”我回过神,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刚才的一幕我也一副公子哥模样调戏说,“你女朋友和我挺般配的。”
  
  我不知道这句冷笑话有多雷人,总之班里所有的人都石化了,一阵风后又都风化了。
  
  “你说什么!”明飞踹开椅子,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强烈的愤怒声,但是将这个声音分解再分解,啊!它的本质是女声。还有比男生更像男生的女生吗?金黄色飘逸的短发,修剪了一个精致的公子哥头型,白皙的面庞带着花花公子的猖狂表情,左耳上一排粗犷的耳钉。怎么看她都是那种很迷人的坏坏的男生,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社会同性恋越来越多了。
  
  “算了算了,月森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女生,呐,不是有几次你半夜还吓过同寝的同学,差点当色狼抓,熟悉你的人有时还犯错,别说……”源远出来打圆场,但是他有些嘴拙,不等说完,一本英语词典从天而降正中他的脑袋。
  
  算我运气差,失了颜面,话说回来,今天有点热,一热就犯困,找个角落补一觉吧,再说我怎么会对现实中的3D女孩动心呢,我的恋爱只在2D世界里。
  
  “奇怪呀,他怎么来上课了?”
  
  “小点声,他在后面呢。”
  
  “以后也是黑道上混的人吧。”
  
  好像在议论我,一群无聊的傻瓜。我泰然地躺下闭上了眼,可是我知道闭上眼她依然出现在我面前,是心里的眼睛看到的。
  
  黄昏时,天空被晕染了暖暖的橘红,我看见她在湖边垂柳下,微风中她的秀发轻轻地飘起,留下曼妙的背影。
  
  “你是月森?”她突然回过头问。
  
  “我,你认识我……”我局促地问。
  
  “嗯,他们都说你爸是黑社会,我不信。”
  
  “真的吗?”我心中不禁一阵窃喜激动地问她:“你叫什么?”
  
  “我叫……”她还没说完,目光突然凝滞了。
  
  我惊愕地回头望去,衣装革履的老爹站我身后亲切地喊:“小森,小森,我是你爸,小森,我是你爸。”恶心的声音,让我厌恶到了极点。他向我走来,想拍我的肩膀。
  
  “他是你爸,那个衣冠禽兽的市长?你肮脏死了!”她狠狠地甩下一句话,逃命似的捂着嘴跑开了,我身上肮脏的气味要让她吐了吧,那刻我的心冰冷到了极点。
  
  “月森,月森,月森。”老爹把手放在我肩上,慈爱的目光是属于一个父亲的。
  
  “别叫我!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疯狂的地把他推开,但是我感觉到一个身影跌坐在地。
  
  我一下子窜起来,瞪大眼望望四周,教室已空空如也。是梦呀,我舒口气,但是手背却有点疼。抓抓头发,眼角处瞥见了她,一旁坐在地上惊恐地盯着我的她。等等,我回想起来了,刚刚好像有个人影,一直在叫我,梦里喊我的人不是老爹是她吗?是我把她推到地上的吗?
  
  “对不起。”她爬起来抱紧书向外跑。
  
  “等一会。”那刻我想也没想就抓住了她的手,可是望着她清澈的目光我竟说不出话。
  
  “月森?过了五点这间教室就要锁了,你最好别在这睡了。”
  
  “刚刚,刚刚,我做梦了,我本来是要推老爹的。呀,这和你无关。”我吞吞吐吐地说,脑袋竟短路得把老爹招出来了。
  
  “哦,知道了。那么我走了。”
  
  “嗯。”
  
  “那你就松开手吧。”
  
  “呀,这个。”我松开手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你叫什么?”
  
  “诗琪,华诗琪。”恬淡的笑容,仿佛一朵洁白的莲花绽放。
  
  3
  
  我焦躁地望望四周,每个角落都扫描一遍,没有看见诗琪。
  
  “真真奇怪,你竟然来上课了。”源远那小子也不怕我了,跟哥们似的搂住我的肩。
  
  “怎么没看见她?”
  
  “她?”源远奇怪地看着我。
  
  “就是华诗琪。”
  
  “诗琪不是我们班的,她是学动漫的,英语课和我们一起上。”
  
  “嗯。”我立即收拾好东西,把书包甩在肩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在老师的怒火中目无旁人地离开了。
  
  我真是,哼,应该好好理理思绪了,我喜欢的女孩子只在2D世界里,本田透那样的女孩子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她不过是外表好看些,脑袋里应该很空吧,否则怎么会在这种大学里。阳光好刺眼,不去英语课就不会见到她了吧。
  
  我叹口气,懒懒散散地从室外篮球场前经过。说起来,还没在这种地方打过球呢。我向篮球场望了一眼,啊,她,自己一个人在打篮球,一、二、三上篮,好优美的姿势干净利索。
  
  “喂。”我喊了一声。
  
  “月森?”她擦擦汗笑了笑。
  
  “我能玩玩吗?”
  
  “嗯,你过来吧。”
  
  我把外衣脱下来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上去,接过她扔来的球,运了几下灌到篮中。
  
  “哇,厉害。”她高兴地喊起来,“就像流川枫一样。”
  
  “有那么好吗?”我又轻轻松松地跳投一个球。
  
  “三分球,是三分球。和三井寿的姿势一样。我喜欢篮球,是因为《灌篮高手》,当时真的被震撼了,从来没想过打篮球是件很快乐的事。或许我喜欢上动漫都是因为它吧,把心中想的、自己坚信的信念画出来传递给大家。只在动漫中才会出现的世界,自己已经深深迷恋了,有时总是对现实感到绝望,是因为动漫里的世界太美好了吧。”
  
  她热情洋溢地说了许多,我静静地听着,那些都是我心中想的。
  
  “啊,我都说了些什么呀,不自觉就。”不像总是来我家的女孩子,故意羞涩地遮住脸,她摇摇头露出明净的笑容。
  
  “我也是因为《灌篮高手》才想打篮球的。”
  
  “这样呀,最初英语老师点到你的名字时,我就在想‘月森’会是怎样的人呢,结果你一直都没来。”
  
  “我的名字很特别吗?”
  
  “因为月森连,他的名字里有你的名字,我最喜欢他了,所以当听到你的名字,不禁想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是月森连那样吗?”
  
  “《金色琴弦》里的人物吗?他很酷很有型。”
  
  “这一点你们很像,但是动漫中的人物现实生活是不会有的吧。”
  
  “同感,所以说我喜欢的女孩子只在2D的世界里。”我兴奋地嚷着。
  
  她惊讶地望着我,然后呵呵笑了说:“像个小孩子。”
  
  被一个3D的丫头说,我还真没好气。转身跳起射篮。哼,在我眼里所有的人都只不过是幼稚的孩子,他们心中想的我都明白。结果用的力气太大了,篮球撞上了篮板。她跳起来接住,着地后立即跳投,优美的弧线划过准确地进入篮中。
  
  “你是篮球队的?”我问。
  
  “不是,曾经代表我们系参加比赛,只是……”
  
  “只是?”
  
  “比赛前训练时我把脚歪了,把体委气得不轻。但是幸亏没参加比赛,女孩子的篮球比赛就像打架,而且连规则都不知道,错投篮的,运球往别人篮下跑的都有。最后我们以一比二输给经济系了。”
  
  “大家一起打球应该很有趣吧。”
  
  “嗯,你一直一个人玩篮球吗?”
  
  “嗯,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玩,爷爷走了我就只有自己玩篮球。”
  
  “你爸爸很忙吗?”
  
  “爸爸。”一听到这个词,我整个人就像失控了一样,拧紧眉毛把篮球向篮筐里狠狠地砸去,大喊一声,“他才不配和我打球!”
  
  “月森!”她望着我目光就如迷路的小鹿一样惊慌。
  
  我默默地捡起衣服甩在肩上离开了,隐隐地听到一声“对不起”。其实你从来都没错过,错的一直是我,没有道歉的也是我。
  
  4
  
  踏进那个英语教室,一眼就看到她,在那个角落里,明媚的阳光中。旁边的座位上还是那个叫明飞的女孩,得了多动症似的总是打扰她学习。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看见我,连忙又把视线转到一边。
  
  “华诗琪,哦嗨哟(谐音日语早上好)。”源远那小子没眼见地冲她招招手,她不得不把视线移回来,勉强笑笑又连忙扭过去。
  
  我跟着源远坐在她后面,她的背影变得僵硬了。其实心虚的人应该是我吧。
  
  “要贷款的同学,请到办公室来。”正上课时,纪检主任进来说了一声。
  
  要贷款的,就是家里条件不好的了,我无聊地想了想,但是面前的她站起来了,然后她的背影消失在门缝里。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吗,那么高贵的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这么坐着了。像上次一样,众目睽睽之下我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依着楼道的走廊,我成为了女孩子们的焦点。好酷好帅好有型,这些听了上百遍的形容词又讨厌地钻进我耳朵,我厌烦地戴上耳机。要不是怕错过她,我把眼睛也闭上了,省得看这群花痴。
  
  转弯处,她的身影出现了,停顿了一下,转身向楼上跑去。
  
  “喂。”我抓住她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楼道里传来女孩子们的惊呼声。
  
  “怎么回事?”正好撞上了要下楼的纪检主任,他刚开始很生气,还以为我是一流氓呢。我瞅了他一眼,他就像奴才似的春光满面地点点头。多半我也猜到了,老爹命令他“照顾”我,所以他才知道我的身份。
  
  “月森,你有事吗?先松手。”温柔的声音里略有一丝愠怒。
  
  “我有流川枫的手办,你要看么?”
  
  “以后吧。”
  
  “不行今天,一会下课了,你在体育场等我。”
  
  “一会我还有课。”
  
  “今天,随便哪个时间,你去体育场就行了,我在那等你。”
  
  “我不想去。”她甩开我的手,转身上楼了。
  
  望着她的身影,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我在那等着你。”
  
  可能我已经是闻名遐迩的人物了吧,我依着篮球场的铁网门,结果要来打球的那群小子观察我了很长时间又都乖乖地溜回去了,切,我才没心要做门神呢,还是篮球场的门。讨厌的太阳在我头顶上踽踽前行,地上映着我孤寂的身影。
  
  “小森,将来你要做什么样的人呢?”爷爷站在窗边凝望着苍凉的夕阳问,窗台上的兰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那时的爷爷已经得了不治之症。
  
  “这种事还没想过。”已经开始叛逆的我故意避开这些问题,幼稚地耍酷装冷淡。
  
  其实爷爷你晓得,无论以后我做什么,我都会是个正直的人。爷爷走了,我被接到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好多人围着我转,但是我的旁边再不曾出现一个耿直的身影。
  
  对于父亲,我和爷爷一样厌恶他,每当看到城市里黑暗的角落里可怜的穷人,每当看到那些官员们为了捞政绩劳民伤财地建一些华而不实的建筑,而实际上建造的经费许多都不翼而飞了,我对爸爸就会恨得更深。如果爷爷简朴的小屋是天堂的话,那么父亲华丽的“宫殿”就是地狱。而我的周围只是一群虚伪狡诈的小丑,衣装革履光鲜体面的衣冠禽兽。
  
  爷爷离开后,我习惯了一个人孤单的沉思,一个人疯狂地打篮球,一个人百无聊赖行尸走肉地生存着。我开始讨厌阳光,开始讨厌微笑,开始讨厌爸爸妈妈。哼哼,无赖的世界,就让我们比一比谁更疯狂谁更无赖。
  
  但是,现在,我想让她在我身边,我觉得有些事要改变了。
  
  她没有来,阳光下我不知道站了多久。等着等着反倒招来了太阳雨,像是对我很不满的样子,倾盆泻下,烟雨蒙蒙中我只看见人们模糊的身影在雨中逃窜。
  
  我不想回去,即使知道她不会来,只是不想回去,百无聊赖的生活,心麻木的人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闭上眼,抬起头任雨水拍打我的脸庞。
  
  “白痴!我说过不会来的,你在这等什么呀?”
  
  雨停了?睁开眼,她踮起脚尖努力地举着伞,几分愠怒几分担忧。
  
  我傻傻地笑了,那时我的表情一定窘极了。
  
  “笑什么?”她瞪了一眼,自己也笑了,“像个孩子似的。”
  
  我们并排地坐在球筐下,在肆虐的雨中,一起挤在小小的雨伞里。
  
  “月森,你喜欢动漫吗?我非常的喜欢,每天都在努力地画画,不知道自己的作品还会不会被退回。呵呵,不好意思,从初中到现在没有一份被选中的。但是我还是要画画的,因为喜欢。哪天要是没有拿画笔,心中就会空荡荡的。今后还会经常失败吧,但终有一天会成功的。”她眼睛变得晶亮,高兴地为自己做一个加油的姿势。
  
  “加油。”我只需要静静地听,她的故事我永远也听不厌。
  
  “月森,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突然的问题让我猝不及防,经过岁月的历练,问题的答案早已不是“像你一样,做个正直的人”那么简单了。实际上,将来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自从对这个世界绝望的那刻起。
  
  “月森是学游戏的,将来一定会进游戏公司吧,说不定自己还会开一个游戏公司,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她微微笑了一下说。
  
  “大概,maybe。也不是了,我想创建一个文化公司,把你的作品做成动画。”我不是那种会花言巧语的男生,这些真的是我心里想的。
  
  她默默地凝望着我,眼底突然晃过一丝不安,像是要掩饰那种不安,她笑了笑依然平静地说:“好呀,我等着那天呢。不过文化公司还可以推出自己的游戏,就像日本的文化公司,比如一个小说家写了一部很好的小说登在这个公司的杂志上,小说又画成了漫画,漫画又改成动画,动画又制成游戏,然后又制造出这个作品的周边。产业一条龙。月森,你任重而道远呐。月森先生,为了你的梦想你准备好了吗?”她扮演成要采访我的记者,认真地问。
  
  我窘迫地向后靠了靠,心虚地嚷着:“果然是3D的女生,白痴,谁会想那么久远的事呀。”
  
  “3D?你果然经常玩游戏呀,我是3D女生,嗯,感觉挺奇特的不错哦。”
  
  我再次汗颜,白痴,在我的概念里,2D女生是动漫和恋爱游戏里的完美女孩,3D女生就是现实生活的笨蛋。
  
  “梦想实现的那天,就会有很多钱了吧,我一定要把爸爸妈妈接到身边,带他们去周游世界,吃各种美食,还有带妈妈去最好的美容院。”她眼睛闪烁着光芒,幸福地憧憬着。
  
  “月森,你有对爸妈做过很过分的事么?”她转过头问我,目光又变得暗淡了,凝望着南方的天空,她接着静静地说,“妈妈有点丑,从我记事起就有这样的印象。她脾气火爆,难免会被人中伤,每次说到自己的妈妈我总是觉得好丢脸。以前妈妈还化装,我就很看不惯她,那么丑还化什么妆呀。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忙着照顾我和弟弟还有家里的老人,就不再化妆了。她总是照着镜子叹息,如果没有眼袋就好了,如果没有暗斑皱纹白发就好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我总是很冷漠地从她旁边经过,轻蔑的样子。高二的时候,妈妈给我买了她自己都不舍得用的眼霜,那年她也住院做手术了,一直瞒着我直到回家才看见病床上虚弱的她。后来外公翻出了以前的相片,我看到了年轻的妈妈,非常美丽,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美丽。我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直很在意很自己的容颜,因为她曾经那么的美丽过,为了这个穷困的家,她宁愿让自己的容颜像花儿一样凋零,其实她的心里一定期待着某一天,没有了繁重的负担,再恢复当年的容颜,而我却是这样轻易地,就践踏了她美丽的心愿。呵呵,幼稚的就像孩子一样。”
  
  她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却始终坚强地不肯落下,沉默了一会她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说:“我真是的,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呀。月森,你好像很不愿提起你爸爸。”
  
  爸爸,听到这两个字,我立刻沉下脸,心中的怒火像浇了汽油似的猛地蹿上来,“我最不愿意的就是有那么个老爹!”
  
  沉寂,死般的沉寂,为了那个人,我又冲着无辜的她发火了。懊悔地捂上嘴巴,我都干了些什么,真差劲。
  
  尴尬地四目相视了一会,我们俩不约而同羞涩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一起会心地笑了。
  
  “爷爷是个好人。”我说,“他很正直,帮助过许多人。而且很和蔼,妈妈说他曾经是个风云人物,但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我外公和你爷爷一样,只是他的脾气暴躁的很,但是是很好的人。妈妈说,文革的时候,村里许多人都被乱棍打死了,外公的好友也被拉去斗,外公闯到人群里拉起人就走,没一个人敢拦他。小时候我出水痘,是外公照顾我的,那时候他还陪我掏鸟窝。但是外公得了胃癌,我高考后才知道的。”
  
  “对不起。”
  
  “嗯,没关系。月森,雨停了。”
  
  “额。”我无精打采地回应一声,没眼见的雨,不该来时来不该走时走。
  
  “月森,看,彩虹!”她惊喜地喊了一声。
  
  蔚蓝如洗的天空上,一道绚丽的天桥接通了两个天涯。
  
  5
  
  梦想吗?我要把你的作品都做成动画。这不只是一句漂亮话。
  
  合上英语书,我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
  
  “月森,呵,地球围着月亮转了,你也开始学习了,充什么三好学生呀。”
  
  源远那人就是蹬鼻子上脸类型的,对我越来越随意了。
  
  “你丫少瞧不起人了,哥也是凭成绩进来的。”
  
  “我还以为你到期末考试时,会拜曾哥呢。”
  
  “什么呀?”
  
  “你也忒out了吧,信曾哥不挂科,几万年前的事了。”
  
  “不好意思,哥不是元谋人,没你那么久远。”
  
  “对了,月森你家在这吧,过星期也没见你回去。”
  
  “额。哥玩的是寂寞。”
  
  “切,你真牛B。”
  
  我正搜肠刮肚要反驳这小子时,手机铃声响了,大概就是老妈哀求我回家的电话吧,拿起手机在手中无聊地玩转几下才一咬牙按键接通。
  
  “喂?月森。”手机里响起小宇哥的声音。
  
  “小宇哥,什么事?”
  
  “月森,今天回家吧,你爸妈想你。”
  
  “小宇哥,你再说这件事我挂了。”
  
  “你最好还是回去吧,刚刚你爸爸派人把诗琪接到你家了。”
  
  “诗琪!”我一下子陷入恐慌的冰窟中,抓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校门口,爸爸的秘书已经恭候我多时了。可恶,那只狡诈的老狐狸。
  
  “诗琪!诗琪!”我慌慌张张地撞开那个“宫殿”的门,只见客厅里诗琪微笑地坐在那里,对面是“和蔼可亲”的爸爸妈妈,茶杯里升起袅袅雾气,非常融洽的氛围。
  
  “呀!小森回来了。”妈妈似乎很惊讶地站起来亲切地拉我。真够虚伪的呀,你们把诗琪接来不就是等着我回来吗?
  
  我厌恶地躲开妈妈的手,抓起诗琪的手就往外走。
  
  “月森,你站住。”爸爸把茶杯用力扣到茶几上,愤怒地喊了声。
  
  我顿了一下,头也不回接着向前走,却有人扯了我一下,回头看是诗琪。
  
  “不要像小孩子跟他们赌气了,伯伯和阿姨很想你的。孩子和父母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把你想的都告诉他们。”她静静地劝说着。
  
  妈妈感激地看着诗琪,自己也连忙说:“至少要吃顿饭再回去吧,你还没有向我们介绍诗琪呢,我很喜欢她。”
  
  有些事看来不得不让诗琪明白了,我只好先妥协了,等回到学校再告诉她。
  
  那天我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妈妈像对待公主似的招待诗琪。爸爸像我一样僵硬着脸,只有和诗琪说话时露出虚伪的笑容。吃过饭后,诗琪被送回去了,我因为妈妈的泪水不得不留下过夜。
  
  晚上我给诗琪发了条短信。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还有别人接你你就敢上车呀,万一出事了呢。”
  
  很快诗琪回复了,“我知道。今天是纪检主任送我去的。”
  
  果然是那个狗腿子,回到学校再找他算账。我又发了条短信给她,“我很讨厌我爸,因为爷爷是个很正直的人,两袖清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很快她就有短信回复了,“明白,但是我看他们人挺好的,好好地去爱他们吧,别到时像我一样后悔,你也别太幼稚了。”
  
  幼稚,丫头幼稚的是你呀,你以为这是样板戏呀。好人都是高大黑的形象,坏人就是奸诈的模样。但是很快就证明了,她说的对,我太幼稚了,幼稚的竟然会喜欢上一个3D女孩。
  
  第二天回到学校,我就去找纪检主任了,走到门口发现门敞开着,里面传出对话声。
  
  “纪检主任,我要请假回家。”温柔的声音,异常地平静,没有任何感情却又像充满了悲伤,这熟悉的声音,是属于她的。
  
  “诗琪,昨天做的很好呀,以后要也经常这样帮住月森。就像真的恋人一样,让他接受你,然后你再缓和他和家里的关系。别不好意思,经常和他见面,你放心,我会给你许多好处的,你看月森爸爸帮你找到了赞助人了吧,以后你的学费就不用操心了。”
  
  像晴天霹雳一样,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场阴谋突然间揭露在我的面前,肮脏的利益交换,主角竟是那个在我心中冰清玉洁的女孩。
  
  从诗琪的宿舍通往学校后门的小路上,我果然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曾经在我眼中就是一位完美的、纯洁的、高贵的公主。我凄惨地苦笑一声,为什么冰雪般美丽的女孩却有颗丑陋不堪的心。斜倚着树,我默默地等着猎物的到来。
  
  “你回来了。”她嫣然一笑向我走来,的确像桃花般的笑容,粉嫩的甜蜜,会令许多人销魂吧。
  
  我没有回答,依然带着嘲弄的笑容望着她。
  
  “你怎么了?又和父母吵……”没等她说完,我猛地把她揽到怀里,紧紧地拥抱着她,吻住她晶莹粉嫩的嘴唇。
  
  她颤抖了一下,用力地反抗,当然女生的拳头一点都不痛。过了很久,我才放开她,不,不是放开她,而是狠狠地把她推在地上。我像胜利者一样,高高在上轻蔑地瞥她一眼,冷笑几声说:“你和我爸的交易里有没有这一项,被夺了初吻是什么代价,我爸是保送你研究生呢?还是给你发奖学金?”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长发凌乱地遮住了面孔,我看到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她手背上,霎那间化作千万道金色的光芒。那刻我的心就像扎进一把匕首一样,泪也在我心里流淌。我绝望地转过身,冷漠地离开了。身后驶来一辆宝马应该停到了她面前,我知道车里的人是谁,是小宇哥,一定是爸爸派他来接她的。
  
  她离开的日子,秋叶落了,纷纷扬扬的像枯瘦的蝴蝶。
  
  6
  
  “小森,今天回家吗?”小宇哥打来电话问,我什么也没说直接关机了。心中的寂寞像地平线一样延长再延长,我又恢复了那个百无聊赖的自我。
  
  “月森!”我正在打球,体育馆里突然出现了小宇哥的身影。我依然不理睬他,可是他却脱下西服甩到一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到我的左脸上。
  
  “这个耳光是为了你爷爷月老爷子!”他愤怒地说。
  
  一个手影在我眼前闪过,我右脸上又遭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脸火辣辣的,眼睛都冒金星了。
  
  “这是为了诗琪!”
  
  我擦擦嘴角,一丝血迹。“为了爷爷,我同意你揍我,但是为了华诗琪,你有什么资格揍我!”我发狂了发疯了,冲着小宇哥用力地挥去拳头。
  
  好像我忘了,小宇哥是练拳击的,小宇哥轻巧地避开我的拳头,然后一个硬梆梆的拳头用尽全力打在我的脸上,痛,脸好像立刻肿了,可是那天心里要比这痛多了。
  
  “可恶!”我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还是一拳接着一拳向小宇哥挥去,然后脸上肚子上遭受了一拳又一拳。或许我需要的就是淋漓尽致的伤痛吧,至少心里会好受点。最后,我实在经受不起了,颤颤巍巍地倒在地上,躺在地板上摊开手臂就像死了一样。小宇哥也喘着气,慢慢地坐在我旁边,然后也躺下了和我对着头。
  
  “文革的时候我爷爷被发配乡下,就是诗琪外公家那个小村庄。”我听到小宇哥还有些喘息的声音,“爷爷被批斗,被人拿棍子打,是诗琪的外公救了他。文革快结束的时候爷爷得了重病在那个村子里了,爸爸和伯伯怕被牵连,对爷爷不闻不问。是诗琪的外公千里迢迢来这个城市找到爸爸和伯伯,爸爸说那个老人脾气很爆,什么也不问就先把他和伯伯揍了一顿,但是也揍明白了他们俩。因为那个老人,爸爸和伯伯才能看到爷爷最后一面。诗琪就是那位耿直的老人抚养大的,你觉得她会有你想象的那么肮脏吗?诗琪这次回家,是因为那个老人过世了,就在你报复她的那天。”
  
  我一直沉默着,聆听着,诗琪的故事我还想知道更多,虽然知道的越多心就会越痛,即便是我恨她恨到骨子里时我明白心里更多的是思念。
  
  “小子,你装死呀,吱一声。”小宇哥爬起来踢我一脚。
  
  我盯着体育馆的天花板,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想起来。
  
  “呐,她怎么还没回来?”我问,是本能的反应吧,心里的话没经大脑过滤就蹦出来了。
  
  “诗琪的妈妈经受不起打击,病倒了,诗琪在家照顾她。”
  
  “就是短时间她不会回来了,正好我能忘掉她。”嘴上依然倔强,但我明白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死也不肯承认的。
  
  寝室里,我依然在玩我的恋爱游戏。
  
  “月森,你喜欢诗琪吧。”源远突然问了我一句。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随手抓起鼠标,我朝那小子狠狠地摔去,“笨蛋!你再胡说我灭了你。”
  
  那小子真是欠揍,我摔了他还对我嬉皮笑脸。他高兴地说:“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喜欢诗琪呢。最近感觉她好像很在意你,她走的时候还给你留了一封信,只是我喜欢她,所以就没交给你,但是又很过意不去,不过现在没问题了。”
  
  源远把信放在我桌子上,我斜瞟了一眼不再理睬。熄灯了,我在床上侧卧辗转,最后终于一鼓作气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拆开了信封。
  
  娟秀的笔迹这样写道:
  
月森:
  
  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回家了,妈妈说外公病危了。
  
  今天纪检主任骗我说是探望一名老教授,没想到却去了你家。在车上,纪检主任和我说了许多,内容大概你也能想象到吧。他希望我能接近你,做你的女朋友,让我劝你和家人和睦。我那时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很厌恶你的家庭,的确在你的周围只有冰冷的交易。每个人都奴颜媚骨地讨好你,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因为你的父亲,你的地位。我家的确条件差,但还没差到让我虚伪地去讨好谁,外公一辈子都是挺直脊梁的人,我是外公带大的才不会接受这种龌蹉的交易。我用不着谁帮忙,我可以打工帮妈妈挣钱的。
  
  你还很幼稚,就是一个愤青。如果家庭环境,是你自暴自弃的原因,这借口也太冠冕堂皇了。实际你是想逃避,或者为自己无所事事的行为开脱,想用自己糜烂的生活报复父母,可伤害的是谁呢?既然讨厌这个环境,为什么不去改变什么,反倒寄生于父母?我想你那天国的祖父也会伤心吧。所以,月森,坚强啊,别忘了你还要把我的作品映画呢。未来,动漫一定会成为具有深刻影响力的新文化,现在还只是浅层次不被传统文化接受,等到我们走上社会,我一定要创造出深刻的中国动漫,路漫漫其修远兮。
  
  月森,还有,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所以很害怕自己心里会多一个人,对他多一份担忧就会对父母少一份牵挂,你懂吗?
  
  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好开心。
  
  友:
  
  华诗琪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我一拳锤在墙壁上,很痛,血顺着手指缝隙滑下来,一滴又一滴。闭上眼,只有那一幕定格在我脑中,诗琪狼狈地坐在地上,长发凌乱,看不见她的面孔,一滴泪水落在手背上。
  
  如果还能补救的话,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留住她。掏出手机,我按下了号码。
  
  等了很长时间,电话那端响起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喂?”
  
  “我是月森。”
  
  “月森,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大半夜的骚扰人!”
  
  “小宇哥,你知道诗琪家在哪吧。”
  
  “嗯。”小宇哥平静下来,语气沉重地问,“你想?”
  
  “就是你猜的那个“你想”,明天帮我订飞机票。”
  
  那幢楼是一个老师集体的公寓,每一层都住了好几户人家,每户人家顶多也就两间十几平米的房子,虽然知道乡镇上老师的待遇低了一些,但是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吃了一惊。诗琪的爸爸是镇上中学的教师,所以一家四口都住在这个楼上两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里。
  
  在楼梯口,我就看到了诗琪在门前的走廊上晾衣服,一大盆刚刚洗净的衣服。天虽然冷,诗琪只穿了一件衬衣,衣袖还高高挽起,单薄的身影却像劲草一样的顽强。诗琪家门前的走廊特别的干净,半人高的围栏上固定了一块长木板,上面放满了纤尘不染的幽兰。洁白的兰花是诗琪衬衣的颜色。
  
  “月森!”诗琪惊讶地盯着我,刚拎起的衣服从手中掉到盆子里。
  
  “诗琪。”有些尴尬,我还是硬着头皮喊了她的名字。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静悄悄的,仿佛空气的流动都可以觉察到,淡淡的兰花香味,飘荡着。
  
  “信,我后来看了,对不起。你妈妈怎么样了?还好吗?”我真幼稚呀,每一次伤害了她就用一句“对不起”乞求原谅。
  
  “嗯。”淡淡的声音冰冷的语气。
  
  “诗琪!我不是老爹的寄生虫,我会证明给你看。在这之前,请等着我。”
  
  “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吗?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不,不是,我想探望你的妈妈。还有,你的回答。”
  
  “我不会给任何人许诺,未来的事谁也不能预测。明白了吗?我是势利小人。”
  
  “诗琪,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原谅?”
  
  “诗琪,诗琪。”屋里有人喊,虚弱的声音,应该是诗琪生病的妈妈。
  
  诗琪连忙跑回屋里,转身的瞬间,我似乎看花眼了,诗琪笑了,莲花绽放般的微笑。
  
  那个虚弱的声音问:“谁在外面?”
  
  “他。”诗琪顿了顿说:“一个欺负过我的孩子。妈妈我能让他探望您吗?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7
  
  一年后爸爸因贪污双规了,妈妈经受不起打击病倒了,那座“宫殿”也被查封了,我和妈妈回到了爷爷的小屋里,最初开始的地方。当然那些阿谀奉承抛眼献媚的小丑们都端起架子对我们白眼相看,我倒不想像曹雪芹先生那样感叹世态炎凉,因为我可以依靠自己生存。
  
  承包报亭是诗琪的主意,报亭生意还不错,所以每天我和诗琪都很忙碌,学习还有生意,还有我们各自的又交织在一起的梦想。许多个夜晚,关掉报亭那刻,水般的月光洒在我们身上。诗琪总会抬起头,指着皓白的月亮说:“月森你看,是月亮,就像你一样。”疲惫的眼睛依然闪烁着光芒。
  
  最终爸爸身陷囹圄,诗琪陪我去见他,带着他的衣服和妈妈的点心。
  
  我始终不肯正脸看那个人,但是诗琪却热情地对他说:“伯父,我们都盼望你能早日回家。还有,现在您只是月森的父亲,我知道一直以来您都是爱月森的,所以为了月森您会加油改造的,对吗?”
  
  诗琪真是孩子气天真的可爱,最终我还是忍不住瞅了一眼爸爸,一夜间苍白了的头发,颓废的神情,眼角深深的皱纹里溢满了泪水。我的心中一阵酸痛,当初那个作威作福的人现在却像夕阳般苍凉。
  
  “爸爸。”我忍不住叫出声。
  
  爸爸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老泪纵横,“要那么多的钱也比不上你叫我一声‘爸’呀。”
  
  “我们等着你,我,妈妈,还有诗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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